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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雀雨 明開夜合 4461 字 5個月前

自己的事,就問:“您女兒多大了?”

“讀初一。太貪玩了,難管教得很。”

王師傅是掛在公司客戶部名下的,工作有明文規定,司機不能跟客戶聊天,或是主動詢問客戶信息,但或許因為夏鬱青不算“客戶”,又格外親和開朗,他便忍不住跟她聊了一路,還叫她記下了他的私人電話號碼,讓她在南城求學遇到什麼困難,可以找他幫忙,力所能及的絕不推辭。

夏鬱青一邊跟王師傅聊天,一邊留心著窗外,“王哥,您現在是在送我去學校嗎?”

“周潛沒跟你說?他給你找了個住處,那裡沒人,他讓那你可以一直住到開學。”

夏鬱青原本就在發愁食宿的問題,她跑出來時根本計劃不到那麼詳細,沒想到那位陸先生會替她安排得這樣周全。

夏鬱青笑問:“您平常工作中能接觸到陸先生嗎?”

“你說陸總?能。”

“那能麻煩您幫我跟他道聲謝嗎?他真是個大好人。”

“……”王師傅沉默了。

“好人”這兩個字,陸西陵可能隻跟“人”字沾點邊吧。

第2章

司機王師傅想了想,還是笑說:“碰到了我幫你轉達。”

夏鬱青再次鄭重道謝,倒讓王師傅覺得幾分心虛——他確實能碰見陸西陵,但基本不敢隨意跟他搭話,會不會轉達,他隻能說得看情況。

夏鬱青一整天沒吃東西,人一放鬆,餓的感覺便絞住胃部。

那些窗明幾淨的餐廳讓她望而卻步,直到經過了一家小超市,她忙叫王師傅停一下,她想去買點東西。

王師傅停了車,讓她稍等,隨即從一旁的儲物格裡拿出一隻信封遞給她,“周潛叫我給你的,說是你今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夏鬱青隻覺得信封很沉,打開數了數,根據剩餘厚度估計,將有一萬塊。

她幾乎手發抖,緩緩呼氣,數出十張,將信封裡剩下的遞給王師傅,“麻煩您幫我把剩餘的還給周老師,就說我會申請國家助學貸款的,不需要這麼多。”

她拉開背包,從中拿出本子和筆,“這一千塊我寫個借條。”

王師傅瞧她一眼,她神情格外嚴肅認真,他不忍心拂去一個小姑娘的自尊心,就沒勸她照單全收——一萬塊對他們那些大老板算什麼,還不夠牌桌上打一圈的。

夏鬱青撕下寫了借據的紙張,疊一疊遞給王師傅,笑說:“這個也麻煩您幫我轉交。”

王師傅展開看一眼,小姑娘字跡工整得很,哪像他的閨女鬼畫符,還不如撒把米讓雞隨便啄兩口。

夏鬱青下了車,在超市裡買了泡麵、麵包、牙膏、牙刷和毛巾。袋裝麵更便宜,但她不知道王師傅說的那地方是不是有碗筷,為保險起見便拿了桶裝的;而假如連熱水都沒有,她還可以吃麵包。

她為自己的“未雨綢繆”略感驕傲。

回到車上,車子重新啟動,卻是似乎離繁華地段越來越遠了。

眼看燈火漸熄,夏鬱青心裡生出幾分警惕,又覺得自己的這警覺心是不是來得有點太晚。

王師傅見小姑娘抱住了背包,緊張地頻頻看向窗外,便笑說:“我這當了二十年的司機了,記性倒是越來越差,都不知道往清湄苑的路怎麼走了。你稍等,我導個航。”

他拿過手機,操作了一會兒,車裡廣播響起語音:“出發,全程4.3公裡,大約需要15分鐘,前方路口左轉,請行駛到XX東路……”

王師傅又說:“夏姑娘你熱不熱?要不太熱,我把窗戶打開透透氣?”

夏鬱青說“好”。

她立即意識到,王師傅這是在打消她的疑慮。

她為自己方才的猜忌稍感不好意思。

沒多久,目的地到了。

那是個彆墅小區,一眼看進去黑燈瞎火的。

車子進了大門,一路駛入,夏鬱青看見有噴泉,有雕塑,三層洋樓潔白而漂亮,都是她在視頻裡才能見到的場景。

七彎八拐以後,車子開進了一棟洋樓的地下車庫。

王師傅領著夏鬱青,從地下室的門進入副玄關。

燈一打開,那簡約而漂亮的裝修讓夏鬱青不想錯目——他們鎮上有些條件稍好的家庭也住自建的小洋房,做的是那種富麗堂皇的“北歐宮廷”裝修,她說不上來具體哪裡不好,就是覺得過分浮誇,沒個主次。

眼下這高檔的房子叫她不敢邁入,在玄關脫了鞋,才踏進去。

王師傅倒是嗆得咳嗽了一聲,“這兒很久沒住人了,估計全是灰,不用脫鞋。”

夏鬱青笑笑。

王師傅便打開鞋櫃看了看,還好裡頭有拖鞋,“你穿這個吧。”

進了屋,王師傅把小區的門禁卡和進門的密碼都交給夏鬱青,“夏姑娘,剩下的就隻能請你自便了,我晚點還要接人,這會兒得走了。”

“我還想請您幫個小忙。”

“你說。”

“手機可以借我用一下嗎?我想跟周老師報個平安。”

“做事很周到。”王師傅不由地誇了一句,他掏出手機,直接從通話記錄裡回撥了周潛的電話,遞給夏鬱青。

夏鬱青簡短彙報了自己的情況,鄭重同周潛道謝,周潛讓她自己先住下來,過陣子有空了,他過來看看。

夏鬱青把手機還給王師傅,“今天真是太麻煩您了。

“不麻煩,這就我工作嘛。”王師傅走到門口,又補充道,“這裡的東西你隨便用,要是缺什麼可能就得自己添補點兒了。”

“好。謝謝您!”

王師傅走後,夏鬱青靸著過大的拖鞋,在空屋子裡轉了一圈。

沒有想到這房子這麼大,樓上樓下一共三層,房間多得數不清。大部分房間家具齊全,但都積了一層灰。

夏鬱青替人感到心疼:這麼好的房子沒人住,也太可惜了。空房子沒人氣,老化得很快的。

廚房也很大,快要抵她老家的堂屋了,同樣灶具齊全,還蓋著沒撕下來的保護膜。

家裡一般燒爐子燒土灶,夏鬱青沒用過燃氣灶,研究了一會兒,試著旋轉按鈕開火,不知是方式不對,還是沒有氣,沒點著火。

好在她在櫥櫃裡發現了全新未拆封的電磁爐,照著說明書,她成功將其打開。

燒水的時候,夏鬱青洗了塊抹布,先去擦拭餐廳的餐桌和椅子。灰重,她擦了三遍才算乾淨。

她拆開泡麵桶,注入熱水,拿叉子尖兒穿過去固定,端到餐桌上。

等麵泡好的幾分鐘裡,她一手托腮,仰頭看去,飛碟形狀的吊燈,新奇又漂亮。

肘下的這張餐桌不知是什麼木料的,隻感覺特彆名貴,伸手摸上去溫潤極了,沒有一根毛刺或者釘子。

而且餐桌麵積好大,夠坐十二個人吧,擠一擠十五六人也能坐下。

老家是方桌,逢年過節都沒她上桌的空間,她通常都是單獨搬個方凳坐在一角,離桌上的菜遠遠的。

一會兒,麵泡好了。

滾燙的鹹湯下肚,夏鬱青莫名有點熱淚盈眶。

等吃完泡麵,夏鬱青又在屋裡逛了一圈,在一樓角落的一個封閉小隔間裡,發現了拖把和掃把。

她原本想將上下三層都打掃一遍,但隻做完了一樓的清潔,就已累得直不起腰了。

隻能作罷,剩下的留著明天繼續。

浴室的花灑,夏鬱青搗鼓了半天也沒讓它出來熱水。

好在她身體素質好,在家裡也常常洗涼水澡。

沒有香皂,隻能隨便衝了衝,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洗衣粉也沒找到,臟衣服隻得先放著,她打算明天一早就再去趟超市。

樓上樓下加起來一共四個臥室,都隻有床墊沒有床單被褥,而且灰重,不知道能不能睡。

客廳裡的皮沙發夏鬱青倒是已經擦過了,她在那上麵躺下,舒服得仿佛陷下去。

涼涼的觸?感,像是夏天洗過澡之後,從院子裡吹來的涼風。

躺了沒一會兒,困意襲來。!思!兔!在!線!閱!讀!

趕在闔眼前的最後一刻,夏鬱青霍地爬起來,拿起一旁的書包,從中翻出自己的日記本,墊在沙發扶手上,借著落地燈柔黃的燈光,寫下今天的日記。

陸西陵至今單身,不能不說很大一部分是拜他妹妹陸笙所賜。

他沒見過比陸笙更煩人的女孩子,金枝玉葉嬌生慣養,大學畢業了不找工作也不去留學,一會兒想做自己的潮牌,一會兒開劇本殺館,一會兒又開始搗鼓什麼年輕態的新型白酒雞尾酒……錢源源不斷地給她貼進去,折騰至今屁都沒做出來。

那錢他扔進水裡還能聽個響呢。

而陸笙身上的脾性,凡有十分之一表現在其他女人身上,陸西陵都會覺得窒息。

可他們這圈子,多的是跟陸笙同樣的千金大小姐,隻是驕矜程度輕重不同。

除去這些,還有一些走學術事業路線的獨立女性,陸西陵情理之中、順理成章又無一例外地,跟人處成了合作夥伴。

陸奶奶很急,說二十六歲大的人了,隻高中時候疑似談過一個女朋友,是不是有點兒不正常。回頭就說陸爺爺,都怪你逼孩子繼承陸家事業,好了吧,敬業過頭了,我看西陵看財務報表的眼神都比看女孩子熱情。

陸奶奶開始給陸西陵張羅相親,模樣姣好、才品出眾的挨個推到麵前去,陸西陵不勝其煩,對婚戀一事直接從“暫時沒興趣”變成了“您再這樣我再也不會回家吃飯了”。

而就這樣一個人,陸笙這兩天聽來一個爆炸新聞:陸西陵疑似在清湄苑藏了一個年輕女人。

陸奶奶一聽,還能有這樣的喜事兒?

很想把陸西陵叫回來問詢,又怕惹人反感,便先派了人,偷摸調查是哪家姑娘,動靜不敢太大,擔心打草驚蛇。

可陸笙是藏不住事的性格,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個勁兒地瞅著對麵的陸西陵,笑得陰陽怪氣。

“你笑什麼?”

“我笑了嗎?”

陸西陵冷冷瞥她一眼,“你最好有屁快放。”

“哥你脾氣這麼差,真難為有女人忍得了你……”

陸西陵敏銳捕捉重點,“誰?”

陸笙失言捂嘴,急慌慌地和奶奶交換一個眼神。

這一切陸西陵都看在眼裡,他抽了張餐巾紙,緩慢地擦了擦手指,“奶奶,我說過我不喜歡有人自作主張乾涉我的私事。”

他這是要下桌的意思,陸奶奶忙說,“我們也不是故意去探聽的,但外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什麼傳得沸沸揚揚?”

陸笙飛快說:“你在外頭金屋藏嬌。”

陸西陵蹙眉,“我?”

“對啊。清湄苑,那兒不是有你的一套彆墅嗎?”

陸西陵點一點陸笙,“限你三句話把這事兒解釋清楚。”

“我解釋?”陸小姐一臉匪夷所思,“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就說你知道的。”

“……有人說,你一直空置的清湄苑的那套房子,最近頻繁有女人進出,還是個很年輕的女人。”

陸西陵皺眉稍作思考,大致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

他站起身,“你們先吃,我打個電話。”

陸西陵穿過後門走到後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