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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村。

所以即便有人懷疑和追查他,信息也對不上。

“兩人也沒說彆的,我把他們打發走了。”老爺子問,“有沒有可能,是你家裡人找你?”

“不大可能。”方冀南道, “眼下形勢不明, 要是我家人找我,我父親總該有一點消息, 就算人死了,要給他平反, 也該有個平反的消息吧。”

當時紛亂的情況,加上幾經輾轉, 恐怕就連當初送他離京的人, 都不知道他的具體下落。方冀南能夠風平浪靜在馮家村生活九年, 不管誰找他,他倒也不是太擔心。

“那就彆管了。”爺爺擺擺手, “那咱就安心過年。今年你們四口,還是帶兩個娃到老宅來過吧, 大過年家裡沒小孩鬨騰,都不熱鬨。”

“行啊,您不嫌他們皮就行。”方冀南笑道,“振興過年探家回來, 再把他未婚妻接過來, 家裡一準熱鬨。”

正月初十, 馮振興從部隊上回來了,當兵三年多頭一次探親,正月十四一番忙碌,把他未婚妻接來“認門”。

兩人雖然訂婚一年了,實際上還沒真正見過麵,相親相的照片,不過兩人一直書信來往,似乎挺合得來。結果十四那天見了麵,兩人反倒不好意思說話了,各自臉紅臊的慌。

訂婚認門要請親戚來,大姑領著大孫子來吃席,隨口八卦起卞秋芬,馮妙才驚覺這姑娘好久不見了。

這姑娘一直也沒找婆家,說是誰也瞧不上,瞧不上就瞧不上吧,有時候還要損媒人兩句,漸漸地也就沒人再有給她說婆家的念頭了。她很少出門,也不愛跟人說話,除了上工乾活,就整天一個人關在屋裡,連自己家裡人都很少說話。

“她關在屋裡乾什麼?”馮妙心裡好奇,她該死沒死,莫不是把人家正牌女主給謔謔了吧。

當然,就算把女主謔謔了,馮妙半點也不會歉疚,她憑本事活命。

大姑道:“聽她弟媳婦說,整天關在屋裡看書寫字兒。你說她是不是找不到婆家坑的,腦子坑出毛病來了?”

馮妙想起卞秋芬借書的事兒,結果被方冀南一頓吼,連書都忘了拿。然而馮妙不喜歡大姑說話這個語氣,就笑道:“看書寫字又不是壞事,領袖還號召我們多學習呢。”

“學啥習,我看不是偷懶就是神經病,難不成她還能考狀元?”大姑一臉嫌棄地直搖頭,“嘖嘖,這要是我閨女,這歲數了嫁不出去,還作妖裝鬼,我一頓打死她就算了。”

馮妙心說,就你那個閨女,又饞又懶又奇葩,也沒見你打死。

關於未來,馮妙所知道的信息都從書中來。比如她知道將來的大趨勢,但細枝末節的事情,書中不寫她就不清楚。書中沒具體寫到恢複高考,畢竟原書重點寫的是女主養娃馴夫日常,男女主都不用再參加高考,所以馮妙自然不知道。

然而女主自帶光環,氣運加身,馮妙相信卞秋芬應該有的是機會逆襲崛起。

至於到底將來會如何……原書劇情已經崩得沒眼看了,馮妙看了一眼杵在院裡逗兒子的那位狗男主,這貨尤其崩得離譜,她還是一切隨緣吧。

清明節過後不久,方冀南下午下班先沒回家,跑去老宅找爺爺,說他父親放出來了。

爺爺一聽忙問:“真的?”

“我今天在報紙上看到的。” 方冀南點頭,麵色平靜,眼睛卻有些發酸,“九年了,我都以為他已經不在了。”

“好,好。”老爺子高興地連說了幾個好,想了想問,“那你啥時候跟他聯係,上次來的人,是不是你父親叫來的?”

方冀南道:“上次的人說不準,我覺得不像。眼下倒也不急,人是放出來了,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我想再等一陣子,等我父親那邊安定了,肯定會找我。”

“嗯,他敢找你,就說明他覺得安全太平了。這麼比較穩妥。”老爺子點頭。

“就是現在……”方冀南頓了頓,苦笑,“我怎麼跟馮妙說呀?”

方冀南推開家門,堂屋亮著昏黃的油燈,倆小子撅著屁股跪在板凳上,趴在小飯桌上,中間放著個大白碗,兩顆小腦袋湊在一起,抓碗裡的東西吃。

“吃什麼呢?”方冀南走過去看了看,碗裡是煮熟的青豌豆。

“爸爸,”大子抬頭看見他,習慣性地自動彙報,“媽媽在做飯。”

二子忙著吃,嘴巴沒空閒,小手往碗裡抓豌豆。小小的豌豆粒滑溜溜,對小孩的手來說還有點難度,二子費勁地抓起幾粒,跪直身體伸長小手,往他嘴裡送。

還行,小手不臟,方冀南彎腰張大嘴,任由二子把那幾粒豌豆塞進他嘴裡,誇了句:“乖兒子。”轉身去灶房。

“做什麼吃的?”他嗅嗅鼻子,“蘿卜卷。”

“蕎麵蘿卜卷,摘了個嫩南瓜燒湯。”馮妙掀開鍋蓋,熱氣騰騰,蘿卜卷的香味撲麵而來。

她吹著手指,飛快地把一個個蘿卜卷捏進盤子裡。方冀南抱著胳膊靠在門邊,看著馮妙,總覺得蒸汽氤氳中有幾分不真實之感。

“笑什麼?”馮妙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把盤子遞給他。

“沒笑什麼,就覺得我媳婦真好看。”

馮妙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無聊。

方冀南一手接過盤子,一手抄起灶台上洗好的小青蔥,馮妙端起盛湯的鋼精鍋,回屋吃飯。

方冀南當晚沒跟馮妙說。他決定再等等,橫豎也不急這一半天的,九年都過來了,還是等一個確定消息吧。

這一等就到了五月份,大子二子一人一把小鏟子,蹲在門口的小水溝邊玩泥。倆小孩非要下水捉魚,水溝裡的水其實也就一尺深,然而初夏天氣,水還有些涼,馮妙就沒答應。

“這水裡哪有魚呀。”她指著溝裡的泥水,“你看看,多臟,裡邊有蟲子咬人。”

然而咬人的蟲子根本嚇不到皮小子,媽媽不讓下水,就撅著屁股蹲在溝邊挖,你拍一鏟、我揚一下,很快就變成了兩個泥孩子。

馮妙還不少活兒呢,這麼大的小孩放門口自己玩又不太放心,剛準備把他們叫回去,又有小夥伴來加入了。

“大子大子,有魚嗎,捉到沒有?”幾個小孩跑過來,其中一個直接就往水溝裡衝,結果腳一滑一屁股坐進去,泥水濺得滿身滿臉都是。

小孩們:“哈哈哈哈哈哈……”

大子就蹲在近旁,被水花濺了一臉,%e8%83%b8`前衣服也濕了,高興地咧開嘴巴:“哈哈哈哈哈……”

馮妙心累。

褲子本來就濕了,這可好,全濕透了。

“劉小五出來,水涼。”馮妙指指溝裡的泥孩子,走過去先把頂小的二子拎到一邊。

然而這樣五六歲的男孩子,哪有肯聽話的,不光不聽,還故意撲騰幾下,攪渾滿溝泥漿,幾個小孩笑成一群鵝。

馮妙怕小孩著涼,就虎著臉嚇唬他:“劉小五,你快點給我出來,不然我告訴你奶奶。”

這回好歹有一點威懾力,劉小五嘻嘻哈哈爬起來了,馮妙把他拉上溝沿,一抬頭,就看見一對中年男女往這邊來了。

“同誌,請問馮廣山家怎麼走?”

馮妙一聽找爺爺,見兩人穿得乾淨整齊,男的手裡拎個提包,便以為是鎮上來的什麼工作人員,抬手一指道:“大隊部往前走,前邊靠中心路,門上有字的。”

小孩們瞧見有生人來了,好歹收斂一些,嘻嘻哈哈跑開了,大子正玩得高興呢,拔腿就想追。

“大子,回來。”馮妙叫住他,“你不能去,把濕衣服脫掉,彆著涼,領著弟弟再去玩。”

她一手還拿著剛擇好的韭菜,一手幫大子脫掉小褂,大子拍拍光溜溜的小肚子笑嘻嘻跑進屋去了。

馮妙領著二子打算進去,那一男一女站在那兒,卻沒有走的意思。

“馮廣山在大隊部?”女的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對呀,”馮妙,“你們不是找老隊長嗎?”

“那我們,先去大隊部?”男的側頭看看女的。

女的腳下沒動,看著馮妙又問:“馮廣山是你們生產隊的隊長?管全村的大隊長還是分隊的小隊長?他家裡什麼情況,人怎麼樣啊,你能跟我們說說嗎。”

馮妙眉心一跳。

原來不是公事啊。

她停住腳打量兩人,兩人都比較瘦,當然這年月也見不到幾個胖人,男的一身藍衣服,看樣子像個知識分子,女的藍色小西裝領上衣、灰色褲子,兩人衣裳看著都很新,女的腳上還穿著皮鞋。

確定不認識,他們家應該也沒有這樣的親戚。

“他是大隊長。”馮妙頓了頓說,“不過大隊部這會兒也不一定有人,我們農村眼下正當最忙的時候,都去上工了,你看村裡都看不到人影子,你們去了可能得等到晌午收工。”

大子人小卻鬼精,能知道太爺爺的名字了,拽著馮妙的手搖晃:“媽媽……”

“這是你家孩子呀,長得可真好。”女的誇了一句,接著問,“對了,你們村裡是不是有個知青,來了八|九年了,首都來的,高個子,你知道不?”

馮妙心中基本有了數。想想也是時候了。然而眼前這一對男女,看著跟方冀南長得都不太像。

“大子,幫媽媽把菜拿屋裡去,把弟弟領院子裡玩兒。”她把手裡的韭菜給大子,見倆孩子進了大門,轉身看著那對男女,笑笑問道,“原來你們是找人呀,他叫什麼?村裡來過好些個知青呢。”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他現在叫什麼。”男的說。

“不知道名字,那不好找呀,”馮妙臉上為難了一下,“這人跟你們什麼關係,他還有沒有彆的信息了?你說一下具體情況,我也好幫你們問問。”

“這……”男的遲疑看看女的。

“哎呀彆問了,看樣子她也不知道。”女的說著轉身,“走吧,反正我們就找馮廣山。”說完轉身走了。

女的轉身就走,男的有些尷尬地衝馮妙點點頭,趕緊快步跟上。

馮妙看著兩人的背影笑道:“那要不,你們就去大隊部等著吧,晌午要是還不來,那你們再找人問問,隊上中午飯也不知道回不回來吃。”

女的腳步一頓,停住,轉身又回來了。

“這位同誌,你是說,他們中午飯也不回來嗎?”

“不知道。”馮妙搖頭,笑笑解釋道,“眼下田裡活多,咱農村人,反正就是急著乾活唄,也可能送飯下田去吃,晌午就不回來了,隊上會安排人專管送飯。你看我整天帶孩子沒上工,我可說不準。”

女的臉色變了變,有些煩躁,猶豫了一下說:“實在不行我們就自己下田去找,那你們生產隊,今天去哪兒上工了?”

“不知道。”馮妙繼續搖頭,“我嫁的男人是個孤兒,沒人幫忙帶孩子,我不上工,我也不知道呀。”

馮妙歎口氣,她是真不知道,半句假話都沒有。

“要不,你們先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