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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太後過來查驗過點心,讚賞道:“不錯,她們小姑娘家最喜歡這些粉粉綠綠花花草草的,見了這糕點就算不嘗也要先喜歡上,嘗過就更喜歡了。”

聶蓉如今麵對太後,心中有一絲感激,但更多的卻是怨恨,怪她向嚴辭下手,但她一介草民,自然不能在太後麵前露出怨懟情緒,便低頭柔聲道:“多謝太後讚賞。”

太後心情不錯,說道:“等一下柔嘉也要過來,你便留在這兒一同入宴吧。”

聶蓉自知這樣的恩寵無法拒絕,再次叩謝。

等到巳時,及笄禮便開始了。

長寧公主過來,看上去與太後感情極好,她生得一張端莊柔順的臉,卻是十分活潑大膽的性子,既有公主貴氣,又有小姑娘的靈動,確實惹人喜歡。

柔嘉公主今日卻似心情不佳,頻頻朝自己灌酒,聶蓉坐在她身旁,勸不住,隻好低聲問她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柔嘉公主之前不說,後麵喝得半醉,才開口道:“顧臨風,竟和我身旁婢女有染,我把那婢女杖斃了,把顧臨風打斷了腿,他竟還罵我,哼!”

聶蓉一聽此事,震驚不已,而後又連忙安慰道:“他既如此不知好歹,公主何必為他傷懷?”

柔嘉公主又喝了兩杯酒,笑道:“他算什麼東西,我才不會為他傷懷。世上有個好皮囊的男人多得是,明日我便閹了他,教他生不如此!”

因為激憤,她不由提高了聲音,聶蓉擔心她在宴席上失態,連忙拉了她勸道:“公主彆喝了,要不然我先扶你去休息一下?”

“我不去,我要喝!”柔嘉大喊,讓宴會中好幾個人朝她看來。

太後也注意到這邊動靜,惟恐柔嘉公主失態壞了宴席,便說道:“柔嘉公主喝多了,扶她去裡麵休息一會兒吧。”

太後身旁的兩名宮女依言過來,兩人卻扶不住柔嘉,聶蓉也起身幫忙,與兩名宮女一同扶她進太後寢宮休息。

扶柔嘉公主躺到榻上,其中一名宮女朝聶蓉道:“聶娘子先去宴上吧,這兒有我們照看就好。”

聶蓉點頭稱是,正要轉身離開,柔嘉公主卻說道:“你留下,讓她們走,我和你說說話。”

聶蓉正不知如何是好,柔嘉公主神態迷離地問:“你把那個顧臨羽睡了沒?”

兩名宮女一聽這話,頓時屏氣凝聲,臉上有些尷尬,想到柔嘉公主也不是旁人,便朝聶蓉道:“那聶娘子就在房中陪陪柔嘉公主,我們先出去了,娘子有事就喚我們。”

聶蓉也在尷尬中,連忙應下。

兩名宮女離開,柔嘉公主便又問:“睡了嗎?”

聶蓉趕緊回答:“當然……沒有,我說了暫時還不想找……”

“那就好,哥哥這樣,弟弟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柔嘉公主說。

聶蓉問:“那顧臨羽,公主想一同處置嗎?”

柔嘉公主回道:“算了,我不想看見他,送你了你就自己處置吧,賣了都行。”

聶蓉回她:“那我就放他自行離開好了,隨便他去哪裡。”

“顧臨風這個賤人,我待他算是不薄,他在我府上,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柔嘉公主嘟囔著,但畢竟喝多了酒,說話有氣無力,一邊痛訴著顧臨風的不是,一邊也閉上了眼,似乎隨時要睡著。

聶蓉替她在榻上找到個枕頭,讓她枕好,又要轉身去找個薄毯,卻突然想到一件事。

柳木樨說的,始終無法拿到的毒方,如果它在太後手上,此時不就是拿到毒方最好的機會嗎?

“他到底在想什麼,竟如此大膽……明知會死無葬生之地……還要做這種事……”柔嘉公主閉眼在床上念叨著,聶蓉看看門外,知道時間緊迫,機不可失,便沒再找薄毯,而是去箱櫃中翻找起來。

第88章

可她不知道毒方長什麼樣, 也不知道太後是不是放在這屋裡,隻能各處無目的地翻,又怕宮女就在門外, 不敢弄出動靜,緊張間,額上都滲滿了汗。

先前搜葉昭昭的房間倒給了她經驗, 知道哪些地方好藏東西,太後雖尊貴, 但謀害重臣也不是小事,她當然不會把東西堂而皇之放在外麵,定是在什麼暗格之內。

櫃底暗格內有幾封信,屋角某個箱子底下有隻紮針的布娃娃,這些東西都放得隱秘, 自然藏著太後的秘密,但卻都不像是和毒方有關的。

最後她在太後那張楠木雕花架子床底找到了一處隱藏的抽屜, 打開抽屜,裡麵有幾隻小瓷瓶。

正要將東西原樣放回去, 卻在其中一隻瓷瓶上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花紋。

那花紋京中很少見,但她卻見過,就在柳木樨隨身佩戴的銀手鐲上。柳木樨那對銀手鐲也是新奇的樣式,因為和京城人戴的不同, 前兩次見麵她不由自主就多看了幾眼, 心裡猜測那大概是他們苗家人特有的花紋,如今這瓷瓶上有,是不是代表這瓷瓶來自黔州苗人?很有可能, 它就是嚴辭所中的毒!

這個猜測讓她喜出望外, 立刻拿了瓷瓶, 將其他東西放回去,一起身,就見柔嘉公主在榻上看著自己。

聶蓉臉色煞白,一時間,想到了被告發後會是怎樣的後果。

她一條命留在這裡都算小事,一個不好,說不定會抄家滅門。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柔嘉公主閉上眼睛躺下,好像剛才沒睜眼一樣,聶蓉回過神,立刻回到榻邊,才站定,卻是先前的兩名宮女進來了,端著碗湯,朝聶蓉道:“給公主端了碗醒酒湯來,公主還醒著麼?”

說話間,另一名宮女有意朝屋內看了眼,然後往裡間床邊走去。

聶蓉沒想到太後身邊的宮女竟如此警惕,她假裝沒留意,朝麵前宮女道:“剛才倒還在說話,現在就睡了,可能沒睡熟。”

這時裡麵宮女開口道:“聶娘子,這是你的發釵嗎?掛在帳子上了。”

聶蓉回過頭,隻見那宮女站在床邊,手上拿著隻小巧的珍珠發釵,看著她,臉上帶著笑。

出於本能,聶蓉摸了摸頭上,也笑著回答:“是的,剛才我想找張毯子給公主蓋上,沒找著。”

臉上沒表露出來,但心已經迅速往下沉,當時太著急,太緊張了,被柔嘉公主看那一眼也讓她慌了神,所以沒仔細檢查自己到過的地方,竟犯下了這麼大的錯。

宮女過來去榻對麵的貴妃椅上拿起一張毯子,說道:“不就在這裡嗎?”說著將毯子拿過來,一邊順手將那隻珍珠發釵遞向她,一邊替柔嘉公主蓋毯子。

聶蓉接過發釵,一時間心如寒潭,已經有種要赴死的感覺。

那宮女如此警惕,發生這事,一定會稟告太後,太後再查看床底,就能知道她拿走了什麼。

怎麼辦?找機會將東西放回去嗎?可若是放回去,那無疑是打草驚蛇,說不定太後一起疑,索性將這毒藥給扔了,那嚴辭不是一輩子也拿不到毒方了?

這時外麵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一名小宮女就進來道:“紫餘姐姐,太後找你呢。”

紫餘正是進裡麵檢查的宮女,聽到這話,朝端醒酒湯的宮女道:“那你便與聶娘子留在這裡照看公主吧,我先去了。”說著隨小宮女一起出去了。

聶蓉知道紫餘也許現在就會稟告太後,心中生起急智,決定冒一回險,朝柔嘉公主道:“公主,公主,睡著了嗎?起來喝點醒酒湯吧?公主?”

柔嘉自然沒睡著,此時輕哼了兩聲,緩緩睜眼,那宮女也說道:“公主喝點醒酒湯吧,應該會舒服點。”

這兒是太後寢宮,柔嘉公主總不能一直在這兒躺著,便由聶蓉扶起身,宮女端著碗,一口一口喝那碗醒酒湯。 思 兔 網

湯喝到一半時,聶蓉不動聲色突然推了把柔嘉公主,宮女手上的碗隻輕輕端著,陡然被撞,那碗一下子就落在了柔嘉公主身上,裡麵湯汁都灑落在了她衣裙上。

宮女習慣性就緊張道:“奴婢該死,弄臟了公主的裙子。”

聶蓉露出擔憂模樣:“也是我沒扶穩,這下怎麼辦,要找人去公主府上拿衣服嗎?”

柔嘉公主似乎還是迷糊的模樣,並不說話,宮女想了想,說道:“那太遠了,要不然,我去找麗妃她們借一借,應該能借到衣服。”

聶蓉立刻回道:“那就拜托姐姐了。”

這宮女行事雖也穩妥,但明顯不像另一位那麼城府深,很快就從寢宮出去了。

這時柔嘉公主看向聶蓉,正色問她:“你想做什麼?”

聶蓉在她麵前跪下,懇切道:“公主,我怕是出不去了,求你替我將東西送出去,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太後因昌王之事記恨嚴辭,對他下了毒,他如今隻有一年的時間了,若拿到這藥,說不定還有轉機,好不容易拿到這藥,我實在不想功虧一簣。”她說著,拿出身上藏著的小瓷瓶。

柔嘉公主看著她問:“你這是為了嚴辭,要賠上你自己?太後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你現在放回去,我再替你作證,也許還能留一命,若是我走了,你一定活不了的。”

聶蓉回道:“我顧不了那麼多了,隻是不想放過這唯一能救他的機會,求公主搭救這一次,下輩子若有機會,結草銜環相報!”說完,朝她叩下頭。

柔嘉公主看著她,久久無言,最後終是接過她手中的瓷瓶,打開來看了眼。

蓋上瓶塞後,她從自己身上拿出一隻琉璃小瓶來,打開瓶塞,一陣香味飄出。

她將瓶子遞向她道:“這是薔薇水,倒出來香味太濃,會讓人起疑,你將它喝掉,我不能涉險,隻能將這裡麵的藥倒在薔薇水瓶子裡帶出去,你再把這隻瓶子裡倒上水,放回原位,若你幸運,說不定今日還能保住性命。”

聶蓉感激道:“多謝公主!”說著立刻接過那隻琉璃小瓶,將裡麵的薔薇香水一飲而儘。

極難喝的味道,險些讓人吐出來,但比起嚴辭中的毒,這確實算不得什麼。

柔嘉公主又將兩隻瓶子都給她,她小心地將瓷瓶內的藥水倒進裝薔薇水的琉璃瓶裡,然後去房中茶壺內倒了些淨水在瓷瓶內,這才將瓷瓶放回床底,又將琉璃瓶遞向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將琉璃瓶接了過去。

她再次朝柔嘉公主一拜,聽到外麵的腳步聲才站起身來,柔嘉公主將琉璃瓶放回身上,裝作醉酒無力,半躺在榻上。

宮女拿著衣服進來,與她一同進來的,還有之前的紫餘,以及另一名小宮女。

紫餘朝聶蓉笑道:“聶娘子回宴上去吧,這兒有我們就行了。”

聶蓉回道:“好,多謝幾位。”說完,看了柔嘉公主一眼,轉身離去。

回到宴上,及笄禮已經結束,此時後宮諸人一同在宴飲。

聶蓉原本就隻認識柔嘉公主,現在柔嘉公主不在,加上心思難安,她自然無心吃喝,隻是柔嘉公主讓她將瓶子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