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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天欲雪 妄鴉 4356 字 6個月前

劍峰是不會承認你的!」

宗辭彎了彎嘴角,也沒回頭,朝著身後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唉,年輕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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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草藥鋪後,宗辭又在小鎮的集市裡找了家丹藥閣,將草藥給了夥計,吩咐他們將這些搗成藥粉。

其實若是能煉成丹藥,也許那份藥方還能多發揮出幾成效用。但宗辭前世醉心於劍道,像丹藥符篆這些旁門左道他一個都沒學。畢竟淩雲劍尊從來不缺少這些東西,沒必要多浪費時間。

這份藥方光看這些草藥藥性就知道丹方必定珍貴無比,宗辭也不好意思再去找那位光風霽月的門主求一份,索性搗碎了化成藥粉混在一起,反正都一樣,就湊合著吃吧。

丹藥閣的夥計在裡麵忙活,外麵來來往往都是人。

經過好幾次事情後,宗辭這張令人過目不忘的臉也在太衍宗內有了不少知名度,為了不應付那些想要上來結交搭話的人,他特地挑了個裡麵些的位置,背對著門,靜靜等待藥粉研磨完成。

卻不想就在宗辭一個人撐著頭等待時,忽然有一位太衍宗弟子挑開門簾,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這人來得快,十分不引人注目。他匆匆走來,在宗辭所在的桌子麵前徑直放了塊靈石,轉頭又迅速離開。等到宗辭注意到回頭看的時候,那片衣角就消失在了門簾的背後,沒入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少年皺了皺眉,放下手裡的玉簡,視線在掃過桌上那塊靈石時驀然頓住。

這塊石頭,有些眼熟。

「客官,您的草藥已經研磨好了。」

正在此時,丹藥閣的夥計從廂房端著一個藥瓶出來,還以為桌上的靈石是宗辭付的錢,便準備伸手。

「等等。」

宗辭一驚,連忙把靈石掃到懷裡,從儲物袋裡撈出另一塊普通的靈石,遞給了夥計,「換一塊吧。」

夥計瞅了眼被他收走的那塊靈石,也沒細想,回頭就去找零了。

他離開後,宗辭低下頭去,將神秘人擱下的靈石翻轉過來,在凸起的地方一按,一卷小小的紙條便從靈石裡掉了出來。

【九月廿八,朱雀城見】

上麵隻有短短一行字,字體蒼勁淩厲,力透紙背,雖然沒有落款,宗辭卻清楚知道是誰。

因為這是他和另一個人曾經獨有的聯繫方式。

淩愁在臨走前曾說過,太衍宗還有鬼域的探子,想必方纔那位弟子便是一位線人。

他猶豫了一下,默不作聲地將紙條和靈石收了回去,轉身走出了丹藥閣。

朱雀城也在北境,距離太衍宗並不是很遠。在鎮子外租一隻飛行紙鶴,連夜趕過去,早上便能趕到。

隻是,宗辭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赴這個意味不明的約。

天色開始暗了下來。

遠遠地便能看到天邊鋪下了金紅色的火燒雲,晚霞把視野點的通亮,紅烈烈糾著一塊。

街上的人早早買好了花燈,笑著結伴朝河邊走去。宗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等到回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出來一趟,辦完了正事,卻忘了買燈。

今天是燈元節,雖說自己福緣早就不比前世,但還是買一盞吧,好歹也有個寓意。

宗辭摸了摸鼻子,正準備轉身去買燈時,整條街都靜了下來。

「好像是天機門的人......」

修士們壓低聲音,竊竊私語。

「什麼?天機門的人?那我們先趕緊讓讓。」

宗辭抬眸去看,隻看見人群紛紛退讓到兩邊,井然有序地分出一條路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最近對「天機門」這三個字格外在意,但他也沒深想自己到底是對這個門派關注,還是關注某個特定的人。

一行手提琉璃燈,身穿月白色長袍的小童緩緩走來,打頭那位就是天一。

稀奇,今天天機門竟然沒有用長生鶴餃著紅帶的方式從天而降,難得這麼親民。

宗辭在心裡感慨了一聲,同樣後退兩步,眼神控製不住地朝隊伍那邊飄去。

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著這串排場極大的隊伍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停在了麵前。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是容斂視角的回憶,不是帝姬的

而且上一章也沒寫帝姬和三爺具體的過往

她更不是單純因為報恩就把自己弄成那樣的,雖然她也不是啥好人但一切都有原因,不至於大家說的那麼蠢…看評論區我真的人都傻了,真不是你們猜的那樣

千越兮

天機門的隊伍直直朝著附近前進。

宗辭挪動腳步, 往旁邊退去,抬頭卻見到那串隊伍像是盯著他一般,朝他的方向而來。

啊這,怎回事?

宗辭愣了一下, 看著打頭那人, 下意識打了個招呼, 「好巧。」

天一和所有的小童一樣板著一張臉, 手裡一根m尾, 看到他時眼楮微亮,矜持地頷了頷首,「巧。」

隊伍停下了。

一群提著琉璃燈的小童背後,深色木輪椅緩緩駛出。

雖然街上人很多, 但此刻卻寂靜無比,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看著這邊,聽著木輪在青石板路上滾動的沉悶聲響。

時隔幾日, 又看到天機門主的時候, 宗辭第一反應居然是緊張。

......他總是忘不掉上次關掉窗子時,在半截窗欞那裡偶然的驚鴻一瞥。

那個無意間看到的畫麵就像烙印, 日日盤旋在宗辭心底, 揮之不去。

駛到他麵前時, 輪椅停下了。

「要一起放燈嗎?」

烏髮白衣的男子溫和地問道。

他今日並未那日晚般隻匆匆著裡衣,而是穿戴地十分整齊正式,外披一件刺繡精美的白底紅邊流雲鶴氅, 指間微微攏著兩盞正在燃燒的花燈,似乎正應和著他方才說的話。

宗辭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上次分別時,自己玩笑般開口。

——「再過幾日便是燈元節,與大名鼎鼎的天機門主為鄰,到時候放花燈還能多沾些福緣。」

宗辭看著那兩盞花燈,一時間有些不知該作何回答。

明明他不過是隨口一提,卻沒想到對方竟是默默記在了心裡。

半晌,他才回道︰「好。」

人家門主不僅記得,還親自過來邀請了。宗辭要是拒絕,那也太說不過去了,而且他兩世對天機門主印象都特別好,並不像麵對前世其他故人那樣如同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甚至就連宗辭自己也沒發覺,對於這位門主,他內心......是有些想靠近的。

於是宗辭便加入了天機門一行的隊伍。

浩浩蕩蕩,排場極大的隊伍在這裡停留片刻,重新啟程。

看到這一幕,圍觀群眾眼楮都要掉下來了。等到隊伍逐漸遠去時,他們才從呆愣裡回神,爆發出劇烈討論。

「剛才那個被天機門主親自邀請的少年是何方神聖?」

「似乎是太衍宗的弟子?」

「是,應該就是上次講道時,天機門帶領著坐在最前邊的那位。」

聞言,圍觀的人們紛紛怎舌︰「最前麵的那位?!」

修真界修士眾多,普通人當然還是佔了其中絕大多數。上次講道的時候他們多半坐在上山的台階上,要麼就是站在遠處,遠遠地聽著,連廣場都沒能進去。現在乍然聽到有人還能越過後頭那些大能,坐在第一排,不禁倒抽一口冷氣。②思②兔②網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

那可是第一排!

他們坐在後麵都獲益良多,根本無法想像第一排是個什麼概念。

震驚之餘,也有人適時發出疑問︰「既然坐在第一排,那為何方那位弟子還是煉氣期?」

「就是,再說了,天機門不是不插手世俗,不與人相交嗎,如今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竊竊私語,七嘴八舌地討論,「天機門每次出世都是事出有因,興許方纔那位太衍宗的弟子身上有什麼大機緣也說不定,天機門看人總比你看得準。」

「人家的事情,我們就別多管了。上次我在事務堂看到總管弟子都對那弟子尊敬無比,低眉順耳。想來也是一位大人物。」

「總管弟子都尊敬無比?那定然是個大人物了......」

這些人討論完,又默默朝著方才離開的那串隊伍看去。

穿著紅白布衣的少年走在輪椅旁,輪椅上的人肩頭披著同色鶴氅,兩人皆是墨發披散,姿容卓絕。

一人微微側頭,一人似是抬首,遠遠地看去,他們身上那點紅似乎就要融到一起,密不可分,光背影都就成一景,令旁人無法有任何插足餘地。

打著琉璃燈的小童跟在他們身旁。鮫人膏燃起的紫色火焰幽幽跳躍,焰芯裡散出金色的星塵,從琉璃燈的燈口冒出,瀰散空中逐漸湮滅。

一行人所過之處,身後的夜空裡便留了條蜿蜒流淌的星河,給人以他們走著走著,隨時要飛到天上,踏月登仙去的錯覺。

......

修士們看到天機門的儀仗,第一反應都是安靜避讓,再行以注目禮,就像凡界帝王出皇城巡遊一樣,排場極大。

以前宗辭從來不會去注意這些紛紛擾擾的圍觀視線。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走在天機門主身旁,隻感覺渾身上下不自在極了,甚至有些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的錯覺。

宗辭想起了一個十分著名的成語「狐假虎威」。

似乎是察覺到了身旁少年波動的心緒,男人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輕輕一點,下一刻,一道毫無痕跡的水波在空中閃過,眨眼間眼前人來人往的街道搖身一變,成了人跡罕至的幽沽。

曾經宗辭也渡劫期巔峰過,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一手悄無聲息的短距離空間轉移,如今臉上並未出現驚訝之意。

隻是......如今站在靜謐林間的,隻有他們兩個。

那一隊提著燈的天機門小童就像是被他們門主遺忘了一般,沒有順帶拉扯過來。

這裡很安靜,直接就跨過了人聲鼎沸的大街。

茂密的樹林在昏暗的傍晚下起伏,螢火蟲在林間飛舞,遠處的天空還有幾片紅雲燒剩的痕跡。

「這樣,就會安靜很多了。」

他們正好站在河邊,河麵上映照著天空反射下來的光,泛起一圈圈漣漪。

宗辭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隻好回了句「嗯」。

片刻沉默後,冷不丁的,千越兮忽然問道︰「你很怕我?」

宗辭︰「???」

少年愕然望去。

樹影婆娑下,數道陰影在天機門主深邃的麵容上切割,緊抿的薄唇洩露了些許不為人知的心緒。

有那麼一瞬間,宗辭覺得他似乎......有些莫名的難過。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被他轉瞬扔到了腦後。

怎麼可能,麵前這位可是天機門門主,傳說中最接近天道的存在。現在的宗辭對天機門主來說,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