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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得多麼深的謀略,多麼厲害的手段,又得多狠?

周媽媽見老夫人不說話,又低聲勸道:“不管是不是表小姐做的,重要的是侯爺現在就覺得是她做的,也是鐵了心要與夫人過日子,您不是從來就拗不過他麼?又何苦鬨得母子不和?再說夫人這兩個月在侯府,我看著倒也算安分,雖是生得好看了點,但眼睛清亮,鼻梁直,耳珠也圓潤,似乎是個旺夫相,侯爺喜歡也是有道理的。”

老夫人看她一眼:“你不會得了她什麼好處,來替她說話的吧?”

周媽媽連忙笑:“老夫人哪,這夫人可是個實誠的,從沒來給過我好處,我話都沒同她說過兩句!我這當然是替您著想,難不成您還想為了外甥女去和親兒子鬨翻?”

老夫人突然明白過來,如今不是她更喜歡外甥女,還是更喜歡聶蓉的問題,而是要不要為了外甥女而母子失和的問題,那她當然還是更在意兒子的!

聶蓉一直在想著陸緋嫣的事,卻整個上午都沒聽到什麼動靜。

隻知道嚴辭的確去了陸緋嫣那裡,後來又去了老夫人那裡,然後就出門去了,平靜得好像不是在辦這事,隻是普通的敘話請安而已。

所以他到底問了那件事沒有?結果又是怎樣?

如果問了,怎麼會這麼平靜呢?

但這些疑問她不能去問彆人,隻能等嚴辭回來。

下午她閒著沒事,看到了那做了一半的香囊,又拿來開始縫。

幾針後,嚴辭竟從外麵回來了,她想問他陸緋嫣的事,卻怕自己顯得太心急,就先讓人替他沏茶,問他:“下午就沒事了嗎?”

嚴辭“嗯”了一聲,看她手上的香囊,看了一會兒,突然說:“你把這個給你弟弟吧,另外給我做一個。”

聶蓉愣了,看著香囊,意外道:“為什麼?侯爺不喜歡這個?”

上次他也沒說啊!

嚴辭喝了兩口茶,隨意道:“突然想起來,我不喜歡這些竹子鬆柏什麼的花樣。”

聶蓉沒想到他還這麼挑剔,無奈問:“那侯爺想要什麼樣的?”

嚴辭想了想,卻想不到,便說道:“隨意吧,選個鳥獸也行。”

“哦,那就……我繡一對鶴?”

“嗯。”

聶蓉低頭看手上的香囊,覺得一對鶴比竹紋難了好多。

這時她見嚴辭一副閒散模樣,便問他:“侯爺說查一查宋姑娘那事的,有開始查麼?”

嚴辭回答:“沒查。”

就在她失落時,便聽他接著說:“沒什麼好查的,我去和姨媽說了幾句話,若是不出意外,她和嫣兒大概會離開侯府回太原,也有可能會開始議親,不管怎樣,大概是不會管侯府的事了,姨媽已經去交鑰匙給母親了。”

聶蓉震驚了,她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這麼出乎意料。

“侯府是說了一些不太客氣的話麼?可是剛剛侯爺還說沒去查,那有什麼理由趕人家?”她問。

嚴辭朝她一看,輕飄飄道:“要什麼理由,你我是這府上主人,既然我們對她懷疑,讓她離開就行了,反正不管是不是她做的,你也不喜歡她是不是?”

“我也沒有不喜歡她,我就是覺得那件事隻有她最可疑……”

她想解釋,嚴辭卻回道:“你是主人,有不喜歡她、趕她走的權力。”

聶蓉默然,想了半天,意識到一個問題:不錯,她就是不喜歡陸緋嫣。

不喜歡她在嚴辭成親後還要過來糾纏,不喜歡她看上去比自己還像主母,不喜歡她在所有人麵前都八麵玲瓏的樣子……而自己,竟然可以直接將這種不喜歡表現出來嗎?

嚴辭繼續道:“我的確沒去查證據,但許多事十有八|九是她做的,她做了,你甚至都沒感覺到,這樣的敵人,還是彆放在身邊好。”

聽他這樣說,聶蓉就忍不住想自己沒感覺到什麼事,然後就想到了許多奇怪的事,比如老夫人隔了這麼久,怎麼突然就提起她見到昌王那天的事;好端端回趟娘家,竟然被傳侯府休妻……如果這些都是陸緋嫣做的,那也太可怕了,而且她都不在意老夫人的身體和侯府的名聲嗎?

聶蓉陷入深思中久久不能回神,嚴辭靠近她,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彆想了,人家這謀略心機,你也琢磨不過來。”

聶蓉連忙去摸自己頭發,不服道:“我怎麼琢磨不過來,說得我好像很笨一樣,我就是覺得這事弄得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會出意外……”

比如萬一把老夫人氣出個好歹呢?萬一她一氣之下投河了呢?哦,這個陸緋嫣大概不在意吧,可是彆人議論嚴辭,議論侯府,她也不在意?

這時嚴辭說道:“謀略和狠辣是一起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能瞻前顧後。”

聶蓉這會兒承認了,她確實不如陸緋嫣。

第46章

發現自己想不明白陸緋嫣的心思, 她就不想了,索性放了香囊,拿了紙筆來試著描個繡樣出來, 但她也不擅長畫畫,更何況是鶴這種需要功底的鳥,描了半天, 總覺得不行。

嚴辭在旁邊看著,笑道:“這鶴胖成這樣, 還能飛得起來?”

聶蓉窘迫地停了筆,鼓著嘴道:“我忘了繡樣在娘家沒帶過來,要不然給你繡隻老虎算了!”

“我又不是小孩,要什麼老虎。”嚴辭說著,從她手中接過筆, 蘸了墨,在紙上勾勒起來。

聶蓉原本坐在他對麵的榻上, 忍不住起身到他身後去看,隻見寥寥數筆, 就畫了一隻仙氣十足的飛鶴出來,身姿秀美,清雅翩然,緊接著又畫了一隻, 比先前那隻略剛勁一些, 展翅相逐,竟有些雌雄為伴的感覺。

畫完兩隻鶴,似乎嫌單調, 他又畫了幾朵祥雲, 圈了一輪圓日, 然後放了筆。

聶蓉怕墨未乾,都不敢隨意拿起來,隻是伏在他身後看,久久挪不開目光。

明明她想的就是一對普通的鶴而已,怎麼就能畫出這麼仙風道古、意境優美的一副小畫來?而且這隻是用來繡香囊的圖樣,不會太大,自然也不會過於精細,所以他的畫也就是幾筆,有個輪廓而已,神韻竟一點也不缺。

“侯爺好厲害,竟然還會畫畫。”她忍不住讚歎。

嚴辭隨意道:“不精,隨意畫過幾筆而已。”語氣似乎是不屑的樣子,臉上卻帶了些自矜。

待墨跡乾,聶蓉才拿過畫,因為心裡太喜歡這畫,生怕自己用錯了針法,所以仔細盯著看了好久,要怎樣才能將這神韻完全搬到繡布上去。

嚴辭這時問:“若嫣兒真不管府裡的事了,母親又無心打理,你覺得誰來管最好?”

聽他這樣問,聶蓉心裡頓時就有些氣,就算不想將這打理侯府的職權交給她,也不用這樣來羞辱她吧,他怎麼想的,竟然來問她?

“我不知道,這是侯爺和老夫人的事。”她悶悶道。

嚴辭盯著她問:“那你呢?對這主母之責有沒有心思?”

聶蓉驚了一下,抬眸看向他,隻覺他眼裡帶著探究和審視,似乎很在意她接下來的回答。

所以他是希望她怎麼回?

她的確從未打理過後院之事,又沒有陸緋嫣那般心機手腕,但能力和經驗是一回事,職權卻又是一回事,她既然是這侯府夫人,總不能說連這心思都不該有吧?

“有沒有心思,我也沒做過這些,侯爺和母親哪裡會放心將事交給我。”她回。

嚴辭輕輕一笑,說道:“沒做過學就是了,你若願意,就慢慢開始學,有不懂的我讓周媽媽來教你,她以前在母親身邊,許多事都知道。”

聶蓉心中一陣驚喜,倒有些躍躍欲試,她在聶家時處處被姐姐聶蘭壓著,的確沒接觸過這些,可人總有誌向,她也希望自己能成為那種賢惠能乾、受人稱讚的主母,如今嚴辭竟說讓她開始學,一副她必然能學會的樣子,心裡哪能不開心?

她眼中晶亮道:“好,那……”又小心地問:“是現在就開始學麼?”

嚴辭又揉上她後腦的頭發:“怎麼好像還很期待的樣子,不是急著要孩子麼,待懷孕,臨盆,又哪裡有那麼多精力?”思兔在線閱讀

自從上次空歡喜一場,聶蓉都不敢太期待了,垂頭道:“這種事,急又有什麼用……”

嚴辭想了想:“這證明那個慈安寺不太靈,改天你再打聽個彆的觀音廟,我和你一起去。”

聶蓉詫異了,上次他還一副不信的樣子,到了佛祖麵前都不帶跪一下的,這次竟然主動要再找個觀音廟去拜……難不成是突然就想要孩子了?

她一下就覺得壓力好大。

本以為他說去拜觀音就是隨便說說,哪想到隔了幾日,他旬休前一晚,又提起這事來,問她:“京中還有哪裡求子靈驗,打聽好了麼?”

聶蓉無奈,隻好硬著頭皮回答:“打聽……好了,那是等侯爺得空就過去麼?”

“嗯,後日過去,正好是初一。”他認真道。

既然他連日子都算好了,那肯定是要去的。於是第二天聶蓉就讓馮媽媽去打聽,果然打聽到城北有個圓通古寺,裡麵有個三層高的觀音寶塔,內奉觀音娘娘,有人傳求子靈驗。

於是隔天兩人就出了門,去拜觀音娘娘。

橘兒還在旁邊偷偷笑話:“人家都是婚後三五載沒動靜才著急,夫人這才進門沒幾個月,竟然拜觀音比誰都勤。”

聶蓉被她說得窘迫,她也不想拜這麼頻繁啊,哪裡想到嚴辭竟然還急上了。

時值盛夏,天有些熱,馬車行至半途已是烈陽高照,聶蓉拿團扇扇風,嚴辭見了,替她將馬車旁邊的帷幔拉開,減了些悶熱。

她轉頭看向馬車外,正好見到了個茶館,外麵放了門板,寫著“楊梅汁,冰糖水,甘蔗汁,綠豆水,荔枝漿”。

聶蓉看向嚴辭,問道:“稍停一會兒,買碗楊梅汁好嗎?”

本以為是樁小事而已,沒想到嚴辭看了看,卻回道:“沒什麼好喝的,不是帶茶水了麼?”

“可是……”

“等去完回來,讓廚房給你做就是了。”嚴辭直接說,似乎是鐵了心不會停下來。

聶蓉“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也沒再看馬車外,微垂下頭,端正地坐下。

沒幾步,馬車過了那茶館,卻停了下來。

隨後車外就傳來小陶的聲音:“侯爺,有個老漢在前麵攔車喊冤,說一個什麼案子,求侯爺作主。”

嚴辭問:“他有訴狀嗎?”

小陶回道:“有。”說著,將一卷狀紙遞了進來。

嚴辭將狀紙打開看了一眼,回道:“帶他到街後的清風亭內等我。”

說完,向聶蓉交待:“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稍後過來。”

聶蓉點頭。她對嚴辭的職務了解不多,但也知道禦史台處理的都是官員的案子,卻不知怎麼還會被人當街攔車喊冤。

嚴辭很快下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