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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開了她的唇。

顧春和大口大口地喘氣,全身幾近脫力,門後的銅釘冰冷硬實,硌得她又疼又癢,卻有一種特彆的感覺,讓她羞恥得不敢抬頭。

“彆……”她摁住他的手。

謝景明反扣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將她向上一抱,手指輕拽,扯開了她的領口。

刷刷的雨聲中,咚的一響,似乎是卸門栓的聲音,門內的婆子緊跟著問了聲:“誰在門外?”

顧春和大驚,拚命搖頭,方才她盼著人家開門,現在隻想千萬彆開門!

嘎吱,門從內開了條縫。

幾乎是同時,謝景明抱著她一旋,躲在視線死角,那婆子探出半個腦袋,左右瞧瞧,沒發現人。

水珠順她小巧的下頜淌下來,落在他的手背上,綻開一朵小小的花。

謝景明湊近,輕輕%e5%90%bb著她的臉。

顧春和死死咬著嘴唇,拚儘所有力氣不讓自己出聲。

門關了,裡麵婆子嘀嘀咕咕的,“聽見有人敲門來著,怎麼又沒聲了。”

又聽人道:“大街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哪兒來的人?管家的說今兒雨大,夫人姑娘們興許不回來。走,摸兩把去!”

“你先去,我再等等。”那婆子收了顧春和的錢,不敢撂下不管。

門內聲息漸消。

撕扯中,顧春和肩頭的傷也露了出來。

謝景明眼神猛地一縮,慢慢收斂住呼吸,放開她的手,“誰打的?”

“沒人打我,不小心撞的。”顧春和扭過頭,用手掩住領口,聲音含含糊糊的,酥|麻感來回在口中震蕩著,仿佛還含著他的舌。

謝景明強迫她看自己,“不許再跟鄭行簡來往。”

不知哪個點觸動了顧春和,她猛地掙脫開謝景明的手,“不要逼我!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逼我?所有人全在指責我的不對,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她放聲大哭起來,狠狠捶謝景明,“你和他們都一樣,都一樣!不就是一副臭皮囊麼?給你,我給你!”

刺啦,她撕破衣服,露出從未示人的春色,“拿走你拿走!你愛怎樣就怎樣,隻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求你放過我,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我想娘,我想爹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

謝景明不躲不閃,任她發泄。

突然他抱住顧春和,身子一擰,從牆頭直接翻了進去。

後門開了,露出看門婆子滿是疑惑的臉,明明聽見哭喊聲了,怎麼門口一個人都沒有?

不會真是見鬼了吧?那婆子渾身一激靈,速速緊閉大門。

水汽蒸騰,溫暖的水從四麵八方擁抱著她,整個人要化在水中了。

顧春和躺在偌大的浴桶中,渾身酸軟,連小手指都不想抬一下。

因泡的時間太久,安然忍不住又扒頭探探,顧娘子可彆想不開,淹死在浴池裡!

想想郎主抱著她回來的畫麵,兩人衣冠不整,氣喘籲籲,攬肩抱腰,一個臉色蒼白,一個麵色潮紅,郎主目光糾纏,顧娘子淚光點點。

媽媽呀,她好像發現不得了的事情啦!

但作為久經曆練的丫鬟,安然麵不改色心狂跳,佯裝冷靜地讓郎主放下人,順便請他出去——他竟然真走了!

嘿嘿,指揮郎主的滋味真不錯。

趕緊扶著顧娘子洗個熱水澡,準備驅寒的湯藥吃食,再找兩身合適的衣服。

雖然不知道以後顧娘子造化如何,安然內心還是願意幫她一把的,性子溫柔,待人和善,長得還漂亮,最最重要的是,沒有壞心眼!

就是性子軟了些,做當家主母的話,恐怕彈壓不住下人。

安然暗暗歎息,算了,八字還沒一撇呢,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當務之急先把顧娘子水裡撈出來。

郎主也是,把人放下就跑了,你難道不給人家姑娘一個交代?往後見麵多尷尬。

安然碎碎念半天,提腳繞過屏風。

卻見顧娘子赤腳站在地上,身上隻著中衣,愣愣看著手裡的裙子。

安然捧著細棉巾子請她坐下,“我幫姑娘擦頭發。”

顧春和將手裡的裙子抖開,裙角繡了一支嬌豔欲滴的桃花,“姐姐的針線活真好,水靈靈的,活像剛才樹上折下來的,我都聞見花香啦。”

安然就著她的手瞅一眼,笑道:“我於女紅上頭極差,這是郎主繡的。哎呦,你可彆說出去,彆人知道要笑話郎主的。”

第30章

顧春和實在無法想象, 謝景明捏著針繡花的樣子。

那樣孤傲的男人,提筆握劍,飲血沙場, 光憑一個名字就足可震懾敵軍的人,居然……繡花?

繡法看著好眼熟, 她那條細花羅裙裙擺處的桃花,和手上這件一模一樣。

春燕說,“舅老爺那裡有個針工極其出色的老媽媽”。

啐, 什麼老媽媽!

還有那件腰身極其合適的裙子,原來那個時候, 他就開始注意自己了?

顧春和有些怔楞,

“姑娘?”安然小聲提醒, “小心著涼。”

手裡的衣服肯定在他掌心反複停留過,一想起兩人方才在門口做的事,顧春和就不太好意思往身上套了。

可再不願意穿,也得穿,外麵雷電交鳴,大雨滂沱的,總不能讓春燕冒雨給她送件衣服。

那也太矯情了。

安然眨眨眼, 顧娘子怎麼啦?盯著衣服一會笑, 一會歎氣的,彆彆扭扭,要穿不穿, 好奇怪哦。

還有, 她脖子上星星點點的紅印子是啥?

安然強硬地把內心某個想法摁下去, “顧娘子, 等雨小點您再走, 如果有人問,就說蘭媽媽留您抄錄古籍。”

顧春和應了,出來時卻不見謝景明,蘭媽媽說去了政事堂。

“這都什麼時辰了!”安然咋舌,還讓不讓人下衙,那幫糟老頭子嘴上不說,心裡又要罵街嘍。

雷聲陣陣,扯天扯地的大雨將天地攪得一片迷蒙混沌。

政事堂,謝景明和太子謝元祐左右而坐,當中隔著一個條案,頗有點涇渭分明的意味。

二人年紀相仿,相貌也有幾分相似,不同的是謝景明給人感覺像利劍,未出鞘就已感覺到森森冷意。謝元祐則更寬和,無怪乎有朝臣稱太子有“仁者”之相。

但現在,仁者也忍不住了。

謝元祐道:“青苗法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確保農民能度過災荒年,即便偶有瑕疵,也是極個彆的官吏弄權。按文禦史所說,竟成了禍國殃民的舉措?”

一名年輕的官員微微一欠身,“太子容稟,下官並沒有指責青苗法,這條法令是好的,但缺乏監管,許多官員強製給農民攤派借款,利息高達四成,本金利息加起來利滾利,春天借一百貫貫錢,秋天要還幾百貫甚至上千貫。”

文彥博歎道:“不借不行,借少了不行,一旦借了,隻能賣房賣地還債。殿下,我奏章後麵附了一份清單,因還不起青苗錢,從籍地出逃的農戶每年都在遞增。”

“這些地,這些錢,都歸了放貸的人。一本萬利的買賣,不止官吏、豪紳參與進來,甚至官員家眷也學會了放利錢,久而久之,成了正常事,不做的人反而成了異類。”

文彥博輕飄飄瞄了廖大爺一眼,“戶部負責青苗錢的帳,出了這麼大的漏洞,戶部有不可推諉的責任。”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廖大爺硬著頭皮道:“戶部按規定的利息收賬做賬,此事我們不知情。”

他可不敢說戶部縱容放高利貸。

文彥博嘴皮子利索極了,“一問三不知,神仙怪不得,你這戶部郎中做的也太輕鬆了。放貸收錢,你戶部的人都跟著的,你敢說你不知道?哦,領個失察的錯,推個倒黴蛋出來,然後你好我好,天下太平。”

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廖大爺氣得眼睛通紅,“用不著這樣撕扯我,我知道你這種言官,恨不能拉下幾位大員下來,成全你們剛正不阿的名聲,哼,沽名釣譽之徒!”

文彥博仔細摁平衣服上的褶子,悠然自得,“我說東,你說西,轉移話題,無中生有,廖大人真有一手。哼,我就不上你的當!”

“行了,這裡是政事堂,不是菜市場。”謝元祐沉聲道,“此事涉及國法根本,我不能單聽你一麵之詞,奏章先放著,容後再議。”

“不行。”謝景明冷冷的視線掃過來,幾乎削掉了廖大爺的腦袋,“老百姓被逼得沒活路,人餓極了,什麼事都能乾得出來。如果發生民變,誰能負責?”

謝元祐笑道:“十七叔誇大了,如今河清海晏,民間富足,哪有什麼民變。”

謝景明彎彎嘴角,沒說話。

廖大爺以為太子勝出一籌,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還不忘笑嘻嘻拍攝政王的馬屁。

“王爺威名遠播,手下的安西鐵騎更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些許卑賤小民,還不夠您塞牙縫的。”

謝景明神色一凜,沒人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隻覺眼前黑影一晃,攝政王的手已經卡住廖大人的脖子。

謝景明一字一頓地說:“你記住,我的兵,我的劍,是朝向敵人的,不是對著我大周老百姓!”

廖大爺臉憋得青紫,嘴大張著,舌頭吐著,雙腳懸空不停地抽搐。

這場麵驚呆了眾人,他們慣於打嘴仗互噴唾沫星子,像攝政王這樣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還是頭一遭見。

“十七叔手下留情!”謝元祐慌忙勸阻,“有話好說,他畢竟是朝廷命官!”

謝景明手一鬆,砰地一聲悶響,廖大爺死豬似地摔在地上,已是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

“都彆動,我略懂醫術。”文彥博從椅中一躍而起,拔下頭上的一點油金簪子,向著廖大爺人中狠狠一刺。

哇啊!廖大爺鮮血直流,立馬疼醒了。

文彥博將簪子插回頭上小冠,十分得意,金簪子總算派上了用場!

“交由大理寺寺卿、刑部尚書、禦史大夫徹查此案,膽敢包庇推諉者,罪同案犯。”謝景明說完,象征性地詢問,“殿下可否同意?”

謝元祐仍堅持自己的意見,“十七叔有沒有想過,一旦深究,青苗法必會被廢除,這是父皇全力推行的措施,要寫進功德碑的。”

謝景明淡然道:“皇兄那裡我去說,殿下,民是國之根本,棄民不顧,掠過民財,才是動搖國本。”

一聲令人膽寒的炸雷突然炸響,仿佛就劈在人們的頭頂,驚得所有人渾身打顫,半晌回不過神。

他們都意識到,京城的天,要變了。

這場雨,一連下了三天才停,巷子裡渾黃的積水泛著白泡兒,飄著樹枝爛葉,緩慢地淌向地溝。

隨著遊蕩的積水,一個令高門大戶惶恐的消息隨之四散開來。

官家得知有人利用青苗法斂財,狂怒不止,下令嚴查、徹查,勢必要除去朝中巨蠹。

借著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