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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輔導 籠中月 4420 字 6個月前

給我熬粥喝……”

明明自己正經曆著最可怕的事,梁宵卻無知無覺,仍在全心照顧失戀後頹廢不已的哥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差一點就毀了。

“我真是豬腦子,真是個豬腦子——” 他右手攥拳,重重地砸自己的腦袋,“我怎麼就沒想到她需要有人教她呢……”

媽媽這個女性角色是哥哥替代不了的,何況是這樣粗心大意的哥哥。梁宵不僅需要有人教她生理上的事,更需要有人告訴她一包衛生巾、一雙鞋、一次愛撫不叫愛,那是有目的的引誘,是對方對她身心最肮臟的侮辱。

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全靠梁澤的當機立斷,那段黑暗的過往才會過去得無聲無息。時間衝淡了一切,也衝淡了梁宵身上的那些痕跡。可有一段時間,梁宵還是總做噩夢。夢裡有黑漆漆的小房間、斑駁生鏽的暗綠色鐵門,有慘白的、無數同學蓋過的薄棉被,還有赤身%e8%a3%b8體的自己,和幽靈一樣揮之不去的聽診器。

被噩夢嚇醒的時候,她會緊緊抱住哥哥的胳膊,兄妹倆蜷在不足一米的涼席上,像兩隻沒有人要的喪家之犬。

“哥,他們會知道嗎?” 她驚恐地問梁澤,“同學們,老師們會知道嗎?我害怕,我不要他們知道。”

梁澤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不會,不會,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咱們已經不在那兒了。”

“所以他們會忘了我嗎?” 忘了曾有一個不愛說話的女孩子叫梁宵。

梁澤無言可答。

梁宵在黑暗中抱緊他的手,聲線劇烈顫唞:“哥,可我不想讓他們忘了我……”

溫暖的過去誰又願意舍棄,哪怕是像她這樣微不足道的人,也會希望舊同學還記得自己。梁澤完全明白梁宵在想什麼,他隻是無能為力。

吳恪抓緊他的手腕,阻止他繼續傷害自己:“都過去了,那個時候你也沒有成年,我知道你在儘自己所能保護她。”

可那有什麼用?到底還是耽誤了兩年。梁澤拉開一點距離,模糊的視線看進吳恪眼底:“對不起,我為了自己的妹妹,放棄了跟你之間的約定。”

“不用說對不起,換作是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且你不僅養大了她,還把她教育得很好。”

沉默良久,吳恪才得以用一種平靜的口%e5%90%bb說:“你瞧,她走之前把客廳打掃得多乾淨,起碼比你打掃得乾淨。”

梁澤淚眼朦朧,終是笑了。

這個漫長又珍貴的晚上,兩人躺在沙發裡說了許許多多話。他告訴吳恪自己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在哪裡學的廚師,為什麼沒有學完,過後又在哪些餐館打過工,什麼時候來的臨江。吳恪緘默地聽著,偶爾提問一兩句,偶爾安撫一兩句,或是%e5%90%bb他一兩次。

後來說累了,他又在吳恪懷裡翻了次身,麵朝窗外的深沉夜色:“真好,沙發可以睡下我們兩個人。”

“你喜歡今晚我們就在這睡。”

他搖頭笑了下,“那會落枕的。”

靜默一陣子,吳恪低啄他的頸:“梁澤,我會幫你。你這個哥哥要努力生活,讓她知道走彎路不可怕,隻要方向正確,一切都還來得及。”

真的到了這種時候,言語反而是最蒼白的。梁澤滿腹的委屈就這樣隨眼淚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踏實和滿足。後來他漸漸睡去,吳恪卻仍一動不動地抱著他,直至天際將明。

翌日清晨。

梁澤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主臥的床上,身旁的枕頭沒動過。

人呢?

推開臥室的門,吳恪竟然已經洗漱完畢,西服筆挺地穿在身上,看似很精神,可掐鼻根的動作還是暴露了他的困倦。

“阿恪,你要去上班了?” 梁澤揉揉腫痛的眼睛。

“嗯。” 吳恪回過頭,上下掃了一眼,“褲子穿上。”

梁澤這才注意到自己下麵是光著的,臉一熱,掉頭就往臥室走。

“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遠遠的聽見吳恪說。他點點頭,直到門響才鬆了口氣。

可是也有點失落。

阿恪好像對他的身體,很沒興趣的樣子。

浩瀚谘詢。

五組最近一連做成兩個大項目,大家總算得以喘口氣,不像之前那樣天天奮戰到深夜了。下午齊斯宇做完了手頭的活,端著杯冰咖啡在組內到處討嫌,後來晃到吳恪身後站定。

“好啊你,終於被我逮著你摸魚的時候了!”

電腦屏幕無遮無擋,頁麵正停留在某廚師學校的報名須知和聯絡方式。

“xx 高級廚師培訓…… 幫你那個寶貝室友看呢?”

吳恪將網址加入收藏夾,合上電腦,淡定轉頭:“你現在有空嗎?有件事找你幫忙。”

“幫忙?” 齊斯宇馬上立正,“你說。”

“下樓幫我買杯咖啡,就要你手裡這種。”

“操你大爺吳——喂你乾嘛去?”

他揚揚手裡的煙,“記得少冰。”

走到防火通道,吳恪坐到樓梯上,很快樓道就煙霧繚繞。抽到一半,他拿出手機撥通老家那所初中的校辦電話。

“喂,哪位。”

鄉音很熟悉。

“您好,我想打聽一個人。”

小地方人員流動慢,接電話的行政老師十多年沒變過崗,一提起某某校醫頓時就有印象,可從她口中說出的話卻令吳恪意外。

“那人早不乾了。好幾年前吧,他好像是惹上什麼仇家,腿讓人給打瘸了不說,臉上還叫人劃了幾刀。哎喲那刀疤看著就瘮人,學校這種教書育人的地方哪裡還敢用呀,後來隻好另招人咯。你是他什麼人呀,找他有什麼事?”

沉默之後,吳恪說:“沒什麼,謝謝。”

收起手機,久久無言。

是自己低估了梁澤。無論以前還是現在,梁澤從來就不需要誰的保護,他拳腳有力,心裡有數。

晚上周圍的同事陸續下班,唯獨吳恪一個人等到 11 點半才起身收拾東西離開。

“下班了。” 梁澤給他發消息。

“我現在過來。”

“不急,開車小心點。”

之前覺得從浩瀚到飯館這段路很近,現在明明不堵車,還是感覺遠得熬人。

車拐進小路,遠遠就看見梁澤瘦瘦長長的身影站在路邊。他穿著寬大的白 T 恤,卡其色短褲兩側有兩個大口袋,身上背著一個黑色的三角斜跨包,頭發短短的很清爽,乍一看就像是剛入學的大學生。

吳恪按響喇叭。

梁澤把原本低著的頭抬起來,看到熟悉的車牌後眼睛亮了一下,抓著包帶的手揚起揮了揮。

“等很久了?”

他搖搖頭,“我出來得也晚,走之前幫老板搬了幾箱貨。” 可是剛說完,就彎腰撓左邊的小腿肚。

“被蚊子咬了?”

“嗯。”

兩個紅紅的大包還是很顯眼的。他薅薅頭發,有點抓狂的表情:“都已經入秋了,怎麼街上的蚊子還是那麼多,而且它們還是跟以前一樣隻叮我不叮你。”

以前讀書的時候就這樣,哪天晚上要是不點蚊香梁澤能被叮十幾口,可蚊子偏偏就對睡他旁邊的吳恪熟視無睹。

“聽說身上有味道的人比較招蚊子。”

梁澤係著安全帶,扭頭疑惑了一聲:“嗯?”

是說我身上比較難聞嗎。

他低頭,心虛地嗅了嗅領口,好像的確挺難聞的,油煙味又嗆又重。

還沒來得及再把頭抬起來,眼前的光線卻被人遮住。是吳恪忽然起身把他%e5%90%bb住了。吳恪弓著背,整個人擋在他身前,右手越過他的肩撐著椅背。

梁澤兩隻手無措地揪緊安全帶,呼吸有一搭沒一搭,呆呆的不懂得回應。吳恪%e5%90%bb他的時候會閉上眼睛,嘗一會兒又拉開距離把人鬆開,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乾嘛。” 梁澤說,“乾嘛突然親我,我身上又不好聞。”

“是不好聞,” 吳恪啞聲打擊他,“所以最好不要跟彆人靠得太近。”

傳說蚊子在挑選叮咬對象時,會特彆看重身體所散發的氣味。甜的,香的,二氧化碳釋放較多的人群更易中招。其他人吳恪不清楚,但梁澤這麼招蚊子,大概是因為他的氣味太誘人。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還沒來得及生氣,口腔中的氧氣就被再度奪走。梁澤想,這或許也是一種策略,把敵人的頭%e5%90%bb暈,這樣敵人就沒辦法反抗了。

%e5%90%bb完兩人分開坐好,餘光忽然看到不遠處站著幾個人,打頭的就是陳軍波。

“快走阿恪,我們飯館的人在那兒,他們好像看見我們了。”

吳恪轉過頭,恰好看到陳軍波身後的某個人收起手機,眉頭輕微皺起。

“走吧。” 梁澤沒有看到對方的這個動作,可是表現得比他還要緊張。

“你怕?” 吳恪回頭。

“不是,” 梁澤下巴搖了搖,“隻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彆給他們拿住把柄了。”

經曆過那麼多事,他的性格終於也比從前沉穩了些,終於也知道怕了。吳恪沒有再多說,微微頷首,踩下油門徑直離開了那裡。

第33章 誰也不能傷害他

作者有話說:

沒幾天,梁澤就 “被” 報名了某高級廚師課程。

晚上翻看培訓班的簡介時,他一邊驚愕一邊心虛。報名費這麼貴,學成後要工作多久才能還上吳恪這筆錢啊……

債主下班回來時,負債累累的梁澤正躺在主臥的床上,想法天馬行空。吳恪拉開衣櫃的門拿睡衣換,梁澤翻了個身望著他,表情有點苦惱:“你怎麼會這麼有錢,幾萬塊的班說報就報,都不考慮我的經濟實力。”

“我有錢不好麼。” 吳恪波瀾不驚。

“好是好,” 誰會嫌錢多?“就是你這樣我很有壓力……”

“什麼壓力。”

走到床邊俯身,他雙手搓了搓梁澤的臉,動作活像搓湯圓。

“總覺得被你包養了。” 梁澤被搓得口齒不清。

他失笑:“都是哪來的聯想。”

“本來就是啊。” 躲開他的手,梁澤順了順頭發,洗發水的味道令人莫名悸動。

“花你的錢,坐你的車,住你的房,這不是包養是什麼?”

聽上去是有點不像話,不過賬不是這樣算的。吳恪收回手,低眉抬了抬嘴角。

梁澤:“你要不要考慮睡我的人啊。”

這樣才比較公平。

吳恪抬眸,沒有聽清,示意他再說一次。

“沒什麼沒什麼。”

沒聽見就算了,好話不說第二遍。

洗完澡躺到床上,梁澤在吳恪身邊支起平板看菜譜,眼鏡規規矩矩地戴著。

兜兜轉轉,這平板最後還是落他手裡了,他用兩天時間才學會基本使用方法。吳恪拿起書又放下,轉頭見他讀得艱難,決定重新訂一台尺寸更大的。

“你喜歡黑色還是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