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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 弘晝對弘曆的個性一清二楚,他就不怕以後遭到弘曆清算?

既然弘晝不笨,這麼做的原因隻有兩點:一來兄弟倆都是親王,雍正既然給了他這個機會,不努力一下,那真是對不起自己。

二是雍正對弘晝許諾了什麼,他會一改以前的荒唐,改頭換變了。

傅丹薇回想了一下,雍正好似隻當了十多年的皇帝,如今已經是雍正十三年,她悚然而驚。

說不定,以前的雍正真後悔了,想要重新改立儲君。隻是他薨逝得太快,還沒能把弘晝拉出來多鍛煉一下。

可端看現在的雍正對永璉的態度,傅丹薇又不敢肯定了。如果換儲君,永璉被雍正帶在身邊養著,毫不避諱對他看重的意義又何在?

弘晝有兒子,雍正沒把他的兒子養在身邊,就是為了讓大家去猜?

實在是想得頭疼,傅丹薇沒辦法,隻能以不變應萬變。弘晝聰明,弘曆要能以百倍聰明壓過他。

以前的乾隆狗歸狗,當皇帝前幾十年的政績有目共睹,傅丹薇相信他的能力。

隻是他的德性,真是狗都嫌。傅丹薇都能看透,雍正肯定看得更透。若是弘曆不克製,那他真是活該!

糖罐子吃完午飯,在傅丹薇懷裡昏昏欲睡,摟著香軟還帶著奶香的女兒,傅丹薇鬱悶不已。

弘曆活該,看笑話輪不到她,她還有一對兒女呢。

廢準太子的兒女可不好做,廢準太子妃更難做。

天氣一天暖過一天,春日午後的太陽透過窗欞灑在地上,屋子裡光影點點。

傅丹薇把睡著的糖罐子小心翼翼放在塌幾上,她半握的胖手揮舞幾下,小嘴一撇就要哭。

傅丹薇趕忙在她背上拍了拍,糖罐子很快安靜著不動了,甜甜睡了過去。

傅丹薇鬆了口氣,拿了小被褥蓋在她身上,將檻窗拉來下一半,屋子裡暗了下來。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傅丹薇不由得眉頭微皺,隻憑那天下舍我其誰的動靜,她就知道是誰了,趕緊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門邊,門簾掀開,弘曆與傅丹薇碰上,愣了下正要說話。

傅丹薇示意他彆出聲,壓低聲音問道:“爺怎麼回來了?”

“我許久未曾好生歇息過,實在撐不住,想回來歇歇。”弘曆沒能進屋,傅丹薇側身從門邊走了出去。

弘曆他回頭望了眼東暖閣,壓低聲音問道:“糖罐子歇下了?”

傅丹薇點點頭,“剛哄睡著,吵醒了仔細她哭鬨。外麵天氣好,就在廊簷下坐著曬會子太陽吧。”

弘曆望著頭頂的日光,傅丹薇看了過來:“倒是我沒想周全,爺回屋去歇著吧。”

“罷了,我陪著你坐一陣。”弘曆斜了傅丹薇一眼,故意把頭往她那邊靠近了些:“我這些天睡得少,幾乎沒能闔眼,這個時辰也睡不著。”

傅丹薇隻當沒看到弘曆眼底的青色,喚人搬了案幾桌椅小爐茶水出來,坐在一旁捅開小爐,等著水沸騰後泡茶。

弘曆癱倒在椅子裡,手搭在椅背上,一條腿伸直,一條腿曲起,看向案幾,上麵隻有茶葉茶碗。

撫摸了幾下肚子,弘曆說道:“今天有什麼點心?我午飯就隨便吃了幾口,到了你這裡就餓了。”

傅丹薇吩咐許嬤嬤去拿些沙琪瑪豌豆黃,弘曆頓時不樂意了:“彆拿這些玩意兒來,糖罐子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傅丹薇瞥了弘曆一眼,見他一臉不滿,頓了下對許嬤嬤說道:“讓廚房把野菜餅煎了吧。”

許嬤嬤應是退了下去,弘曆這才滿意起來,“我就知道你這裡有好吃的,你成日隻想著這兩個小的,都不關心我一下。”

銅壺裡的水沸騰了,傅丹薇要去提壺,弘曆彎腰去提了:“我來。彆燙著了你。”

傅丹薇暗自翻了個白眼,假殷勤!

弘曆聞了下茶葉,說道:“怎麼還是去年的龍井,今年的新茶呢?”

“今年的新茶哪有那麼早送進京。”傅丹薇答道。

弘曆想了一下,也是,照著往年這個時節,明前龍井還沒進貢上來。

“看我日子都過糊塗了。”弘曆歎息了一聲,隨即又看向傅丹薇:“我還不是擔心著你這邊,怕有人克扣了你的吃穿用度。”

高氏與烏拉那拉氏,她們隻是暫時管著中饋,傅丹薇隨時可以收回來。

再說兩人都沒有孩子,又隻是側福晉,這時候冒出頭來克扣傅丹薇,她們又不是蠢貨。

傅丹薇懶得搭理弘曆,他就跟那碎嘴搬弄是非之人一樣。也就是她,換做其他人,聽了他這些話,就該與高氏烏拉那拉氏結仇了。

弘曆沏好茶放在傅丹薇麵前,她默不作聲捧起慢慢吹著。弘曆沒動,上下打量著她:“你的氣色挺不錯。”

傅丹薇隻當沒聽出弘曆話中的酸意,他在忙,就見不得人閒著,這是什麼狗性子?

弘曆見傅丹薇沉默吃茶,落了個沒趣,跟著端起茶吃了幾口,放下茶碗抱怨道:“這茶越吃越餓,怎麼廚房這麼慢,還沒有把那勞什子的野菜餅送上來。”

皺了皺眉頭,弘曆嫌棄地說道:“難道連菜都吃不起了,偏偏要去吃什麼野菜?”

傅丹薇幾乎被氣笑了。

弘曆這種人,根本就該套上麻袋打悶棍,打得他嗷嗷叫,省得他處處找茬兒。

“野菜餅要現做,總得要些功夫。如果爺不吃的話,就沒有了。”傅丹薇麵色不變,轉頭看向弘曆問道:“爺是要不吃,還是要吃生的,或者選擇現成的點心?”

“好好好。”弘曆自知理虧,傅丹薇說話不客氣了,他馬上退了一步,乾笑著說道:“我就是餓了,隨口一說。”

“衙門裡少了爺的吃食?”傅丹薇繼續問。

“沒少。”弘曆摸了摸鼻子,換了隻腿伸著,“就是不好吃,更沒什麼胃口心情吃。”

傅丹薇明白弘曆這些時日不好過,她更想知道事情究竟如何了。

不然她午覺都不睡,陪著他曬太陽喝茶,又不是圖他煩人。

弘曆不說,傅丹薇不會主動問,省得太過急迫明顯,他的小心眼又會發作,會生出無止儘的聯想。

吃了兩碗茶,許嬤嬤提著做好的野菜餅送了上來,一打開食盒,香氣撲鼻。

弘曆忍不住伸頭看去,餅煎得焦黃,夾了一隻起來仔細瞧,笑著說道:“聞起來還真香。”

春天正是吃各種野菜的季節,薺菜等尤其嫩。將薺菜焯水,擠乾水份之後切碎,鮮蝦仁剁成丁,加香蔥、雞蛋、蔥薑水、胡椒粉、些許的鹽攪拌後,放在一邊等著入味。

白麵粉加茯苓粉混合和麵,和好麵之後醒一會,揪出一小塊擀開,像包包子那樣包好,再壓平,放到刷了些許茶油的餅鏊裡麵小火煎熟。

弘曆咬了一口餅,雙眼立刻一亮,嗚嗚幾聲,吞下餅之後,迫不及待再咬了口。

餅做得小,隻有茶碗口般大小,弘曆很快吃完一隻,又拿起了另外一隻,見傅丹薇沒動,手在半空一頓,轉了個向:“你嘗嘗。”

傅丹薇剛吃過飯不久,看到遞到麵前的餅,便開頭拒絕:“我不餓,你不是餓了嗎,你多吃些。薺菜少,餡做得不多,剩下的要給永璉糖罐子留著。”

弘曆斜著傅丹薇,手卻沒有動:“你彆隻顧著他們.....,吃吧,你怕我吃不飽,可我哪能吃獨食。”

傅丹薇真沒有那意思,她隻是純粹不餓。而且這些天,她已經換著花樣吃了很多種野菜餅,不饞這一口。

弘曆堅持,臉上是寵溺的笑:“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啊。”

傅丹薇看得眼疼,伸手接過了餅。弘曆笑容更濃,重新夾起一隻餅,咬了口問道:“裡麵可是放了蝦?”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是。”傅丹薇吃了一小口,敷衍回了個字。

“蝦沒有剁成茸,一顆顆的吃起來彈牙,口感更好。”弘曆一邊吃一邊評論:“餅不油這點最最好。薺菜新鮮,蔥花香,這餅真好吃,以後讓廚房多做幾次。”

傅丹薇吃完餅,拿帕子擦拭著手,頭也不抬說道:“這個餅做起來簡單,爺吩咐當差那邊的廚房,讓他們做一份就是。”

圓明園南邊,靠近軍機處的地方,有官員的衙門當差辦公之處。鄂爾泰是軍機大臣,又管著苗疆事務處,為了方便,弘曆與弘晝都到了此處附近的值房做事。

弘曆瞥了傅丹薇一眼,興許是吃飽了,又吃得滿意,神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吃了口茶,弘曆悠閒地說道:“苗疆那團亂,哪有那麼快處置好。事情議定之後就沒那麼忙了,以後我能常回來用飯。”

傅丹薇暗自鬆了口氣,以弘曆輕鬆的模樣,估計他的聰明,最後壓過了弘晝。

“在大清的疆土上,他們還妄想著做土皇帝,真是想得美。”弘曆冷哼幾聲,頓了下轉過頭,看向傅丹薇:“你可清楚苗疆之事?”

傅丹薇說道:“聽過一些,不大清楚裡麵的究竟。”

弘曆頓時來了勁,揮手斥退周圍伺候的人,等他們全部退下了,李玉在不遠不近處守著,方小聲說了其中的混亂。

“改土歸流,一定要徹底推行下去。大清的疆土上,豈能容下一個個土皇帝。那邊的百姓,土司對他們有生殺予奪的權利,過得比八旗包衣的奴才還不如,哪能容許土司這般囂張!”

傅丹薇知道土司製度,很多年之後,新中國都成立了,他們還是奴隸製社會。

弘曆看上去野心勃勃,要徹底解決土司製度,當地的官員由大清朝廷委任,恐怕沒那麼容易。

“老五.....”弘曆說到弘晝,神色猶疑了起來:“你可知道他跟著一起去當差了?”

傅丹薇見弘曆拉拉扯扯這麼多,終於說到了正事,點點頭,斟酌著答道:“我聽說過。”

弘曆目光灼灼盯著她,片刻後問道:“你見識向來不凡,對此你怎麼看?”

傅丹薇頓了下,笑著說道:“我能怎麼看,就睜開眼睛看著唄。”

弘曆瞪了她一眼,“你可彆搪塞我。永璉交上去的那篇功課,可是你的主意。”

雍正給永璉布置下攤丁入畝的功課,弘曆忙,永璉找不到人。他畢竟小,想了幾天沒想出個頭緒,最後便來問了傅丹薇。

傅丹薇當時看到雍正給永璉出這麼深的功課時,詫異不已。

這門功課,根本就是給她或者弘曆所出。其實無論她或者是弘曆,誰都拿不出萬全的解決辦法。

賦稅的問題太過複雜,說白了大清現在麵臨的問題就是,就是土地兼並太嚴重,人口多了,土地開墾到極限,朝廷卻收不上來稅。

各種改革都不容易,張居正當年曾推行“一條鞭法”,辛苦死在任上不說,隻過了幾天就被抄家鞭屍。

要與一個大的利益階級對抗,難於上青天。上有對策下有政策,比如權貴階級接受了,按照土地多少交稅。他們隻要換個方式,把成本轉嫁到佃農身上,結局估計又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攤丁入畝這項措施,對當下來說,肯定是好的改革。

尤其是溺亡女嬰的惡習,不完全是因為女人不能延續香火,家裡缺那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