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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夫人,侯爺請您現在去一趟柳色巷的宅子,不要帶旁人,也彆聲張,說有事相求。”

一說宅子,聶蓉便知道是為嚴皓的事,這事影響嚴皓的名譽,所以才不能聲張。

她吩咐好後廚,就乘著小陶趕來的馬車出去了。

到了宅子前,裡外都一片安靜,小陶敲開門,裡麵人開門,小陶帶她進去。

這宅子從外麵看就是繁花似錦,進裡麵更像進了世外桃源一般,另有一片天地。

靠院牆種著一排薔薇,照壁後則是一片水塘,有睡蓮橫臥水麵,岸邊槭樹的樹蔭下,遊著幾尾錦鯉,賞心悅目又清涼消暑。從水塘上的石橋過去,就見兩條路,一條是種著紫藤蘿的長廊,另一條則是兩邊都種著紫薇花的小徑,小陶帶她去走的就是那條紫薇花小徑,穿過□□,就見幾座典雅的房舍,依稀有女子的哭聲自中間正房的堂屋中傳來。

聶蓉走進去,就見嚴辭坐在堂下,嚴皓跪在他身前,先前看見過的那個年輕女子跌坐在嚴皓身側的地方掩麵哭泣。

除子女子,嚴辭與嚴皓都緊抿唇一言不發,似乎正僵持著什麼。

小陶到嚴辭身旁道:“夫人過來了。”

嚴辭自然已經見到她,此時朝她投來一眼,隨後朝嚴皓正色道:“你不相信,現在你嫂嫂你來了,你應該相信她的為人,不如讓她進去裡麵搜一搜如何?”

嚴皓不出聲,隻將頭偏向一邊,嚴辭便說道:“你不出聲就是同意了。”說著看向聶蓉,聲音和緩了一些:“我讓人查了這女子,得知她是個以色惑人的騙子,他卻不相信要娶她,不然就與家中斷絕關係帶她私奔,你就替我進去搜一搜裡麵,但凡可疑的,都拿出來。”

第86章

她看著他辭色俱厲地說話, 看著他氣勢逼人地坐在堂下,是那樣讓人仰視,好像他是天神, 是整個侯府的權威,絲毫不會想到他身中巨毒,命運叵測。

她忍著沒將自己心裡的哀痛表現出來, 又怕自己開口儘是哽咽,暴露了心情, 隻是輕輕點頭,進了裡麵房間。

裡麵有座畫著蘭花的四扇屏風,屏風後是一張雕花小圓桌,桌上擺著隻白瓷花瓶,瓶中插著新鮮的粉色海棠花, 牆上掛著幅柔婉秀美的仕女圖,以及櫸木雕花架床、鏤刻梅花紋香爐, 梳妝台上的折枝菱花銅鏡等,看上去倒比她的房間還雅致, 似乎是個蕙質蘭心的大家閨秀。

她在床上及各個地方翻找了一遍,並未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但想到嚴辭查過她是個騙子,便不死心, 繼續細致地找, 最後果然在梳妝台下的抽屜裡找到個暗格。

那抽屜有兩層,上麵一層放著幾隻精致的耳環珠釵,將東西倒出來, 拿掉中間的隔板, 就能發現下麵還有空間, 卻是幾根用小盒裝著的細香,她聞了聞,香味極淡,是自己從沒聞過的熏香。

但她已經猜出這是什麼香,因為這盒子底下畫了副春宮圖,且細香裡麵的竹簽與尋常香不同,是紫色。

她開鋪子後,也接觸了些各行的商人,知道了一些事,比如青樓裡就常會有一些旁門左道,而催情香就是其中一種,可以讓客人一時衝動,或是不知不覺間沉溺其中。

正常人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嚴辭應該早就知道了這女人的底細,說她是騙子已是客氣了,興許這女人就是個誘騙年輕男子的娼家。

正看著手上的東西,外麵就傳來女子的聲音,她哭訴道:“你大哥既然存了心要趕我走,又怎會沒有辦法,你就當我是騙子好了,你我緣儘於此吧,來生再見!”

隨即不知是要撞牆還是什麼,隻聽嚴皓急聲道:“你做什麼,你放心,我不會信他的!”

此時嚴辭冷聲道:“這桌子恐怕撞不死人,你若真有心,便該去外麵假山上撞。”

“大哥,你就當家裡沒我好了,我這就帶她走,絕不讓你丟人!”嚴皓激憤道。

嚴辭回道:“走可以,脫了你身上衣服,不許帶走家中一分錢,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活過明天。”

眼見他們已經弄得沒法收拾,聶蓉不再細搜了,連忙出去拉了嚴辭在他身旁輕聲道:“你就彆和他鬥氣了,讓我私下和他談談吧。”

嚴辭自然知道他和嚴皓已經不可能妥善解決此事,嚴皓就算單純和他賭氣也會和他對著來,而有些話他也不便和嚴皓說,便沒作聲,算是默認此事。

聶蓉到嚴皓麵前道:“你就算要帶她走,也不能這樣就走,聘者為妻奔者為妾,她這樣跟了你,便是無名無分,在所有人眼裡都隻是個不守婦道的野女人,這是你要的嗎?”

嚴皓怔然看向她,她順勢就去扶他,柔聲道:“你哥自恃有幾分能耐,剛愎自用,也沒幾句好話,你出來,我和你好好聊聊,聽聽你的意思。”

嚴皓聽她這樣說,態度很快就緩和下來,從地上站起身,而嚴辭則看向聶蓉,緊抿著唇,似乎對這話並不服氣。

聶蓉沒管他,和嚴皓一起去了外麵。

兩人一路穿過紫薇花小徑,到了陰涼的水塘旁,聶蓉說:“你哥會知道這事,就是我說的,對不起,我沒幫你隱瞞。”

嚴皓搖頭:“我不怪嫂嫂。”

聶蓉問:“你和她怎麼認識的?”

嚴皓老實說道:“我和幾個朋友出去玩,在陳家花園荷花池邊看見的她,她是京中一名富人家的養女,那富人家逼她去陪生意上要巴結的人,我看不過,就拿錢買了她。”

“所以,你一開始並不是看上了她要娶她,而是憐惜她?”聶蓉問。

嚴皓點點頭。

她問:“那後來呢?”

嚴皓垂下頭去不語,聶蓉心想後來多半是孤男寡女常在一起,就從之前的憐惜變成憐愛了,她又問:“你哥為什麼說她是騙子?”

嚴皓回道:“他說她養父有好幾個養女,前麵兩個都被人高價買走了,這個是第三個,而且之前她跟過一個上京赴考的外地考生,兩人也是郎情妾意,考生花重金從她養父母手裡買了她,後來考生的親戚過來勸說,考生就扔下她偷偷走了,她又回到了養父家。”

“你不相信?”聶蓉問。

嚴皓立刻回:“不信。昭昭說了,她養父的確逼她去和那考生好,但她誓死不從,又向那考生說了實情,考生就走了。”

聶蓉問他:“她那個養父明顯就是做這個生意的,她必定從小就被教導如何%e5%aa%9a惑男人,讓男人願意出重金買她,你為什麼更願意相信她而不信你哥?再怎麼說,你哥一定是為你好的。”

嚴皓又是半晌不說話,許久才開口道:“她將完璧之身給了我,我不想負她。”

聶蓉這才明白為什麼嚴皓不相信他哥的話。

就因為那女子是完璧之身。

而這事,他不可能在堂下公然喊出來,嚴辭又覺得他是鬼迷了心竅,兩人越吵越凶,最後就導致了嚴皓要帶那姑娘離開。

嚴辭自知事情無法收場,所以才請來了她。

聶蓉想了想,問他:“你怎麼知道她是完璧之身,她說的?”

嚴辭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低頭道:“有落紅。”

聶蓉其實能猜到,除非是久經歡場的男人,要不然有幾個人能輕易判斷女子是不是完璧?最直接的證據當然隻有落紅,可這證據其實一點都不直接,特彆是那女人很可能對他用了催情香。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她問:“你是不是一時衝動就買下她,然後又不知怎麼安置,正好手上有這座宅子,於是就偷偷將她藏在了這裡,想著慢慢想辦法?”

嚴皓點頭。

她又問:“那怎麼就變了?”

嚴皓歎聲道:“她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就偶爾過來看看,後來有一次,在她房中多坐了一會兒,一時衝動就……其實我知道,對我來說,好好讀書備考,再找個賢惠姑娘成親,受我哥庇護好好入仕才是正道,長博進了兵部,我也羨慕,這個時候無論納妾還是養外室都是自毀前程,怪隻怪我讀書不認真,也不能律己。”

“那天,她用薰香了吧?”聶蓉問。

嚴皓倒是很快就點了點頭:“是用了,以前沒用,那天用了。”

聶蓉在他麵前將手攤開,打開手中的絹帕,露出一截小香來。

嚴皓疑惑道:“這是?”

“催情香。”聶蓉說道:“我在她梳妝台的暗格裡找到的,一般青樓女子會在自己房裡用,聽這名字,你大概也知道它有什麼用。那女子是專門被教導出來以美色惑人的,你與她相處,自然會不知不覺被她吸引,又與她同處一室,生些欲念也是正常的。再加上這催情香,隻怕沒幾個人能受得住,更何況你這樣未經世事的少年郎。”

嚴皓愣了一些,隨後恍然大悟道:“這麼說,她是刻意的?”

“當然。”聶蓉肯定道:“若是姑娘家,未必能這麼大膽又這麼不惜清白,所以我想你哥調查的應該是真的,她先前就跟過彆人,隻是那人的親屬到得及時,又是外地人,折了些錢逃了,將她留在了這裡,所以她就夥同養父又做起了第二樁生意。催情香裡麵恐怕也有些安眠成分,她趁你睡著再做些假象,也是很簡單的事。”

嚴皓沉默不語,她又說:“你再想想,自從認識她,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

從女子房中布置和身上衣飾就能看出來都是平常人用不起的,而嚴皓手上銀錢一向也寬裕,上次卻說不得已也動了嚴辭托他代管的那筆錢,想必都是花在這女人身上了。

嚴皓欲言又止,最後回道:“她看著嬌貴,一般的東西也看不上,不算買她的錢,大概也花了二三百兩。”

聶蓉問他:“你知道我之前在你們侯府時,一個月用多少錢嗎?”

她很快說:“那時我為在侯府立足,總要打點下人,偶爾要貼錢送禮,或是買材料做糕點孝敬老夫人,也要給身邊丫鬟發月錢,但算下來一個月也不會超過二十兩,她是什麼人,開支竟比我一個侯夫人還多?她若心疼你,明知你也隻是在侯府拿錢,為什麼還這樣奢靡?”

嚴皓怔愣著沉默好久,才無奈道:“那……現在能怎麼辦,她剛才一還想尋死,我怕我不管她,她真撞牆了怎麼辦?”

聶蓉覺得那女子肯定不會尋死,但她也沒和騙子或是青樓女子打過交道,隻好說道:“如果你不再想放棄一切和她私奔,那就聽你哥的安排,行嗎?”

嚴皓點點頭,“好,我聽他的。”

兩人回到屋前,就見葉昭昭還跪在裡麵哭泣,嚴辭似乎是為避嫌,站在屋外。

聶蓉走到嚴辭身旁,到他耳邊輕聲道:“嚴皓勸好了,全憑你作主,這女人房中有催情香,他也是被迷惑的。”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混著她身上一點胭脂淡香,一點讓他熟悉的體香,讓嚴辭一時有些恍惚,好像他們之間沒有那份休書,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