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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雀雨 明開夜合 4618 字 5個月前

老師討教,沈老師也十分樂意傾囊相授。

兩人約的是燒烤攤。

戶外幾桌都坐滿了人,吵吵嚷嚷。

見麵的第一眼,夏鬱青瞥見沈老師的第一反應是,“您胖了。”

沈老師笑著拍了下肚子,“嗐,壓力胖!”

坐下點了單,夏鬱青問沈老師最近怎麼樣。

“現在這節目我多少有點話語權,總歸比在台裡那會兒要好。現在彆的沒什麼,就是缺人。”

服務員上了冰鎮的玻璃汽水,沈老師拿瓶起子打開了遞給夏鬱青,“你不是在報社實習過了嗎?覺得怎麼樣?能做選擇了嗎?”

夏鬱青問服務員要了根吸管,插入瓶中喝了一口,笑說:“其實,雖然報社累歸累,我覺得滿足感是大於電視台和互聯網的。看著自己采集的新聞登報發表,會有一種成就感。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對世界改變做出一點微小的力量,但感覺隻要發聲,就有機會被人看見。”

移山填海是一種力量,水滴石穿也是一種力量

沈老師笑說:“難得你初心沒被磨滅,確實是純正的學院派新聞人。所以以後還是想去報社?”

“我應該要讀研,等研究生畢業了再做選擇吧——當然,沈老師正在用人之際,我肯定是義不容辭的。”

“那太好了,我今天不算白跑一趟。”

“不過我有個問題。”

“你說。”

夏鬱青一本正經,“實習有工資嗎?”

沈老師哈哈大笑。

聊過工作的事,沈老師又多問了兩句私事,“後來,你尋親的結果怎麼樣?”

夏鬱青微笑,“我已經讓我媽媽落葉歸根了。”

沈老師歎喟地點點頭,“實話說,你那件事兒算是推了我一把,是我最終選擇離開電視台的原因之一。大環境很浮躁,人都是身不由己,但無論如何,還是不能徹底淪為流量的奴隸。”

沈老師端起自己的啤酒罐,“來,碰一個吧。”

夏鬱青拿起自己的玻璃汽水,“敬什麼?”

“就敬……”沈老師沉%e5%90%9f片刻,“雛鳳清於老鳳聲!”

整個大四,夏鬱青除了修雙學位最後的幾個學分,就是在沈老師那兒實習,以及,每個準畢業生繞不過去的最終考驗,寫論文。

夏鬱青要寫的論文,是雙份的。

在寫論文這件事情上,痛苦眾生平等,不分“學霸”與“學渣”。

開題報告、文獻綜述、研究框架、問卷和深度訪談……

過五關斬六將地蹚過去,紛紛折戟於最後一關:查重。

自某碩士畢業的男明星,自爆不知“知網”以後,查重就成了每個畢業生的噩夢。

程秋荻改論文改到熬夜爆痘,氣得去那明星的微博下痛罵一頓,罵完繼續,如此循環。

而一生要強的夏鬱青,頭一次向陸西陵“求救”:求求陸叔叔報銷一點查重費用吧,孩子頂不住了。

二月份前後,程秋荻、方漓和蘇懷渠,陸陸續續收到了國外學校的offer。

蘇懷渠夙願得償,成功申請上了女神就讀過的學校,即將從“師生”關係變成“學姐學弟”的關係。

四月中旬,論文預答辯結束。

宿舍三人預答辯都算通過,隻需再小作修改。

畢業前的那最後兩個月,夏鬱青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宿舍。

那時候總覺得有許多時間可以揮霍,但回過神時發現所剩餘額已經不多,這讓她格外想要珍惜最後和室友相處的時光。

有天晚上開臥談會,大家聊起未來的夢想,要求越誇張越好。

方漓說要做南城大劇院的院長,程秋荻說要做下一個董明珠。

輪到夏鬱青,她說:“那我隻能做中國的普利策了,不然都不配和你們做朋友。”

大家哈哈大笑。

下一個話題是,有沒有什麼遺憾。

方漓說:“還是應該談一場戀愛的。”

程秋荻說:“還是應該多談幾場戀愛的。”

夏鬱青說:“大一上學期學英語還是應該多努力一點的,這樣我就每學期都是第一了。現在就第一學期是第二名,有點破壞隊形。”

程秋荻笑得想抄起枕頭打她,“學霸,收了你的神通吧。”

再下一個問題是,還有沒有什麼想一起做的事。

大家沉思片刻,異口同聲說,“沒有了。”

翹課,逛街,小組作業,演唱會,占座,搶課,熬夜剪片,徹夜不歸,蹲日出,喝酒,短途旅遊……

關於青春的所有注腳,她們幾乎都一起體驗過了。

“啊,我有!”

程秋荻和方漓齊齊看向夏鬱青這全村唯一的希望。

“我想打耳洞。我還沒打耳洞,一個人不敢去……”

程秋荻說:“明天就安排上!”

第二天,程秋荻和方漓真就陪著夏鬱青一塊兒去打了耳洞,又一起買了同款的耳釘,等畢業典禮那天一起戴。

隔天夏鬱青跟陸西陵一塊兒在清湄苑吃晚飯,見麵陸西陵就調侃她耳朵怎麼這麼紅。

夏鬱青湊攏給他看,“我打了耳洞。”

陸西陵指尖輕碰她耳垂最下端,感覺到一點熱度,“不疼?”

“有點。”

“怎麼突然想到打耳洞了?”

“一直想打的,沒機會。”

陸西陵看她,“那以後豈不是……”

“嗯?”

“我能送你禮物又多了一種?”

夏鬱青笑說,“送得夠多了,從頭到腳都被你包圓了。”

“是嗎。”陸西陵不置可否的語氣。

他目光落下,在她修長的手指上瞥過一眼,若有所思。

正式答辯的前一天,可謂是兵荒馬亂。

班級微信群裡不時彈出消息,問論文格式的,問封皮模板的,問哪家打印店比較劃算的,問大家的參考文獻一共有幾條的。

提出最後這個問題的同學特意補充了一句,夏鬱青就不必回答了。

大家使壞,瘋狂在群裡@夏鬱青。

夏鬱青本專業和雙學位的正式答辯都順利通過,結束後,如釋重負的同時,開始有一種舞會散場的實感。

有個約飯群裡,有人問大家答辯都結束沒有,結束的扣“1”。

一時間滿屏幕的“1”。

有個男生回了一句:這是什麼“1”統江山的盛世。

不知是誰發起,大家紛紛響應,去學校附近的一個酒吧嗨一場。

宿舍三人同去。

夏鬱青到的時候,蘇懷渠已經到了,跟他的一個朋友坐在吧台那兒喝啤酒。

夏鬱青走過去,“嗨,你好啊。”

蘇懷渠笑,“你好啊。”

他打量她一眼,“你今天穿得跟平常不太一樣。”

“想做點沒試過的嘗試。”夏鬱青笑說。

她在高腳凳上坐下,點了杯檸檬水。

夏鬱青跟蘇懷渠閒聊,“你們今天結束答辯的?”

“前天。”

“怎麼樣?”

“通過後修改——你雙學位答辯結束了嗎?”

“都結束了。”

夏鬱青接過酒保遞過來的水,“你什麼時候出國?”

“可能七月下旬。”

“到時候你們都走了,就我一個人留在南城。”

蘇懷渠笑說:“以你的性格,在哪裡交不到新朋友?”

“那不一樣的。你看我實習幾次都沒能交到朋友,感覺進入社會以後,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沒那麼純粹。”

蘇懷渠說:“我畢業以後肯定回來的。到時候還得仰仗你關照。”

“回南城工作?”

“看情況。也有可能讀完博士再回來,爭取留校任教。”

夏鬱青笑說:“那時候你女神都要結婚了吧。”

蘇懷渠苦著一張臉,“……所以隻敢讀到研究生。”

“話說,畢業了就不算師生了吧?”

蘇懷渠遲疑地“嗯”了一聲。

夏鬱青胳膊肘撞他一下,“還不衝一把嗎?至少先刷個存在感吧。兩年變數可太多了。”

“你是說……”

夏鬱青笑說,“畢業典禮!那天她肯定在,也絕對印象深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讓我覺得……”蘇懷渠笑著比了個大拇指,“談過戀愛的人就是不一樣,已經可以輔導我了。”

“承讓承讓。”

晚上十點半,陸西陵去酒吧接夏鬱青。

到之後,逛了一圈,才發現她就坐在吧台那兒。一身黑色裝扮,短衫,半身裙和工裝靴,一雙自高腳凳上落下的腿,筆直而又修長。

陸西陵走過去時,也不作聲。

過了一會兒,她低頭看手機,似在看有沒有新微信,抬眼時,不經意掃過一旁,頓了頓,方轉頭看去。

靡靡燈火裡,他們對視一眼。

夏鬱青先笑了,“這位先生,我能請你喝杯酒嗎?”

“可以。你點吧。”

夏鬱青便對酒保說,“那就來一杯金巴利,可爾必思兌蘇打水吧。”

陸西陵挑挑眉,“小孩子才老喝一種飲料。”

陸西陵沒坐,就靠站在她身旁,背對著吧台,“有人找你搭訕嗎?”

“你猜?”她笑。

酒調好以後,陸西陵卻沒喝,因為他開車過來的。

夏鬱青兩口喝完,跳下高腳凳,走過去跟程秋荻和方漓打了聲招呼,就跟陸西陵先走了。

十分鐘車程。

車子駛入車庫,兩人自副玄關處進了門。

夏鬱青徑直走去廚房倒水喝。

陸西陵跟了過去,抓著她的手腕,就著她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燈光下,她如玉蘭花一樣素淨,唇上衍出欲燃的紅色,被清水浸潤,是另一種叫人心生破壞欲的美感。

陸西陵微微眯了眯眼。

夏鬱青喝著水,說道:“今天晚上,班上有好幾個男生跟我說,之前沒細看,其實我還蠻漂亮的。”

陸西陵挑挑眉,“你怎麼說?”

“我說,我才不在乎你們怎麼看。因為有人在我沒那麼漂亮的時候,就很喜歡我了。”

“是嗎?誰?”陸西陵笑問。

“是誰呢……”她也笑。

話音剛落,陸西陵驀地伸手奪了她手裡的杯子,往流離台上一放,手臂摟住她的腰,帶到自己跟前,“故意的?”

“什麼?”

“這身衣服。”

“對。想給你看……好看嗎?”

“怎麼都好……”陸西陵聲音漸低,低頭咬住那抹紅。

夏鬱青這條半身裙一直沒褪,哪怕他們回到臥室,在那張單人沙發椅上,他叫她坐在他身上,抑或讓她跪在皮質的沙發麵上,他在她身後。

一點點酒精就能發揮很大作用,恥感似乎降低,他哄著她,叫她講了一些平常根本不會講的話。

一朵火焰燃起。

陸西陵劃燃打火機,點了一支煙,抽一口,手臂拿遠。

夏鬱青還坐在他的膝頭,伏在肩膀上平順呼吸。他衣服依然相對齊整,隻叫她扯落了一粒紐扣。襯衫的麵料,透出熨帖的體溫。

夏鬱青輕聲說:“其實我今天有點難過。”

“怎麼?”

“像今天這樣的聚會,是不是以後就很難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我知道,但是……後麵還有班級聚餐,我到時候可能會哭出來吧。”

“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