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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冀南沾炕就睡了,很快打起了小呼嚕。馮妙撇撇嘴,琢磨著是回堂屋,還是在這屋呆一會兒。然而她要是去,除了烤火聽爺爺和她爹他們憶苦思甜聊大天,也沒彆的事可乾。

馮妙轉身關上屋門,決定就在這屋歇會兒,反正借口照顧方冀南,堂屋也沒人管她。

忙年忙年,張羅著一大家子人過年,年前馮妙陪著她娘各種忙,加上帶孩子,馮妙這兩天累得夠嗆。她也沒點燈,隨手抄起棉被給方冀南蓋上,自己蹬掉棉鞋也爬上炕,墊了個枕頭,圍著棉被和衣而臥。晚間做飯燒火多,炕上熱乎乎的,熱得人酸酸懶懶,馮妙很快就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被某種動作弄醒了,睜開眼屋裡一團漆黑,某個本應該睡死的人正死摟著她,一邊熱烘烘地親,一邊熟練地剝她棉襖。這貨也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睡足了精神,那麼急切,馮妙掙紮著推他,然而炕上這種力量懸殊的地方,他強壯的身體覆上來,她那點力氣壓根奈何不了他。

馮妙在殘存的睡意中踢了一腳,卻被他就勢捉住,她那點微不足道的掙紮反而刺激了他似的,莫名興奮。

“媳婦兒,媳婦兒……”方冀南隻是不停地叫她,一遍一遍地叫她,也許因為酒精作祟,也許因為難得一次,兩個娃都不在炕上,興奮又急切。馮妙用力又踢了一腳,方冀南含混不清地嘀咕,“乖,聽話,憋死我了……”

“死開,你彆碰我!”

方冀南卻越發用力摟過來,好心情地壓根沒當回事,他真沒覺得有什麼異常,小媳婦臉皮薄,他又正當需索無度的年齡,哪次她不是忸忸怩怩的。

“放心吧,有套。”方冀南稍稍停頓,伸手去枕頭下摸索,“不會懷上的。”

馮妙磨牙,這隻是懷不懷上的事情嗎?

再說萬一,萬一呢?想想自己“短命前妻”的狗血宿命,馮妙趁著他一手還在淅淅索索找東西,一抬頭,張嘴就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方冀南嘶了一聲,輕而易舉壓製她:“我的乖,你屬狗的呀?”

“你能不能學會尊重我!”馮妙恨聲道,“方冀南,你要是再這樣,我是真心不想跟你過了。”

方冀南動作一滯,頓了頓,聲音裡帶著幾分薄怒質問:“馮妙,你說這什麼屁話,你給我說清楚!”

“說什麼清楚?”

“怎麼叫不想跟我過了?”方冀南聲音透著幾分咬牙切齒,“你最近到底怎麼了?你是我名正言順娶的媳婦,孩子都兩個了,從你十四歲我來到你家,結婚三年也和睦恩愛吧,你這會兒說這個什麼意思?是我哪裡不好了,還是你有彆的什麼心思了?”

那口氣越說越委屈控訴,簡直有幾分怨婦妻子質問丈夫“你是不是外麵有人了”的味道。

馮妙窒了窒,好一會兒,索性道:“我能有什麼意思,我明明說過,兩口子你也應該尊重我。”

“我怎麼不尊重你了?”方冀南,“兩口子上炕滾被窩,我是不是還得先打個申請報告,先問問媳婦我今晚能不能睡你?”

馮妙:……一口老血!

“馮妙,這話你不是頭一回說了,你這陣子,動不動陰陽怪調,整天不冷不熱的,我是你男人,有一個月了吧,你說不要,我就得忍著,這會兒莫名其妙又跟我生氣。你去問問,誰家男人這麼窩囊,誰家女人敢這麼作的?”

他說著說著,稍不留意音量就高了,自己閉嘴停住,伸手粗魯地一推,壓住她,看樣子打算就地正法,立刻再行使一次夫權。

身下的人不再反抗,任由他,靜靜地沉默,然後,黑暗中靜靜的一聲抽噎。

那抽噎聲輕輕細細地傳到耳中,方冀南立刻就萎了。

第14章 認慫

“……”

方冀南翻身躺平,頓了頓,一手摟著她,軟著嗓子哄,“彆哭了,我還真能把你怎麼著呀。”

“你,你欺負我。”他這一說馮妙卻越發委屈。

你說日子好好的,覺醒之前她已經習慣了當個溫順快活的小媳婦,就像陳菊英說的那樣,嫁了人都沒出自家院子,沒有婆婆拿捏、沒有小姑子拌嘴,方冀南對她也恩愛。誰願意這樣啊。

心裡其實也難受。

“你,你欺負我。”馮妙抽抽鼻子控訴,“你仗著自己是男人,你欺負我,嗚嗚……”

“祖宗,彆哭了行不行,”方冀南噎住,“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了。”

“反正你就是欺負我。”馮妙索性放任情緒哭給他看。

方冀南百般無奈,趕緊拍著哄。

“怪我,我不好,我欺負你,”他歎氣,憋著氣輕聲哄勸,“咱不哭了行不行,大過年的,長輩們可都在那屋呢,回頭讓爹娘聽見,我真是有嘴說不清了。”

馮妙被他抱著,,把頭抵著他%e8%83%b8口,輕聲抽噎。方冀南陪小情又哄又勸,好容易她停下了。

“那你認打認罰?”她抽抽鼻子問。

“姑奶奶,這還得認打認罰的?”

“隨便你,行吧?”方冀南說著一頓,警惕地問道,“先等一下,怎麼打,怎麼罰?”

“罰你一個月睡地上。”

“……”方冀南,“那我認打,你打吧。”

馮妙:“認打,你也一個月睡地上。”

“祖宗哎,你來真的?”方冀南停了停,認真道,“會凍死人的。”

“那你睡一個月炕尾,”馮妙,“從中間分開,不許超過界限。叫你以後不敢隨便欺負我。”

“……”方冀南,“憑什麼,你還是不是我媳婦?”

馮妙知道跟這貨來硬的壓根沒用,抽抽鼻子說:“你要還當我是你媳婦,心裡疼我,那你就聽我的。”

“聽你的就不能碰你?”方冀南噎著慌,“那還叫什麼兩口子?”

“……我怕懷孕。”馮妙找了個也是理由的理由,緩了下語氣柔聲道,“你彆跟我說用套,我不信,誰知道真管用假管用?我跟你說,我做夢我現在懷孕了,然後就難產死了。我從小做很多夢都很靈的,我現在想起來都害怕,怕得不行,你要是心疼我,那你就忍一陣子,等我什麼時候心裡順過來,不害怕了。”

她推推他,委屈央求的口%e5%90%bb:“冀南哥……”

方冀南:“……”

“你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做夢你也信?”

馮妙:“可是我害怕呀。你要是不想聽,不管我死活,那你隨便吧。反正我也抗不過你。”

“冀南哥……”她委屈的聲音道,“你老是說我比你小,那你就不能讓讓我呀。”

“……”方冀南忍著氣磨牙,“一個月是吧?”

“對。”

“行,老子順著你。”方冀南磨牙,“但有一條,你以後有事就老老實實跟我說,不許再跟我作,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

停了停,他語氣認真起來,“馮妙,你是我媳婦,嫁給我就是我的人,兩口子吵架,你哪怕學村裡那些個潑婦,鬨也好、罵也罷,你就是真生氣打我兩下,私底下也沒啥,就是不許把離婚掛嘴邊上,氣話也不行。”

馮妙默默沒吭聲。

要是沒覺醒,不知道自己的宿命,她大概跟許多農村婦女一樣,怎麼也不會說出離婚二字,甚至哪怕他提出離婚,她大概也死活不肯離那種。

馮妙靜靜被他摟在懷裡,胳膊推推他:“那你還不去炕尾。”

方冀南摟著人紋絲沒動:“明天開始算。”

半晌,他幽怨地嘀咕:“早晚讓你弄出毛病來。”

“女人真難伺候。”

“慣的你。”⌒思⌒兔⌒網⌒

“弄出毛病來,我看你還怎麼使。”

馮妙:“……”

碎碎念他還沒完了是吧?馮妙索性一伸手,把他嘴給拍上了。

方冀南捉住她的手,沒再動作,兩人就那麼安靜地躺著。

一時間靜謐安詳。

堂屋那邊隱約傳來談笑聲,也不知誰說了什麼,忽然響起一陣哄笑。不知道什麼時候了,馮妙動了動,他們小兩口一直躲在這屋總不好。

她糾結地跟暖被窩抗爭了好一會兒,摸索著棉襖想要披衣坐起,方冀南一伸手把她捉回去,又塞回被窩裡。

“乾啥?”

“去那屋啊。長輩們都守歲呢,回頭又要說我們了。”

“彆去了,有什麼呀,自己家人。”方冀南嘴裡說著,抱著她掖掖被子,又躺了會兒,不情不願地摸到手電筒,拿起枕邊的手表看了看。

“快三點了。你說我這什麼命。”他認命地歎氣。

馮妙不接茬,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糾結著要不要起來。

“你睡會兒吧,我去,我去行了吧。”方冀南說,“瞅你這又哭又鬨的,去了那屋再讓誰看出來。你再睡會兒,反正年初一就是吃飯的活兒。”

方冀南又賴了會兒,故意歎著氣,不情不願地放開她,爬出被窩,穿好衣服去堂屋。

爺爺和馮福全兄弟三個正圍坐火盆抽老煙袋,滿屋子嗆人的煙火味兒,方冀南笑著叫了聲“爺爺”,趕緊去炕上找倆兒子。這麼大的煙味,小孩子可不行。

沒有。

“抱我們那屋睡了。”陳菊英小聲說。

方冀南放心了,為嶽母的體貼心裡窘了下,忙笑道:“那啥,我喝多了,這酒真杠,七葷八素睡到現在,馮妙照顧我大半夜都累壞了,我叫她在那屋歇會兒。以後可不敢這麼喝了。”

“男人哪有不喝酒的。”二叔笑道,“你彆跟你三叔喝,他以前,二鍋頭都論碗的。你跟你爹喝,他喝酒論瓶蓋。”

馮福全嗤笑一聲:“誰喝酒論瓶蓋?冀南跟你二叔喝,他二兩就倒。”

時下鄉村並沒有“跨年”的概念,都沒幾家有鐘表的,也沒那麼多鞭炮煙花可以玩兒,所以除夕夜就是一家人整夜的圍爐守歲,直到東方欲曉,迎著第一抹朝霞放幾個鞭炮,新的一年就開始了。

又閒坐聊了個把鐘頭,淩晨六點過後,東方天際開始泛白、冒紅,方冀南去叫醒馮妙,馮躍進帶著倆堂弟跑去院裡放鞭炮。

小輩們放完鞭炮,紛紛跑進屋給爺爺磕頭拜年,農曆1975來到了。

大子二子也得了幾張毛票的壓歲錢,作為家族目前唯二的第四代,他倆最占便宜,爺爺給孫子孫女們一人五毛,也給了他倆每人五毛,姥姥姥爺給了五毛,然後二叔三叔也一人給了兩毛。

二子人小,啥也不懂,陳菊英給他把錢卷一卷縫在帽子上,大子卻認得錢了,屁顛顛拿著幾張毛票,跑來給馮妙看。

“爸爸,”小財迷認定了磕頭就給錢,跑到方冀南跟前咕咚跪倒,撅著屁股磕了個頭,然而穿得太多,磕下去愣沒爬起來,吭哧吭哧小身體一歪,圓滾滾地滾到地上了。方冀南把他拎起來,也給了他一張五毛票子。

然後小財迷就跟在馮躍進屁股後麵追,要錢,馮躍進被他纏得沒法子,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