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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雀雨 明開夜合 4482 字 5個月前

法能解決這件事。”

“什麼?”

“冠名你們節目。”

夏鬱青笑說,“拜托,已經有嫉妒我的人在傳謠,說我是你養的金絲雀,這下豈不是要坐實?”

“那就坐實。”

“……”

夏鬱青跟領導又聊了一次,沒爭取到什麼自主權。這一類傳統行業,身居上位的人,有時候出奇的固執,他甚至不理解,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出名。

至此,夏鬱青放棄繼續溝通了,隻想做好本職工作,把能學的知識都學到手,這樣結束實習的時候,也不會覺得遺憾。

這天,夏鬱青作為出鏡記者,跟沈老師他們出去采訪回來,剛在位上坐下沒多久,運營欄目官方短視頻賬號的同事過來找她,說後台收到了幾條特殊的私信,想讓她過去看看。

夏鬱青跟著同事到了她工位上,同事點開私信,“你看。這個人連續發了好幾條,我感覺語氣很認真,所以想跟你確認一下。”

夏鬱青接過鼠標,滑動屏幕,快速掃過那幾條錯彆字連篇的私信內容,隻覺心裡一震:

這人一開始就開門見山自報家門,說自己名叫齊秀英,如今生活在廣城。

她無意間刷某音,看到了夏鬱青最出圈的那條視頻,覺得跟她曾經同屋的一位工友長得十分相像。她那位工友名叫餘玉蘭,曾提起過自己在老家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兒,具體名字她已經忘了,隻記得姓夏,小名是“青青”。

她拜托節目組將私信內容傳達給夏鬱青,問問她,她的媽媽是不是叫餘玉蘭。

如果是的話,拜托夏鬱青聯係她。

她有重要的東西轉交。

第44章

那私信附上了電話號碼,夏鬱青按捺立即撥出電話的衝動,將號碼抄了下來。

同事不免好奇地多問了一句,“小夏,這個人說的是真的嗎?”

夏鬱青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不知道,可能是吧,我得跟她確認一下。”

“需要回私信嗎?”

“不用,我……我自己打電話跟她確認。”

回到座位上,夏鬱青將這號碼輸入搜索框查詢,號碼歸屬地確實是廣城。

她點開手機撥號盤,一個數字一個數字鍵入,手指懸停在撥號鍵上,遲遲無法按下。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是否就是這個意思。

“夏鬱青!開會了!還傻坐著乾什麼!”

“……來了!”夏鬱青驟然回神,抄上本子和筆,朝沈老師走去。

開會期間,夏鬱青全程心不在焉,在空白紙上寫滿了“餘玉蘭”的名字。

會議終於結束,到了晚飯時間。

夏鬱青沒胃口,今晚又沒有加班的安排,便打算先回去,跟陸西陵聊聊這件事。

收拾東西時,製片主任劉主任走過來,敲了敲她的桌麵,“小夏,你來會議室一趟。”

夏鬱青拿了紙筆,走進會議室時,發現主任、副主任和沈老師都在。

但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同事了。

她倍感莫名,拉開了離會議桌主席位最遠的椅子,主任卻招招手,笑說:“人又不多,坐近點兒好說話。”

夏鬱青隻得在沈老師旁邊的空位上坐下。

劉主任擰開水瓶喝了一口,依然一派笑臉地說道:“小夏,是這麼個情況,新媒體小組的小林,說你收到了一條私信是吧?”

夏鬱青頓生戒備,但明顯劉主任是有備而來的,這種有文字證據的問題,不適合撒謊。

“是的。”

劉主任笑說:“我剛剛找行政和人力,對你的情況做了一個了解。是這樣,我跟趙副主任兩個人做了個商量,準備全程跟拍你尋親的過程,我們會派一支團隊,陪你一塊兒南下廣城。老沈,小夏是你的徒弟,這事兒就交給你來辦吧。”

沈老師一臉莫名,瞥了眼夏鬱青,“什麼尋親?”

夏鬱青看著劉主任,“……您好像沒有征求過我的意見。”

劉主任笑說:“現在這不就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嗎?”

“您這是在通知。”

趙副主任喝到:“怎麼說話的?你們入職之前沒培訓過?要有組織有紀律,電視台不是什麼散漫的地方……”

“老趙。”劉主任做了個往下壓的手勢,轉而又對夏鬱青笑說,“我們是覺得這種素材,可遇不可求。現在你不單是欄目組的紅人,也是台裡的紅人,這也是栽培你的一種方式嘛。老沈是你的帶教老師,他做節目的風格你了解,你要是怕來煽情這一套,咱們就收著點。千裡尋親也算是人生大事,你就不想做個記錄?以後回看,也有個紀念意義——你給那位齊女士打過電話沒有?”

“……還沒。”

“那等會老沈把機器拿過來,找個地方,我們就從你打電話開始拍。”

夏鬱青抬頭,直視劉主任:“抱歉主任,這是我的私事,我真的不想拿來博取眼球。”

劉主任見慣場麵似的波瀾不驚,仍舊笑嗬嗬說道:“你不是不想再出鏡嗎?這事兒好辦。包括暑期結束,你也可以繼續在這兒實習,一周過來三天就行。等大四畢業,咱們直接簽三方,你實習的周期抵試用期,直接給你轉正!”

“我不是想跟您談條件,劉主任,這件事我真的沒辦法答應。”夏鬱青語氣強硬了幾分。

沈老師在一旁聽著,雖然不知具體原委,但大體知道了是件什麼事,這時候便開口替夏鬱青解圍:“主任,他們年輕一代都注重個性和隱私,要不還是彆為難小夏了。

趙副主任冷哼一聲,“都主張個性,我行我素,那誰來建設集體?現在正是台裡需要她的時候……”

“那我辭職。”夏鬱青出聲打斷他,沒有絲毫猶豫,聲音亦冷靜極了。

趙副主任擰眉,臉色一沉,“實習證明上誰給你簽字,你心裡有沒有數?”

“實習證明我不要了。”夏鬱青將攤開的筆記本一合,“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似是沒有料到這小姑娘可以這麼“剛”,一時竟無人說話。

夏鬱青起身,將椅子推回去,衝著沈老師微微頷首,“沈老師,我先下班了,明天早上來辦離職。”

說罷,走過去徑直拉開了會議室玻璃門。

回到工位上,夏鬱青將桌麵上的東西胡亂往包裡一塞,因想到明天就要離職,又拉開抽屜,將重要的資料也一股腦地都塞了進去。

她單肩背上雙肩包,走到辦公室門口,拿工牌刷過打卡機,一邊往電梯走去,一邊給陸西陵打電話。

陸西陵先出聲:“下班了?”

“嗯……你可不可以來接我?”

“你不是說今天不加班嗎。我已經過來了,十分鐘到。”

“……那我在樓下等你。”

下班高峰期,廣電大樓門口人車喧嘩。

夏鬱青往旁邊讓了讓,等了大概六七分鐘,陸西陵的車便駛入視野之中。

今天是司機王師傅開的車,陸西陵坐在後座。

她三步並做兩步走過去,拉開後座車門,上車坐下,泄氣似的卸下背包的同時,眼淚也倏然滾落下來。

陸西陵一驚,探身抬手托起她的腦袋,“怎麼了……”

夏鬱青隻是抽噎,一聲不發。

陸西陵拿起她腿上的背包,扔到一邊去,伸臂摟住她的後背,一把合入懷裡。

陸西陵沒有急著追問,夏鬱青將腦袋埋在他肩膀上,安安靜靜地哭了一路。

到了公寓的地下車庫,陸西陵拿上她的背包,繞到這一側拉開車門,將她拉下車,攬著她進電梯,上樓。

進門之後,夏鬱青走進客用洗手間,洗了一把臉。

轉頭一看,陸西陵正倚在門口,默默地看著她,等她自己主動開口。

“……我辭職了。”夏鬱青說。

陸西陵“嗯”了一聲,不發表什麼意見,隻耐心等待她的下文。

“今天,管短視頻賬號的同事給我看了一條私信,有位女士自稱是……是我媽媽曾經的工友,她讓我聯係她,說有東西給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陸西陵一震,“你聯係了嗎?”

“還沒有……我不敢。”她背靠著流理台,朝陸西陵伸出手,“你看,我的手一直在發抖。”

陸西陵一步踏進來,握住她的手。手是微涼的,不知是因為剛剛洗過,還是因為綿綿的冷汗。

“然後,我們領導知道了這件事,想要跟拍直播,我不答應,他們不同意,我就辭職了……”

“辭了就辭了,這不重要。”陸西陵低頭看著她,“你想現在打電話嗎?”

夏鬱青點頭,“但是我好害怕,我……”

那位齊阿姨說的是,有重要的東西轉交,而不是她知道下落線索,那是不是意味著……

“彆怕,我幫你打——號碼在哪兒?”

夏鬱青掏出手機,將通訊錄裡存儲的號碼找出來,遞給陸西陵。

“你想現在打,還是再等一會兒?”

“……現在吧。”

陸西陵點頭,看她一眼,按下撥號鍵,打開免提。

夏鬱青兩臂環抱,焦慮地咬緊下唇。

“喂,哪位啊……”

那帶著濃重方言口音的聲音傳出來的一瞬,夏鬱青心跳都停止了。

陸西陵自報家門:“您好,請問您是齊秀英女士嗎?”

“我是,你哪位啊?”

“我是夏鬱青的男朋友……”

“餘姐的閨女?青青?”齊秀英聲音激動起來。

夏鬱青聲音發梗,“齊阿姨您好,是的,我是夏鬱青。我媽媽叫餘玉蘭……”

“哎呀!總算聯係上了!青青,青青你現在在南城?念大學了是啊?現在還好嗎?”

“我很好,我……”夏鬱青深吸一口氣,聲音發顫,“我媽媽她現在……還好嗎?”

那邊驟然沉默下去。

眼淚無法控製地湧出來,夏鬱青抬手捂嘴,抽了一下鼻子,啞聲問,“……她已經不在了是嗎?”

“對不起啊青青,餘姐她……過世好多年了。我們那時候一起打工,有個緬北的老板來招工,說不看學曆,工資還高,餘姐就跟我們幾個工友一起過去了。我有個表妹也跟著去了,結果一去就沒了音信。家裡派人過去找了大半年,才找到人。我表妹說,他們人一到緬北就被扣了護照和身份證,被安排搞詐騙,打黑工。餘姐她跟兩個工友想辦法逃了出來,結果坐的那個麵包車翻車,直接翻到懸崖下頭去了……”

齊秀英哽咽著說:“那個時候我找餘姐借了三百塊錢,一直還沒還。我這兒還有幾張餘姐的照片,青青你看你有沒有時間來廣城一趟,我把東西給你。你要是沒空,我就給你發個快遞……”

“我過來見見您吧……”

齊秀英連說了三個“好”,“那你加我一個微信嘛,我的微信號就是我的手機號。”

“好……齊阿姨謝謝您,我們微信上聊……”

電話掛斷時,夏鬱青泣不成聲。

陸西陵從身後摟住她,她肩膀顫唞,手掌撐在洗手台上,用力得指節泛白。

第二天一早,夏鬱青去台裡辦離職手續。

沈老師很為昨天的事情愧疚,誠懇地挽留了幾句,見夏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