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唯一的夫君,又狠心棄你,你被他所傷,對他難以釋懷也是很正常的。”
“我……”聶蓉想了半天,不知怎麼回他,甚至覺得,會不會他說的就是真的呢?自己因嚴辭而傷心悵惘,隻是因為那是自己第一個男人、唯一的男人。
沈知儀一把拉住她的手,懇切道:“蓉蓉,從前與你分開,是我無能為力,可這一次我未婚,你未嫁,讓我眼睜睜放手,我真的做不到。”
站在遠處岸上嚴辭看見這一幕,心頭一緊,隨後便覺一股腥甜上湧,又嘔出一口血來。
他緊捏著帕子彎腰以手撐欄杆穩了穩身形,連咳幾聲,這才直起身來。
船上的聶蓉將手從沈知儀手中抽了出來,垂著頭不知說著什麼,他便想起以往她在他麵前嬌聲說“還有人”,一臉羞澀的樣子,如今她怎樣說,卻隻有她對麵的人能聽到了。
船接著往前行,他卻沒力氣才跟上去,在原地站了片刻,眼看兩人還在船中說話,一時半刻也不會下來,心中悵然,便離了水岸,朝牡丹園外而去。
第70章
回府, 嚴辭去了落星齋。
落星齋內,柳木樨正對著一桌好菜大快朵頤,見他來, 她一邊含著一隻水晶餃,一邊說道:“你家的菜真好吃,難怪人家要做大官, 過的日子就是不一樣!”
嚴辭這才知道此時是午膳時間,坐到一旁不說話, 隻靜靜看著窗外,等她吃完。
柳木樨卻憋不住,待吃完了水晶餃,就又拿起一隻雞腿啃,一邊啃著一邊問他:“你來了又不說話, 杵那兒做什麼?”
嚴辭這時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略帶嫌棄道:“等你吃完再說。”
“是你不說的。”柳木樨繼續啃雞腿, 一邊啃著,一邊喝銀耳湯, 待啃完雞腿,銀耳湯也喝完了,她留戀地看一看桌上還沒吃完的菜和點心,又摸摸自己的肚子, 歎息道:“還有這麼多, 竟然就吃不下了……”
說著轉頭看向嚴辭:“我吃完了,你有什麼事說吧。”
嚴辭這時將身上手帕拿出來,遞給她看:“為什麼我剛剛又吐血了?”
原本懶洋洋的柳木樨吃了一驚, 仔細看看那手帕上的血跡, 然後抬眼問他:“你吐血了?去乾嘛了怎麼就吐血了?”
嚴辭沒出聲, 她很快就讓他坐下替他把脈,鬆口氣道:“還好,就是情緒波動太大了,倒沒毒發。”說著又問:“在嶺南不挺好的麼,怎麼一回來就這樣,你剛剛做什麼去了?”
嚴辭仍然不出聲,她急道:“問你話呢,去做什麼了?”
嚴辭淡聲道:“與你無關。”
柳木樨來了氣,冷哼一聲:“吐個血,還神氣上了!”說著也不耐煩道:“得加兩副藥,我報藥名,你自己寫了去抓藥吧,和平時的藥加在一起煎。這次是沒什麼大事,但以後最好注意點,你這毒隻能心平氣和的。”
嚴辭沒回應,隻吩咐人送來紙筆。
待寫完藥方,他才和她道:“要進太醫局,必須會寫字。”
柳木樨一愣,問他:“讓人代筆不行?”
“不行。”嚴辭晾著藥方,隨口回答。
柳木樨卻激動起來,不高興道:“那你不早和我說?讓我現在學寫字,得學到什麼時候去!”
嚴辭回道:“忘了。”
他抬頭,見她一臉怒容,又說道:“若有需要,可以幫你請個師傅教你。”
柳木樨這才稍稍平靜了些,然後他便問:“你的藥方什麼時候能研製好?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會吐血,到底什麼時候毒才能全清?”
他這一問,柳木樨又急躁起來:“說了在試藥了,能讓你活到現在不錯了,哪那麼多要求!”
說完,半晌沒聽到回話,她抬起頭,隻見嚴辭靜靜看著她,那目光雖然看著好像毫無波瀾,卻又讓人忍不住緊張起來。
她不由就勢弱道:“再給我點時間,我覺得,應該……快了吧……”
嚴辭仍沒說話,收好了藥方,起身離開。
柳木樨卻想起一件事,立刻問:“等一等,我上午在你家溜達,發現彆的地方都沒意思,就有個海棠院還挺漂亮的,有兩棵海棠,還有一片月季,開花真好看,我能搬去那兒住麼?”
“不能。”沒等她說完,嚴辭就回答。
柳木樨不死心道:“不是你說我想住哪裡都成嗎,隨便找個院子,那我找了個,你為什麼又不同意?”
嚴辭看著她道:“那是我夫人住的,你要去嗎?”
“夫人?就是你媳婦?可我沒見人啊?”她奇怪道,眼裡冒出幾分八卦的興趣來。
嚴辭瞥她一眼,沒回話,徑直走了。
柳木樨被他氣得不輕,直罵他果然是有病,想了想,又跑上前問屋外丫頭道:“你們侯爺的媳婦兒去哪兒了?”
那丫頭才被安排來侍候柳木樨,聽見這話,也不知道能不能亂說,便回道:“夫人……早兩年就不在府上了。”
柳木樨臉上一陣興奮,壓低聲音問:“跟人跑了?”
原來這種事不隻他們黔州有,就在京城當大官的家裡都有呢!
丫頭聽她這樣問,連忙搖頭:“不不不,是被侯爺休了。”
柳木樨一臉失望,隨後又猜測道:“那一定是他發現她想跟人跑,才休了,要不然怎麼一提起夫人就那副不高興的樣子呢?”
丫頭垂著頭,謹慎又著急地提醒她:“柳姑娘,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柳木樨一臉神秘的笑:“我明白,家醜不可外揚嘛,你們侯爺這性格是得改改了,我要不是想進太醫局,才忍不了!”
丫頭隻低著頭不出聲,不想惹禍上身。
午後,沈家馬車停在糕點鋪前,車內沈知儀朝聶蓉道:“就算你說了那麼多,我仍不想放棄。”
“沈公子……”聶蓉欲言又止,最後輕輕歎息道:“有些事,該放手總歸要放手的。”
說完,兩人皆是沉默,她低聲道:“我先下去了。”
沈知儀起身送她下馬車,聶蓉進店鋪內,便見到正站在裡麵看向外麵沈家馬車的宋明鈺。
聶蓉一時有些尷尬,見沈家馬車離開,立刻就拉了宋明鈺進後院,解釋道:“我同他出去隻是說清楚我對他無意,讓他另娶他人,你彆誤會。”
宋明鈺爽快地一笑,卻透著幾分無奈:“你放心,我不會多想的,反正有沒有你,他也看不上我。”
“你……”聶蓉想說點什麼安慰她,讓她彆這麼想,卻覺得說再多也是沒用,人家不要你,不就是看不上你麼?
這時宋明鈺說道:“我過來是給你送帖子,我三哥本月二十二下定。”說著將喜帖交給她。
聶蓉看著帖子,欣喜道:“下定了,成親就在年底了吧?那王家的大姑娘我上次正好見到了,知書達理,嫻靜淑雅,一看就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
宋明鈺回道:“我三哥嘛,他就喜歡這樣的。”
聶蓉輕笑,知道她是說王家大姑娘和陸緋嫣都是一個類型的姑娘,也知道宋明鈺對這種姑娘還有芥蒂,怕又是個外表溫婉,內裡卻有一百個心眼兒的,便說道:“我見她時是在簪花堂,就在前不久,她在挑胭脂呢,看著挑得很仔細,說不定就是為了這下定之日,看她那樣認真,就證明她是真心喜歡你三哥。”
宋明鈺笑了,又和她說:“記得帶上騎裝,上午吉時去下定禮,下午辦馬球賽,說了和我一組的啊。”◇思◇兔◇網◇
聶蓉點點頭,“我記得。”說完,突然想起什麼來,看向她,想開口,卻又猶豫,倒是宋明鈺看了出來,問她:“怎麼了?”
聶蓉這才有些吞吞吐吐地問:“你們家,都請了誰?”
“聽我爹娘那意思,好像是能請的都請了,三哥這婚事拖這麼久讓他們頭疼,現在定了不知道多高興。”宋明鈺說。
聶蓉又是半晌沒說話,很久才問:“那……安陽侯府……”
“你還怕見到你那婆婆?怕什麼,不理她就行了。”宋明鈺說著,見她仍不放心,又接著道:“你放心,我爹娘會注意的,把你們宴廳座次排遠一點,也見不著,她是老人家,大概不會去看馬球賽。”
聶蓉明白宋明鈺還不知道嚴辭回來了,便說道:“所以,你們家一定會請安陽侯府的?”
宋明鈺回道:“肯定會請,雖然他們家做事不厚道,我娘其實對他們一肚子怨言,可這表麵關係還是要顧著的,不可能不請他們。”
“但……”聶蓉直說道:“安陽侯他回來了,若是他那天去了馬球場,我就不上場了吧。”
她球技其實不算特彆好,當初他還教過她騎馬打馬球,要她在他麵前上場去打,她總覺得自己會渾身都不自在,連球杖都拿不穩。
宋明鈺這才恍然大悟,驚歎道:“嚴侯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說完就忍不住笑起來,“瞧你這叫的,還安陽侯,我一下都沒反應過來,他回來又怎樣?越是在他麵前,越要瀟灑自在,當沒他一樣,難不成他以後待在京城不走了,你還要搬出京城去?”
聶蓉明白她說的都對,可她就是……隻要一想起那天有可能會碰到他,就覺得心跳如擂鼓,氣都喘不過來。
“我還是覺得,要不然我就不上場了……”
“就算你不上場,你總要去吧,也要去馬球場吧,那還不是會撞見?還是你準備連馬球場都不去了,那不是明顯在避著他,讓他小看了?”宋明鈺反問。
聶蓉垂頭不說話,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宋明鈺笑道:“彆怕,到時候再說吧,他要真去了,你要真緊張得上不了馬,那我就換人。”
終於得了宋明鈺這句話,聶蓉卻又難受起來,她竟然要因為嚴辭在場就緊張得上不了馬,臨場換人?
這也太無能了。
一時又有了幾分鬥誌,聶蓉索性回道:“算了,我就不想那麼多了,那天就我上吧。”
宋明鈺一笑:“好,一言為定,你要沒上,以後就算我不拿這事笑你,公主也會拿這事笑你,她說話你知道的,彆到時候被她說得臉紅。”
聶蓉一聽,不用等柔嘉公主開口,她就能猜到柔嘉公主會怎麼說,比如“舊情難忘”啊,“還是男人經曆少了,多經曆幾個就行了”之類的,實在讓人難以招架。
最後她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承諾:“我肯定上場,就算他去了,我也上場。”
宋明鈺這下才放心地走了。
聶蓉想到那天赴宴的事,才鼓起的勇氣又退了回去,真恨不能自己在那之前生一場病算了,這樣就能理直氣壯不去了。
但她除了無法懷孕,平時身體倒好得很,一直到四月二十一都好好的,完全沒有生病的跡象。
那一晚,不知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她挑了好久的衣服和頭飾,最後找了套前不久才找鋪子訂做的百蝶穿花撒金大袖,華麗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