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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 石頭與水 4224 字 5個月前

樣跟妹妹一說。妹妹不知道,這木匠行貓膩頗多,有些個以次充好,以舊充新的,可是很不罕見的。妹妹既是拿定主意,自然是聽妹妹的。」

「那就好。」褚韶華喝過水,放下茶碗,「我還以為大嫂不高興哪。」

「怎麼會。我是盼著妹妹順順利利的,嫁得好人家,以後咱們寶兒有妹妹的本事,我也就能享福了。」王燕兒想到以後家裡少不得要指望著小姑子過日子,把心裡的氣性悉數收了。想著小姑子果真精明過人,不好糊弄。

第二天,褚韶華叫上褚韶中跟著三大娘去了孔木匠家裡,挑了木材料子,定下箱櫃桌椅的樣式,也沒有多定,就是成雙成對的定了幾樣,直接就把錢給了孔木匠。褚韶華笑,「三大娘待我跟親閨女一般,我該叫您舅的,您的手藝,三鄉五裡都知道,就用剛剛看過的老榆木就行。我要的也不急,臘月初給我就成。」

孔木匠見褚韶華給錢給的乾脆,又是妹妹介紹的生意,且如今農閒時節,有這樣的一單大生意,自是再喜悅不過,連聲應承。孔太太端出茶來,還要留飯,韶華如何肯,笑道,「三大娘家裡也一堆的事兒,我家裡也得趕緊回去,來日方長,自有在妗子這裡吃飯的時候。」莊戶人不容易,就是孔木匠這有手藝的手藝人,家裡也並不如何富裕。褚韶華在村兒這些年,也見過自家村兒裡閨女出嫁在孔木匠這裡打家俱的,孔木匠出料出手藝,要的價很實誠。她何必留下來吃飯,三兩個窩頭對哪家,都是一份兒口糧。

她辦完事兒就走,孔太太連忙去裝了一兜子家裡秋天存下的蘋果,笑著塞到褚韶華手裡,「我們自家樹上產的,果子小,今年天旱,卻是比往年甜些,你嘗嘗。」

褚韶華道謝接了。

兄妹倆回家,正趕上吃午飯,看家裡恢復了窩頭鹹菜的夥食,褚韶華也沒說什麼。父親並不在餐桌,可見是回屋兒吃白麵饅頭的小灶兒去了。褚韶華吃什麼都不嫌,她並不是無知無覺,誰也知道雞魚肘肉好吃,可這過日子,要憑著自己喜好來,這日子早過絕了。

而有些東西,是比吃食更加重要百倍的。

待吃過飯,下晌的時候,陳大爺拎著兩包鄉下點心過來了。

當時褚父也不在家,已是出門和閒漢們拉閒呱去了。褚韶華在家紡線,聽到院兒裡有動靜,推開窗戶一條縫,見是陳大爺趕著騾子車過來了,連忙下炕去,出門問他,「你怎麼來了?」

陳大爺大車也沒卸,就是把手裡的點心遞給韶華,臉上依舊是那幅實誠可靠的模樣,帶了些笑,又有些不好意思,撓下頭才說,「明兒我就回北京了,這個,我順道來看看你,跟你說一聲。」

褚韶華笑,「都來家了,進屋兒喝口水。」

「不了,我這就得回去。」

說著話,褚母就出來了,見著女婿來了,連忙道,「大順兒來了,快進屋兒啊,怎麼在院兒裡說話。」陳大爺,名大順。這聘都下了,便直呼其名了。

陳大爺給丈母娘招呼的,不進屋兒是不行的,卸了大車,把騾子拴好,跟著褚家母女進屋。褚韶華把點心給她娘,笑道,「特意提著點心看您來了。」

褚母笑著把人往裡屋兒讓,叫女婿坐炕頭兒上,暖和,「來就來了,還帶什麼點心哪,又破費錢。明兒不是就回北京了,都收拾好沒?」

褚韶華倒杯溫水給他,問,「這會兒過來,午飯可吃了。」

「吃了,我吃過飯才出的門兒。」陳大爺接過水喝兩口,問,「嬸子妹妹忙什麼哪。」

「我在紡線,娘在織布。」褚韶華。

未婚夫妻見麵兒,其實都有些羞澀,陳大順也沒坐多會兒,就要回了。褚母還想留他在家吃飯,褚韶華道,「娘,都不是外人,也別留大順哥了,他明兒就要跟陳叔叔回北京。趁著日頭暖和,讓他回去,一則他到家也得收拾東西,二則回去好生歇一歇,到北京這一路也得好幾天吶。」

「這也是。」褚母便沒再留大順女婿,與閨女一道把女婿送了出去,褚韶華向來膽子大,處事也落落大方,陳大順是臨去北京前過來看她的。她便與母親道,「娘,我送送大順哥,你別出屋了,外頭風涼。」

陳大順忙說,「是啊,嬸子,讓妹子送我就行。」說完這話又覺著不大正經似的,好在他天生一種實誠可信的氣質,褚母也沒多想,就讓閨女送女婿了。

想了想,褚韶華又回屋拿了點兒東西。

套好車,陳大順就駕著車出了褚家門,他原以為褚家妹子隻會送他出門哪。結果,褚家妹子神色自若的說,「我在家紡線也悶,正想遛達遛達。」

陳大順點頭,「哎。」心下十分歡喜。

褚韶華把蘋果給他放車上,說,「這蘋果也是別人家給的,挺甜的,你帶回去吃,解解渴。」

「哎。」

「我心裡算著,你這趟回老家,就沒個歇著的時候,如今這天寒地凍的,還要走遠路回北京,天兒冷,記得穿暖和些。就是路上,也得自己個兒多留心身子,別累著,也別凍著。」

「哎。」

「我想著你要回北京,大件兒的東西來不及做,就給你做了雙棉襪子。老話兒說,冷從腳底生,你帶著吧。」

「哎。」

聽他這一路「哎哎」的,倒是挺聽說,褚韶華好氣又好笑,小聲道,「你這麼大老遠過來,就沒話跟我說。」

「有。」陳大順看褚韶華一眼,連忙又躲開眼神,覺著自己年長兩歲,畢竟還沒成親,不好失禮,他就看著拉車的大青騾子情深意濃的道,「想跟你說,平時也別太累了。那啥,我臘月就回來了。」

「知道了。」

倆人其實挺有話聊,主要是褚韶華愛說,陳大順做生意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個啞巴。待倆人一前一後的到了村口,褚韶華就住了腳,道,「大順哥,我就送你到這兒了。」

陳大順從懷裡掏出個布袋兒,塞給褚韶華,臉還有些紅,小聲說,「這個是我平時攢的,你愛買些什麼買些什麼。那什麼,我走了。」

褚韶華絕對不是不食人間煙花那類人,甚至褚家的家境,父兄的嘴臉,讓褚韶華堅信一點,把錢給女人的男人不一定是好男人,但是不給女人錢,隻懂的從女人手裡摳錢的絕對不是好男人。褚韶華知道陳大順的心意,陳大順知道她的家境,也知道父兄的品性,是怕她嫁妝艱難,才給她這些錢,讓她願意置些什麼就置些什麼。

不過,褚韶華拿著這錢又給陳大順塞了回去,褚韶華說,「有下聘的錢就儘夠了。這錢你先存了,這也是我的,等……等以後,你再交給我。」饒是以褚韶華之大方大膽,說到成親的事也有些臉紅。

陳大順怕她是要麵子,不好意思使他的私房,問她,「真夠麼?」

「放心,夠的。都在我手裡。」

陳大順是個實誠人,他給是真心給,可韶華妹妹不要,他就又揣懷裡了,他並不是個小氣人,陳大順小聲說,「那這個就先擱我這裡,等……等以後,你收著。」

「嗯。」

倆人扭扭捏捏的惜別了半個時辰,直待有個村人過來,笑道,「陳大爺,再不走天就黑了。我可不是打擾你們,我實在是得去地裡積肥去。你們繼續說,沒事兒的。」村人挑著一擔子糞肥,笑瞇瞇的走了。

褚韶華臉紅紅的,「這就回吧。」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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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王大姨

韶華回家的路上,不知多少鄉親婦人的瞧見她就要笑一笑的。她也不怕人笑,她與陳大哥親事早定,今已下聘,成親就是年前的事,她送的是自己將來的男人,送的正大光明,又有何可笑的呢。

倒是韶華一回家,連帶著這幾日對她愛搭不理的父親都回家了,正在埋怨母親,「女婿來了,怎麼不出去喊我回來?家裡沒個人,豈不失禮?」

褚母見著陳大順過來,頗有些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跟當家的道,「我知道你去哪兒了,也沒空找你,女婿沒說幾句,未久留,就走了。」見閨女回來,褚母問,「女婿走了?」

「走了,我說趁著天還明快,到他家估計天也就黑了。」韶華過去和母親一起剝玉米粒。

褚父清清嗓子,拍拍身上半舊的灰布棉襖,挺直腰板兒,擺出個不成樣的架式,道,「到底還沒辦喜事,以後別這麼一送二送的,堵咱村口兒,多少人想過去吧,你倆佔著道兒,人家也怪不好意思的。」

褚韶華道,「還能怎麼一送二送,明兒一早陳大哥就回北京了。」

「我就這麼個意思。」褚父道。

陳大順來這一趟,非但褚父開始跟褚韶華說話,連一直先前因打家俱的事兒同褚韶華頗是不滿的大嫂王燕兒也恢復了對褚韶華噓寒問暖,私下更是念叨了好幾遭,「華兒可真有手段,這還沒成親哪,陳大爺就對她難捨難分的了。」

「你這也叫當大嫂說的話。」褚韶中嘴裡埋怨妻子一句,躺炕上也翹起二郎腿來,腳片子一晃一晃,可見心下得意。

王燕兒湊近了丈夫,「我就是這麼個意思,她跟妹夫情分好還不好啊,現在看對了眼兒,以後日子才甜蜜。對了,華兒是後兒個去縣裡買衣料子裡吧,誰跟她一起去?你個大男人成麼,還是我陪她一起吧。」

「小寶兒離不得你。」褚韶中道,「我跟娘說一說,叫娘跟她一起去。」

「對了。」王燕兒道,「前兒吃飯的時候華兒不是說去宋家店打聽一下那宋家姑娘的嫁妝麼。你有空去幫她打聽打聽,這幾天我也琢磨過來了,咱們這做娘家人的,是得幫華兒爭氣。」

褚韶中看妹妹本事不凡,沒成親就把妹夫拿捏到了手心兒裡,也打起精神來,同妻子道,「你這話也在理,明兒我就去。不成,還是過幾天再打聽,這樣打聽的更全煥些。」

於是,陳大順來的這一趟,褚家又恢復了以前的熱乎不說,就是王大姨過來褚家打秋風,都叫王燕兒攔了下來。王大姨住的王家莊離褚家村離的有些遠,近年褚家敗落,走動的也不似以往頻繁了。所以,對褚韶華的事兒,實實在在的是「陳家村的財主娶媳婦,光下聘就下了十兩銀子」的大新聞一路轟動到了王家莊。王大姨聽說這事兒,細一打聽,唉喲,下聘的那家陳家村的財主是不認識的,但是,被下聘的那家褚家村兒的閨女她可知道,那是她外甥女。

王大姨半點兒沒耽擱,第二天一大早喝了碗薄粥就匆匆出門了,一直走了半日,晌午到了褚家。褚母一見姐姐來了,自然高興。王燕兒見著娘,也隻有更歡喜的,中午炒了一大碗白菜,王大姨道,「我這又不是外人,哪裡用這麼粥啊菜的,這可不是過日子的常法兒。以後可別這麼著了。」

說著話,就說起褚韶華的親事,王大姨是誇了又誇、讚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