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嫁貴婿 笑佳人 4369 字 5個月前

理,審出結果時將判決文書呈遞到他麵前即可,由他做最終裁決。

雷捕頭的案子,陸詢親自負責。

柳玉珠被押去了女牢,陸詢朝清風使了個眼色,有清風在,保證柳玉珠不會被獄卒欺淩絲毫。

陸詢則帶著陳武、仵作、捕快,先去了‘紫氣東來’。

柳玉珠購買的這處宅子分成三進,第一進占地最大,分成前麵的客棧鋪麵與後院,後院設有廚房、馬房、茅廁等,左側有一條狹窄的高牆走廊,直通客棧櫃台小門與二進的月亮門,隻有客棧的夥計們能走,住店的商旅門最多能去馬房那邊繞一圈。

後院右牆外麵就是一條小巷,右牆中間設側門,騾馬貨車都從這邊進出。

側門的鑰匙一直握在夥計手裡,沒有丟過。

雷捕頭的屍體是在客棧的馬房發現的,有可能是客棧裡麵的人殺了他後藏屍馬房,也有可能是外麵的人殺了雷捕頭,再趁半夜翻牆而入,栽贓嫁禍柳玉珠。

陸詢沿著右牆裡外走了一圈。

因為都是青石板鋪就的路,留不下腳印,牆頭上也沒有發現明顯被人翻越踩踏的痕跡。

馬房裡麵就更亂了,一早發現屍體時,就被夥計、旅客們踩得亂七八糟。

陸詢仔細查看了每個角落,隻在柳玉珠用的騾車上,在兩塊木板的縫隙中間,發現一根黑色的布線拉絲,有可能是凶手藏屍時無意間留下的,但也不能排除是客棧夥計日常清掃馬車時所留。

握著這根黑色布絲,陸詢去了二進,柳玉珠的房間。

這裡被捕快們搜查過,並沒有弄得很亂,衣櫃裡柳玉珠的衣裳都在,隻有那個細軟包袱惹人懷疑。

站在衣櫃前,陸詢笑了下。

如果柳玉珠真的殺了人準備畏罪潛逃,她不可能隻收拾細軟,衣裳也要帶幾件的。

彆人不知內情,陸詢猜到了七七八八。

柳玉珠從雷捕頭那裡,得知新任知縣是他,煩惱一晚最終決定離開縣城一段時間,所以她先把最重要的金錢首飾收拾出來了,衣裳鞋襪不急,早上再收拾也來得及。

可惜她運氣不好,遇到了殺人案,卷入官司不說,還被人送到了他麵前。

陸詢相信,柳玉珠不是殺人的料,但要洗刷柳玉珠的嫌疑,需要證據。

命捕快們看著那些旅客,陸詢坐到二進大堂,先逐個審問客棧夥計。

除了柳玉珠,客棧還有石頭、盤子兩個跑堂,李三娘、杏花母女負責洗衣做飯打掃,剩下就是柳玉珠的貼身婢女鶯兒,以及賬房秋雁。

這些夥計,除了逢年過節可以回家,平時吃住都在客棧。

捕快們先去搜了他們的衣物,縱然有黑色布衣或褲子,並沒有衣料受損拉絲的情況。

那根絲很長,夜晚或許發現不了,白日看起來非常明顯。

石頭負責馬房打掃,包括老板娘的騾車,他向陸詢發誓,昨天早上他擦車時並沒有這根黑絲。

但這暫且也證明不了什麼,也許石頭撒了謊或記錯了,也許這根黑絲與凶手並無關係。

留下夥計們,陸詢去了客棧。

客棧裡一共有七個旅客,一個是商人,帶著兩個小廝,另外三個是結伴同遊的書生,還有一個獨行的壯漢。

如果說整個客棧裡有誰能單獨拖動雷捕頭的屍體,這位壯漢最值得懷疑。

陸詢坐在大堂,讓七人分彆下樓接受審問。

這七人包括客棧夥計們都可以證明,他們無一人與雷捕頭發生過糾紛,仇殺基本不成立。

這麼一看,柳玉珠情殺的嫌疑竟然是最大的。

陸詢又去了雷捕頭的家。

雷老太太、雷二夫妻正在接受街坊們的安慰,小小的院子裡唏噓聲一片。

陸詢向眾人了解雷捕頭平時是否與人交惡。

雷老太太哭道:“他是捕頭,乾了這麼多年,抓過多少犯人,真說恨他,那些犯人與他們的家人,個個都有可能恨他,我哪記得過來?可虎子死在狐狸精那邊,肯定是狐狸精殺的,大人您可千萬彆被她的美色騙了,就是她殺的!”

有雷老太太開頭,左鄰右坊們也都信誓旦旦地指責起柳玉珠來。

陸詢想,在他眼裡,昔日的宮女玉珠是個小可憐,怎麼她回到故鄉,反而成了過街的老鼠?

聽了一籮筐針對柳玉珠的控訴,等陸詢走出雷家,天色已暗。

這一日,除了那根線頭,竟然沒有什麼收獲。

陸詢帶著人回了縣衙。

出了人命大案,雖然已經到了下值的時間,趙縣丞等官吏都沒敢走。

陸詢命趙縣丞、錢主簿、孫典史去文書館將雷捕頭參與的案子卷宗都翻出來,他留下兩位平時與雷捕頭交好的捕快問話,其他人都可以回家了。

接下來,陸詢與兩個捕快一聊就是一個時辰。

捕快們走後,清風關心道:“大人,都快二更天了,您先吃點東西吧。”

陸詢點頭。

清風趕緊去備飯。

過了半個時辰,趙縣丞、錢主簿、孫典史分彆抱著一摞卷宗趕了過來,個個滿頭大汗:“大人,卷宗我們都找出來了,這些都是五年內雷捕頭參與過的案子,您看更久以前的還要找嗎?”

陸詢掃眼三摞卷宗,道:“辛苦三位了,今晚就到這裡,明早你們早點過來,儘量找齊。本官初上任便遇到這等人命官司,急於破案之心,還望三位體諒。”

趙縣丞三人齊齊點頭,表明都是分內之事,應該的。

三人走後,暖閣這邊安靜了下來。

陸詢開始翻看卷宗。

清風驚道:“您現在看,這麼多,今晚還睡不睡了?”

陸詢想了想,道:“去廚房熱一屜蟹黃包。”

清風:“您還真準備熬夜啊?”

陸詢沒再說話。

清風雖然心疼主子,又不能耽誤主子的大事,歎著氣走了。

蟹黃包端來了,陸詢讓清風退下,翻完一卷案宗,他頭也不抬地吩咐陳武:“去女牢,帶柳玉珠過來。”

陳武目光微變,但還是去了。

女牢。

柳玉珠坐在牢房一角,透過牢房北牆上麵的小窗,她能看到半輪月亮。

再過六日,便是中秋佳節。

她十三歲進京做宮女,與家人分隔五年,因為陸詢一事得以提前出宮回鄉,本以為今年終於可以與家人共度中秋,沒想到又出了這種事。

這就是她構陷陸詢的報應嗎?

白日家人來探監的畫麵閃現腦海,想到爹娘兄姐的眼淚,柳玉珠也紅了眼眶。

腳步聲傳來,柳玉珠飛快擦擦眼睛,警惕地看向前方。

是陳武。

柳玉珠心虛地垂下眼簾。

她代公主去試婚,不僅要查驗陸詢為夫的本事,也要觀察他白日的言行舉止,像個婢女一樣跟隨其左右。那三日,陸詢沒有出過他的院子,柳玉珠沒有見過侯府其他人,卻與陳武、清風打過幾次照麵。

陳武打開牢房大鎖,對瑟縮在裡麵的女人道:“出來吧,大人有話問你。”

柳玉珠一下子就慌了。

有什麼話不能白天問,非要三更半夜問?

陸詢該不會想趁此時報複她吧?

柳玉珠害怕地看向陳武,試圖從陳武臉上看出什麼。

陳武被她看了一眼便避開了視線,這個柳玉珠,一年前還是宮女時已經美得楚楚動人,恍似一顆剛剛從深泉裡打撈出來的玉珠,美得靈透惹人憐愛,如今身陷囹吾,她目光楚楚地望過來,陳武竟然生出一種愧疚感,愧疚自己不能救她。

“大人在看雷捕頭辦理過的舊案,你與雷捕頭交好,或許能提供什麼線索。”陳武猜測道。

柳玉珠立即燃起了希望,是啊,陸詢可能會報複她,但陸詢也是此時唯一能幫她脫罪的人,她怎麼能怕他,她該想儘辦法消除陸詢的怒氣,再央求他儘心儘力。

想明白了,柳玉珠連忙站了起來,隻是記起自己在牢房關了一日,頭發亂糟糟的,而陸詢又是那般不可褻瀆的神仙容貌,柳玉珠頓生自慚形穢之感,麵上泛起紅暈,小聲與陳武商量:“我這般狼狽,恐礙了大人的眼,不知可否容我先收拾一下儀容?”

陳武瞥她一眼,轉過身去。

柳玉珠熟練地以手為梳,快速梳順一頭長發,再用唯一一支木簪定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條件有限,隻能這樣了,柳玉珠隻希望白天流的淚沒有在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

“走吧。”

陳武聞聲,回頭看來,她恰好走到那一束月光能照到的地方,一襲白裙,宛如月上仙娥下凡,來與他在這牢獄相會……

陳武及時掐斷了這不該有的念頭,就算她是仙娥下凡,要會的也不是他。

陳武不禁加快了腳步,這曾經深深連累了主子的女人,他與她單獨相處的時間越短越好。

月光照亮了縣衙的院子,走出牢房那一刻,柳玉珠竟有種重見天日之感。

哪怕這種自由很短暫,她也格外珍惜,連即將見麵的陸詢都沒那麼可怕了。

陸詢坐在大堂一側的暖閣,知縣升堂之前,都在這裡休息。

“大人,嫌犯柳玉珠帶到。”

“讓她進來。”

陳武一聽,站在暖閣垂落的簾子前,示意柳玉珠自己進去。

柳玉珠忐忑地往前走,到了簾子前,她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陳武。

陳武心裡一咯噔,她看他作何?就算主子真有報複之心,她還指望他會救她嗎?

這女人的眼睛,還真像那狐狸精,欲語還休,奪魂攝魄。

陳武站得更直了,臉也沉得更冷了,活似閻王殿前的鬼差。

他像鬼差,柳玉珠就覺得自己像極了即將被閻王處置的小鬼。

她認了命,挑起簾子,跨了進去。

陸詢人在臨窗的榻上,側對她盤腿而坐。

窗外是半輪明月,桌上擺著兩盞燭燈,柔和的光暈映照得他側臉如玉。

如果閻王真長這樣,怕是無數女鬼都不要逃了,爭先恐後地飄來閻王殿,跪伏在他的腳下求他懲罰,用任何方式懲罰。

柳玉珠低了頭。

至今她也想不明白,公主怎麼會為了一個武夫,舍棄陸詢這樣的男人。

“罪女玉珠,拜見大公子。”

柳玉珠跪下去,叩首請罪。

此時此刻,他不是新任知縣,她也不是客棧老板娘,他們又回到了京城,回到了他的小院。

第5章 005

夜涼如水,晚風透過窗紗吹進來,陸詢都覺得有些冷了。

他放下手裡剛翻完的一卷卷宗,看向柳玉珠。

她麵朝他跪在地上,低著頭,烏黑濃密的長發間彆了一支簡單的木簪。

她的臉很白,鼻尖微紅,不知是冷得,還是剛剛哭過。

這女人,如果說她是狐狸精,一旦她哭起來,就成了一隻修煉千年的狐狸精祖宗,純真無辜混雜著無限委屈,縱使陸詢自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