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顧著看她。
夏鬱青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她是她們宿舍三個中食量最大的。
她有心想把自己吃胖一點,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用腦消耗大,吃得再多也增重有限。
“……你不要再看我了。”
“不看你看誰。”
“……”
吃完飯,阿姨收拾餐桌,陸西陵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見夏鬱青站在落地窗前,仰著頭,似乎打算往玻璃上嗬出白霧。
陸西陵走過去,“天再冷點兒了你再試試。”
夏鬱青說:“其實我不太喜歡冬天。”
“為什麼?”
“我手上和腳上有凍瘡,冬天的時候好癢。不過南城氣候好像比較暖和,我去年複發的時候沒有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嚴重。”
陸西陵拿起她的手,仔細去看她的手背。
現在看,倒看不出什麼痕跡。
她手上皮膚並不細膩,因為以前這是一雙要乾農活的手。而除此之外,右手中指指節上,還有常年握筆留下的胼胝。
他不說話,隻將她的手指握在手裡,輕輕摩挲。
陸西陵要趕回市裡參加一個飯局,夏鬱青要回學校上課,兩人沒待多久便走了。
仍是車先將夏鬱青送到門口。
天已徹底黑了,沿路路燈裝裹霓虹。
路上,陸西陵忽說:“視頻我看了。”
夏鬱青立即抬頭,期期艾艾看他,“我剪得還可以嗎?”
陸西陵說:“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守約啊。”
“守什麼……”說出口,夏鬱青便立即意會——我想和你虛度時光。
陸西陵不讓她閃躲,繼續問:“怎麼想的?送我這個不等於跟我攤牌嗎。”
“是試探!”她小聲糾正,抬眼,她又說,“我其實以為你是看了視頻,昨天晚上才來找我的。”
“這麼有自信?”
“我覺得拍得還蠻好的。”她很誠懇地說。
陸西陵笑說:“是不錯。”
該怎麼說,假如他忙裡偷閒看到了這支視頻,不管是不是已經解除了誤會,他都會出手。
他清楚自己的道德感已經岌岌可危,隻是她那晚生氣,才將其稍稍拉了回來。
遲早會再度崩盤。
陸西陵看她一眼,又說:“還得感謝你。”
“嗯?”
“沒讓我做壞人。”
夏鬱青聽不懂。
而陸西陵也不打算解釋了,雖然他此刻心情極好。
不知不覺,車到了校門口。
打起雙閃燈,倒計時似的開始催促。
陸西陵說:“後麵幾天很忙,不一定抽得出時間過來。我儘量。”
夏鬱青歎氣,“都怪我沒早生幾年,要是還在老校區讀書,就不會這麼麻煩了。”
陸西陵看她,“這麼舍不得我?”
夏鬱青立時就不說話了。
他就是喜歡看她害羞的表情,所以才故意動輒說這些話。
就在他看她赧然而不知所措,打算替她解圍時,她卻忽然傾身,攜一陣清暖的香氣,一把抱住他。
他頓了下,伸手按在她背上,沉沉地說:“……青青。”
陸西陵似乎並不打算說什麼,隻想這樣叫她一下而已。
那麼多人都這麼稱呼她,但他叫起來是不一樣的,心臟又緊又疼的奇怪感覺無法形容,自然更不知道如何排遣。
他會懂嗎,可不可以教教她。
陸西陵低聲說:“我會給你打電話。”
“什麼時候?”
“可能任何時候。”
這一處臨停有時限,終於,陸西陵鬆了手,“去上課吧。”
夏鬱青退回去,拿上包,伸手去拉車門。
她下車前一直看著他,單純的性格,連“依依不舍”都那麼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陸西陵挑眉:“你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她立馬下車摔上了門。
車啟動,陸西陵目送她的背影。
手機裡來了條微信。
被他置頂,昵稱已改做“青青”。
青青:你不要再欺負我了!
陸西陵揚起嘴角,愉快回複:這就叫欺負?那你以後可有得被我欺負。
第34章
陸西陵從飯局上離開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回去,先去了趟陸宅。
陸奶奶已洗漱過,陸笙陪她在客廳沙發上看一檔連續劇,古裝題材的,不知演了什麼,隻覺她們看了一個月都還沒看完。
瓶插的鮮花換了新,微暖的空氣裡有股幽淡的清香。
他在門口換鞋,陸奶奶好奇:“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
“吃夜宵嗎?叫人給你溫一點醪糟湯圓?”
“不用。”陸西陵脫了外套掛在玄關處的衣架上,“爺爺呢?”
“他除了泡在書房還能在哪兒。”陸奶奶撇嘴。
書房裡常年有股紙張堆積的淡澀塵味。
陸爺爺靠坐在真皮椅子上看報,那印刷的小字讓老花鏡都費力,須得拿著放大鏡逐行閱讀。
陸爺爺聽見開門聲,抬眼:“今晚是去跟薄院長吃飯了?”
“嗯。”陸西陵走到書桌斜前方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不似一貫正坐,斜攲著扶手,像有些人困酒乏的疲憊。
陸爺爺讚許笑說:“這路子是對的。”
陸西陵一時沒說話,手裡顛倒著一隻銀色打火機。
陸爺爺說:“你要能通過薄院長打通一醫的關係,憑薄院長在心血管領域的泰鬥地位,往後要推試什麼新產品也容易。”
陸西陵此時抬眼,平靜出聲:“是誰告訴的您我今晚的行程?臨時更換的,整個秘書處的人都不知道。周潛?您討厭他,而且諒他也沒這個膽子。”
陸爺爺臉色一變。
陸西陵慢條斯理說道:“那就是司機了。”
陸爺爺扔了放大鏡,“我是你長輩,又是董事長,連知曉你行程的權利都沒有了?”
“您彆偷換概念。這還是您教的我,不忠心的人不堪大用。退一萬步,我的私人行程您也得了如指掌?”陸西陵語氣仍屬平靜,態度卻鋒芒漸露。
陸爺爺將報紙一合,往桌上一拍,“陸西陵,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誰講話?”
陸西陵瞥他一眼,卻仍就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道:“您既然知道我今晚上去跟薄院長吃了飯,那去吃飯之前,我去見了誰,您也一定清楚。”
陸爺爺沉著臉,一時沒接他的話。
“您背著我把人偷偷叫來敲打,這我就不計較了。我得把醜話說在前,往後要再有這樣的事,您也彆怪我不再顧忌您長輩身份。”
“怎麼著?你還真打算跟那農村來的野丫頭認真?”
“我說這話您肯定不樂意聽——還真是。”
“陸西陵,你少給我擺弄兒女情長的脾氣,學得跟你爸一模一樣!你要想叫她給你解解悶,我也不反對,但你要想較真,那少不得我也得跟你較這個真。你今天既然見了薄院長,應該也知道薄家的態度,得空我來安排,你叫薄家千金來家裡吃飯。”
聽到此處,陸西陵笑了一聲,“您打算怎麼跟我較這個真?不如把陳叔請回來,我讓賢。他兒子不正缺一門好親事?”
“你!”
“我真不是有心氣您,您也彆激動。關上門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商量?”
“這事兒在我這兒就沒得商量!”陸爺爺激動得喉間生痰,端起茶杯想喝口熱茶,發現裡頭已經空了,又重重放下,“以前,你媽進了陸家門,攛掇得你爸放著好好的文職工作不做,背井離鄉去做什麼勘探;淩家一幫親戚天天上門騷擾,害得陸家雞犬不寧。怎麼著,你也想學你爸,娶這麼一個小門小戶的……”
陸西陵凜聲打斷:“您有什麼資格提我媽?”
回應他的,是驟然擲過來的空茶盞。⊿思⊿兔⊿網⊿
瓷器碎地的清脆聲響,讓客廳裡陸笙和陸奶奶都嚇了一跳。
陸奶奶推陸笙:“笙笙你快過去看看怎麼了?是什麼摔碎了?”
陸笙趕緊起身走過去。
她一打開門,便和眉目沉冷的陸西陵迎麵撞上。
書桌那兒爺爺激動得直咳嗽:“我告訴你陸西陵,凡我還活一天,你就彆想如願!陸家不可能再進來第二個淩雪梅!”
陸笙驀地聽見母親的名字,心頭突的一跳,急忙抬眼去看陸西陵,訥訥地地喊了聲:“哥……”
陸西陵沒理她,撞過她的肩頭,徑直往外走去。
陸笙再一看,陸爺爺咳得麵紅耳赤,便先趕忙跑過去捶背撫%e8%83%b8,又喊保姆趕緊倒杯熱水。
陸奶奶也起身走了過來,伸手一把拉住陸西陵,“西陵,你爺爺他……你彆生氣。”
陸西陵捉住奶奶的手,輕輕將其拉開,平靜說道:“沒事。奶奶您先休息,我回去了。”
“我我……要不我送你到門口吧?”
“不用。您休息吧。”
說罷,朝門口走去。
書房裡,陸笙則在安撫陸爺爺:“您彆跟我哥一般見識,他一直是這個臭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
一杯熱水喝下去,陸爺爺咳嗽稍緩。
陸奶奶走了進來,小聲對陸笙說:“笙笙你去門口瞧瞧你哥哥,看他是不是司機跟著的,我看他喝了酒,又在氣頭上,彆出什麼事。”
陸笙跑出門,恰好趕上陸西陵正在開除司機。
她知道自己兄長脾氣不大好,但兩人畢竟是兄妹,陸西陵嘴上對她嫌棄得不行,遇到什麼事兒卻總是第一個護在她前麵,給零花錢時也從不眨眼。
但她鮮少直麵陸西陵真正冷酷的一麵。
那司機嚇得不停求情,偏偏陸西陵一個字也不肯鬆口:他手底下容不下賣主求榮的人。一個貼身司機要是嘴都不嚴,也不必在這行乾了。
司機還要張口,陸西陵叫他自己去找人事辭職,馬上滾,一秒鐘也彆再待在他跟前。
眼見陸西陵這兒再無轉圜餘地,司機後退了一步,瞥見了陸笙,忙說:“陸小姐,陸董在不在家?”
陸笙說:“我勸你還是聽我哥的吧。相信我,我哥比我爺爺好說話多了。你覺得辦事不力,又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在我爺爺那兒會是什麼下場?”
司機啞口,自知木已成舟,留了車鑰匙,轉身垂頭喪氣地走了。
陸笙走到陸西陵跟前去,“哥……”
陸西陵不理她,轉身去拉車門。
“你喝了酒的!你瘋了吧。”陸笙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用力從他手中摳下了車鑰匙,“我開車送你。”
陸西陵瞥她一眼。
“拜托我拿駕照至今隻扣過兩分好嗎。”陸笙將他往副駕方向一推。
車駛出巷子,拐入大路。
陸笙說:“爺爺剛剛是不是提到了……”
她沒有聽見應答。
轉頭看一眼,陸西陵打開車窗,點了支煙,一臂撐在窗框上,看著窗外。
陸笙便不再追問了。
父母之死是陸家的禁忌,淩雪梅更是陸西陵的逆鱗。
偏偏爺爺今天不但提及,還似乎是貶損語氣。
最後那句話,爺爺說了什麼?
陸家不可能進來第二個淩雪梅。
陸笙先前沒細想,此刻恍然意識到:“哥,你跟青青在一起了?!”
陸西陵轉頭瞥了她一眼,“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