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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遼就對大周構不成威脅,和談,並非是大周討好北遼,而是北遼撐不住了主動求饒。她嫁過去的話,北遼不會折辱她,做個北遼王妃,沒準還能當王後,肯定比在大周嫁個小戶人家強。”

謝景明目露讚許之色,“能看穿彆人的心思,果真長進了。昨兒個已和北遼談好了,雙方休戰,燕山府重歸大周,北遼向大周稱臣,每年納貢。”

顧春和又驚又喜,“北遼向大周稱臣?還反過來給大周錢?”

這簡直是從未有之事,如此一來,謝景明可謂大周第一功臣,再無人能撼動他的地位。

“他們給多少,官家肯定會加倍賞賜回去,錢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稱臣!”謝景明的眼睛亮亮的,“自大周開朝立國,對北遼一直處於劣勢,官家從未想到有朝一日北遼向大周低頭——哪怕是名義上的君臣關係,也足夠史書上重重寫一筆了。”

顧春和笑道:“這都是王爺的功勞,不是你把北遼打得心驚膽戰,他們也不會一而再再而□□讓。”

她的恭維話,謝景明十分受用,“官家總算相信,隻有大周的拳頭硬了,那些蠻子才不敢挑釁我們!他已答應追加軍費開支,大力推廣武舉製度,這回終於能扭轉朝中重文輕武的風氣。”

和談成功,一樣能打破太子黨的算盤,他們肯定想不到,攝政王的軍事力量非但沒有被削弱,反而加強了!

顧春和很是歡喜,又想到老夫人的請求,“既然北遼已服軟了,那和親還有必要進行嗎?”

“我是反對的,沒有必要。可北遼態度懇切,官家也有幾分意動,顯示兩國交好盛事什麼的。”謝景明無奈笑笑,“罷了,既然蔡嫻芷自己撞上來,就遂她的意好了。”

他沒有刻意為難蔡嫻芷,英國公的奏本來到龍案時,他順便敲了敲邊鼓。

此時他聖眷正濃,又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虛名封號,官家很痛快地準奏。

北遼王庭還不甚安穩,宗元王子生怕回去晚了,底下幾個不老實的弟弟再憋壞招,於是和談一定,便準備離京。

他希望帶和親公主一同北上,也算王子本人親迎了。

聖旨降到國公府,莫說老夫人,蔡嫻芷也沒想到這樣急,說出嫁就出嫁,十天後就啟程,一點備嫁的時間都不給她。

這不是個好兆頭。

宣旨的天使是大總管李勇,他笑眯眯道:“因是代表大周和親的公主,一應事務均由宮裡操辦,不用貴府出嫁妝,到時候人直接上馬車就好。”

田氏一聽高興壞了,那她可以名正言順的躲懶,還能給公中省一筆陪嫁!

蔡嫻芷接聖旨的手都在抖。

她突然有點害怕了,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可現在,後悔也沒有退路。

臘月二十三那日,國公府披紅掛彩,鼓樂齊鳴,闔府上下齊齊送大姑娘出門子。

顧春和與國公府的姑娘一道與她添妝,椅子還沒坐熱乎,又隨眾人出了她的閨房。無它,氣氛著實令人尷尬。

蔡嫻芷張口閉口“本公主”,那股子頤指氣使高人一等的模樣,任憑誰看了也不舒服。

在司儀的唱和下,新娘子拜彆父母和觀禮的親朋,準備踏上北上的路程了。

然而蔡嫻芷向外走了兩步,又轉身回來,直直望著司儀官,“大人,我現在是官家禦筆親書封的和親公主,對不對?”

司儀笑道:“正是,宗元王子已在城外驛站等著,吉時已到,還請公主移步。”

蔡嫻芷卻坐下來了,“公主是幾品命婦?”

司儀眼中閃過一絲不耐,臉上仍保持著謙恭的笑,“回公主,是一品內命婦。”

蔡嫻芷又問:“國公是幾品?”

端坐上首的國公爺蔡攸不由一怔,這孩子不會不知道自家的爵位,平白無故問這個做什麼?

司儀皺起眉頭,“時候不早,不要耽誤吉時,還請公主儘快移步。”

蔡嫻芷固執地又問了一遍。

“從一品。”一直默然立在角落裡的謝景明走上前,不帶任何情緒地說,“你比他們高一階。”

蔡嫻芷輕輕笑起來,“既如此,請在場諸位跪下,拜彆本公主。”

國公府諸人都愣住了,老夫人掛著滿臉淚珠,不認識地看著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孫女,“你……你讓我們都跪下?”

蔡嫻芷不看她,隻盯著司儀官說話,“大人,我是公主,代表的是皇室的體麵尊貴,品階也高於他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按品階來講自是不過分,可這些都是你的至親,和他們耍威風,犯得著嗎?

司儀官很是不理解。

但是蔡嫻芷穩穩當當坐著,大有他們不跪我不出門的架勢,司儀官一時犯了難,和國公爺蔡攸小聲說:“國事為重,要不……您幾位委屈下?”

蔡攸嘴角抽抽,目中暗閃著惱火,狠狠剮了女兒一眼,艱難地撩袍跪倒,語氣生硬,“跪送公主!”

他一跪,田氏再不情願也得跪下,長房的二姑娘四姑娘也木著一張臉跪了,隨即二房也跟著拜倒在地。

老夫人顫巍巍起身,深深望了蔡嫻芷一眼,跪下了。

在場還站著的,隻剩幾個宦官司儀,還有攝政王與顧春和。

蔡嫻芷抬抬眼皮,目光逼視過去,顧春和這個案犯之女,無品無階,憑什麼不跪?

接觸到她帶著敵意的目光,顧春和不由暗暗笑了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還順帶踩一腳,大姑娘可真有你的。

眼前一暗,謝景明高大的身影隔絕了對方的視線,將她完完全全罩在自己身影下。

顧春和有一瞬間的恍惚,當初李仁騷擾自己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護在自己前麵,那時她又慌張又害怕,慶幸的同時,還有點小小的抵觸。

可現在,她嘴裡甜滋滋的,好像吃了一塊糖。

謝景明負手而立,冷冷地回望過去,目光陰翳,令人不寒而栗。

蔡嫻芷不由哆嗦了下,再不敢多瞧一眼,緩緩站起來,扶著婢女的胳膊慢慢向外走。

走到哪裡,哪裡的人就像被風壓倒的草叢一樣五體投地,暗中笑話她的姐妹們也好,父親也好,祖母也好,全跪在她腳下。

連那個不可一世的田氏都恭恭敬敬叫她公主,連抬頭仰望她的資格也沒有!

望一眼偌大的正院,彩旗蔽日,車馬如龍,一隊禁衛軍威風凜凜護送自己出嫁,這場麵,這風光,國公府的姑娘誰享受過?

值了,哪怕一輩子都不回來也值了。

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看著滿地跪著的人,蔡嫻芷笑起來,越笑聲音越大。

到最後,竟有了嗚咽之聲。

顧春和看著她漸去漸遠的背影,暗暗歎息一聲,從此之後,英國公府大概再也不會有人提起這位大姑娘。

和談事了,年關將近,京城各處炮竹聲聲,案板當當,大街小巷充滿喜慶熱鬨的氣氛。

許清已把古董店查了個底兒掉。

“洗黑錢的地方,河東路走私鹽鐵的錢,還有淮南漕司刮地皮的錢,各路的孝敬,大多都流入了那個地方!”

第82章

當朝相國洗黑錢, 好大一個罪名!·思·兔·網·

許清已經合不攏嘴了,“這下可掏了他的牛黃狗寶嘍,饒是官家再想‘製衡’, 也不得不拿他開刀警示一二。”

大概屋裡太熱,謝景明也著實有些興奮, 他推開窗子,寒冽的風攜著幾片散雪襲進來,頓時讓他發脹的腦子冷靜了。

“宋伋是謝元祐最大的靠山, 誰都知道我和謝元祐隔閡已深,咱們不能貿然上折子。好容易才揪住他的把柄, 不能浪費這個機會,一定要一擊即中。”

謝景明暗暗盤算片刻, 低聲吩咐許清:“你把李勇請出來,如此這樣……讓他先試探下官家的意思。”

許清眼睛一亮,“曉得啦,我這就辦去!”

年節已到,各家各戶少不了迎來送往,朋友相聚小酌幾杯的也不在少數。

許清給宋孝純下了請帖,到了日子化好妝, 搖身一變, 又成了滿臉麻子的黃臉王夢成。

宋孝純冠袍整齊,已坐在包間等著他了。

許清搭眼一瞧,呦嗬, 幾日不見, 這小子錦衣華服滿麵紅光, 看來小日子過得不錯啊

“怎麼樣, 我給你出的主意不錯吧?”許清得意笑道, “老爺子氣一消,你什麼都有啦!宋兄,你看欠我的錢是不是該還了?”

宋孝純訕訕笑道:“我爹盯我盯得緊,家裡的賬房不給我支錢用,王兄,且再容我幾日。”

許清搖頭,“實話對你講,我不缺錢,可王家的生意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鋪子年底對賬,空了這一大筆,實在交代不過去啊。”

宋孝純說:“你看這樣行不行,先做個假賬糊弄過去,等我籌夠錢,再把賬麵平了。”

“你可真敢想!”許清眼睛瞪得溜圓,“說得簡單,你給我找個做賬高手來?”

“這有何難?咱們去的那間古董鋪子,管賬房的就是個中高手,他做的帳誰也看不出破綻!話說回來,若沒這點本事,也不值一年五千貫的工錢。”

許清瞥一眼宋孝純身後的雕花格柵門,意味不明笑了下,“把黑的變成白的,他一年少說也給你家洗個百十萬貫,那是殺頭的差事,一年就給人家那麼點錢?彆是徒有虛名吧。”

宋孝純忙道:“或許年底還有分紅,他是我家的家生子,要不是我爹開恩給他家放了籍,他們何來今日的富貴!所以你放寬心,決計不叫你擔不是。”

許清嘿嘿笑了兩聲,故作擔憂問道:“你家老爺子膽子夠大的,就不怕上頭怪罪?”

“不怕,鋪子又沒在我爹名下,中間還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彎呢!”宋孝純不以為然,“也不是我爹一人這麼乾,就說這些個京官,隨便抓一把,十個至少有六個貪。官家難道把這些人都一網打儘?”

法不責眾,如果勾藤扯蔓鬨起來,少說也要空大半個朝廷,到時誰來填補空缺,誰替朝廷管理百姓?

這麼大的案子,一旦傳來,朝廷顏麵儘毀,民眾怎麼相信官老爺口中的“公正廉明”?如果民眾對朝廷產生質疑,往後可就不好管理他們嘍。

就像之前的青苗錢放貸案,才半年的功夫,不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悄無聲息,再沒人提及。

許清明白,宋孝純也明白,所以毫不擔心。

哢嚓,格柵門後輕輕響了聲。

宋孝純扭頭看了一眼,沒在意,回身繼續道:“我爹以為我把倩奴賣了還的債,等過了年,我爹盯我不那麼緊了,我從彆處倒騰點東西出來堵窟窿。王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相府就在那裡,你還怕宋家賴賬?”

許清似是被說動了,撇開催債不談,和他推杯換盞,很是暢飲了一番。

宋孝純絲毫不知,格柵門那頭坐著宦官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