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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不成,要父親覺得好才可以,他那人脾氣倔,又不肯輕易受彆人的恩惠,去翰林院做個侍講可以,做三品的學士,他不見得會歡喜。”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朕聖旨一到,他不答應也得答應。”謝景明話音雖溫良,然語氣斬釘截鐵毫無轉圜餘地,和他之前待父親的態度大不相同。

顧春和不由怔楞了下,忽然想到了什麼,“你是不是想給我抬身價?”

謝景明捏了捏她的臉蛋,“等你父親到了,多勸著點,朕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彆應梗著脖子讓朕下不來台。”

顧春和拍開他的手,“我爹知道輕重。”

謝景明笑了下,看看日色已近未時,再不回宮,隻怕李勇會派人找過來了。

赦免的旨意轉天就下達了,一時間京城各個高門大戶都紛紛猜測新帝的用意,並不約而同一致認為——這是給顧春和立後鋪路!

且不說彆家如何,國公府率先行動起來,因著二姑娘出嫁,田氏想請顧春和前去觀禮。

顧春和在國公府借住過一年,雖說有過不愉快,和二姑娘關係也平平,但田氏是謝景明的姐姐,不好不給她這個麵子。

十月二十三這日,顧春和的馬車來到國公府門前,門房一看帖子,二話不說就卸掉門檻,馬車從正門駛入,順前院夾道走了一刻鐘,隨即下車換轎,直接到了二門前的照壁。

田氏已領著一眾有頭有臉的管事嬤嬤大丫鬟候在這裡。

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桃枝趕忙上前,扶著顧春和下轎,因笑道:“老夫人知道姑娘要來,喜得什麼似的,早早就打發人等著了。”

分明是我張羅的這事!田氏不滿地皺皺眉頭,卻也不好說什麼。

顧春和屈膝,要給田氏行禮。

“這可使不得。”田氏慌忙扶住顧春和,順勢親親熱熱挽住她的胳膊,“我早就說你是個有福氣的,你看,現今不就應驗了?”

“托您的福。”顧春和笑笑,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場麵話,說不上多親熱,言辭間也並不疏離,分寸感把握得很好。

反倒讓田氏更不敢大意。

一行人來到鶴壽堂,剛進院門,顧春和就見老夫人由二夫人呂氏扶著,裹著披風顫顫巍巍站在廊下。

顧春和快走幾步,“天這樣冷,您還出來迎我,真是折煞我了。”

“無妨,無妨。”老夫人嗬嗬笑著,仍是一派慈和的模樣,隻是眼神中多了點複雜的情緒。

豔羨中夾雜著悔意,悔意中夾雜著敬畏,敬畏中又帶著一絲絲的不甘,雖是轉瞬即逝,還是讓顧春和捕捉到了。

大概老夫人從未料想到,她不僅能入謝景明的眼,還能走進他的心吧。

今日明明是國公府嫁女的日子,可鶴壽堂的擺設沒多大的變化,隻有院裡迎風飄動的紅綢,方顯示出幾分喜氣。

再入鶴壽堂,免去了跪拜行禮,連福禮都被眾人攔下了。

“二姑娘一出門子,府裡又要冷清不少。”老夫人歎息一聲,臉上有點落寞。

田氏馬上接過話頭,扭頭對顧春和笑道:“馬上就要入冬,山裡一日冷似一日,也到底不如城裡住著方便,依我看,你不如回來住的好。”

是想讓她從府裡出嫁?恐怕這才是國公府給她下帖子的真正原因吧。

顧春和不明白,國公府本就有田氏這層關係,國公爺是謝景明的親姐夫,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從她這邊和謝景明套近乎?

既想不明白,當然不能隨便答應。

“多謝老夫人大夫人的美意,可官家不讓我亂跑,我想來也不能啊。”索性推到謝景明身上,量她們膽子再大,也不敢找官家確認這話。

田氏和老夫人對視一眼,果然不再提了。

略坐一陣,顧春和借口給二姑娘添妝,隨三姑娘四姑娘出了鶴壽堂。

二姑娘的夫家是去年訂下的,隻是個普通的讀書人家,並非顯赫的高門大戶,三姑娘蔡淑蔓和她交好,不免替她唏噓,“若是今年再說親就好了,憑借國公府如今的地位,提親的人準保踏破門檻。”

“我倒覺得小門小戶也不錯,沒有深宅大院的是是非非,樂得輕鬆自在。”二姑娘很想得開,衝顧春和揶揄一笑,“沒想到性子最是平和,最是不愛得罪人的你,卻要掌管六宮了!”

一提這事顧春和就頭疼,“快彆拿我說笑,你們都知道我的,不耐煩操心麻煩事。”

蔡淑蔓噗嗤一笑,“多少人眼巴巴盼著那個位子,你竟說不耐煩?果真是恃寵而驕,難道以後官家處理完前朝的事,還要替你打理後宮不成?”

顧春和聽她話裡有話,然而現在不方便問,隻好耐心地等在一旁,尋機會再說話。

吉時已到,二姑娘拜彆父母,以扇遮麵,準備出門子了。

背她上轎的人是蔡伯玉。

他黑了不少,也瘦了很多,這個人太久沒有出現,猛地見麵,顧春和幾乎認不出是誰。

蔡伯玉站在院門口,飛快地瞥了她一眼,隨即深深低下頭,再不敢看她。

“母親給二哥說了親事,關西轉運使的獨女,等舅舅改元後就下定,明年九月成親。”四姑娘蔡雅菲在旁輕輕說。

像是特地解釋給她聽,二哥懂事了,早放棄從前的念頭,絕不會再糾纏你。

顧春和卻覺這門親事來得蹊蹺,關西諸部是謝景明的嫡係,輕易不容他人染指,且沒聽說國公府和關西有聯係,他們之間結親,是私下定的,還是經過謝景明同意?

思索半晌也沒個頭緒,顧春和不禁悠悠歎了一聲,一個宮裡,一個宮外,隔著重重宮門,說句話都不方便。

忍不住想早點入宮呢。

好容易得了個空檔,蔡淑蔓拉著顧春和躲進廂房,“你可上點心吧,官家後宮沒一個嬪妃,多少人都摩拳擦掌的,想著把女兒送進宮,連柴元娘都摻和進來了,那可是個難纏的主兒!”

“她?不可能的。”顧春和連連搖頭,“柴家和官家早生了嫌隙,誰進宮,官家也不可能讓柴元娘進宮。”

蔡淑蔓悶悶道:“宮裡的事誰也說不好,或許官家想先麻痹柴家,然後一舉搗了柴家老窩呢?反正你當心。”

顧春和越聽越奇怪,“你怎麼懂得這些?是不是二夫人叫你跟我說的?”

第103章

蔡淑蔓哭喪著臉, “我就說我不乾,我娘偏要我過來,說家裡四個姐妹, 就我和你親近。官家諸多偏愛你,我在你這裡賣個好, 說不定還能幫舅舅一把。”

二夫人呂氏的娘家哥哥,是老相國一手提拔起來的,也是堅定的太子黨, 老相國倒台之後,呂家受到牽連, 她哥哥從淮南轉運使貶謫到瓊州當縣令,登時一落千丈。

後來太子被廢, 新帝登基,呂家更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謝景明秋後算賬。

二房因有國公府這層關係在,暫時還沒被牽連到,可誰知道以後呢?

所以二夫人想從她這裡討個人情,也不足為奇了。

“多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顧春和笑著道了謝。

蔡淑蔓明顯鬆了口氣。

顧春和的心卻不安生了, 柴家送柴元娘進京, 就是瞄準了皇後的位子,後來雖沒成,但柴家不見得死心。

無風不起浪, 或許柴家真有什麼動作。

偌大的後宮會隻有自己一個女人麼?帝王無私事, 為防著“專寵”, 朝臣們大概也不會答應。

顧春和在心底暗暗歎了聲, 不由輕輕蹙起了眉頭。

辭彆國公府, 她沒有回城郊的莊子,轉而去了隔壁的攝政王府,不過此時應稱為潛邸了。

蘭媽媽年事已高,身子骨也看著一日不如一日,便留在潛邸頤養天年,還住在從前的院子裡。→思→兔→網→

今日的天氣很好,碧空澄淨,浮雲流逝,滿院子都是金燦燦的陽光,一切景色顯得疏朗而清爽。

蘭媽媽坐在院子裡曬太陽,膝頭搭著一條小毯子,頭一點一點的,似乎睡著了。

安然衝顧春和擺擺手,又指指暖閣,示意她隨自己去暖閣。

顧春和剛移動腳步,蘭媽媽就醒了,迷迷瞪瞪環視一圈,“誰,誰來了?呦,春和來了,怎麼也不叫我一聲!”

顧春和挨著她坐在小杌子上,“看您正歇著,就沒叫您。”

“我沒睡著,沒有,打你一進院門我就知道。”

“是,是,原是我看岔了。”

蘭媽媽這才誌滿意得地笑起來,活像個小孩子,“前兒個剛來,今兒又來了,丫頭是不是有什麼為難事?”

顧春和突然有點不好意思說自己的煩心事了,蘭媽媽年事已高,謝景明把她留在宮外,就是想讓她頤養天年,過萬事不操心的清淨日子。

“瞧您說的,沒事我就不能來?”她笑%e5%90%9f%e5%90%9f說,“今兒是國公府二姑娘出門子的日子,順帶腳過來看看您。”

蘭媽媽仔細打量她兩眼,搖搖頭,“和媽媽還見外?說說看,媽媽雖老了,幫著你出出主意還是可以的。”

顧春和赧然笑了下,把聽來的傳聞慢慢與她說了。

蘭媽媽不以為然,“柴家再蹦躂,官家不同意他們也沒招!再說你一個後位是穩穩的,縱然有其他女子進宮,也隻有向你磕頭請安的份兒。”

“憑你的才貌,未來二十年都不用擔心失寵,即便年紀大了,那時候你的兒子也是太子、親王,更無人能撼動你的地位,有什麼可煩惱的?”

蘭媽媽說的有道理,但不是她想聽的。

難道自己期盼的真是奢望?

顧春和笑著,頭卻低了下來。

蘭媽媽豈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卻沒有說寬心話安慰她,郎主從沒像對顧春和那般,對彆的女人上心過,依她看,自家郎主八成不會納妃,至少近幾年不會。

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隻看這丫頭的造化啦。

“呦,大家夥都在!”許清咧著大嘴邁進院門,“蘭媽媽,您老人家是越來越硬朗嘍,我瞧頭發又黑了幾根,今年八十,明年十八,趕明兒我得叫您姐姐。”

蘭媽媽作勢要打,“你不在禁衛軍當差,倒拿我這糟老婆子開涮。”

“彆彆彆。”許清順勢躲在安然身後,露出半張愁眉苦臉的臉,“剛挨了官家一頓熊,您老饒了小的吧。”

顧春和奇道:“你追查魚鰾膠立了大功,官家剛封賞了你,你又做什麼惹著他了?”

許清一拍大腿,“嗨,甭提了!就是魚鰾膠的事,我順著那條線查,一直查到膠州灣的孤島上。韓棟那小子機靈,裝成漁民混了進去,發現管事的說話竟然是渝中口音!”

顧春和倒吸口氣,“和柴家有關?”

“可不是!”許清誇張地喊了聲,“我們順藤摸瓜,找出了柴家藏兵的島嶼,好家夥,三個大島,若從海路攻過來,直接就能順黃河殺到京城!這還不得趕緊剿滅他們?可官家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