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1 / 1)

的本能,攀上麵前巍峨的高山。

“唔。”一聲悶哼。

說不清是識海中的痛苦,還是彆處的歡愉。

整個身體都像是被熱烈的火焰籠罩,兼竹額角滲出細汗,又很快融入了潭水中。

微涼的潭水一波又一波地湧了進來,一會兒是冷的,一會兒是熱的,仿佛置身於火冰二重天。唯有懷妄溫和渾厚的神識能撫平他沸騰的靈力,叫他的難捱減輕幾分。

斷斷續續的氣泡自唇角溢出,這次卻未有窒息感。隻有滅頂的舒爽衝擊著他的識海,隨著懷妄的動作一下下撞擊在瓶頸,停滯已久的瓶頸隱隱有鬆動的跡象。

潭底距離潭麵很深,但此刻潭水表麵卻冒出“咕嘟嘟”的氣泡,如水煮沸一般。潭邊的水波一圈圈地拍打在岸上,“嘩啦啦”的聲響又急又快,水花濺了老遠。

潭心深處離火熊熊,兩道身軀一沉一浮。

兼竹隻覺識海裡那道烙印發紅發燙,真如鑄鐵一般。直到隱隱感覺識海被離火重塑,整個人如浴火重生,他才隨著一記水花猛地拍打潭岸,向後仰起修長的脖頸,在一片晃眼的白光中失神地睜開了眼睛。

嘩啦,兩道身影浮出水麵。

兼竹脫力地攀著懷妄,任由後者將自己帶回岸邊烘乾了身上的水,又從儲物袋中拿了套新衣給他披上。

他裡麵穿著自己的中衣,懷妄的外衫大了一圈,鬆鬆垮垮地披在他肩頭,腳下還垂了些掃在地麵。

懷妄拉著他的手,湊過來親他的臉,“感覺怎麼樣?”

兼竹意猶未儘,“很爽。”

懷妄,“……”

緋紅蔓上耳根,懷妄說,“我是說你的識海。”

兼竹恍然,隨即羞澀地埋了埋頭,自識海中一番查看。果然發現修為比上回增進得更多,就連頑固的瓶頸都有所鬆動,若多來幾次,說不定還真能靠做衝破大乘。

他抬起一隻手拉了拉衣襟,“三界之中,定是再無第三人如我們這般,浪得勵誌。”靠著神交衝上大乘。

兼竹說完看懷妄臉更紅,不由道,“這沒什麼,你的思想要更開放一點。”

懷妄張了張嘴,把那句“我是替你害臊”咽了回去。

兩人收拾一番,又穿過蒼梧林準備回屋。正出了林間,懷妄腳步一停轉而去往席鶴台的方向,“歸庭來了。”

兼竹便拉著衣襟跟在他後麵一道出去。

到了席鶴台,隻見蒼山結界外立著歸庭真人。

歸庭出口的話在看見兼竹時卡了一下,隨即輕咳一聲移開視線,同懷妄道,“叨擾仙尊,實在是事出突然。”

“何事。”在外人麵前,懷妄又恢複了那幅威嚴高冷的姿態。

“未乙掌門身體不適,忽然臥病在床,其弟子洛沉揚及洞迎真人等長老已趕往查看。”

懷妄皺眉,“未乙臥病?”

“是。”歸庭道,“若仙尊方便,可否……”

“知曉了,本尊這就隨你去。”

懷妄說著轉頭叫兼竹先回屋休息,自己則跟上歸庭去往了未乙的主峰。

·

見那兩道身影轉瞬消失在跟前,兼竹卻未回屋中,而是披著懷妄的外衫去到那片花圃間,拿起木瓢順手澆花。

挺直的身形覆著平整的外衫矗立在花圃中,更顯身姿頎長。

瓷白的手腕從寬大的袖袍間伸出,墨色的長發垂在身後,有幾縷在肩頭打了個圈,整個人如脂色濃淡的水墨畫一般。

晶瑩的水珠自木瓢邊緣連著線墜入腳下的泥土。

兼竹垂眼,看著那顆顆分明的水珠折射著頭頂的日光,豆大一顆映著四周蒼山的景象。

他腕間一頓,忽地轉身揚手——速度之快,幾乎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殘影,卻被來者一手擋住。

手腕被攥緊了往前一拉,兼竹看向跟前那張並不陌生的臉。來者玄衣黑發,目光從他肩頭那襲銀衫掃過,紅唇勾起,“你同他倒真是親昵……”

兼竹開口,“天道。”

“嗬……”一聲輕笑自天道喉頭翻滾,他一手按在兼竹腕上,指尖危險地擦過他的命脈,動作卻顯出幾分狎昵,“我和他本就是一體,他是人,而我是神。”

天道說著低下頭,黑發垂在他肩頭懷妄的外衫上,另一隻手捏住兼竹光滑的下頜,聲線好似蠱惑,“我不追究你捅我的那兩鞘。”

“不如……跟著我?”

第96章 九天雷劫

黑發落在屬於懷妄的那件銀衫上, 如一片乾淨的雪地被碳色沾染。

兼竹眼底眸光清冽,睫毛一垂看向捏在他下頜的那隻手。

下一瞬天道麵色微變,忽地退開。卻是避讓不及——“砰”一聲悶響,被一柄木質長瓢又快又準地砸在了腦門上!

傷害性不大, 侮辱性極強。

他退開兩步, 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瓢砸得愣了愣。

兼竹手持長瓢, 另一隻手在肩頭的外衫上拍了拍, “這瓢還是不如鞘。”言語之間頗有惋惜之意。

天道輕佻的神色一斂, 眼底似沉著巨池深淵,“看來你是不樂意。”

“顯而易見。”兼竹沒同他廢話,直接抽出長鞘抽向他。一道屏障倏地隔在兩人之間, 長鞘一擊落上去,並未傷及天道。

“不識好歹。”天道落下一道陰冷的聲音。

鞘端再度指向他, 兼竹開口辨識,“歹人。”

他盯著兼竹看了幾眼, 忽而又撤了屏障,意味不明地笑道, “這不過是我的化身,你要捅便捅。你滅一次化身,我便從他們身上抽一次修為,看看最後枯竭的到底是誰。”

兼竹聞言動作停了下來, 持鞘的那隻手垂在身側。

天道化身遠不及天道主體,依照前兩次的情形, 若他全力一擊對麵未必是他的對手。但天道所說也並非危言聳聽, 他這次敢大剌剌地出現在蒼山, 就代表他有恃無恐。

不動搖主體, 化身不死不滅。

見兼竹停下, 天道麵上浮出得意之色。正待說什麼,神色又是一變。他朝著主峰的方向看了眼,“嘖”一聲化為一縷黑煙飛速離開。

銀白的身影隻在一刹便近了蒼山,滔天的問閒劍意直追那黑煙而去——懷妄冷峻的麵容襯著背後的崇山疊嶺,似比那山巒更具壓迫感。

劍意貫穿了黑煙,下方兼竹叫了他一聲,“懷妄。”

他轉頭看向兼竹,在這停頓的片刻黑煙一瞬消失在了眼前。

懷妄轉頭看著天道化身離開的方向,握劍的手收緊,眼底殺意遮掩不住。他頓了頓這才稍作平息,落到席鶴台上。

問閒入鞘,懷妄拉過兼竹,“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兼竹表功,“我給了他一瓢。”

懷妄先是反應了一下這個量詞,接著視線落到一旁舀水的木瓢上,“……”

畫麵感極強,連他都忍不住默了好幾息。懷妄緩了緩神,問道,“剛才為何叫住我?”

“天道的靈力抽取自四方修士,若化身被滅,最終受害的還是那些被他蠱惑接受‘傳承’的人。”兼竹說,“要打就打他本尊。”

懷妄皺眉,“棘手。”

確認了兼竹沒受傷,兩人又自蒼山內排查了一圈。天道此次能在不驚動蒼山陣法的情況下出現在席鶴台,說明蒼山也不算安全。

兼竹隨手丟下幾道陣法埋在林間以防萬一,“當時的傳送陣果然是天道所為。這盤棋布得如此之早,沒想到現在終於用上了。”

想到對方用這傳送陣來了一趟又飛快離開,懷妄不由擰眉,“他來做什麼?”

“勾引我。”

“……”

懷妄停在原地,一瞬又起了殺意。兼竹連忙補充,“……為他所用。”

殺意稍稍收斂了點,懷妄抬手蹭了蹭兼竹的臉頰,“說明我們的確威脅到他了。”

“可喜可賀。”兼竹啪啪手,又問他,“未乙掌門什麼情況?”-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說是修煉時冒進,不小心導致真氣逆行,堵塞了其中一竅經脈,需要靜心調養一段時間。”

“你替他看過?”

懷妄搖搖頭,“不是所有人都能任他人查看自己的經脈。”

兼竹點頭表示理解,又向懷妄敞開雙臂,“你看,我對你就很大方。”

懷妄手指一動,沒忍住伸手將人拉入懷中,紅著臉道,“我對你也很大方。”

心意相通,懷中充盈。懷妄心臟砰砰直跳,還沒等他溫柔地親%e5%90%bb兼竹的脖頸,便聽耳畔一道聲音嘹亮——

兼竹高昂,“我們真是品德高尚!”

懷妄,“……”

.

另一頭,未乙掌門臥房內。

洞迎和歸庭站在榻邊,看向靠在榻上的未乙。後者麵色虛弱,輕微的呼吸撲在胡須上,須發微微顫動著。

“掌門……”

一隻乾瘦的手抬起來止住了洞迎的話,“我無事。”未乙說著又轉向站在榻腳的大徒弟,“沉揚,你現在修為幾何?”

洛沉揚,“回師尊的話,弟子若潛心閉關,佐以靈丹妙藥,不多久便可破分神期。”

屋中靜了一息,接著被詫異的聲音打破了平靜,“分神!?”

不隻是未乙,就連一旁的洞迎和歸庭也刷地轉過頭來,不動聲色地察看洛沉揚的修為。片刻之後,神色中難掩震驚。

要知道修為每跨一個境界便是鴻溝,多少人停滯在出竅後期,幾十上百年也跨不入分神。若他們沒記錯,洛沉揚跨入出竅才沒過多久。

即便如此,他在三界之內也算得上是天才。

甚至有人將他同懷妄仙尊作比較,猜測到底是誰的天賦更高。

未乙怔了怔直接撐起身來,“你所言當真?”

“弟子不敢欺瞞。”

不大的臥室內一時間落針可聞。

歸庭和洞迎相視一眼,同時看出對方眼中的驚駭:他兩人如今也不過是分神,但經曆的歲月要比洛沉揚多出數倍。

以後者這天賦,遲早能步入大乘。

……

良久,未乙擺擺手,“沉揚,你先下去。”

洛沉揚抬頭看了他一眼,未乙慈眉間生出些細紋,難得有了老態。他應道,“是。”

白楊般挺拔的身姿帶著年輕人的朝氣。隨著那道身影轉身出了屋門,未乙輕歎一聲,“江河日暮,總會有新的朝陽升起。”

歸庭身軀一震,聽出他話中的意味,“掌門。”

“我如今臥病在床。天下第一仙宗總得有人來挑起重擔,沉揚乃下任宗主第一候選人,修行一日千裡,不出二三十年恐怕就能趕上我們。”

“可他還太年輕。”歸庭皺眉,“再說,掌門你休整一段時間又能重回巔峰,倒也不必如此著急……”

“年輕有年輕人的衝勁,況且門中不還有你們?”未乙還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沉默半晌,他轉過頭偏向床榻內側,“擇日叫上其他長老一同討論,今日我先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