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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成這樣,要泡也是我們各泡各的。”

“……”懷妄心頭一燥,故作鎮定,“我又沒想彆的。”

“我信了。”兼竹把袖子挽了挽,“我去弄點熱水,你先還是我先?”

“你先吧。”懷妄說著轉頭出了門,“我去幫你打熱水。”

看著他的背影出了屋門,兼竹趴在浴桶邊緣笑了會兒: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懷妄都和從前一樣,一點也沒變。

很快,懷妄便替他打了熱水回來。

浴桶中注滿滾熱的水,屋中水汽一下彌漫開來。懷妄站在一旁沒走,兼竹將外衫褪了隨手搭在屏風上,也沒叫他回避,直接著中衣滑入浴桶中泡了起來。

他這會兒衣衫還規整地束著,甚至比他和懷妄在榻上時規整許多。但懷妄站在一旁,見那水汽蒸騰浸濕了兼竹的襟口,聽見水聲“嘩啦”像是落在耳畔,他還是不可遏製地紅了整張臉。

他有些手足無措,在原地站了會兒,接著彆開目光走到了桌案前坐下,隨手抓了本書卷來看。

兼竹泡著澡,轉頭看懷妄一本正經地翻著書卷,指尖卻輕顫著泄露了主人的心緒。他笑了一下將頭仰在桶沿,隨即閉上了。

任滾熱的水溫將四肢熨貼,舒緩著一日奔波的疲倦。

過了接近小半個時辰,水溫漸涼。

兼竹睜開,抬手搭在桶沿上。嘩啦,水聲驚動了在桌案前本就心緒不寧的懷妄,他下意識抬過去,正看見兼竹起身。

單薄的中衣浸了水貼在後者身上,隱隱透出底下的顏色。墨發緊貼在身後,勾勒出漂亮的腰背。

懷妄呼吸一緊,書卷被手指捏出幾道褶皺。他趕緊轉回頭——視線一晃而過,卻驀地滯住。

腦海中似有片刻空白,接著他起身朝兼竹走過去。後者聽見動響回過頭來,“懷妄?”

懷妄這會兒消散了旖旎的心思,心跳卻比剛才還要急促,他伸手覆在了兼竹的腰側。

隔了層半透明的中衣,他指腹底下是一道並不陌生的傷痕。

隻消一觸,便知它傷自蒼山陣法。

懷妄睫毛一顫,“……這是哪來的?”

第82章 天水河燈

那道傷口早已愈合, 痕跡卻留了下來。

蒼山陣法霸道強勁,出自懷妄之手,他再熟悉不過。

灼熱的指腹落在敏[gǎn]的腰側, 本該是曖昧的。但兼竹此刻呼吸一屏,整個人都僵在了原處。

……千防萬防, 沒想到會在此刻破防!

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空白和淩亂, 兼竹腦中嘩啦翻過當時自己夜襲蒼山的片段——

他自稱是“故人”, 還說他和懷妄有“地下情”。臨走之前甚至放肆地抽走了懷妄的衣帶, 讓人衣襟大敞。

若懷妄這樣都猜不出自己是那時擅闖蒼山之人,恐怕就真的是被雷劈壞了。由此也不難推出自己便是他要找的人, 那所謂的“前夫”。

兼竹:哦豁,他們的情趣小劇本翻車了。

在他愣神的片刻, 落在他腰側的指腹轉而被手掌代替,將他的腰身緊緊包裹。懷妄低下頭來,眼底有複雜難明的情緒, 沉重熾熱的呼吸撲落在他麵上,“兼竹……告訴我。”

兼竹回過神, 他身後是床榻, 身上還隻著了件半透的中衣。

他抬眼對上懷妄眼底比夜色還要濃稠的神色, 心頭“咯噔”, 身軀微微一震, “我……”

視線相對了幾息,他突然傾身而上%e5%90%bb住了懷妄的唇。

這一出突如其來,懷妄猛地怔住。直到柔軟的舌探了進來, 他臉上轟然發燙,心跳砰砰直響。握在人腰側的手鬆了幾分,一時竟沒顧得上繼續追問。

幾欲沉溺之時, 唇上卻驀地一空,緊接著就看搭在旁邊的青衫自眼前嘩啦拽過——下一刻,麵前“砰”地出現了一隻青色的小鳥!

兼竹不等懷妄反應過來便化作一束流光,倏地飛出了半開的雕窗,轉瞬消失在夜幕間。

夜風拂麵,吹散了渾身籠罩的熱意,青色的絨毛呼呼炸起。

兼竹用儘渾身修為一竄竄出千百裡,同那夜逃跑時如出一轍。

……這,這和他想的不一樣!怎麼會是自己先一步掉馬?

他們還在“純情初戀”的情趣小劇本裡,懷妄也還沒恢複記憶,而此刻卻提前解除了封印——兼竹有點怕,自己會不會被釘死在榻上?

他定了定神,接著在心裡“啪啪”打著小算盤。

不如先借此跑路,讓懷妄冷靜下來,好好回憶一下前段時間對自己做了些什麼。

等冷靜下來發現自己跑路了,就知道要慌了,要心疼了,哪還會想著要討回這段時間的債?

他隻會憐惜自己這朵嬌花~

小青鳥在夜色中“啾啾”兩聲,為自己的機智扇了扇翅膀,接著隱沒在了夜色之中。

……

另一頭,懷妄看向空空蕩蕩的屋裡,浴桶裡的水都涼了,消散了熱意。

他從巨大的衝擊和最初的懷疑中回過神來,幾乎想也不想,閃身化作一道流光就追了出去。

兼竹的反應無不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那夜擅闖蒼山之人正是他。

懷妄之前一直想著:若是抓住那夜的狂徒,定要將人千刀萬剮,但此刻的反轉卻讓他陡然陷入了茫然和慌亂。

每一分細節都被放大,包括兼竹的每一句話。

“故人。”

“我們是地下情。”

“聽說仙尊修成了無情道?”

字字句句像是敲打在懷妄的太陽%e7%a9%b4上,叫他腦仁突突地抽痛:這是什麼意思,是他想的那樣嗎?兼竹要找的人是他,那他豈不就是……

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下方的城池村莊裡亮起了千萬盞燈光,上方廣袤的夜幕中掛著一盞月亮。

四周夜空中看不見任何身影,兼竹早已隱去了神識,就像那晚一樣叫懷妄找不到他。

懷妄停下來四周望過一圈,內心焦灼。他想找到人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他想知道自己是否就是兼竹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但他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曾經以為並不重要的那段下凡曆劫的記憶,或許真的是和兼竹在一起的過去。

懷妄心頭湧上巨大的焦急和懊惱,過往的細節瘋湧而上。他似乎早該想到,但確實又難以想到。

在他的認知中自己一心向道,不染俗世凡塵。在遇到兼竹之前,懷妄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墜入情愛。他一向獨來獨往,就算是下凡曆劫想必也是找個地方孤身修道。

對他而言,這不過是千百年修道途中短暫的十年罷了,又怎會執著於這十年的記憶?

“兼竹……兼竹……”懷妄在神識中一遍遍地叫著,對麵卻寂靜無聲。

就連當初送他的那枚玉佩也毫無感應。兼竹竟然縝密地將他全方位屏蔽掉了,讓他根本找不到人。

指尖嵌入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懷妄立在上空,看向下方繁華紛雜的塵世,突然體會到了兼竹當初尋人時的感受。

兼竹在他麵前跑路過兩次。

但和上次的憤怒截然不同,現在的懷妄慌得一批。

.

懷妄的神識極其強大,兼竹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被立馬找到。他想了想,隨後想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血色的大門在眼前旋開,兼竹撣撣翅膀就飛進了魔界。

換個世界,讓他暫時避避風頭。

到了烏瞳的地盤沒有不和人打招呼的道理,更何況兼竹這次打算在這兒待一整日。他飛身進了浮途殿,座上的烏瞳撐著下巴抬眼看來,見到這隻絨絨的青鳥時愣了愣。

兼竹化作人形落到殿前,“烏瞳兄,打擾。”

烏瞳回神,起身走過來,“這次又有什麼事?”不等兼竹回話,他又四下看了一圈,“怎麼就你一個人。”

“出了點小意外。”兼竹揣起袖子,“先在你這兒避一避。”

烏瞳眉峰挑起,兼竹這話的意思是在躲懷妄?他想不出兼竹怎麼會有躲懷妄的一天——就懷妄那副模樣,即便兼竹做錯了什麼,估計也會毫不追究。

“怎麼回事?”

兼竹咳了一聲,“玩大了,翻車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烏瞳,“???”

兼竹一時不知該從何講起,他和懷妄的前塵往事涉及到懷妄的失憶。但既然已經掉馬,他索性也不再向他人隱瞞。

“我有個心上人,烏瞳兄應當知曉。”

烏瞳看了他兩息,“嗯。”

“懷妄也知道。”

“嗯哼。”

兼竹停頓了一下,“但他不知道那就是他。”

烏瞳,“……什麼?”

他花了好半晌來理解前者話中的意思:兼竹有個心上人,說的便是先前送他銀色發帶的那個人。但自己早已確認過那發帶並非懷妄所贈,現在聽兼竹這麼講,送發帶的似乎就是懷妄?

“送你發帶的……”烏瞳打量著他的神色,“你上一條發帶,是懷妄送的。”

兼竹對他的理解能力給予了肯定。

烏瞳皺眉,“那他為什麼自己不知道?”

兼竹拿指尖點了點腦袋。烏瞳了然,“他智商有問題。”

兼竹,“……”

兼竹,“他間歇性失憶。”

烏瞳聞言忽然想起自己不知從何處聽說的隻言片語——懷妄仙尊下凡塵曆劫,渡劫歸來大乘修士天下第一,卻失去了在凡間的記憶。

竟然是真的。

烏瞳手指曲了一下,“所以他是把你忘了。”

兼竹一聽這話就痛心疾首,不禁發出譴責的聲音,“不但忘了,還想捅我兩劍。”

“嘖,扔了算了。”

烏瞳本是隨口一說,話落殿中卻安靜了下來。

他抬眼看向麵前的兼竹。兼竹側對著他,微微垂下的側顏卻並無怨懟之色,唇角揚起,眼睫下眸光柔和。

“十幾年了,到底還是沒舍得。”

烏瞳怔了片刻,接著環%e8%83%b8轉過頭,“你們這些談情說愛的,麻煩死了。”

兼竹側頭看向他,感歎道,“烏瞳兄,你果然很適合擔負蒼生大道。”

斷情絕愛,無牽無掛,狂傲起來連邪靈都怕。

烏瞳,“……”

烏瞳,“再胡說就把你丟出去。”

兼竹在魔界窩了一整天,一直窩到了第二天的盂蘭盆節。

他揣著袖子依在殿門口望向頭頂的天穹,魔界的天色已經暗下來,想必人界也差不多入夜了。

傳說天水河一路逆行北上,到達昆侖瑤池,是最接近天界的地方。但沿途河道極寬,中途還會彙入洶湧的玉碟江,往後分岔的支流很多,能到達昆侖瑤池的河燈少之又少。

所以以往他們放河燈時都會將一抹神識附著其上,引著河燈往瑤池的方向漂去,避免它在河流中失散了方向。

今年若還要放河燈,也免不了附上一抹神識,這樣一來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