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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會暴怒,盛怒之下將這人抽筋扒皮也說不定。

一想到這人可能會被目目報複,他就快樂無比,儘管他的快樂建立在自毀的基礎之上。他笑出了聲:“好啊,那你連湯帶肉都要吃乾淨啊,一點都不能剩給彆人,骨頭也磨成灰製成丸子吧!”

貴族見他不似正常人的言行,有些慌了,急忙下令道:“堵住他的嘴,把他綁走!”

得令的護衛卻一動不動,像僵屍一樣站著。貴族不耐煩地催道:“聾了嗎柏木?!再不快點動手,你就彆拿想房契了!你不總是向我求要書院造的屋敷嗎?快動手!”

“他動不了的,你的手下都動不了了。”從塔廟最高層的窗台上,有個衣著潔白的人在對他說話,俊美異常像個仙人。貴族看見他的當時有下跪的衝動。

林清泉昂頭盯著他,整張臉都呆住了。

氣從顎間嗬出,兩唇輕抿,舌尖彈跳著擦過牙齒,“黑木蓮。”一個暌違兩個世界的名字就這樣從林清泉的唇間溢出。

目目伸出手,抓住一顆血淋淋的心臟。他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出水藍色,像是用冰塊雕成,於是他的聲音也冷冰冰的,“你們誰碰了他,我就殺誰。”

護衛倒了下去,%e8%83%b8口和佐藤一樣空了個大洞,已經死了。

貴族認出他就是大惡,嚇得屁滾尿流,虛張聲勢地尖叫:“等等!我是皇帝的弟弟,你不能殺我!”

目目與他相隔甚遠,但聲音就在他的耳邊:“你今天一定要死。”

貴族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敢殺自己。他是嬌生慣養的皇族,任誰也不敢在他麵前造次,儘管窮途末路仍囂張跋扈,“胡……胡說!大大大……大膽之徒!不要以為你會隔空殺人就……就能嚇到我!”

這時他覺得手上濕熱濕熱的,抬手一看,發現自己的手裡抓著護衛的心臟。

林清泉驚詫地得出結論,目目不僅可以抓取彆人的心臟,還能將心臟安置在特定的地方。

——他能夠擺布自己的身體,還能擺布彆人的。

貴族大叫一聲,嚇得把手中還熱乎的人心丟得老遠,連忙磕頭認罪,“對不起!對不起!請饒恕我!我是皇帝的弟弟,殺了身為皇族的我……你們也要受淩遲而死的!”

他拚儘全力磕頭,鎖孔打著地麵噠噠作響,等到他緩過神來,發現目目已經來到跟前,血染的手指正夾著什麼東西。

那是從護衛的右腋中取出的鑰匙。

“殺你的,不是我們。”目目像宣判一樣說道,“而是魔。”

他將鑰匙插入貴族眉心的鎖孔,輕輕一擰。

隻聽哢嚓一聲,貴族即刻變成了一紙房契,房契上還有“書院造”的字樣。

第49章 黑木蓮

人的身上會長出鎖孔或者鑰匙。

如果用鎖孔開啟人體身上的鎖孔,人就會變成彆的東西,從而達成徹底的死亡。

那一紙房契像幽魂飄忽到地,林清泉撿了起來。他周圍的人馬被目目定在原地,很像冰雕,和目目一樣無懈可擊的冰雕。

林清泉拿著房契,沒有看,眼光仍保持在目目身上,“似乎,所有人都在你的界中,你不覺得奇怪麼?你看,你能控製和擺布任何人,連動物也包括。可我自始至終沒有看見你化過界,也不知道你的界是什麼。”

他半開玩笑,但加快的語速暴露了他的殷切,“隻要能讓我知道你本來長個什麼樣,讓我立刻死了都行。”

目目皺了下眉,“清泉,不要總把死掛在嘴邊。”

“父母未生前本來麵目,是古往今來的智者都參不透的。就像你們手上的房契,也想不到自己以前是活生生的皇族吧。”和尚踏著滿地血泊,護衛的屍體就伏在他腳邊。

林清泉對血色中的和尚說:“不給死人念個咒超度一下麼?”

和尚無所謂地笑笑,“憐憫心,是外界對比丘片麵的認知。”

“那你說說什麼是全麵的認知。”

“智者。”和尚認真回答,“智者,才應當是最全麵的認知。智慧是憐憫的來源,因為有智慧,才會選擇憐憫他人。”

“你不見得有多少智慧。”林清泉毫不留情,“畢竟從你臉上,看不到半點憐憫。”

“因為他們死得其所。”和尚很是平靜,“所以算是喜喪。”

“胡說八道。”林清泉晃悠幾下房契,“喜從何來啊?這個貴族為了擺脫魔力連人肉都吃,我看他想活得很。”

“他死於該死之處,怎麼不是喜喪?”和尚說,“像飛蛾觸到火就身死,就像品嘗河豚的美味而毒發身亡,就像迷戀遊女的溫柔鄉而得花病而亡……人類必須死於幸福,才能證明有多麼的幸福。任何低於死亡的代價,都不足以證明這種程度的幸福!”

他滔滔不絕。目目注視他,說道:“這就是你在人的身體裡放置鑰匙和鎖孔的原因?”

和尚的麵目一下子變得猙獰,但聽目目平靜地說下去:“你就是魔,我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月光下青色的袈裟蛻變成絲線,發青的光頭有烏發纏繞,高大瘦長的男性骨架揉散後重新組合。和尚就這樣以解構的形式,變回了女侍官的模樣。

“就算愛她,有時到了晚上也想做回自己啊。”魔感慨著,“未變魔胎時,她時常到塔廟來進香,給我供養……或許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動心了吧。”

它眼珠打轉,落在目目的身上,“就像你也對宿主動了心,不是嗎?我們是一樣的。”

“他和你不一樣!”林清泉不悅,“他很善良,不會殺人。”話說出口他又覺得不妥,“就算殺人,他殺的也都是本來該死的惡人。”

魔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笑笑:“我還是出家比丘時,也和你一樣,將殺和死看作大事。可成魔後慢慢認識到,殺人和死亡隻是非常簡單的現象,不值得被看的那麼嚴肅。殺和死,誰都有能力完成,並且在短時間內就可以完成,是低級的行為。既然我是高靈性魔胎,我不允許我的界隻能執行殺和死這類低級的行為。”

林清泉微微抬頭,“你的界是什麼?”

“幸福。既然魔一定要殺人,那就讓人死得物有所值。所有被希冀的人都會入我的界,身上將會長出鎖孔;對應地,希冀他們的人將在右腋裡長出鑰匙,不多時,鑰匙會自然脫落。用鑰匙開啟鎖孔,被希冀的人會以死亡為代價變成他人的渴仰之物,為他人得償所願、帶來幸福。”

魔眼裡有光,“就算要殺人,我也想為人類帶來幸福。”

“你回避了我的問題。”林清泉說,“你說的是用界怎麼殺人,我想知道你的界也就是本體,長的什麼樣子。”

“不可說。”

“怎麼就不可說了?”

“因為超過了你的認知。”魔說,“高靈性魔胎的界多半是高層次,人感知不到很正常。若是層次太高,恐怕連魔自己都感知不到。”

“有沒有辦法,能感知到?”

魔滿臉神秘,“有一個辦法能讓你感知萬物,當然也包括魔的界在內。”

“是什麼?”

“離相。”

這個詞第二次出現。目目問道:“什麼是離相?”

魔哈哈大笑道:“偉大的佛魔胎啊,我承認你神通廣大。但你要明白什麼是離相,還太差遠了呢。”

它回望靜止的塔廟。隱匿在屋簷的琉璃風鈴和居於萬物上的塔尖映入眼中,對它來說確實一切即一,“對她心動,意味著我已不配做佛弟子。讓鑰匙右脅而出,是我對佛最後的致敬。”

魔須臾間便消失了,同之前那樣。

目目解除了對所有人的定。黑螞蟻一般的手下們通通四散而去。

“你就這樣把他們給放走了?活的?”林清泉著急起來,“這次死的是皇帝的弟弟,你還當著他們的麵掏了護衛的心,如果不滅口……”

目目伸手為他擦去嘴邊的血,再便是凝視他,“你都不覺得疼的嗎?”

林清泉這才發覺自己哪哪都疼,嘴角和顴骨尤其疼得麻木,口腔裡充斥鐵鏽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還真挺疼的……”林清泉抹下破碎的唇角,“但沒你施加給我的疼。論疼這塊,還得是你行。”

目目拉著他來到草叢邊,指向草根處一片黑乎乎的螞蟻窩。

這些黑螞蟻體形碩大,油光水滑的外殼像極了打磨過的墨石,在誰也不會留意的角落默默搬運、打架和交纏。

“他們都在這,沒有去彆的地方。”

“他們是誰?”

“就是剛才那些人。”目目說,“我指定他們轉生的方向為螞蟻道,再加速轉生,他們就變成螞蟻了。”

林清泉被震懾,“你有這個能力……那你豈不是想整誰就整誰,想怎麼胡作非為都可以?”

“這一切都建立在入界的前提上。”目目說。

一隻黑螞蟻順著草脈爬上他的指尖,蟄了一口。他眉頭也不皺,輕輕把螞蟻甩回到草叢裡,“就算變成了螞蟻,殺生的習氣還是變不了。”

“那這些螞蟻死了之後會轉生成什麼?”

“看它們自己的造化。”目目說,“我隻插手他們的這一輩子,這一生不會再乾預他們的命運。也許,他們會從螞蟻又轉生成人也說不定。”

他剛正不阿,臉部輪廓也剛正不阿,高揚的眉宇間有尊貴的氣質。林清泉被他感召得身體立正,“我們現在就去見明太郎,把魔的事跟他說,這次的魔太強,得由幕府出手控製。”

*

明太郎的住處很好找。

皇居裡,在裝修得如同佛寺廟宇的建築群中,隻有幕府的人住屋敷。

明太郎的屋敷是特彆建立的。倚靠幕府而活的皇室傾儘全力,在風水最好的地方修建屋敷,並配置最貌美的奴婢和侍童。

屋敷門前有重兵把守。一個侍從打著燈籠出來,看見兩人大喜過望,“小林禦醫,您怎麼會出現在這?大人正在更衣,正打算親自接您出獄呐!”

“我有要事找明太郎大人,望通報。”

“真巧呐!大人說也有事找您。”

“找我何事?”

“這就要問大人他本人了。應該是要緊事,他看著憂心忡忡的樣子,很罕見呢。”

進了屋,穿過一道道彩色浮世繪的門。無需動手推拉,門後有跪坐的侍女自然打開。從一間房走進另一間,就像走不完的五光十色的輪回。

終於到了儘頭,才看見赤膊的明太郎。

明太郎氣色倒是不錯,但兩側肩頭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鎖孔,鎖孔間緊密得幾乎沒有縫隙,銀亮無比,就像貼著皮膚長的龍鱗。

目測至少得有兩百個鎖孔。密集程度讓林清泉毛骨悚然。

作為將軍之子、也是江戶未來的掌權者,有無數人渴望從他身上獲得些什麼,出現這種結果是可以預料的。

他的右腋還有一把鑰匙。明太郎被希冀的同時也在希冀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