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妙的一點是,由於體型龐大,一般的異獸完全不敢招惹它,藏在它的身上十分安全。
異獸白天趕路,她們就跟著吹風。
異獸晚上睡覺,她們就跟著休息。
異獸每次落地,都是她們吃飯或者方便的時間。
不得不說,這樣的趕路方式,大大減少了體力消耗,食物一時也剩下了不少。
隻是這樣的小日子才過了五天,那隻大家夥就把自己“作”死了。
這大家夥每天都在吃不同的東西,有時候剛吃完沒多久,身體就會發生一些變化。
就比如說第一天,柴悅寧親眼目睹了這隻巨獸四肢生出堅硬甲殼,從而一邊飛一邊脫毛,最後四肢儘數變禿的全過程。
這些異獸一隻比一隻不講美觀,越醜越強仿佛是這個新世界的真理。
異獸們一心隻想進化為更強的生物,每一次融合進化都在有方向地取長補短,為了變強什麼東西都敢吃。
正因如此,她們的“坐騎”盯上了另一隻盤踞在某個叢林深處的巨獸。
許是羨慕人家的腿比它多,又許是羨慕人家長得比它更醜更抽象,總之它在看見那隻巨獸的第一時間俯衝了上去。
褚辭見勢不妙,連忙在巨獸接近地麵的瞬間,帶著柴悅寧躲到了旁處。
兩隻巨獸相互撕咬了很久,最後的最後,故事以她們的“飛行坐騎”陣亡畫上了句號。
“那隻還活著。”褚辭望向了另一隻險勝後正在進食的巨獸。
它的腦袋生著蝸牛似的觸須,多到數不清的軟足,圓乎乎的身上坑坑窪窪的,就像是一個濕漉漉的巨型肉瘤子,一眼望去,甚至分不清眼睛、鼻子、耳朵長在什麼地方。
“不了吧……”柴悅寧連忙擺了擺手。
那隻死去的大家夥是她對代步工具的最後底線——它好歹還是個可以名狀的有毛生物。
褚辭:“那就再找彆的吧。”
柴悅寧瞬間鬆了口氣。
隻是眼前的一切,多少讓她感到不安。
這裡不是荒原,不是城市遺跡,是一個巨大的叢林。
地下城基地附近可沒有叢林,自由生長在地下城基地的她,隻在書本上見過這樣的地方,地麵生存的相關知識她學過很多,卻並沒有哪一項裡提過在這種地方應該如何生存,又該在哪裡找尋食物。
黑藤破壞了舊世界的生態,大部分可以食用的植物都已無法生長,豁是受到黑藤影響,變成了會使生物感染變異的東西。
這些若是無法分辨,那就不能隨便取用。
柴悅寧沒有將這些顧慮告訴褚辭,她怕自己一旦開口,褚辭就不肯吃東西了。
她想,身上還有一些餅乾和糖,她們還能再走一段。
也許運氣好一點,再遇上個能跑的“大家夥”,她們就能去到新的城市廢墟,搜尋下一個階段所需的食物。
進入這片叢林的第三日,沒能出口的她們吃光了最後的食物。
天邊忽然下起了大雨,天色一下變得暗極了。
她們一步一個泥腳印地走在這個仿佛沒有邊際的叢林,從午後走到夜晚,完全找不到一處能休息的地方。
夜很沉,雨很大,她們無法停止前行。
隨處可見的黑藤,仿佛成為了這裡最後的光線。
這是一個糟糕的夜晚,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告訴柴悅寧,她隻是個人類,根本無法在這種沒有任何人類的地方生存。
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死在這裡,隻是早晚的問題。
她不是褚辭,她會被感染,她不能從泥土裡攝取養分。
她也許真的陪不了褚辭一輩子。
那一瞬的茫然與絕望,到底還是被柴悅寧壓回了心底。
她不能這樣想,更不該這樣想。
她們相互攙扶著行走在濃霧彌漫的雨夜中。
沉默,卻又不曾停歇。
雨太大了,天有些涼。
柴悅寧漸漸感覺有些頭暈,握著褚辭的手心也開始有些發燙。
呼吸漸漸沉重起來,她努力望著遠方,不讓自己意識渙散。
恍惚間,她好似望見了一抹黃色的光芒,淡淡的,就在遠方。
那種光亮,就像是……
人類的霧燈。
柴悅寧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是被雨淋出幻覺了。
這種遠離人類基地,還遍地都是異獸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人類呢?
可當她閉上雙眼,做了個深呼吸,再次睜眼向著遠方望去。
那一道光更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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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入鄉隨俗.jpg
笨蛋作者發紅包發錯章節了,發到前天的章節去了,剛把昨天的補上QAQ
第54章
“有人。”褚辭喃喃著,見柴悅寧沒有反應,便又大聲地說了一句,“柴悅寧,那邊有人!”
這一聲算不得大,卻是喊得柴悅寧如夢初醒。
原來不是錯覺,遠處那抹光亮就是霧燈,是隻屬於人類的霧燈!
她們在霧區深處看見了人類。
褚辭難得焦急地衝著遠方高聲呼喊起來,瓢潑的大雨卻將她本就不大的聲音徹底淹沒。
“聽不見的。”柴悅寧一把拉住了她,低頭從包裡翻出了一隻手電,唇色慘白地笑了笑,“要用這個。”
她說著,將手電筒調成紅光模式,朝霧燈亮起的遠方照去。
紅色的光線,穿透了那一夜的大雨和濃霧,遠方人類的車輛緩緩轉向而來。
雨水冰涼,霧燈晃眼。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了她們麵前。
車窗向下搖開,駕駛座上的光頭眼中滿是詫異。
……
越野車開在幾乎沒有道路的叢林之中。
兩個渾身濕透的人,一人一半地裹著車上休息用的薄毯,坐在後座上打著寒顫。
準確說,隻有柴悅寧打著寒顫。
一根常年浸泡在實驗水缸裡的黑藤,是不會因為一場大雨著涼的。
開車的光頭心情不錯,一把破鑼嗓子大聲唱著她們聽都沒有聽過的山歌,難聽是真的難聽,卻讓人感到莫名安心。
副駕駛座上的女孩,紮著根低低的馬尾,看上去十六七歲。
柴悅寧和褚辭剛一上車,就接到了她塞過來的白色糖丸,在之後也一直被她好奇的目光反複探視。
光頭的歌唱完了,車內一時靜默。
那小姑娘終於忍不住向後轉了個身,雙膝跪在座位上,雙手環抱著椅背,做了個自我介紹:“我叫安犁,犁地的犁,他是我叔叔安德,你們呢?”
“柴悅寧。”柴悅寧說著,看了一眼褚辭,“她叫褚辭。”
“你們是外麵來的?”安犁問。
“嗯。”柴悅寧點了點頭。
“你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啊?”安犁又問,“還找得到回去的路嗎?”
“……阿嚏!”柴悅寧吸了吸鼻子,帶著幾分警惕,隨口應道,“我們是出來取樣的,路上遇到危險,逃跑時迷了路,回不去了。”
“那你們也太倒黴了。”安犁說著,彎眉笑了道,“不過也不算太差,至少你們遇上我們了!”
她似乎沒有半點想要刨根問底的意思。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我都有六七年沒見過外頭的人類了。”安德笑著感慨了一句,“我們都以為外頭的人類死絕了。”
“你們以前也遇見過外麵的人類嗎?”柴悅寧好奇問道。
“可不嗎?六七年前還能遇上,現在沒有了。”安犁說著,抬著下巴指了指窗外,“這些家夥越長越大了,外頭的人可進不來。”
柴悅寧愣了一下,又問:“你們沒有想過出去找同類嗎?”
安德笑了:“想啊,但也就是想想,能到這兒的人,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就是被異獸叼過來的,大多在到這兒之前就失了方向,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世界那麼大,我們總不能拿命開玩笑,做一場有去無回的旅行吧?再說了,我們的車是電力的,開不了太遠。”
他說的確實也沒有錯,當初浮空城支援地下城,也是因為找不到具體定位,遲遲沒敢出發。
這個世界太大了,人類基地於它而言,就是滄海一粟,如果沒有準確的位置,幾乎是不可能找到的。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並沒有追問她們到底從何而來。
這対柴悅寧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這是一個幾乎與世隔絕地方,生存在這裡的人不知道浮空城在何處,更不可能將她們的存在告知浮空城。
她望著窗外發了會兒呆。
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一直生活在這裡?”
安犁:“是啊,我們是出來探察生態進化程度的,現在正要回去呢。”
柴悅寧:“生態進化程度……”
安犁:“最近這些異獸的進化速度太快了,回頭先生知道了,一定又要頭疼了。”
柴悅寧:“你們……有多少人?”
安犁:“幾百人吧。”
柴悅寧不禁詫異:“幾百人?這麼點人,你們要怎麼抵禦巨獸和獸群?”
安犁眨了眨眼,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我們自有我們的辦法!”
“想學嗎?有機會可以教你!”小姑娘說著,目光瞥了一眼柴悅寧腰間的槍,“那個東西,殺人還行,在異獸麵前可不怎麼管用哦。”
話到此處,她得意兮兮地坐正了身子:“再往前一點,就到我們基地了!基地歡迎每一個人類的加入!”
在這狂風暴雨的霧區深處,安犁的語氣十分輕快,這讓柴悅寧感到十分驚訝。
柴悅寧忽然想起一件事。
無論地下城基地,還是浮空城基地,任何去了地麵的人想要回去,都必須接受感染檢測。
隨便抓一個去過地麵的傭兵都該知道,如果在地麵救下一個幸存者,一定要第一時間遞一支感染測試劑過去。
安德和安犁就沒有。
他們非但沒有讓她們進行感染監測,還対感染二字隻字未提。
這些生活在霧區深處的人,難道都和褚辭一樣,不會受到感染嗎?
柴悅寧想問,但又沒敢問。
她擔心安德和安犁隻是把感染檢測這麼一回事給忘了,自己稍微提醒一下,他們就會立刻拿出檢測感染的試劑或是儀器。
她最近沒有受過傷,褚辭也沒有,但她並不確定褚辭現在的狀態,在人類感染檢測的判斷標準中,到底還算不算是一個人。
如果不是,那麼這裡的規矩又是否會和外麵的人類基地一樣,不願給“異種”留半分活路。
越野車仍在前行,在霧燈的照耀下,柴悅寧透過大雨和濃霧,隱約看見了幾棟相連的舊世界風格的人類建築。
建築的夜燈亮著微光,它們聳立在風雨濃霧之中,外麵圍著層層鐵網。
這裡很小,可能還沒有地下城和浮空城的研究所大。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柴悅寧絕不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