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1 / 1)

型, 幾乎覆蓋了整座浮途殿, 陣法之下, 浮途殿中,便是正在突破的烏瞳。

“域主!”柳越心底一緊。

“不要慌。”溫和的聲線似清風流水撫平了柳越焦躁的情緒。渾厚的靈力自掌心注入陣法,兼竹袖袍翻飛, 不急不緩地加固著護法大陣。

一旁的懷妄也沒再說話,隻凝神注入自身靈力,順道還分出一抹神識來查看魔域中有無其他異況。

柳越稍稍鬆了口氣:好朋友,還是好朋友……

這護法一護便是將近一整日。

直到日頭沉落於遠處連綿的山脈烽火,天際昏黃,半麵是護法大陣的赤紅光芒,半麵是紫金色的漫天霞光。

柳越已經快支撐不住陣法的消耗,連吞了十幾枚補靈丹。兼竹額頭也滲出了細汗,卻依舊撐著陣法身形未動。

懷妄側頭看了他一眼,“你歇會兒,我來。”

他說他來的意思,便是打算將兼竹這份消耗一同攬下。

兼竹說,“算了,不能讓你白天夜裡都在輸出。”

“……”懷妄反應了一下,接著麵上緋紅,像是映了晚霞,“嗯,你不行再告訴我。”

他說完轉回頭去。

……

在幾人的支撐下,頭頂那道符陣終於緩緩消散。下方的護法大陣光芒堙滅,也跟著平息下來。

“域主出關了。”柳越像是從水裡打撈出來,腳下一片儘是深深淺淺的水痕,汗水浸入地麵濕了又乾。

他話音剛落,浮途殿的殿門便被“哐當”一聲打開。

那道紅衣黑甲的身影立在殿門口,馬尾高束,隨著巨大的魔力湧出在身後飛散開。

“烏瞳兄。”兼竹叫了一聲,又打量著他的神色。

懷妄看著前者未有言語,烏瞳在門口立了一瞬,接著一步跨出門走下殿階到了幾人跟前。他先轉頭同柳越說了聲“辛苦”,又看向兼竹,“你這是什麼眼神?”

兼竹,“看看正道的光有沒有照到你身上。”

烏瞳,“嗤。”

……好了,還是熟悉的烏瞳,看來沒出什麼岔子。

兼竹鬆了口氣的同時心頭又隱隱浮出些遺憾,他和懷妄的養老生活得推後了。

烏瞳眉心緊鎖,“怎麼感覺你很失望的樣子?”

兼竹迅速調整表情,“怎麼會呢?”

“嗬嗬,我信了。”烏瞳頓了頓又道,“不過你先前送我的定神丹的確派上了用場。”

一旁懷妄微微睜大眼,似乎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懊惱。他還沒說話,就聽神識裡傳來兼竹的聲音:你看,送他什麼不好?

懷妄:……

“你們倆是不是背著我在說什麼?”烏瞳的視線自二人麵上轉過。

兼竹趕緊收斂了神色,烏瞳的觀察力還是一如既往地敏銳,“你多心了。”

怕他幾句話間挖掘出更多信息,兼竹拉回話題,“你方才突破時浮途殿上空出現了那道符陣,你可是有何奇遇?”

“正要同你們細說。”

烏瞳轉身朝浮途殿中走,“進來吧。”

兼竹和懷妄對視一眼,隨即抬步跟了上去。

.

三人進入殿中,殿門關上。柳越被烏瞳叫回去休息,換了其他宮衛守在門外。

兼竹、懷妄二人落座,烏瞳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二郎腿一翹這才開口,“剛進入突破時還比較正常,但在我衝擊瓶頸時識海裡出現了一道黑影。”

又是黑影。縱然有了檜庾先前的知會,但這會兒聽見烏瞳再提及,兼竹還是心底一沉。

烏瞳的講述就要比檜庾簡潔許多,“嗬,說有上古傳承要與我簽訂契約,助我日後修行一日千裡。”

兼竹忍不住,“好歹改個台詞。”

烏瞳話頭一止挑眉看了他一眼,聽懂了他的潛台詞。他卻沒問下去,隻繼續道,“我拒絕了。”

懷妄抬眼看他,“為何?”

烏瞳輕蔑,“一團影子連個臉都沒有,還要助我修行,凡事先看自己配不配。”

兼竹,“……”

懷妄,“……”

不愧是烏瞳。

隻要我足夠狂傲,就沒有人能忽悠我。

兼竹想了想又問,“不過那符陣在你出關前不久才消散。”

烏瞳,“他要強行傳承給我,我在識海裡和他打了一架。嘖,一邊忙著突破還要一邊打架,煩。”

兼竹,“……辛苦你了。”

了解了烏瞳突破時的經過,他們現在又有了新的思路。

修長的手指在光滑的木椅扶手上搭了搭,懷妄垂眼,“分神?”

兼竹轉頭看他,“也隻有這種可能了。”

出現在眾人神識中的黑影極大可能就是幕後之人。但他們追蹤著幕後之人一路到了隙城沼澤地中,後者一麵藏著掇延,一麵還要來誘惑烏瞳——更有可能不隻是烏瞳,那人還在彆處廣撒網一般忽悠著其他人接受那所謂的“傳承”。

其中所要消耗神識的巨大,恐怕沒有懷妄這等修為根本做不到。隻是這般強大的邪佞之人,不應當從未聽說過。

“你們可有懷疑的對象?”烏瞳開口。

兼竹沒出聲,回他的是懷妄,“前幾日見過一名玄衣黑發之人的幻影,隻是不知相貌。”

“玄衣黑發?”烏瞳撐著腦袋,“沒見過。”

既不是人界中人,也不是魔界中人。如此強大,憑空出現……兼竹腦中忽地跳出熟悉的即視感。

他側向懷妄稍稍傾身,“你還記得當年的天垸之亂?”

話落,懷妄向他看來。當初秘境地下石宮的壁畫他兩人一起看過,懷妄自是知道他指的什麼,“那道邪靈?”

“嗯。”兼竹說,“壁畫之上並未畫出邪靈最後的封印之處。”

有的隻是橫空出世的臨遠仙宗。

“你說,那邪靈最後到底被鎮壓在了何處?”

懷妄和烏瞳都回以沉默。

有關天垸之亂的傳說朦朧而紛雜,世人隻知邪靈亂世,有一救世主手持長劍將邪靈封印鎮壓,除此之外的細節一概不知。

唯一留下記錄的也隻有秘境中的地下石宮。

可惜秘境早已關閉,地下石宮也已塌陷,其餘細節無從查證。僅剩的關聯隻有……

兼竹摸了把乾坤袋中的劍鞘。

這應當是當年救世主的劍鞘,可是劍去了哪裡?

若真是邪靈再出,他頻頻找上眾人的目的又是什麼?

在他們沉默之間,柳越自殿外走進來同烏瞳抱拳道,“域主,魔域內剩下的布陣是不是可以撤了?”

“不是叫你去歇著。”烏瞳看了他一眼,“撤吧……算了,先不撤。”

他說著起身走下座位,“待我去看看。”

邪靈之事暫時得不出結論,眼看烏瞳還要處理魔域的事,兼竹和懷妄也適時地起身準備告彆。

烏瞳看向兼竹,“有事再同我聯係。”

“這是自然,我們這麼堅不可破的盟友關係。”兼竹正揣著袖子說話,就被懷妄往身旁拉近了一點。

仿佛在向他說明到底誰和他才是最堅不可破的。

兼竹就笑,“懷妄,你幼不幼稚?”

烏瞳,“嗬,真幼稚。”

懷妄本是紅著耳尖,聞言一記冷厲的目光對向前者。

烏瞳,“成熟男人從不計較。”

懷妄,“你計較的也不少。”

兼竹習以為常地等他們陰陽怪氣懟過幾句,才悠悠開口,“不如你二位拜個把子吧,看著像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這緣分可好。”

幼稚的程度如出一轍。

二人,“……”

·

兩敗俱傷的互懟結束,懷妄又化作一隻大白鳥落在兼竹肩頭,兼竹載著他告彆烏瞳離開魔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魔界和人界有一個時辰的時差,重回須門關客棧時,青雲試第二場還未結束。

但離開幾日的佛子回來了。

客棧大堂內坐了幾名臨遠宗弟子,薛見曉正和諶殊說著話,後者手中還抱著那隻白乎乎的兔子,幾日未見似乎肥美了許多。

兼竹仗著有帷帽遮擋,迎麵走去時目光放肆而沒有禮貌地落了好一會兒,接著被諶殊提醒,“意念太強了,施主。”

已經不是麵紗能遮擋的了。

兼竹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轉移話題道,“妥當了?”

諶殊搖搖頭,“還沒有。今日是青雲試第二場,周圍許多地方不可通人,待他們比試結束才能前去埋雷。”

兼竹看了眼天色,“應該快了。”

諶殊,“無礙,今晚之前便能埋好。”

兼竹,“正好趁這個時間聯係訟閣,待青雲試結束我們兩邊同時著手。”

“如此甚好。”

旁邊的薛見曉聽不懂他二人的對話,便自暴自棄地不再去追問。懷妄就停在兼竹的肩頭,偶爾撣個毛、蹭一蹭,沒有插話。

隔了沒一會兒,客棧外傳來一陣動響。

兼竹轉頭看見洛沉揚在一行弟子的簇擁下走了進來,眾人麵上儘是喜色,看樣子結果很好。

“第一名!我們大師兄果然是第一!”

剛一進門,一名師兄便興高采烈地同眾人告知成績。

留在客棧內的弟子們一聽紛紛站起來,向洛沉揚道喜:“恭喜大師兄!”

“不愧是我們的大師兄。”

“大師兄奪冠,實至名歸,意料之中~”

洛沉揚麵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一一回過後,視線又越過眾人看向兼竹這方。四周弟子了然,見狀聲音都小了幾分。

兼竹開口,“恭喜大師兄。”

洛沉揚幾步走過來,停在他跟前兩步開外的地方。兼竹感覺扣自己肩頭的兩隻爪子好像緊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懷妄的背。

“師弟,青雲試雖然規模不大、也還有不少名門大宗並未參與,但此次奪冠也算是證明了一部分我的能力。”

“師兄的能力放眼三界都是有目共睹的。”

“師弟當真這麼想?”洛沉揚問。

兼竹看向他,隻覺他眼底的神色似與往日不同。但他本身對洛沉揚也不夠了解,那一抹微妙一瞬即逝。兼竹頓了頓,“這是自然。”

洛沉揚便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轉頭同師兄弟們安排明日的行程了。

兼竹對著他的背影看了會兒,見他恢複了平日的模樣便收回目光,“佛子。”

諶殊會意地起身,“貧僧先去了。”

那暗黃色的僧袍翩然出了客棧,臂彎裡還隱隱露出兩隻兔耳朵。

兼竹在原地站了一瞬,自己也上樓回了屋。

.

回到屋中合上門,兼竹取下帷帽,懷妄又化回人形。

“你怎麼想?”懷妄看向他。

“現在與邪靈唯一有聯係的……”兼竹從乾坤袋中抽出那把劍鞘,“便隻有我們阿筍了。”

劍鞘震了震,過了這麼久它依舊無法接受這個名字。

懷妄定定地看了他幾息,忽而抬手扣住他的手腕。兼竹知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