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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寺廟後麵有一大片玉蘭樹,我們正要過去賞花,一起來呀。”

“就來!”顧春和提著裙角歡快地跑了。

謝景明無奈地搖搖頭,卻沒跟著她走,暗搓搓瞥了一眼老和尚。

老和尚微怔:啥意思?

謝景明放下幾顆金瓜子,目光落在簽筒上。

老和尚瞬間瞪圓了眼:佛天老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就是哄善男信女高興的把戲,一向對此嗤之以鼻的攝政王,居然要求簽!

“求……請問王爺求什麼?”他結結巴巴問。

謝景明沒說話,自顧自拿過簽筒,搖晃一陣,啪嗒,一根簽自己掉了出來。

老和尚忙雙手捧起,“抱薪救火大皆燃,燒遍……”

下下簽!

老和尚不敢解。

不用他解謝景明也猜出什麼意思了,抱薪救火,火勢隻會越燒越旺,方法用錯了,問題隻會越來越嚴重。

他冷著臉,扔下一把金瓜子,重新抽。

“孤舟遇大風……”又是個下下簽,老和尚快哭了。

謝景明的臉陰沉如水,不死心,直接拿了一根出來。

老和尚滿頭冷汗,“夢中得寶醒來無。”

得嘞,又是個下下簽,這位爺手氣可真差,簽筒就那麼幾根下下簽充數,全讓他給抽中了。

“妖言惑眾,不足信的東西!”謝景明抓起簽筒,連簽子帶竹筒全扔進銅鼎裡燒了。

老和尚縮著脖子裝啞巴,連大氣也不敢出,卻是望著攝政王獨自離去的背影發呆,心中好奇得緊。

這位爺,究竟求的什麼?

第54章

十來天不回府, 老夫人終於按捺不住了,接連派了三撥人來,總算是把玩瘋了的蔡雅菲“請”回來了。

一到鶴壽堂, 蔡雅菲的話匣子就關不上了,眉飛色舞說著山中景色有多美, 溫泉有多舒服,喝的還是山泉水,甘甜清冽, 比自家的井水好喝萬倍。

“祖母,您真該和我們一起去, 多泡泡溫泉,對您的風濕病有好處, 刮風下雨的時候也不會疼得睡都睡不安穩啦。”

老夫人樂嗬嗬聽著,顯見被她哄得很開心。

呂氏不由打趣說:“四丫頭出去一趟,人也水靈了,嘴巴也甜了,看來那莊子的水,真真兒養人。大嫂,趕明兒我得了空想去莊子上逛逛, 你可得幫忙啊!”

幾句奉承話入耳, 田氏心裡十分熨帖,看呂氏也順眼不少,“都是一家人, 想去就去, 提前和我弟弟打聲招呼, 萬沒有不行的道理。”

她們妯娌難得和睦, 老夫人最愛的便是家和萬事興, 一時間更高興了。

鶴壽堂其樂融融,隻有蔡嫻芷笑不出來。

她就坐在老夫人身邊,本想和祖母說說在莊子裡受的委屈,再灑些眼淚哭哭死去的親娘,祖母肯定會心疼她這個沒娘的孩子,天大的錯誤也能幫她掩飾一二。

四妹妹卻嘰嘰嘎嘎說個沒完沒了,過會兒祖母乏了,她還得另找空子。夜長夢多,她要趁著閒話還沒傳到柴家舅舅那裡,求祖母趕緊把這事捂住。

一麵又埋怨柴元娘,走也不叫她一聲。

許大總管說,莊子出現毒蛇純屬意外,山林經常有蟲蛇出沒,又下了兩天的大雨,把他們撒的驅蟲藥都衝沒了,這才沒防住。

這話本是謝景明放出的煙霧彈,卻把蔡嫻芷嚇唬住了,想提前下山也不敢了,生怕路上一個不當心被蛇咬一口。

等了又等,蔡雅菲始終喋喋不休,蔡嫻芷耐不住,出言打斷,“祖母,我給您做了身衣裳,您先試試,哪兒不合適我再改。”

老夫人笑容微微滯了下,但很快恢複正常,仿佛感慨似地說:“好好,如今我也到享受兒孫福氣的年紀了。”

蔡雅菲正說得興起,硬生生被掐斷,很是不高興,當即想譏諷兩句,不妨母親暗暗拉了她一把。

田氏笑道:“咱們叨擾了這半日,也該讓老夫人清靜清靜了,我手裡也忙著,柴大姑娘說走就要走,給人家的表禮我還沒準備好呢。”

蔡嫻芷大驚,“柴姐姐要走?為什麼?”

田氏輕飄飄掃她一眼,“親事不成,還能一直賴著不走?人家的臉皮可不像某些人,堪比城牆厚。”

鶴壽堂的氣氛為之一默,莫說蔡嫻芷,老夫人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了。

呂氏左右瞧瞧,拉著女兒起身告退,“悅哥兒南下前,給韓家侄子留了一箱子書,我趕緊給他送過去。”

偌大的鶴壽堂轉眼間隻剩祖孫二人,空蕩蕩的,顯得寂寥又壓抑。

老夫人歎氣,“說吧。”

“祖母救我!”蔡嫻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老夫人雙膝大哭,待淚水染濕了老夫人的衣襟,方抽抽噎噎將那日的遭遇說了一遍。

當然,她是絕不會承認自己品行有失,隻說舅老爺受了田氏母女的蒙蔽,誤會了她。

她說完了,卻沒有得到祖母的任何回應。

老夫人沉默著,屋裡除了她斷斷續續的啜泣,再無其他聲音。

蔡嫻芷心底發虛,拿眼偷偷覷著祖母的臉色,漸漸哭不出來了。

“柴家的婚事退了吧。”老夫人深深歎息一聲,“就說渝中路途遙遠,我舍不得你遠嫁,咱們主動退婚,於你臉上還好看些。”

“祖母?您不會信了他們的話吧?”蔡嫻芷不可置信揚起滿是淚痕的臉,她要的是保住親事,不是退婚。

老夫人看著她,又痛惜又生氣,“柴大姑娘決意搬走,就是想和國公府撇清關係,你難道看不出來?”

蔡嫻芷搖搖晃晃,“那我該怎麼辦?祖母,我不想做老姑娘,不想看繼母的臉色過活啊!”

老夫人對這個孫女也是頭疼,“隻要我活著,就不會叫田氏為難你,親事慢慢尋著,總有合適的人。大不了咱們降低門檻,寒門士子也不是不行。”

寒門?那她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去沾惹柴桂!

但蔡嫻芷什麼也沒說,隻給老夫人重重磕了個頭,起身離開了鶴壽堂。

夏陽熱辣,熱浪一股接一股湧過來,烤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看見姐妹們坐在柳蔭下說話,旁邊站著兩個男子,年紀大點的是祖母娘家侄子韓斌,她們稱呼表叔的,旁邊那個年輕的看著很眼生。

表叔是韓家家主,現任中書舍人,手裡掌握的是實打實的權力,未來封侯拜相也有可能。可惜膝下無子,聽祖母說,他正在族中物色年輕子弟以做嗣子。

難道旁邊那個就是他選中的人?

蔡嫻芷心頭一動,悄悄躲在樹後偷聽。

果不其然,那人叫韓棟,族譜已改成韓斌之子,今天給老夫人請安來的。

韓棟是個標準的美少年,模樣清俊飄逸,眉宇間是濃濃的書卷氣,聽他談吐,是個非常有教養、有見識的人。

蔡嫻芷整整衣衫,準備出去一見。

剛露出半邊臉,卻看見韓棟正在向顧春和淺笑。

柳蔭婆娑,樹影斑駁,點點光暈落在她羅紅金色暗紋的煙羅紗褙子上,愈發映得那張臉嬌豔不可方物。

長得好就是占便宜,如今自信大方了,倒比原先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蔡嫻芷暗暗嗤笑一聲,收回邁出的腳。

不單顧春和,二妹妹四妹妹也是美人坯子,她剛大哭一場,還未來得及梳洗補妝,就這樣子見人,定會被她們比下去。

有了目標,蔡嫻芷倒也不急在一時,轉身躡手躡腳離去了。

“你從河東路來!”顧春和睜大眼睛,顯得有些急切,“你去過豐州嗎?”

韓棟笑道:“去過,停留了半個多月的時間。”

“那、那你有沒有聽說過顧庭雲?”

“當然!顧先生可是豐州地麵上的名人,孤身深入北遼,策反兩個部落投誠我朝,提起他來豐州沒有人不豎大拇指的。我還有幸見過他兩麵。”$$思$$兔$$網$$

“真的?”顧春和又驚又喜,激動得臉頰泛紅,“他怎麼樣,身體好不好?”

韓棟訝然。

田小滿噗嗤一笑,“那位是春和的父親,都一年半沒有消息了,你快說吧,看把她急得。”

“原來你就是先生的女兒。”韓棟很意外,“先生很好,知道我是國公府的親戚,還托我給你捎信。”

說著,從衣服裡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頗為不好意思地說:“路上怕丟,一直貼身放著,姑娘放心,我用白蠟厚厚封了一遍,彆看信封不好看,裡麵的信絕對完好無損。”

看著封麵那熟悉的字,顧春和珠淚盈眶,拿信的手都發抖了,突然衝韓棟深深福了福。

“謝謝……謝謝你。”她強忍著淚意,把信緊緊貼在心口,“我盼了好久好久,終於盼到父親的信了,真不知怎樣感謝你才好。”

韓棟忙不迭躬身還禮,“這話就太見外了,我受先生指點頗多,送信不過舉手之勞,當不得姑娘一個謝字。”抬頭看到她如花笑靨,不由臉紅了一下。

靜悄悄的柳蔭深處,謝景明輕輕哼了聲,扭頭就走。

許清納悶,“郎主,不見韓家爺倆兒啦?”

“外書房太熱,叫蔡攸和韓家父子到竹山來。”

擺了四大盆冰呢,一進去涼颼颼,怎麼會熱?

不過郎主說啥就是啥,許清很有忠仆的屬性,聽命行事,莫問緣由。

待將那三人請到臨水閣的小書房,許清看著換了身衣裳的郎主,使勁揉了揉眼睛。

絳紅淺金暗紋道袍?

絳紅!

郎主最討厭穿紅色,奈何禦賜的沒辦法,隻在家宴的時候穿了一次就壓箱底了,今天怎麼想起來穿這件?

許清眨巴眨巴眼,忽然覺得這顏色這花紋有點眼熟。

啪,他猛地一拍腦門,顧娘子!

清脆的聲響,引得屋裡四人紛紛側目。

“許清?”自家郎主似笑非笑看著他,那眼神嗖嗖的,無數把小刀紮在他身上。

“有蚊子。”許清蔫蔫地說,證明似的,又給自己來了一下。

這回不用郎主吩咐,他從書房出來就扛著笤帚掃馬廄去了。

許清無語望天,和人家穿一樣的衣服,顧娘子又不在,郎主這點小心思給誰看呐!

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郎主嘍。

晌午過後,天氣逐漸變得悶熱,一絲風也沒有,柳梢直直指向地麵,一動不動,各處飛著蜻蜓,眼見一場大雨是免不了了。

顧春和沒與田小滿幾人去湖邊納涼,她一個人躲在屋子裡,細細讀著父親的信。

這封信寫於一個半月前,父親已和王家說好,下個月啟程來京城接她,最多兩個月,他一準兒到。

就快見到父親啦!

顧春和高興得又哭又笑,心裡偷偷地想,等父親來,她要給他介紹一個人,不知到時父親會是什麼反應。

可也有些小小的疑惑,父親說,之前托人給她捎過兩封信,捎信的人說送到了,卻一封也不見她回,問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