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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也是高嫁。

她若不嫁人,好好做自己的糕點,經營自己店鋪,便不用對不起誰;若嫁了他,就是讓他受了委屈,一輩子欠他的。

她隻好放下這事,又問:“那我的糕點鋪怎麼辦?”

嚴辭笑道:“你要是再嫁你的侯爺前夫,隻怕聲名更顯,鋪子還得繼續擴建才行。”

聶蓉這時明白,他不會乾涉鋪子的事。

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擔心的,但小商小販和京中巨賈的身價可是不一樣的,我那天茶樓與人談事,你知道我聽見人議論什麼嗎?”

聶蓉疑惑地看著他,隻聽他接著道:“幾個閒人,在議論九娘糕點這幾年掙了多少錢,聽他們議論,我才知道城東那片商鋪竟也被你買了,所以,我能否問一句,若你嫁我,這些錢是不是都是我的了?”

聶蓉笑著嗔聲道:“想得美,要多少嫁妝,得看你出多少聘禮,你出多少,我奉陪。”

“所以你這是同意了?你若同意,回去我就數數家裡有多少錢,把家當全押上。”他噙著笑意說。

聶蓉連忙搖頭:“沒有,我就是那麼一說,你讓我再想想。”

嚴辭眸中略有失落,轉而又認真道:“好,你想,我等著。”

到夜半,萬籟俱寂,兩人回房休息。

站在院內,聶蓉不知想起了什麼,止步不前,隻是看著院中房門,嚴辭看她一眼,問道:“怎麼?你不會是想另找一間房和我分房睡吧,剛才和我顛鸞倒鳳共赴巫山的不是你?”

聶蓉被他說得臉飛紅霞,嗔笑著敲了他一拳,他順勢抓了她的手,將她拖進房內。

她心裡想的確實是這個,總覺得自己剛才還說要想一想,回頭就和他同床共枕,好像怪怪的。

但分房睡不是更怪?

房內沒讓人來收拾,也忘了開窗,一陣曖昧氣息,讓人臉熱。兩人去床上躺下,燃著燭火,他摟過她,她枕在他肩頭,相視看一眼,彼此臉上都露出久違的柔情笑意。

“我要去城裡再看一座宅子,這兒太遠了。”嚴辭突然說。

聶蓉問:“再看宅子做什麼?”

這話問出來,她便知道自己屬實是明知故問了,果然他就看著她道:“你說做什麼,剛才不是做得挺開心麼,以前總說不要,這一次倒沒說了,可見想我想得厲害。”

“誰想你,我一心想著店鋪,從不想這種事。”她嬌羞著反駁道。

嚴辭也不逼她,倒是坦誠道:“那我與你不同,我天天想。新宅子我看個隱蔽點,雅致些的,鳥語花香,適合偷|情的怎麼樣?等物色好了,也帶你看一眼。”

聶蓉回道:“什麼偷情,誰要偷情,我才不要!”

他笑:“你要不嫁我,那自然隻能偷情,現在就睡過了,難不成後麵還要憋著?”

她微嘟著唇不回話,他湊到她臉側道:“反正我也不介意翻窗進你房裡辦你,你要喜歡這種刺激,我今晚就去。”

聶蓉發現這人外表冷傲,但骨子裡卻是非常不正經的,一會兒要買宅子,一會兒要翻窗進她房裡,真就是一點不顧及兩人的名聲了,要做一對不顧廉恥的野鴛鴦。

但轉而又想到,今天下午她坐在他馬背上在街頭遛了一圈,不管彆人認沒認出他們,至少她家人是知道她和嚴辭在外麵過了一夜的,明天回去還不知道怎麼麵對他們呢……

兩人私語到半夜才睡去,到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聶蓉睜眼時,被窗外陽光晃了下眼,一側頭,就見身旁男人正撐著頭盯著自己看,眸中微微泛紅,她順著他目光低下頭,就見自己身上的被子被扯下了半截,褻衣大敞,露出一片雪中梅景。

睡前她明明將褻衣帶子係得好好的,當然不會自己散開,這分明就是他……

她連忙要將被子拉起來,他卻先她一步垂首,頭頂墨發擋住她視線。

她緊咬唇,一手攥住了身下的床褥。

……

真正起床,已是一個時辰後。

腰酸腿軟,渾身無力,聶蓉其實想在床上躺著休息一整天,但前夜一夜未歸,家裡還不知是什麼樣子,她隻能強撐著穿好衣服。

這兒倒有幾件備用的衣服,兩人隨意挑了兩件換上,用過早飯就乘上馬車,直奔聶家。

其實她倒不太怕爹娘,頂多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怕弟弟,弟弟一直不願意她再和嚴辭有糾纏,如今知道她竟和嚴辭出去過夜了,還不知會怎麼斥責她。但好在,他一早要去兵部,這個時間肯定是不在的。

馬車接近聶家,她便和嚴辭道:“好了,就到這裡吧,我自己回去。”

嚴辭卻巍然不動,到她去推他,他才回道:“我自然是和你一起回,現在他們已經知道你和我去過夜了,第二天自己一個人回去,你多沒麵子,倒像是我睡完就不管你似的,我和你一起,也更像我求著你。”

聶蓉被他這麼一說,倒覺得有幾分道理,便沒再堅持,等馬車在家門前停下,她突然想到:自己一個人回,還能隨便編造個理由,和他一起回,那不是告訴所有人兩人確確實實在外麵過夜了?

但為時已晚,馬車一停下,聶家大門就開了條縫,守門的小廝往外張望著,明顯是聽了主人令在等她回來,待見到嚴辭從車上下來,人就已經一邊開門,一邊回屋稟報。

聶蓉萬萬沒想到,第一個從屋內衝出來的正是弟弟聶長博。

除了他,後麵還有聶謙和溫氏,隻是晚他一步。

看到嚴辭,聶長博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聶蓉則更多是尷尬,她衣服換了,發髻也是自己隨便梳的,臉上未施粉黛,分明就是在什麼不知名的地方睡了一夜今日才起來的,身邊還跟著嚴辭,就算扯謊都心虛。

聶長博的確不高興,但他畢竟在兵部任職,見到頂頭上級,仍是躬身低頭道:“見過侍郎大人。”

嚴辭挺有派頭地“嗯”了一聲,然後又和氣道:“不必多禮,今日過來,是以求娶者身份,我想娶你姐姐,三書六禮,聘為正室夫人,她還未首肯,我此番過來,想先求得內舅和嶽父嶽母的同意。”說完,倒走到聶謙跟前,朝他施了一禮。

他從前傲氣得很,自恃位高權重,從沒向聶家人行過禮,甚至連一聲嶽父也沒叫過,如今竟放下`身段恭敬起來,倒讓聶謙受寵若驚,差點跪下來,意識到不妥,才連忙道:“侯爺言重了,小女何德何能,受侯爺看重,侯爺願相聘是她的福氣,下官自然是願意的。”

聶長博在一旁翻白眼,隨後道:“爹,姐姐的婚事,還是由她自己作主吧。”

聶謙想到如今聶蓉也不怎麼聽他的話,他說了也白說,反在嚴辭麵前失了做父親的威嚴,便回道:“確實如此,小女雖還在家中,卻等同於自立門戶了,凡事便由她自己作主,若她願意,做父親自然備上嫁妝送她出閣。”

“謝嶽父大人。”嚴辭說著,轉頭看向聶蓉:“那,你今天彆去鋪子了,先休息一日,再好好想想?”

聶蓉聽見他說“休息”就想打他,做賊心虛地怕家人知道她為什麼想休息,但當著這麼多人,隻能目露嗔怪地瞪他一眼,點點頭,回了房間。

嚴辭很快告退,不一會兒,聶長博到聶蓉房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聶蓉才坐下,見到弟弟,頗有些不自在,想了半天才說:“你和爹今日怎麼都沒去府衙?”

“嚴辭不也沒去嗎?”聶長博反問了一句,把聶蓉堵得沒話說,低頭喝了一口茶。

聶長博這時才解釋:“昨日回來,有侯府的人過來說姐姐與嚴侯在一起,讓我們不必記掛,然後就是一直不見姐姐回來,又有人說在外麵看到姐姐坐在他馬背上招搖過市,和他一同去了侯府,我們去侯府問,那邊竟說他也不在,然後就是一整夜不見人,我擔心,就讓人去告了假,爹本來要去上值的,見我不去,便也不去了。”

聶蓉“哦”了一聲,然後回:“我沒事。”

當然沒事,完完整整坐在這裡,就是換了身衣服,帶回了前夫。

怕被說,她又低頭喝茶。

聶長博在她麵前坐下,問她:“他說的是真的嗎?他要娶你,你不同意?”

“嗯。”聶蓉沒想到他沒有直接反對,而是問了這問題。

聶長博隨後問:“姐姐為什麼沒同意?我以為你會很願意。”

她看弟弟一眼,回道:“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走下去。”聶長博知道她身體的事,她想了想,將嚴辭先前休妻原因,嚴皓之事、以及嚴辭打算抱養那名腹中胎兒的事一一告知,聽得聶長博震驚不已。

說完,她交待道:“這事關係我們這些人的身家性命,你萬不可對人張揚,我是看你如今也在官場,他日說不定也會見到太後,所以將這內情告訴你,你放在心裡,行事也要謹慎,若以後遇到什麼難事,也可以問問嚴辭,他在朝中經曆得多,必然能指點你一二。至於嚴皓的事,他哥哥就擔心這事傳出去毀了他姻緣,不管後麵如何安排,你也彆走漏了風聲。”

聶長博點頭道:“姐姐放心,我對爹娘也不會說。”

這時聶蓉才說道:“他安排得的確好,這世上也再找不到像他這樣待我的人,可正是這樣,我越覺得欠他,我不想擔著讓他無後的罪名。”

聶長博看著她回道:“姐姐,這件事,嚴侯看得倒比你通透。世間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他確實真心待你,但你也拿了身家性命去待他,你若不說,我絕不會想到你竟有那個膽子去太後寢宮替他偷藥,他在這世上,也再找不到第二個像你這樣待他的女子。不是你不想讓他子孫滿堂,而是上天不讓。

“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他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娶個門當戶對又好生養的女子為妻,兒孫繞膝;要麼和你琴瑟和鳴,做一對神仙眷侶,但沒有子嗣,而他選擇了後者。”

聶長博看著她道:“姐姐,不是你讓他無後的,是他自己選的,你給了他一條命,並不欠他什麼。”

聶蓉被弟弟說得怔住,陡然間覺得弟弟似乎長大了,竟能說出這番話來,讓她茅塞頓開。

的確是如此,她沒有瞞他,沒有騙他,他知曉一切,卻還是如此選擇,的確怪不到她頭上。

“那如果,他後麵後悔了呢?”她問,“等我年老色衰,或是十年八年,相看兩生厭了,他又想要孩子了呢?”

聶長博不在意道:“姐姐怕這個做什麼,從前你怕他厭惡你,那是因為你沒有退路,一朝被棄,就是潦倒終身,可現在你是京城最大的糕點鋪的東家,是名滿天下的‘玉容娘子’,他嚴辭百年之後不一定有人記得,但‘九娘糕點’百年之後一定還在,第一代大師傅,七娘和玉容娘子,都會受後人祭拜,你在侯府但凡不如意了,就可以回來掌管店鋪,不過是回到現在這般,你何必怕?”

聶蓉想了起來,京城那家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