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是個文科生,還是漢語言文學專業,對這些機關原理完全不懂,不然造幾台大炮出來給大公主用,還有那個男主二皇子什麼事。
轉過樓梯口,就不再是狹窄的暗道,入門處還有人輪番值守。
令齊予意外的是,公主府的地牢很乾淨,沒有上竄下跳的老鼠,沒有恐怖的刑具,也沒有到處哀嚎的犯人,隻有大長老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一間鐵牢裡。
地麵上還鋪著乾燥的稻草,甚至還有一方飯桌,真是太人·道了。
“你們終於舍得來見老夫了。”大長老語氣平靜,卻難掩虛弱,他目光幽深地看向她們三個,仿佛已等待多時。
寒水適時地解釋道:“咱們可沒有對他用刑,這麼虛弱是因為餓的,每天隻有一個饅頭,白麵的。”
齊予嘴角一抽,感情你這丫頭還覺得挺好?這還不夠慘嗎,一天一個饅頭,天天關在這,換成她早就崩潰了。
真難為了大長老,一把年紀還能撐這麼久,毅力值得表揚。
大公主漫不經心地看向大長老,坐姿筆挺,倒是有幾分氣節在,她命人打開牢門,走進去:“大長老是嗎,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說一說那次在平蠻州行刺本宮的假駙馬?”
大長老聞言直直地盯著大公主,片刻後低笑兩聲道:“若是老夫不願意說呢?”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完全不走尋常路,才剛說了合作,還沒等到消息,就等來了重重包圍的官兵。
這次是他們大意了,和女人講什麼謀略,她們就是沉不出氣的蠢婦,大長老恨恨地想。
卻見大公主輕笑一聲:“那就不打擾大長老休息了,我們走。”
說罷,她毫不猶豫地走出牢門,守在一邊的寒水手腳利落地上鎖,然後一起轉身往外走,齊予怔了一下,恍恍惚惚地跟上。
這就完了?說好的審問呢?就來看一眼?
同樣不敢置信的還有大長老,他瞳孔一縮,緊緊地盯著大公主的背影,見她果然沒有一絲停留的意思,轉瞬就走出了拐角。
視線裡隻剩下慢了兩步的齊予悶頭往外走,大長老一口氣沒喘上來,又急又咳地大喊:“少主,老夫有話說,少主……”
聲音雖然虛弱,但齊予卻聽見了,見她停下腳步,大長老才緩緩咳著順了一口氣,這群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果然愚不可及,全都是意氣用事的愚婦。
齊予聽到大長老的喊聲就見前麵的大公主轉過身來,眉梢輕揚,露出一抹笑意。
佳人如畫,美不收勝。
呸,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看著大公主露出笑意的眼睛,齊予靈光乍現,這個女人是故意的。
大公主分明是故意做給大長老看才佯裝要走,甚至故意不提前約好,讓齊予落後兩步,因為料定了大長老會開口叫她,叫她這個所謂的少主。
大公主見齊予麵色若有思,便笑著點點頭,而後又收了笑意,麵不改色地往回走。
齊予恍恍惚惚的再次跟上,走到牢門外麵,卻見大長老死氣沉沉地看向她。
“老夫要單獨和少主說話。”大長老看也不看大公主一眼,直勾勾地盯著齊予道。
“不必,我沒有什麼要瞞著大公主的,長老想說就說,不說就算了。”齊予領悟到了大公主方才那番舉動的精髓,表情不在意地道。
對付這種老頑固不必留情麵,你不想配合,對不起,我也不想配合呢?
“你,愚不可及!”大長老虛弱地怒吼,聲音卻沒有一點力道,絲毫沒有震懾力。
這時,大公主輕笑一聲道:“長老既然要與駙馬單獨說話,本宮不聽就是,寒水,我們去外麵等駙馬。”
大公主說完,和寒水一前一後又往外走,兩個人轉過拐角沒了蹤影,隻聽得到腳步聲逐漸遠去。
齊予愣在當場,什麼鬼?
為什麼一點默契都沒有,就這麼把她一個人留下了,方才說走就走坑人的底氣呢?
好在牢門沒打開,不用擔心安全問題,為了保險起見,她又後退了兩步。
“少主,你走近些,老夫有話要對你講。”大長老猶有些不放心的往前幾步,視線看了眼拐角處,擔心有人在那裡偷聽。
拐角後,大公主和寒水默不作聲地對視一眼,主仆兩個默契地豎起耳朵,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隔牆有耳。
寒水眼睛亮晶晶的,腰一弓,更是把什麼叫偷聽展示的淋漓儘致。
什麼?說好的不聽?你覺得我們傻嗎?都是騙騙小孩子的話啦,誰信誰是傻子。
不遠處,就有一個相信她們離開了的傻子,齊予見大長老站起來,她趕緊又後退兩步道:“不用了,你站在那兒說就行,我聽得到。”
大長老眼珠子一瞪,氣的胡子差點沒翹起來,他打量著齊予,語氣沉沉道:“少主想知道那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是什麼人嗎?”
齊予不語,仿佛完全不在意。
大長老不由得又是一氣,這不成器的女人,就沒有一點好奇心嗎:“他是前朝太子的嫡傳血脈,是你一母同胞的親生弟弟,周十樂哪是什麼大公主,他們周家人就是竊了皇權的賊,少主,您才是名副其實的公主之尊啊。”
說到激動處,大長老聲淚俱下。
“你效忠的是我爹爹吧。”齊予懶得看他演戲,語氣涼涼道。
大長老哭聲一窒,盯著麵色毫無波動的齊予,被問得猝不及防。
他眼底閃過一絲不自在道:“我們效忠的是兩位少主,與旁人無關,少主你要振作起來,完成複國的使命,要不惜一切代價奪回皇位啊。”
齊予看著他,突然笑了,語氣也更涼了:“你們想讓我拚命,然後等到事成,再把皇位拱手讓給我那個所謂的弟弟是嗎?我不願意。
一個皇朝的覆滅從來都不止是因為彆人的野心,不是誰都能揭竿而起,能揭竿而起一呼百應,說明這個皇權已經犯了眾怒、失去了權威,不是百鉞也會被彆的政權推翻,失了民心的上位者又如何坐得穩那個位子。”
那本百鉞野史是從建國初開始記載的,其中寥寥幾筆就能看出前朝已經內部腐壞,老皇帝一心求長生,不願放權,太子為了掌權勾結外賊意圖弑父,內憂外患下,被覆滅是早晚的事。
大長老猛地上前抓住牢門的鐵欄杆怒道:“他是你的親弟弟,是真龍天子,你是我朝的公主,是他的親姐姐,輔佐他是天經地義的事,那個周十樂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是非不分、認賊唯親。”
“是非不分?我覺得周氏掌權挺好的,百鉞如今國泰民安,政令暢通,尤其還允許女子入朝為官,比你們那個固步自封的前朝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至於公主什麼的……”
齊予放慢語調走上前,和大長老麵對麵,她猛地變了神色,眼底染上怒和恨:“在李媽媽死的那一天,那個你們口中的國師府大小姐,前朝公主齊予就一絲一毫都不存在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大駙馬齊予,是和你們這些逆賊勢不兩立的齊予。”
她說完又後退兩步,目光淡淡地看著大長老,她也曾感念重生一回,也曾想過替原主孝順爹爹,可是在齊父對李媽媽痛下殺手的那一刻,這一切就注定不會存在了。
大長老渾身一顫,手指顫唞地指著齊予:“你-----無知、愚蠢,竟為了一個下人如此……如此……”
齊予打斷他的話,冷笑道:“是啊,一個下人,可在這裡,我隻把她一個人放在了心上,隻隻把她當成了親人,你們不是想謀反嗎?我告訴你,你們注定不會成功的,注定是要失敗的,因為我看得到,所以你說不說都不重要,我也沒興趣知道。”
第46章 不懂了
“你什麼意思, 你說清楚,什麼叫你看得到…你胡說…”大長老低聲吼叫,語氣裡又驚又怒, 他這一生都堅信複國有望, 且為此奮鬥了大半輩子,這樣的話光是聽聽都受不了。
齊予搖搖頭, 她說自己看得到是在胡說,但說前朝這些人失敗是真沒胡說, 畢竟那本書上都寫了,這群人最後可是全部伏誅了啊。
大長老見她不說話,便收斂了怒氣,好聲好氣道:“少主是在說笑吧, 你不要賭氣,複國後,你就是一國長公主,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好好輔佐齊得,他是你親弟弟,他是真龍天子, 他是……”
大長老還在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
齊予卻不想理會了,齊予…齊得?一個給一個得, 還真是惡心啊。
她背過身去,走至轉角處, 就看見光明正大在偷聽的主仆二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齊予一愣,隨後解釋道:“我剛才都是唬他玩的,我其實什麼也看不到,我這能力時靈時不靈的, 你們不會信了吧?”
大公主看著她,搖頭不語。
寒水則用力點頭:“嗯,我們沒信。”
齊予:“…”這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
話說這兩個人怎麼這麼不守誠信,說好的不聽呢?
回到上麵,三個人都沒有說話,一路走進後院書房,等下人端上涼茶。
大公主才似笑非笑地道:“駙馬真的不想要嗎?”
“想要什麼?”齊予茫然抬頭,她要什麼?
大公主笑意不減:“要這公主之尊、要這榮華富貴啊。”
人都是貪心的,誰又真的能把這一切當過眼雲煙呢?
齊予輕笑一聲:“我如果說想要,公主就會給嗎?”
她也是俗人一個,誰不喜歡權勢和財富呢?
但人生在世,喜歡是一回事,若是為了這些去鑽營一輩子又是另一回事,她還真不願,把這短暫的、僅有的一次人生浪費在這些身外之物上。
有些動西多了是錦上添花,不多也沒關係,人啊也要學會滿足,要知道自己真正的想要,要懂得取舍。
大公主卻神色一正道:“本宮現在不給,因為給不了,若日後真的坐擁了這天下,與卿平分也未嘗不可。”
“我不稀罕,公主到時候給我一封和離書就夠了。”齊予端起茶杯,淺淺喝了兩口。
夏日裡的涼茶,有一股沁人心脾又冷淡的香味。
很解渴。
一旁的寒水嘴角抽了抽,主子也太大方了,平分天下?理智呢?
這駙馬也夠做作的,不稀罕?還隻要和離書?良心呢?
大公主默然不語,不知道為什麼,齊予的話若是換了彆人來說,她是不信的,但是這個人講出來,她卻是信了。
王權富貴也抵不過一封和離書。
還有地牢裡那句“我隻把李媽媽一個人放心上,隻把她當親人”。
大公主又覺得心塞了,她張了張嘴,想問一句‘本宮在你心裡是什麼’?
可是她問不出口,怕聽到的答案更令自己失望,所以不如不問。
齊予沉默了一會,把茶杯放下道:“大長老就這麼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