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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 石頭與水 4178 字 5個月前

妻子勸著,王大力還是當天把三弟叫家裡來問了個清楚,王三力道,「原我也不知,是我家那口子說,這幾天二妹沒少回家跟娘嘀咕。娘跟二妹說話時不叫我家裡的在邊兒上,我家裡的在外頭悄悄聽到個一言半語,跟我說了。我覺著這事不大好,咱娘跟華妹死不對眼,她能給華妹說什麼好親事啊。何況是給人做小,這說出去也不體麵。」

王大力%e8%83%b8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罵一聲,「該死的二妮子!」明顯是在罵二妹王燕兒。

王大力解決這件事的法子很簡單,知道王燕兒哪天回娘家,他直接也回老宅,就問了這事。王燕兒雙眸略瞇,便是一幅自作聰明的嘴臉表起功來,「說來,也都是為了華妹妹好,她這才二十歲,正是青春,難不成真要一輩子守寡?她以前待娘不大恭敬,娘卻是時時記掛著她,想她命苦,才幫她張羅的。」

「哦,原來是這樣。看來,非但娘好心,你心腸也不賴呀。」王大力點點頭,很讚揚了王燕兒幾句,「齊財主許了二十塊大洋的聘銀,你們跟媒婆子商量,各拿五塊,跟二姨家便說五塊大洋的聘,這也挺不賴啊!」

王大姨王燕兒母女皆是瞠目結舌,不想這樣的機密竟叫王大力打聽了起來。王燕兒麵上帶笑,剛想與大哥做些解釋,就被王大力一把自炕沿兒揪起來,啪啪倆大嘴巴,半張臉都打歪了。

王大力不能跟親娘動手,收拾起王燕兒那是再簡單不過,王大力指著王燕兒道,「你再敢興風作浪幹這斷子絕孫的事兒,我打不死你!回你婆家去!二姨自來拿你當親閨女,你就這樣算計華妹,你也叫個人!」倆嘴巴外加一頓罵,直接把王燕兒從娘家罵跑了。

這事兒也就此黃了。

王大姨氣的狠捶了兒子幾下子,王大力生的人高馬大、肌肉結實,他娘那幾下跟撓癢癢也差不離。王大力把家裡這一攤子亂事解決後,方回了自家,心下覺著很對不住褚韶華,想著什麼時候不忙帶著媳婦過去瞧瞧,若陳家有什麼要幫襯的,也能幫襯一二。

王大嫂子也是這個意思,想著婆婆小姑子竟背著他們做下這樣的事,也不曉得表妹知不知道。若是小姑子嘴快跟表妹提起,豈不是要為這個生氣,叫哪個明白人來說,也沒有人家丈夫週年未過就去跟人提改嫁這事的。何況,褚韶華不像有改嫁意思的。這叫什麼事兒啊!王大嫂子著實氣悶。

王大力夫妻還沒去王家莊,倒是在縣裡遇著褚韶華,褚韶華是拿著布到染坊染布的,她帶著宋蘋一起搭了村裡的大車來的縣城。今天是縣城大集,王大力難得有空,帶了一家子來縣裡趕大集,王二嫂子則在集上出攤兒,賣些王二力躉來的零碎布頭。褚韶華把要染的布交給染坊,付下定金,就尋到王二嫂子這兒,過來看她生意如何。王二嫂子正跟褚韶華說話,王大力一家子也來了,王二嫂子得看攤做生意抽不開身,王大力請大傢夥兒去喝豆腐腦吃煎餅果子。

褚韶華也沒客氣,拉著宋蘋一道去了。縣裡的大集比村裡的熱鬧的多,很有幾份賣吃食的,王大力如今日子不錯,一人一碗口蘑肉末澆頭的豆腐腦,一份打了雞蛋的煎餅果子。褚韶華宋蘋都是一套就好,王大力一個人就得吃三套,還要倆肉火燒才成。王大嫂子也要一套煎餅一個肉火燒才飽的,就是王大力家的倆小子,也個個能吃。

王大嫂子一邊看照顧著懷裡的小兒子喝豆腐腦,問褚韶華她們怎麼過來的,褚韶華道,「我跟弟妹織了兩匹布,拿來縣裡染一染。村兒裡的小染坊還是土方子染布,染的顏色不鮮亮不說,還總是掉色。縣裡染坊是用洋染料的,色鮮亮不掉色,我想著染好了到時拿到村裡集上賣,也能有些小錢賺。」

王大嫂子沒覺著生意小,點頭,「這法子好。」又說褚韶華,「你就想得到這法子,我以前織多少年的布,怎麼就想不到。」

褚韶華笑,「洋染料傳來也沒幾年,以前都是土染坊,還沒這東西哪,嫂子往哪兒想去。」

「那不是,你是天生靈光。」王大嫂子一直認為褚韶華腦瓜子是比自己好使的,尤其陳家不比從前,這個表妹沒有半點縮手縮腳不得見人的模樣,反是在家紡線織布的賺錢,王大嫂子就很喜歡這樣的勤懇性子。

褚韶華跟著王大力一家子吃了回豆腐腦,大家就一起在集上逛了起來。王大力在邵家做事,如今也算個小頭頭,平時都是往各地收糧,有時在縣裡忙的太晚回不得家,邵家也有他住的地方,他就帶一大家子去了他住的小院兒。這是李管事給他安排的,說來,王大力與李管事也有些拐著彎的親戚,王大力的大妹嫁的是李管事的同族兄弟,要不當初王大力自家裡搬出怎麼就到邵家賣苦力呢,也是大妹幫著尋著差使。

後來,李管事瞧著王大力為人做事都不錯,又有褚韶華與李管事挺熟,慢慢的就把王大力提攜起來做了個糧隊上的小頭目。這個小院兒,就是李管事給安排的。就是個三間屋子的小院兒,平時王大力不回家就住這裡。王二嫂子來縣裡賣布頭,或是王二力有時躉貨回來,也會放這院兒,很是便宜。

王大嫂子張羅著中午做麵條吃,待中午王二嫂子歇了集市也過來吃飯。褚韶華問王二嫂子生意如何,王二嫂子道,「過了年就不比年前了。」

褚韶華道,「我看嫂子這回還有些整匹的料子。」

王二嫂子道,「這是有些個染廠染壞的,出大貨正經鋪子不收,就都是賣給咱們鄉下的布販子,要說料子,都不差的。年前賣很有行市,我一人忙不過來,還請大嫂子三弟一起幫忙來著,年後就差些了。」

褚韶華想了想,心下倒是有個主意,道,「二嫂,以前我家在北京的鋪子,都會做出些成衣來掛在鋪子裡,客人一來就能瞧見這衣料子適合做什麼衣裳。有時候,料子是不錯的料子,就是不做出衣裳來也顯不出料子的好。那些零散佈頭不提,你這些成匹的料子,雖是染壞了,不見得做衣裳就不好了。該裁出幾件,到時擺出來,有人瞧著衣裳好看,興許就買料子呢。」

王二嫂子有些沒主意,說,「我也隻會些鄉下樣式的衣裳,針線也尋常。」

褚韶華笑,「以前我家裡鋪子一些做樣子的衣裳都是我做的,二嫂要信得過我,我幫你做兩身,到時先掛出來試試。做兩身咱們老家樣式的,再做兩身北京樣式,也叫鄉親們看個新鮮。」

王二嫂子問,「你現在不得紡線織布,可有空?」

「這點兒空還是有的。」

王二嫂子原想多給褚韶華些衣料子,讓褚韶華自己也裁一身穿,褚韶華卻是不用。午飯後,她按自己算的尺寸扯了幾塊料子,又挑了些配料,說下集就將衣裳給王二嫂子送來,便帶著宋蘋回家去了。

第92章 生意上

褚韶華出來一趟,回家時買了四個火燒,一個單獨包好給了趕車的族人,村裡人出門搭個車其實是常有的事,這個趕車來縣裡的族人論關係得叫七族叔的,先不肯要,褚韶華便說是給家裡孩子的,七族叔方收了,雖有些不好意思,心裡到底高興。

原本,褚韶華行事也沒有這樣細緻,隻是在北京這些年,她頗受公爹陳老爺和潘先生的影響,再加上她的性子,凡事更添周全。其實,尋常村裡人搭車的確是常事,因為村人少不了彼此間有個幫襯搭把手什麼的。可陳家現在家裡沒男人,許多事都是等別人來幫,也幫不到別人什麼。褚韶華就要格外的客氣周詳,剩下的三個火燒,她帶回去給了陳太太。陳太太平時雖一天能有一餐白麵吃,也許久未吃肉了,聞到火燒裡的豬頭肉的香味,已是饞了的,仍是要說一句,「不是說去染布麼,倒買這些個東西來,有錢不如拿來家用。」

褚韶華沒接這話茬,陳太太先從火燒裡捏出塊豬臉兒上的軟肉塞給萱姐兒吃,萱姐兒巴嗒巴嗒吃了,笑,「好香,好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陳太太短下手上沾的油脂,笑著捏下萱姐兒白嫩小姐兒,「正經豬頭肉,能不香!」

褚韶華一向愛潔,實在受不了陳太太捏過豬頭肉%e8%88%94過口水的手指捏閨女的臉,卻又不好直說,隻得接過萱姐兒道,「娘你吃吧,我來喂萱姐兒。」

宋蘋倒了兩碗茶水一碗溫水過來,坐在一畔一處說話。陳太太拿起個火燒,倒沒忘了問倆兒媳一句,「中午也沒回來,你們吃了沒?」其實是想問倆媳婦是不是也在集上吃的火燒。

褚韶華知陳太太這話間用意,卻是沒說話。宋蘋一向心實,未曾多想,便道,「早上到了集上遇到了嫂子的王家表哥,王表哥請我們喝的豆腐腦吃的煎餅,中午是在王表哥家吃的麵條。回來前我跟嫂子商量著,自打過了年,娘你和萱兒都沒吃過肉了,這才買了幾個火燒。」

陳太太見倆人除了買火燒沒亂用錢,心裡滿意,又打聽,「縣裡染坊染一匹布要多少錢?」

褚韶華說了,陳太太道,「可是比咱家裡貴三成。」

褚韶華道,「我跟二弟妹都看了那洋染料染出來的,的確鮮亮,我瞧著跟那些洋布染出來差別不大。」

宋蘋也說,「這樣染出來,要是拿到咱村裡集上去賣,雖略貴些,應比直接賣土布好賣。」

陳太太也知道這個理,點點頭,拿起土黃紙包著的火燒咬了一大口,豬頭肉的油脂香伴著烤出來的火燒皮的麥香在口中交融,頓時引出一股垂涎,陳太太隻覺這火燒可口的了不得,不大功夫就將兩個火燒風捲殘雲般吃了去。大概是覺著一下子吃倆火燒不大好,陳太太一抹嘴兒道,「晌午我跟萱姐兒抻了點兒片兒湯,連湯帶水的,也不頂時侯。」

褚韶華把茶遞了過去,看陳太太接過茶碗咕咚咕咚喝著陳茶的樣子,想陳太太年輕時命好,嫁了個能幹的丈夫,偏生老運不濟,丈夫長子先後離逝,如今豬頭肉的火燒就吃的這般香甜。以往在北京時,什麼好吃的沒有,何嘗又將這最尋常的豬頭肉的火燒放在眼裡了。

心下歎口氣,褚韶華見閨女不肯吃了,想著這肉油膩,也就不再讓她吃,將剩下的大半個火燒包起來,下頓熱熱也好。

褚韶華是那種天生的心思靈巧,她自陳二太太那裡拿回衣料子,抽空做了幾身衣裳,待到第二個縣集,褚韶華又帶著宋蘋早早的到了集上,把做好熨好的幾身衣裳拿出來,其中一身紅條紋的還讓王二嫂子穿身上了,說就是比照著王二嫂子的身量做的。王二嫂子還有些不好意思,褚韶華讓宋蘋幫著看攤,很是勸著她尋了處鋪子,借個房間讓王二嫂子換了新衣。王二嫂子左瞅瞅右瞧瞧,抻抻衣裳拉拉裙子,直說,「唉喲,華妹,你連量都沒量,咋做的這樣合身?」

褚韶華眉眼彎彎的幫她把衣裳理好,一麵道,「我見嫂子這些回,還記不住嫂子的尺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