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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事,就彆回來了,你年已不小,也是侯府除我之外唯一的男人,總得學著撐起家業。”嚴辭說道。語氣仍然平靜,但說的話卻讓人驚膽戰,竟連“喪事”這樣的詞都出來了。

嚴皓像見了死人一樣嚇白了臉,小聲道:“母親大人……沒什麼事吧?還是我姨娘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第65章

出路

嚴辭看他一眼, 回說:“她們很好。”

嚴皓便鬆了口氣,隨後認真道:“大哥,你說什麼撐起家業這種事, 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這是能力的問題,咱們家已經有你光宗耀祖了, 我就不湊這個熱鬨了。”

“那要是我不在了呢?”嚴辭徐徐道。

嚴皓笑了起來:“那你不在了我肯定也活不長了啊,咱們也沒差多少歲, 要死肯定一起死。”

嚴辭看他,目光又冷肅起來:“嶺南多瘴氣,軍中也易生事非,我不一定能活著回來。”

“那哥你就帶兩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再帶幾個武藝精湛的護衛, 肯定沒事的。”嚴皓立刻說,臉上還是渾不在意的模樣。

嚴辭便沒繼續說這事了, 隻側過頭去看向窗外,嚴皓見他喝茶, 也覺得口渴,便逡巡房中一圈,在桌上托盤上拿了個茶杯過來準備給自己倒杯茶,卻被他叫住。

嚴辭看著他手中茶杯道:“那是你嫂嫂的, 放回去。”

嚴皓便乖乖將杯子放了回去, 忍著口渴說道:“你看你,嫂嫂人都走了,一個杯子你還這麼講究, 其實你還是挺惦記她的是不是?我也覺得她挺好, 要不然你去把她接回來?”

嚴辭又不作聲了, 嚴皓接著勸他:“表姐的確比嫂嫂家世好那麼一點,可你又不稀罕彆人家權勢,應該是無所謂的嘛,何必把人休回去,那嫂嫂要是再嫁個鰥夫或是年紀大的,多可憐。”

嚴辭這時回道:“不會的,沈知儀還等著她呢。”說完,他倒是主動問道:“比起陸緋嫣,你更喜歡她?”

嚴皓有些猶豫,低聲問:“這能說?”

嚴辭隻是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似乎是一種“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意味,嚴皓得了信心,便坦言道:“陸表姐待人客氣,對誰也笑融融的,可我能看得出,她其實隻在意母親和大哥你,或是其他身份高的人,對我和姨娘,她其實是有些瞧不上的,有的時候,甚至對小陶都比對我更好。”

說完,他又歎息道:“這也正常,畢竟我們這身份不值得。但嫂嫂卻不是這樣,有一次撞見我從外麵帶閒書回來,還批評了我,說讓我先溫書,要不然就寫信告訴大哥,那時候大哥還在冀州,我姨娘說,以後若是嫂嫂當家,一定不會苛待我們,若是陸表姐當了家,一定是受了苛待,卻說不出來。”

嚴辭沉默著未予評價,隻是隔一會兒,指了指屋角一隻箱子,說道:“等一下,將這隻箱子搬到你房中,裡麵有些錢,是給你嫂嫂的,她不願帶走,你就幫她放著。”

嚴皓聽著好奇,走過去將箱子打開,頓時怔住:這是“有些錢”?這分明是一筆巨財!

那邊嚴辭接著說道:“我走後,她那裡若遇到什麼困難,你便用這些錢來幫她,但彆讓她知道是你,更不能讓她知道是我交待的。”

“大哥你……”嚴皓撓了撓頭,很是不解,“這是為什麼?”

嚴辭隻是隨口答道:“沒什麼,不想要她了,但她終究是跟過我,又聽你說了這些,有些不忍罷了。”

“可是……你這箱錢明明是早就準備好的呀!”嚴皓心裡冒出這句話,卻見他哥一副不願承認的樣子,不由就閉嘴了,總覺得說出來之後會得到一記瞪眼,並讓他馬上回書院去。

……

聶蓉在家中過了三天還算安靜的日子。

直到第四天,外麵傳來消息,嚴辭奉皇命出發去嶺南了,她的安靜便驟然結束。

因為在這之前,她爹聶謙還寄希望於嚴辭會來接她回去,畢竟上次也來接過,所以他見她回來,沒說多的話,隻是一天天在家等著,恨不得自個兒親自站到門口去守嚴辭什麼時候過來。

但嚴辭並沒有過來,而且他去了嶺南。

這一去,無論是三年五載,還是十年八載都有可能,聶謙這時知道,自己的指望徹底落空了。

所以他開始著急,長籲短歎,想一想,又來數落溫氏和聶蓉,隻將他心裡的怨氣傾倒在兩人身上。

直到第一個媒人上門來說親。

聶蓉在家待了好幾天,嚴辭也走了,這證明聶蓉是真回不了侯府了,所以有人對聶蓉起了心思。

聶謙這才想起自己女兒是個美貌無雙的,就是被休了再嫁也不難,於是眉目舒展了幾分,開始親自把關她的婚事。

嚴辭走後沒幾天,寄居在侯府的表小姐陸緋嫣也走了,動身回太原,京中人奇怪為何之前就說嚴辭要娶表妹,還有人見到侯府下人去采買下訂酒宴食材,沒想到幾日後兩人就各走各路了。打聽半天,才從陸緋嫣身旁下人那裡打聽出是太原陸家聽聞此事,竟是不同意這婚事,認為陸氏嫡女嫁二婚人有辱身份,責令她立刻回去,所以這樁婚事就作罷了。

馮媽媽聽說這事,怨怪嚴辭就算黃了婚事也不願回來接聶蓉,氣得在院中咒嚴辭再娶就娶個蕩|婦母夜叉,生幾個孩子全是窩囊廢,還有一個不是他的種。

一轉頭,就見聶蓉靜靜站在她身後。

馮媽媽知道她不願聽與侯府有關的一切事,連忙改口道:“我就隨便說說,姑娘放心,你一定能找個知冷知熱的好夫君的。”

像嚴辭那等高門大戶,冷情公子,她是再不願聶蓉嫁了。

聶蓉卻在聽到這句話後神色更加黯然。

所有人都在期待她再嫁,不管是她爹,還是她娘,還是馮媽媽……隻是她爹希望找個門第不要太差的,她娘和馮媽媽想找個對她好的,而她卻一點也不想。

那天她偶然問起京中的靜水庵,就被娘苦心勸導了一番,叫她不要一時想不開,在家中緩一緩,忘了那侯府的事,就好了。

聶蓉隻好閉嘴,將話咽在了肚子裡。

若是娘作主,她還能在娘麵前好好哭上一回,好勸歹勸,讓娘同意她出家,可偏偏娘作不了主,她的事一定是爹作主,而爹是絕不會同意她出家的。

莫非最終,隻能以死相逼?

就在這時,溫氏那邊林媽媽過來傳話,說是刑部尚書杜大人府上派了媒人過來,要為喪妻的次子選個繼室,看中了聶蓉,媒人想親自見見聶蓉。

說完,林媽媽又補充:“夫人和媒人說著話,還能拖些時間,二姑娘若要補些胭脂,換身衣裳也是可以的。”

聶蓉回了家無心打扮,整個發髻就簪了根銀簪,衣服也穿得素,自然不如以往明豔惹眼,而杜尚書這樣的門戶派媒人過來,讓整個聶家都喜出望外,想在媒人麵前留個好印象,所以林媽媽這樣說。

聶蓉知道這一趟是躲不過的,便索性回道:“不用了,我這就與媽媽一同過去吧。”

林媽媽想勸勸她,卻是欲言又止,最後沒說什麼,就帶著她往正房那邊去了。

正房,溫氏正同一位三十多的婦人說話,那婦人穿得整齊周正,頭上戴著一隻牡丹花樣發簪,一看便是官媒婆,大概是對這媒人重視,連聶謙也在。

聶蓉見過爹娘,溫氏說道:“這是官媒婆陳嫂子。”說著又朝陳嫂子說道:“這便是我家那個二姑娘。”?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聶蓉問侯了一聲,陳嫂子站起身來仔細看她,目光在她身上留連許久才誇讚道:“早就聽說姑娘的美貌,今日一見才知道是絕色,這般素雅的樣子就已經好看成這樣了,要是打扮起來,還不知是什麼天仙下凡的樣子。”

聽她這樣誇女兒,溫氏便知道媒人這是看中了,臉上不由就帶了喜色,說道:“她被逐在家,自知慚愧,所以沒心思打扮。”

陳嫂子立刻說道:“那算什麼,尚書府的夫人說了,那嚴侯最是刻薄,強行娶妻,卻又休妻,沒點道義,這都不乾姑娘什麼事。等姑娘嫁了尚書府,保證雍容華貴,不輸侯夫人!”

溫氏這就徹底放心了,偷偷去看聶謙,隻見他也麵帶喜色,便知道這事八成是行了,然後也誇了尚書府一番,又朝媒人道謝。

聶蓉這時說道:“陳嫂子,不知杜家二郎可有子女?”

陳嫂子連忙回道:“隻有個嫡女,姑娘大可放心。”

聶蓉卻並沒有表示放心,隻是回道:“那我怕是進不了尚書府了。”

陳嫂子一驚,立刻問:“姑娘為何這樣說?”

聶蓉回道:“不瞞陳嫂子,侯府給我的休書上雖說是我不順父母,實則是因我被大夫診治了無法生育,所以侯府才要休我另娶。這杜家二郎隻有一個嫡女,想必是還想要嫡子的,我這身子,確實不堪為杜家媳婦。”

這話一出,陳嫂子變了臉色,溫氏與聶謙都吃了一驚,倒是聶謙立刻就說道:“那不是那個表小姐故意買通了大夫哄騙老夫人的麼?你倒還當了真!”

聶蓉回道:“不是的爹,是真的,我自己也找薛大夫看過。”

聶謙頓時沒了話,死死瞪著她似要將眼底怒火瞪出來,溫氏更是已經紅了眼睛,聶蓉隻是垂頭不語,陳嫂子見這情形,滿麵尷尬,趕緊就找了由頭離開了。

待媒人一走,聶謙就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在媒人麵前說這事?這一個媒人知道,隻怕所有媒人都知道了,你心裡到底怎麼在想?”

聶蓉早知爹會震怒,但還是嚇得縮了縮身子,然後才回道:“爹,就算現在不說,以後真成了親,他們也遲早會知道。”

“知道就讓他知道!”聶謙立刻道:“他不是有庶子了麼?你以為人人都像嚴辭那樣說休妻就休妻?你過去,待個七八年,興許他們知道了也就生些悶氣,不會休妻,現在倒好,你這事傳出去,除了做妾,誰還要你!”

聶蓉輕聲道:“女兒能不嫁人麼?聽說之前對街校書郎家的孫女,就在被休棄後出家修行了。”

“那不可能!”聶謙說得斬釘截鐵,“你姐姐昨天讓人寄信,說你姐夫的上級正好也要娶續弦,我覺得那邊年紀有些大,就沒回話,過兩天看看,如果沒有合適的,就讓你姐夫從中說和。”

聶蓉緊緊攥了攥袖中的手帕,一腔悲怨梗在心頭,卻無話可說。

姐姐聶蘭分明是想用她來討好姐夫上級,好為姐夫鋪路,爹寵姐姐,必然要被她三言兩語就哄騙得同意了,到那時她可怎麼辦?

聶謙這時朝溫氏道:“你就在家看著,彆讓她出門,再有媒人上門,也彆讓她出來亂說話,再出這事,我饒不了你!”

溫氏連忙稱是,聶謙這才怒氣衝衝出門去。

他走後,溫氏看向聶蓉道:“蓉蓉,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前日說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