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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前院,就表示要回了。本來厲雲也不想多走,這裡有什麼好看的,一派抄撿之後的蕭索,見黃凝要回,他也隻象征地問了一句:“看好了?”

黃凝:“看好了。”

回去的這一路上黃凝都沉默呢,厲雲知她看到昔日的家變成如今的模樣,心裡肯定不舒服,遂也體諒她,一同沉默著。

回到厲家,厲雲還有公務要忙,去了書房。黃凝自回院中。

進到屋裡,房門一關,秦嬤嬤憋了一路的話終於說了出來:“郡主剛剛做得對,看今日情形大爺對您是不是有些嘴硬心軟?”

與嬤嬤的一臉喜色不同,黃凝臉色發白,渾身控製不住地開始發抖。嬤嬤見狀不對,忙問:“主子,您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要不要叫大夫?”

黃凝一把拉住秦嬤嬤,顫著聲音道:“不要。”

她看著秦嬤嬤,對方哪裡知道,她剛剛經曆了什麼。那厲雲不曾自報身份,卻一路暢通無阻地出入重兵把守的將軍街、將軍府,這意味著什麼?黃凝隻要一想,就會控製不住的發抖。

天知道這一路她是如何生生忍下來的,大腿都被她自己掐得沒了知覺。

第20章

厲雲人剛進書房,就有近衛求見。把人叫了進來,“永星,進來吧。”

馬永星得了令,悄無聲息地進了屋。他這動靜一般人的耳力還真聽不出來,隻厲雲也是練家子,聽到他走近,抬頭看他:“什麼事?”

馬永星本來是帶著馬,去接大人下朝的,近些日子,厲雲公務繁忙,要跑的地方也多,嫌坐矯子耽誤時間,所以進出都是騎馬。

自然,今天等到宮外的這位一等近衛,發現了有人在大人家的馬車附近鬼頭鬼腦。馬永星不用囑咐跟了上去,查到了那人的身份。又一路跟在大人所坐馬車後麵,回到了厲家,這才得空來彙報。

厲雲聽他說完,揮手讓他下去了。他還真沒發現有人在偷聽,可能當時所有的情緒都在生氣上,影響了他的判斷。不過也沒什麼,是崔家的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崔鳳閣讓來的。

雖然是小女人心思,於他也無害,但厲雲還是不樂意了。他想著,後日的高升樓之約要取消了。

厲雲重新填頭,批改各類事務。可心裡總有點不踏實,沉下心來一想,他在意的點還是自己沒發現被偷聽之事,這種失誤他幾乎沒有犯過。

引以為鑒,不可被眼前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得意忘形起來,他要保持敏銳度,慎之再慎。

正審慎著,厲雲忽然麵上一驚,剛蘸的墨來不及下筆,染臟了筆下的紙。他說呢,難得郡主低聲低氣繞了八個圈來求,才剛進去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鬨著要走。

厲雲把筆放下,閉上了眼,過了會兒才慢慢地睜開。知道了又如何,早晚都要知道的,也不算什麼大事。但,厲雲對自己卻是不滿的,他行事,除非他特意暴露,否則決不能因為他思慮不周,而讓對方主動察覺。

他最近真是太大意了。警鐘在心中敲響,厲雲把染了的紙,團起來扔掉,重新拿起筆來,端正的坐得筆直,開始重新批改公文。

隻聽到院中景觀水景滴漏的聲音,就連厲雲下筆的聲音都聽不見了,明明同樣的書房同樣的人,卻就是與剛才的感覺不一樣了,環境與人都沉了下來,也不知是誰影響了誰。

暖秋苑內,一杯熱茶下肚,黃凝的臉色好了很多,也不再抖了。她沒有把自己的猜測說與秦嬤嬤聽,畢竟隻是自己的感覺。

再者,就算那些士兵認識厲雲也是說得通的,連她這大門不邁的都知道,厲雲現在春光無限,儼然是聖上身邊的紅人,他不是剛在她麵前露出了連聖上都沒放在眼裡的狂氣嗎。

所以,京城裡的守兵能認出他,也不足為奇。況,她家的案子是大案,以厲雲現在的身份,參與進後期的審理,也算公事公辦。

厲雲忙了一個白天,晚飯的時候,來到了郡主院中,下人們又是一頓忙活。黃凝看著這一景況,有些恍惚,以前怎麼不見厲雲來她院裡是這般境況。

從什麼時候開始,整齊化一地,她院裡的這些厲家家仆,在厲雲來她院裡的時候像打了雞血一樣,周到、恭謹,殷勤。

以前她們都是這樣伺候她的,而如今,卻是換了個人這般對待。厲雲與她們,主仆之間默契十足,像是從來就如此行事一般。

有些東西就是變了,悄無聲息,潛移默化。讓你嘴上說不出,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都下去吧,不用這麼多人伺候。”厲雲發話,拉回了黃凝的思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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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以前,都是黃凝叫去的,她那時一心沉浸在新婚的濃情蜜意中,吃飯時隻想與夫君單獨在一起,不用端著,放鬆地享受這一刻。

可這才十幾天的功夫,黃凝就找不到那時的心境了,見厲雲譴去下人,竟有些緊張與不自在。目光落在離開的安桃與秦嬤嬤身上,滿是眷戀。

提起筷子,食不知味。黃凝跟個鋸了嘴的葫蘆似的,禮儀周全地吃著飯。厲雲看她一眼,這時候大家閨秀的樣子倒是有了,可現在沒有外人,做這個樣子給誰看?

回想以前,每每他到她這裡一起用飯,她都會譴開下人,待屋裡隻剩他們倆時,她就肩膀一鬆,像變了個人似的,教習嬤嬤教的進食禮儀被她統統丟到了腦後,怎麼輕鬆怎麼來。

剛開始,厲雲見她如此,頗有些不適應。一是沒見過這樣的,他從小到大無論是在老太太還是太太身邊用飯,用餐禮儀是一定要遵守的。再有,他對郡主本是虛情假意,比起這樣的親密,厲雲自然更希望他們相處的模式是相敬如賓。

可如今,黃凝做到了,厲雲卻忽覺這頓飯吃得不痛快了。

“可是有事?”厲雲想到早前,她在將軍府裡的反常,決定試探性地問上一問。

黃凝被厲雲的突然出聲驚到,筷子上夾的一片菜葉直接掉到了碗裡。看到這一幕,厲雲腦中冒出第一次在假山涼亭上見她時的情景。她好像也這樣失誤了,隻不過他沒有親眼看到,是從信王的言語中得知的。

如今想來,她可能從來學不好這些吧,平常的端莊大氣多是裝的,這一年來,隨著二人越來越熟絡,厲雲也發現了這一點,黃凝從來沒有做郡主的自覺,對下人、對生活的態度多是隨意的。

不知怎地,厲雲笑了一下,指了指她掉落的菜葉,“至於嗎,我說了什麼嚇人的?”

如果是以前碰到這種情況,她會紅著臉耍賴,雖然會有點窘迫,但心裡是甜的。

如今,黃凝抱歉地一笑,得體道:“沒有。是我失禮了。”

厲雲沒了笑容,放下筷子說道:“過日子就講究個舒心痛快,你總是這樣,我看著也不舒服。除了回趟將軍府,還有什麼彆的想法,也可以提出來。你總要試一試才知道,哪些是我可以做到的。”

黃凝一聽,睫毛快速地眨動幾下,也放下了筷子,坐得筆直垂著眼,試探道:“我,想見一見我父兄。”

厲雲:“可以。”

黃凝聞言抬起了頭,又道:“我還想送一送我母親與妹妹。”

厲雲點頭:“可。”

黃凝的一隻手扒上了桌麵,青筋畢現,她直視著厲雲,好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鼓勵?莫名來了勇氣,她大著膽子更進一步,“我弟弟,我家小三子太過年幼,還什麼都不懂,不可能參與到家中大事裡來。能不能法外開恩,饒他一命?”

厲雲瞥她,“你可真敢提。”隻說了這一句後,厲雲就不再言語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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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兔※網※

第22章

黃凝以為厲雲會在用飯後,回書房繼續處理他的公務。哪知,他直接在她這院裡換了衣服,拿起一本閒書倚在她最愛的那張窗前塌上讀了起來。

窗外是正在掉落的秋葉,一抹晚霞映著黃黃的葉子,景致奇幻又美麗。而厲雲一襲白衣,鬆鬆垮垮地係在身上,發髻拆了,頭發披散下來,少了往日的威嚴,多了份魅惑,生生地把他身後的這幅落霞美景變成了陪襯。

黃凝一時看呆,厲雲無疑是優秀的,不怪她當初看走了眼。

“看什麼呢?書嗎?那裡有自己去拿。”厲雲抬了下眼,正與黃凝對視上。

他眼中似有狡黠一閃,下一秒就抓不到了。黃凝馬上調轉視線,不再看他,嘴裡應付著:“這時看眼累,等點了燈再說。”

厲雲不糾纏,低下頭繼續看書。頭是低下了,那上麵的字卻看不進去了。他開始走神,抓住皇上遞過來的劍,替皇上掃滅黃家,送自己進入權力中心,整個過程都非常的順利。

不僅順利還有額外獎勵,黃凝心悅於他。這一點厲雲心如明鏡,他知曉的。

大事未成前,這些旁枝末節統統不在厲雲眼裡,現在事成後,倒是可以細細品味一番。

剛才是在看他吧,發現了她的小動作後,厲雲並不反感,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那時,他對自己以身惑郡主的行為,是厭惡而忍耐的。

看來人長得好看也是有用處的,潛移默化,滴水石穿,他在無需再忍的時候竟也可以容她至此。

厲雲已經有很長時間沒這麼輕鬆過了,慵懶得心上泛起了癢意,他把書一合,看向黃凝。

她也在走神吧。厲雲是對的,黃凝確實是在想事,她在想剛才吃飯時沒有進行下去的對話,小三子到底能不能搏得一線生機,厲雲並沒能給出準話。

“你說得對,眼睛累了,不看了。”說著厲雲從貴妃塌上起身。

黃凝看著他走向自己,他開口:“陪我下盤棋吧。”

正好,下人來掌燈,把棋盤擺了出來。

下棋好,隻要能有交流的機會,小三子的事她就可以再提上一提。於是,黃凝開始認真對待。認真的是與厲雲下棋這事,而不是下棋本身。

所以,這種心態來下棋,幾步過來,厲雲就訓她了:“心不在焉,步子走得一點樣子都沒有。你在應付誰呢。”

厲雲把棋子丟進棋簍,“就這點本事,一點事沒求成心就亂了。我明確告訴你,你家那幼子救不得。”

他都點明了,黃凝還有什麼顧慮,“我知道不容易,隻求大人試上一試。”

厲雲冷著麵皮兒:“還輪不到他,你以為見你父親母親是容易的事?容易的話,太後為何不見你。”

黃凝再一次感歎,原來,溫柔和煦的畫皮下是這幅麵孔。笑麵虎固然可怕,但像厲雲這樣,嚴肅起來不怒自威的,更是嚇人。雖依然白袍長發,卻再也中和不了他隨時出鞘般的鋒利氣質。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但凡黃凝有一點察覺,她也不會與厲雲結合,這樣氣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