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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給他蓋得嚴實。

一夜過去,日出雲際。

兼竹拱開懷妄的翅膀落在枝椏上抖毛,新的一天新的開始,既然得知了那“尊者”的謀算,他們也該有所計劃了。

繼續跟著受控的弟子意義不大,最好是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兼竹問懷妄,“你說他們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他的說“他們”必然不僅指青霞門,還包括了假冒的鮫人王。現在隻知道那“尊者”飼養這些魔靈是用以操控弟子,但背後更深層次的動機還沒顯露。

這個動機當初隨著假鮫人王的湮滅而被永遠掩埋,如今青霞門浮出水麵,既然二者模式相同,想必也有同樣的目的。

懷妄說,“想要知道,必須接觸那幕後主使。”

兼竹也這麼想,但直接殺上門隻會打草驚蛇,前功儘棄。他乾脆將計就計,“昨日那人是不是向‘訟閣’下了對我們的追殺令?”

先是自投羅網佯裝被俘,後麵自會有人將他們帶過去,連門票路費都省了。

懷妄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以。”他頓了頓又問,“你對‘訟閣’了解多少?”

兼竹側頭看他,“你不知道?”

“略有耳聞,了解不深。”

訟閣的興盛時期正是在這之前的十年左右,也就是懷妄下凡塵曆劫期間。那時候兼竹深居蒹山,兩耳不聞窗外事,外麵好多事還是懷妄講給他聽的——包括這個訟閣。

兼竹深深地看了懷妄一眼:忘得還真是徹底……

他不計前嫌,開口將懷妄先前告訴他的信息重新講了一遍,“前些年的訟閣接了不少單子,但他們接單都有嚴格的規定,閣中定下‘七大罪’,必須是犯了以上罪孽之人才會被訟閣追殺。”

“訟閣接單不計較酬金,凡窮凶極惡之徒,哪怕婦孺給出一粒米他們也會接下;而達不到他們標準的對象,哪怕黃金萬兩也會拒之門外。”

懷妄聞言,“倒是不錯,有底線。”

“但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兼竹說,“接單接得生冷不忌,隻要錢到位,不管有沒有達到‘七大罪’的標準都會接下。”

懷妄皺眉,又聽兼竹幽幽歎息,“你看,像我們這般人美心善,都難逃一單。”

“……”

懷妄沉%e5%90%9f一二,“就像是換了個主人。”

兼竹眼睛四周的絨毛隨著他動了動,眨眼一般。他問,“你是指全套調換,還是原裝尚存?”

懷妄還是頭一次知道有人把“調包”和“奪舍”說得如此委婉,“都有可能。”

“你說是那就是了。”

“我隻是猜測。”

兼竹搖頭,“在你這裡,猜測不隻是猜測。”

“……”

·

兩人打定主意佯裝被抓,就不能繼續待在青霞門中。

他們準備離開,臨走之前兼竹本著“鄰裡和諧”的相處原則,打算去和烏瞳告彆。

懷妄瞅著他,“沒必要。”

兼竹瞅回去,“要禮貌。”

“……”懷妄一股氣悶在%e8%83%b8口,把腦袋彆開不欲再看。兼竹知道他不是相親相愛的脾性,也不勉強他一道過去,徑自飛去和烏瞳告彆了。

烏瞳正站在枝椏上,一雙漆黑狹長的眼好似古井無波。兼竹看他好像十二個時辰都醒著,從來不會困倦,比某些出竅期以上的人修還精神。

他撣撣翅膀,“烏瞳兄,我們要走了。”

烏瞳沒問他們去哪兒,隻冷淡地“嗯”了一聲,似乎不關心的樣子。

兼竹說,“不過我們應該還會再回來。”

烏瞳,“喔。”

大概是他酷鳥的形象深入人心,兼竹不覺得他有多冷淡,“有情況我們相互聯係。”

烏瞳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兼竹視為默認,他欣慰:又多了一位盟友。

他低頭從身上啄了一小片羽毛給對方,附著了一抹自己的神識,便於傳訊。

懷妄本來是在院外冷眼相看,結果看到兼竹開始送毛——行動比思想更快,他撲棱一下就飛過去落到人後麵,往前一懟。

兼竹被懟得跳了一下,轉過去看他:又怎麼了?

此時烏瞳已經接過了羽毛,懷妄抗議無效,看他的目光宛如問閒劍意般冷峭。

烏瞳對上懷妄的眼神,平靜的眼底忽然起了意趣。他當著懷妄的麵,張開自己烏紫色的翅膀,將那絨絨的青色羽毛插在了自己胳肢窩下麵。

懷妄:……

兼竹看烏瞳像揣兜兒一樣揣好了傳訊羽毛,也算了了一樁事。他就此作彆,“那我們走了,再會。”

烏瞳扇了扇翅膀,那青色羽毛在他胳肢窩底下忽隱忽現,“再會。”

懷妄的凝視如有實質。

……

和烏瞳道彆之後,兩人飛出青霞門。先前駐紮的地方離此處不算遠,他們很快找回了原處。

兼竹和懷妄還沒有恢複人形,到了駐紮點遠遠就看見熟悉的兩道身影——諶殊和薛見曉席地而坐,麵前“滋滋”生著一堆火。

也不知是不是二人懶得出去找木柴,薛見曉正從懷妄搭的小木屋上拆下一根木條丟進火堆裡,火堆上劈裡啪啦烤著野兔,香氣四溢。

兼竹和懷妄落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看來在沒有他們的這段時間,這兩人過得十分滋潤……

火堆上的兔肉看著油亮嫩滑,薛見曉迫不及待地搓著小手手,諶殊在一旁指點,“這肉中間還是紅的,得再烤烤。”

薛見曉恍然,“和尚,你好有經驗!”

目睹一切的兼竹:……離譜。

但他沒有即刻現身打破這一寧靜祥和的場麵,懷妄也原地不動,大概也是想看看這兩人還能不能更離譜。

木屋前,薛見曉對前二者的暗中觀察一無所知。

他照著諶殊的指示邊烤邊說,“和尚啊,不知為何我這心裡總是突突地跳,是不是因為仙尊他們在那邊當臥底,而我們在此處烤兔肉,我良心過意不去?”

諶殊泰然自若地道了聲佛號,聲調中天生帶了幾分安撫人心的味道,“沒關係,我們隻用完成他們的最低要求就好。”

躲起來,不被追兵發現。

薛見曉很快被安撫到,“也對,隻要不給人添麻煩,就是我們做出的最大幫助了。”他說著分了塊烤肉給諶殊。

諶殊接過,“阿彌陀佛~”

“……”

樹椏上,兼竹和懷妄就這樣看著前方二人自我安慰、自欺欺人、自圓其說。

在薛見曉又拆下一塊木板給火堆添柴的時候,兩人終於沒忍住,飛到他們跟前直接現身。

一青一白兩道身影落在眼前,薛見曉和諶殊同時愣住。薛見曉怔怔道,“和尚,我好像烤出了海市蜃樓。”

諶殊立起肉串慈悲闔目,“阿彌陀佛,讓貧僧誦經一段,幻覺退散。”

兼竹、懷妄,“……”

兼竹溫和開口,“我們回來,你們好像不太歡迎。”

懷妄立在兼竹身側,先前被烏瞳惹出的低氣壓還沒消散,他這樣冷眼看來,薛見曉當即一個激靈,將剩下的烤兔肉一把抓過塞進兼竹手中,“怎麼會呢?我們都給你二位準備好歡迎儀式了。”

兼竹,“用我們房子的木材麼?”

薛見曉、諶殊,“……”

考驗友情的問答到此為止,兼竹和懷妄坐到兩人對麵。

分開的這段時間不長,但也發生了不少事。諶殊向二人詢問情況,兼竹把大概的經過講了講,薛見曉聽完“靠”了一聲,“喪心病狂啊,簡直比謝清邈還不是人!”

兼竹佩服他都這時候了竟還不忘拉踩。

諶殊的神色嚴肅下來,眉心蹙起一道溝壑,他合掌沉%e5%90%9f,“萬物芻狗。”言罷,又問兼竹二人有什麼打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兼竹悠悠道,“既然對方下了這麼大一盤棋,我們就讓這盛世如他所願。”

薛見曉:???

他聽不懂,但其他三人似乎並不在意他能不能聽懂。諶殊問,“需要貧僧做什麼?”

兼竹沒說話,隻把目光投向懷妄。雖然這幾日懷妄某些行為有些失智,但他相信後者在這件事上已有打算。

懷妄在三人的視線下動了動薄唇,對諶殊說,“你回去吧。”

·

幾人再度分開。

兼竹和懷妄朝著訟閣總部的方向飛去,離開這片山脈,懷妄又恢複了“蒼梧”的喬裝。

風從耳旁呼呼刮過,兼竹感歎,“我們好貼心。”自投羅網都這麼積極,生怕對方晚一步抓住自己。

懷妄現在已然習慣了他的德性,甚至能接話自如,“畢竟要對得起‘人美心善’。”

兼竹,“……”

訟閣位於九州中原地帶,沒過多久二人就到了訟閣所在的城池。

進入訟閣的地界後,兩人在城中招搖過市,絲毫不隱藏自己的行蹤,隻盼早日被捉拿回去。

不知是不是他們過於明目張膽,雖然能感覺到有人暗中觀察的視線,但對方並沒有下手,似乎還在確認身份。

他們站在人潮擁擠的街頭,兼竹歎氣,“真是不必要的謹慎。”

懷妄沒有反駁。

兼竹,“時間就是金錢,我們不要拖延。看我如何流暢自然地暴露身份。”

懷妄眉心微微皺起,若有所感。猶豫再三,他還是強忍住後退一步的本能,以免讓兼竹感覺受到嫌棄。四周人來人往,頭頂日光傾城。

兼竹抽出那把長鞘,在空中旋出一道漂亮的圓弧。過路人被他那長鞘吸引了目光,人群中傳來幾聲讚歎,“好鞘啊,好鞘。”

劍鞘發出輕微的嗡鳴,似是不滿這等誇讚。

兼竹將誇獎儘數收攬,微微一笑,“諸位好眼光,此鞘橫可禦萬劍,豎可敵千人,橫豎能斬劍人,恐怕仙尊見了都說好。”

城中過客有凡人也有修士,不論是何人都對靈器心生向往。兼竹話落,便有不少人停下腳步,駐足觀望起這把“橫豎能斬劍人”的好鞘。

混在人群中的訟閣殺手見狀,想起單主曾說“其中青衣之人得了把寶鞘”,終於確認了二人身份。他冷笑:都說財不外露,招惹了彆人還如此露財,這二人怕不是智障。

隨即他不再猶豫,招呼著同伴朝二人跟去。

人潮之中傳來幾絲微妙的異動,兼竹不動神色地收回長鞘,對懷妄道,“兄長,我感覺%e8%83%b8悶氣短。”

懷妄配合,“街上人多,你宅久了難免緊張。”

兼竹摸著心口,“唉,我這怕生的性格。”

“……”

他們說著朝偏僻的巷道走去。

兼竹邊走,還不忘邊按心口:連被抓的地點他都給人挑好了,他們大概是訟閣成立以來最省心的目標。

兩人剛拐入無人的巷道中,頭頂便驀地落下幾道黑影。黑影迅速將二人包圍,一陣迷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麵而來!

兼竹任那對他二人毫無作用的迷霧鑽入鼻腔,然後配合地軟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