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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曉被打包帶走。

他同懷妄說,“你去幫他們加道結界,免去後顧之憂。”

懷妄沒有拒絕,走出屋門去給二人加結界了。防禦結界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很快就加好。

加過結界之後薛見曉和諶殊又同他說了幾句話,待懷妄回屋,就見那道青色的身影正蹲在角落。

兼竹趁著懷妄離開這檔,狗狗祟祟地和黑羊打著商量,“三天一次,你給我化幻境。我多耕耘一天,你就少耕耘一天,如何?”

懷妄,“……”

第59章 訟閣閣主

兼竹拋出的條件十分誘羊, 黑羊幾乎沒猶豫,腦袋迅速點了點。

他正暗喜,頭頂忽然落下一道聲音,“兼竹。”

兼竹心裡“咯噔”一下, 回頭就看懷妄垂眼站在自己身後。他剛達成了見不得人的協議, 這會兒還有點心虛,沒注意到懷妄眼底那絲很淡的搖擺和掙紮。

他起身道, “你回來了。”

懷妄問, “你在做什麼?”

兼竹彆開目光,“沒什麼,在和小黑交流感情。”

懷妄眉心壓下, 垂在寬大袖袍下的手緊了緊, “你在說什麼幻境?”

“……”果然聽到了。兼竹揣著袖子, 也不看懷妄,“這兩天水土不服,睡眠不好,我叫小黑給我製造點安眠的幻境。”

“安眠?”

“嗯。”

懷妄嘴唇動了動, 最後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少用幻境。”他說, “你若是睡不好,睡前我給你點柱安神香。”

“不用。”兼竹想著, 點了安神香, 睡得死沉死沉的那還怎麼浪?

懷妄看著兼竹, 目光細細摩過他的五官。不管自己怎麼勸說, 對方依然心心念念那幻境——或者說,眷戀著幻境中的那個人。

他心頭像是被悶悶一撞。可幻境中的根本就不是兼竹以為的那個人,陪他遊舟、給他做飯、甚至抱他的那個人, 全都是自己。

兼竹看懷妄默然不作聲,便準備往床榻那邊溜,想要將話題悄無聲息地翻篇。剛走出兩步,胳膊忽然被一把拽住。

懷妄將他拉回來,低聲叫他,“兼竹。”

拉著他的手很緊,掌心灼熱的溫度透過衣料傳到他胳膊上。懷妄體溫一直偏涼,很少有這麼熱的時候。

兼竹看他神色不對,沒忍住探出手去探他的額頭,“你沒事吧?”

還未碰到,懷妄卻偏頭避開。

指尖停在額前半寸,兼竹愣愣的不知他是怎麼了。明明下午還好好的,給他雕了這麼多小玩意兒,現在又是在鬨什麼彆扭?

大概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突兀,懷妄頓了一下又轉頭過來,眼底沉落著兼竹從未見過的神色,“你若睡不好,我就坐在一旁陪你。”

懷妄看著他,“神識也具有安撫的作用,你讓我進去,我不會傷害你。”

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不讓他進那幻境,兼竹心說懷妄莫不是覺得饕餮的幻境會危害自己。他失笑,“你也太小心了。”

懷妄沒有解釋,隻“嗯”了一聲。

看他堅持,兼竹便說,“好吧,我不進就是。”

身後的黑羊眼見福利溜走,不滿地“咩”了一聲,又被懷妄一記冷眼釘了回去,隻能縮在角落裡可憐巴巴地團成個黑煤球。

兼竹瞟了黑羊一眼……崽啊,彆委屈,這都隻是暫時的。估計他們在魔界也呆不了多少日子,這會兒他和懷妄同住一屋,不入幻境就不入吧。

等出去之後分開住,懷妄還能管著他不成?

兼竹的小算盤在心裡打得劈裡啪啦,他同懷妄說,“走吧,該睡覺了。”

握在他胳膊上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後緩緩鬆開,“好。”

兼竹走向榻前,掀開被子躺進去。懷妄在原地沒動,他看著前者安安分分準備睡覺的身影,說不出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感更重。

他貪戀著歡愉,卻也不願兼竹將他當成旁人。

甚至有一瞬,懷妄心底有個念頭在滋長蔓延:既然他也能給兼竹庇護,讓人滿足,那兼竹心中的人為什麼就不能換成自己?

“懷妄,你怎麼還在那邊。”兼竹從被子裡露出個腦袋,“不是說要陪我睡覺?”

懷妄睫毛垂下,掩去眼底刹那濃烈的情緒,幾步走過去坐到榻前,“睡吧。”

神識相交分為兩種——一種是純粹的安撫,另一種則是不純粹的愛撫。懷妄所言必定是前者,但不管是哪種都需要肢體上的接觸。

兼竹從被子裡伸了隻手出來搭在懷妄腿上,懷妄便探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銀發隨著懷妄低頭的動作垂落下來,和兼竹散開的墨發盤繞在一起。雖說沒有幻境,但眼前的真實卻也溫馨——兼竹眼底浮出一抹柔色,懷妄坐在他榻前,陪著他入睡。

他側枕在榻上抬眼看著懷妄,淺淡地笑了一下,“夜安,仙尊。”

柔和的神識自腕間探入,懷妄低頭看著他,身前的銀發纏在二人手腕,“夜安。”

懷妄的神識極其強大,安撫效果也非常顯著。兼竹幾乎是閉眼沒多久,便由著那神識在自己識海中如浪潮延展鋪落,很快陷入了沉睡。

均勻的呼吸在屋內輕輕響起,懷妄垂眼握著兼竹的手腕,後者半張臉埋在枕中,一縷黑發自頰側落下繞過唇邊。

他帶著劍繭的指腹按在兼竹細嫩的手腕內側,凝視片刻,手掌微微一動從後者腕間滑上,握住了掌心。

手心相貼,溫熱柔軟。

他又收緊了虎口,睡夢中的人已經聽不見他的聲音。隔了良久,榻邊響起一道似是無奈般的輕歎,“兼竹……”

·

兼竹第二天醒來時,下意識動了動手腕,卻發現手心被拉得很緊。

他還有些迷糊,眼睛都沒睜開,隻隱約記得睡前懷妄握著的是他的手腕。在他睜眼的一瞬,扣住他手心的那隻手掌又迅速鬆開。

“……?”

算了沒事,差彆不大。

兼竹支起身來,懷妄還坐在榻前,看上去一夜未眠、也沒修煉,應該是用神識替他安撫了一整晚。

他湊近了點,“累嗎?”

懷妄說,“不累。”

兼竹仔細看過他神色,確認他麵上的確不見疲色這才安心。大乘修士日夜不眠也不會感到疲憊,但用神識安撫一夜想來並不輕鬆。

兼竹投桃報李,“要不要我給你捶背揉揉肩?”

一道目光瞥來,“我又不是老胳膊老腿。”

兼竹笑了一聲,懷妄現在越來越接近從前的模樣了,偶爾還會開玩笑。哪像剛剛重逢的時候,不近人情,冷得像塊冰。

他說“不用”,但兼竹並沒有真的作罷。在懷妄轉頭即將起身的那瞬,他伸手按在了前者的肩頭。

手下稍用巧勁,替人揉了揉。

懷妄背後一震,兼竹腦袋探過去,“舒服吧?”

感受到手心下驟然繃緊的肌肉,兼竹坐正身子,順著肌肉和經脈往下揉,“你放鬆點,不然效果不好。”

懷妄背對著他,看不見麵上表情。隻聽到那聲線略沉,“修仙之人,用不著這種……”

手下一個用力,兼竹按過他的筋骨,“你這樣生活多沒情調~”懷妄落在身側的手蜷了蜷,不再說出拒絕的話。

隨著兼竹的手順著他的肩頭滑向背部,他心口的鼓動越發劇烈,懷妄甚至怕兼竹透過背部感受到下方自己加速的心跳。

正忐忑著,頭皮突然一痛。

兼竹不小心扯到懷妄的頭發,趕緊摸摸他的後腦勺,“對不住,沒睡醒,手滑。”

旖旎的氣氛瞬間消散。懷妄,“……沒事。”

一個高開低走的晨間按摩結束,兼竹和懷妄起身出了屋門。

兼竹今天醒得早,出門時天才亮沒多久。他往那連綿的山脈上望了一眼,烽火已經熄滅,閃亮亮的應援燈牌消失不見,應該是天剛亮就被扔出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說烏瞳搞的這個烽火是什麼意思,一般不都是用來警示敵情的嗎?”兼竹轉頭同懷妄說,“他搞得倒像是晚上純照明。”

懷妄語氣淡淡,“誰知道他。”

兼竹點頭,“烏瞳兄確實與眾不同。”

一道幽幽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兩人在院中還沒說幾句話,院門外守候的宮衛見二人起來,便上前同兼竹道,“仙君,域主吩咐過,待您起床可去他殿中一道用早膳。”

“烏瞳兄有心了。”兼竹說完又品著措辭看向懷妄,問那宮衛,“他呢?”

“域主沒說。”

懷妄臉色冷下來。宮衛又趕緊道,“但想必也是一道的!”

兼竹的識海裡響起懷妄一聲冷哼:嗬嗬。

“……”

既然要一道用早膳,兼竹便又去叫起了諶殊和薛見曉,四人一路隨宮衛去往烏瞳的浮途殿。

有宮衛事先通報,他們到時早膳已經擺好。

烏瞳等在桌前,桌上備著五副碗箸,他看了眼一起走來的四人沒說什麼,隻叫他們坐下。

桌席是圓桌,兼竹正要坐在烏瞳一側,便看懷妄越過他提前落座,他就順勢挨著懷妄坐下。

烏瞳挑著眉看了懷妄一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仙尊看我百般不爽,還坐我旁邊。”

懷妄麵不改色,“你未免多心。”

“嗬,可能是吧。”

一段日常的陰陽怪氣後,烏瞳同桌上幾人介紹著菜色。

其中大部分是魔域中獨有的菜品,有碧靈果、裘蟹、烏羔肉……還有一種名為“悉穀仁”的小乾果,口感像花生但又比花生清甜——的確如烏瞳先前所言,都是些土特產。

兼竹吃得歡,烏瞳撐著下巴看向他,“你若喜歡,多留幾日也無妨。”

兼竹從碗裡抬起頭,覺得還是幻境的誘惑更大,“叨擾這麼久多不好意思,待訟閣一事解決完,我們便不打擾了。”

烏瞳點點下巴道,“隨你吧。”

一早上都憋著自己小眼神和大嘴巴的薛見曉從碗沿邊上露出一雙滴溜溜的眼,一時有些看不懂烏瞳:他對兼竹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正想著,麵前的最後一塊肘子肉就被諶殊夾走,薛見曉回過神來,“和尚,你這肉是不是吃得也太多了!”

諶殊眉目舒展,“何為多,何為少?世間萬物本就界限難明,薛少主何必局限於條條框框的定義?”

薛見曉,“……”

兼竹一顆碧靈果差點卡在喉嚨眼兒裡:不愧是佛子,吃個肉都這麼玄妙。

·

幾人早膳還沒用完,烏瞳忽然抬頭,幾乎同時殿外柳越快步走進來,“域主!”

他話音未落,烏瞳便擺擺手,“吃完了再說。”

悠閒的姿態和前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兼竹若有所感地看向殿外,應該是有人闖入魔界了。

按照昨日的發展,來者大概率就是那訟閣的閣主。

幾個月內性情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