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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了也不知道回家,小孩子呢,還等著我來叫你。”

“哎,這就回去。”肖微道,“媽,我跟馮妙商量點事兒,馬上就走,中午吃什麼呀?”

“做了魚。”肖母道,“你快點啊。”

“馬上就走。”

肖微答應著,沈父領著倆孫子走出客廳,招呼肖母進去坐,肖母一邊說不坐了,一邊笑著摸摸大子的頭:“哎呦,你說這倆孩子可真討人喜歡,大子二子,跟肖奶奶去我們家吃魚吧,奶奶家蒸了一條大鯧魚。”

“我們家也燉了魚頭。肖奶奶,要不你在我們家吃吧?” 大子咧嘴笑

肖母說不了不了,回頭囑咐一句:“肖微,快點啊。”

肖微答應一聲:“媽,你先走,我這就來。”肖母出門走了。

二樓陽台,肖微扒著陽台看著肖母走出大門,一扭頭:“馮妙,我問你,你覺得有沒有問題?”

“?”馮妙,“什麼呀?”

“我媽。”肖微下巴示意了大門的方向。

馮妙:“什麼意思,伯母能有什麼問題?”

肖微:“你什麼時候看我媽跑你家來喊我吃飯了?”

馮妙頓了頓,笑了下:“喊你吃飯不也正常嗎,是不是你太多疑了?”

“我跟你打賭,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兩人說著走下樓。

“我不跟你打賭。”馮妙笑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撤啊,我倒不是怕,我就是討厭。”肖微挽了下馮妙胳膊笑道,“要不要陪我一起,咱倆逛街去,請你吃羊蠍子。”

“不去。”馮妙搖頭,憋笑看她,“我們家都做好飯了,萬一肖伯母再說我。”

“沒義氣。”肖微經過時擼了下二子的頭,笑著跟沈父道了一聲,腳步輕快地出門走了。

她一走,沈父就叫保姆收拾吃飯,馮妙便去廚房幫忙端菜,一轉臉方冀南也跟著進來了。

“我說,你們倆打什麼啞謎呢?”方冀南小心接過王姨給他的湯鍋。

馮妙一手端起一盤菜:“沒打什麼啞謎啊。”

方冀南給了她一個“你看我信嗎”的眼神。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餐廳,馮妙放下盤子,一邊布筷子一邊笑道:“你真沒聽出來啊,他們家可能是家裡有彆的人來,想讓肖微見見,肖微那個賊精的,她察覺不對就溜了。”

方冀南:“……”

“你們倆要不要考慮去國安局工作。”方冀南道,“我是真沒明白過來。”

吃過飯兩個大人要先回去,趁著星期天收拾一下,倆小子就留下了,沈父晚飯後會叫人把他們送回去。馮妙和方冀南回到家裡,一邊收拾大掃除,一邊方冀南就跟她聊起了肖微。

方冀南道:“你說她老這麼躲著也不是辦法呀,她今天一躲了之,晚上回去家裡還不得說她。肖微今年可都34了,她爸媽嘴裡說隨她去、不管她了,其實你說能不急嗎,現在結婚還來得及生孩子,再拖幾年,可就想生都不能生了。”

“那你反過來想,”馮妙道,“再拖幾年,肖伯父、肖伯母估計也就放棄了,就真的不管她了。”

“你說她……”方冀南話說半截也不知該下什麼定語,搖搖頭說馮妙,“你沒試試勸勸她。”

“為什麼要勸她?”馮妙,“我沒覺得肖微哪兒過得不好。你覺得肖微是需要彆人勸的人嗎?她自己什麼事情都想得很清楚,需要旁人勸嗎?”

“再說了,你知道肖微為什麼跟我處得來?”馮妙瞟了方冀南一眼道,“因為我從來不勸她這個,她最煩那些人一看見她就拿結婚說事兒了。”

“……”方冀南,“我說你們兩個怎麼非得跟彆人不一樣。男婚女嫁,多正常的事情啊,不然哪還有這個世界。”

“你還說對了。”馮妙笑道,“我跟你說,你也就是占了個早字,你要是換了現在,你愛娶誰娶誰去,我肯定也不想結婚。”

“我說媳婦兒……”方冀南停下手裡的拖把,扶著拖把杆抗議地看她,“能不打擊我嗎,孩子都兩個了。”

馮妙沒憋住笑了下,想想也是,孩子都兩個了。

“你呀,”方冀南走過來,伸手捏捏她的臉說,“你就知足吧,結婚養孩子煩不煩人,做家務打掃衛生煩不煩人,可是沒孩子的家庭你知道他有多急,我們一個同事結婚八年一直沒孩子,整天求醫問藥的,他怎麼也不覺得輕鬆幸福……我承認肖微這樣挺瀟灑,活得灑脫,可也不是人人都適合當肖微的。”

他拖地,馮妙就拿抹布擦桌子,從複製故宮雙麵繡,馮妙就開始比較注意保護自己這雙手,包括現在她在修複漢墓絲綢被,特彆精細的操作帶著薄薄的膠皮手套都不夠靈敏,還是要靠一雙手,她習慣了,方冀南也就習慣了,加上這幾年倆孩子上學主要是她帶,所以家裡拖地、洗衣服、洗碗之類的家務,一般都是方冀南乾了。

方冀南拖完地去衛生間搗鼓了半天,馮妙把倆孩子的房間收拾了一下,拿著小孩的兩件臟衣服進來。

“我琢磨咱得買一台洗衣機,現在不少人家都買了,洗完衣服還能給你甩乾水,不然冬天洗衣服太冷了。”方冀南抓過她手裡的衣服,看看是小孩的薄棉襖,“乾脆,先把衣服泡上,趁著今天有空,咱們現在就商場看看。”

馮妙道:“買一個當然可以,我問過了,國產的也就兩三百塊錢。可是咱家這衛生間放得下嗎?”

“放得下,你看,我琢磨把它放在這邊,這些盆、拖把什麼的都拿到陽台去,就是夏天洗澡怕有點兒礙事,到時候再說。”方冀南指了下,比劃著應該放得下。

“我跟你說,洗衣機一定要買,明明比電視機實用的東西。乾脆冰箱也給他買來算了,樓下他們家就買了。”方冀南把手裡的臟衣服隨便丟在盆裡,拉著她出門。

馮妙笑道:“你先把洗衣機買來行不行,冰箱急什麼,這大冬天的。”

兩口子直奔商場,洗衣機還要票的,方冀南弄了一張,票上專門蓋了大紅印章才能生效。兩人買了一台白蘭牌雙缸洗衣機,318塊錢,這年代商場也不送貨,商場門口找了個蹬三輪的師傅給送回來,還幫著搬上樓放好。

洗衣機放在衛生間確實有點擠了,然而也就買來沒多久,方冀南又升了一級,當領導了。

這是他參加工作的第四個年頭,職務調整也算是順理成章。升職的好處是,按規定他可以住120平的房子了。

單位後勤幾天後給他安排到位,一家人從家屬院西邊搬到東邊,這次是二樓,房子大了三十平,洗衣機放下了,倆孩子打鬨玩耍的地方也多了。

於是馮妙琢磨著,要不把冰箱也買來吧,畢竟人家都有人買了,趁著冬天買的人少,不缺貨,好買好挑,夏天時候買很可能缺貨,你還要等。

二姑娘出手,肖葵的姥姥一家被送回去之後,好一陣子沒再聽到動靜,看來是被安排妥了。

馮妙整天埋頭在那床“漢朝絲綢被”上,上班穿上白大褂進工作室,下班推自行車走人,他們跟檔案組工作交互很少,也就不常見到卞秋芬,偶爾在上下班時碰到,打個招呼,各自也都很忙。

於是又有日子不見了。

寒假前下了一場大雪,雪大,馮妙便也不騎自行車了,坐公交車,去帝大,又連續在帝大呆了一陣子。這一學期她大部分時間都耗在那床漢墓絲綢被上,趕到寒假前才恍然想起:哦,我還是個學生,還是個研究生,學期末了學校也還有我的任務呢。

把學校的活兒乾完了,把自己本學期該完成的學業任務完成了,馮妙放寒假了。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可是放不放寒假對她來說有什麼區彆啊,沒人催沒人管她,她還照樣跟彆的工作人員一樣,每天跑去西三所,繼續搗鼓那床搗鼓了小半年的漢墓絲綢被。

怎麼說呢,專注一項工作久了,她一天天看著絲綢被麵從那一團濕漉漉的果凍中剝離出來,底托材料上已經呈現出大半個剝離出來的被麵,精美的蟠龍飛鳳花紋華麗精美,它應該是在淺黃色的絹麵上,一針一線繡成的,馮妙看著它一絲一縷地慢慢修複,就很有成就感。

一放寒假倆小子就被沈父接過去了,往年他們也是在大院那邊過年,所以倆小子乾脆就先住過去了,家裡就剩下一對爹媽。

忽然享受起二人世界了。

晚上下了班,兩個人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屋子裡終於清淨了,東西也不會隨時隨地那麼亂了,電視機終於屬於他們倆了。

兩口子才驚覺,這些年他們就沒有真正的二人世界!

“寒假就讓他們在那邊過吧,過完年也彆急著接回來,開學再說。”方冀南道,安心地把媳婦往懷裡攬過來,哎,你說倆臭小子一走,他怎麼就那麼舒坦呢。

“十天半個月還行。”馮妙睨著他笑道,“你信不信,乍一不在家你高興,你可輕鬆一回,要是他倆一個月不回來,你自己就覺得無聊了。”

方冀南:“你得了吧,好不容易清淨一回,兩個月、一半年不回來我也不帶想他們的。”

美滋滋握著媳婦的手:“哎,這會做飯也不用管他們吃什麼了,咱倆想吃什麼就做什麼,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明早吃什麼?”

“隨便你。”馮妙想了想,“要不明天中午彆回來了吧,地上還有積雪,太冷了,兩個人也不值當再跑回來吃飯,明天晚上咱們做蔥油餅,就咱倆,隨手做三四塊就夠吃了,炒個乾紅椒抱雞蛋。”

“行,再炒個醋溜白菜心,煮個小米粥。”方冀南抬手在她胳膊上一拍,“哎,明早吃疙瘩湯行不行,家裡還有點蝦米,打個雞蛋、抓一把小青菜進去,疙瘩弄得小一點兒,吃著熱熱乎乎好去上班。”

“放兩段辣椒,滴幾滴醋,酸酸辣辣的好吃。”馮妙道,“你起來做,反正不用管他們,明早我要多睡會兒。”

“對了,還有給他們訂的牛奶。”

馮妙:“煮牛奶小米粥,放幾個紅棗,特彆香。”

兩個人舒舒服服享受了小半個月的二人世界,眼看著除夕近了,賊冷賊冷,馮妙年前兩天就沒有再到西三所去。兩人打算著等方冀南放了假,除夕晚上才能回大院去過年。

臘月二十九上午,方冀南上班走了,馮妙一個人在家睡懶覺,聽到有人敲門,開始還以為對麵鄰居家呢,這個時候他們家也沒人來啊,繼續響,還在敲,馮妙抗拒地爬出被窩,披著棉襖靸著拖鞋走出房間,隔著門問了一句:“誰呀?”

“馮妙,是我,你、你開開門。”一個女人的聲音說。

有點耳熟,誰呀這是……

“抱歉請等一下啊。”

馮妙帶著幾分殘存的睡意打個哈欠,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樣子轉身回去穿衣服,冷不丁一想,媽呀,不會是方冀南他大姐吧?

馮妙抓抓頭發懊惱了一下,家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