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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金枝玉葉,竟然還有專門為她捧裙擺的侍童。

目目心裡一緊。從開始到現在,他竟然一直沒能注意到這個小孩的存在。

“明日花小姐,請等等……”皇帝像狗那樣追了上去,被目目一把拽了回來。他匆忙又想衝,結果被按住動彈不得,隻得亂掙,“汝……速速放開!”

看著他花癡到發癲的表情,林清泉曉得他完了。

“汝……汝要做什麼?!”皇帝又怒又怕,一看見目目的臉就繃不住。畢竟扯著他衣領的手,正是曾經捏爆一顆活人的心臟的手,“難不成汝要殺吾?”

林清泉彎下腰來,故作神秘地對他說:“若是要殺您,隔空掏了您的心不就完了?又何必多此一舉。”

皇帝聽了更加激烈地掙紮。目目沉著臉說:“還請您自行檢查右邊的%e8%83%b8口,看看上麵都長了什麼。”

七顆銀光閃閃的鎖孔,像北鬥七星一樣分布在他的%e8%83%b8口前。

皇帝嚇癱了,“一樣的……一樣的鎖孔!我,我中魔力了……我中魔力了!我會死吧,會死的吧!”

冰徹的恐慌襲滿全身。他害怕得臉色煞白,情急之下抱住林清泉的腳踝,“救救我!你若真的是大善就救救我……我命令你終結魔力……不要讓我就這樣死掉。我是神之子,豈能在魔的手上死掉……”

“那可不行。入界後中了魔力,就像絕症一定會死嗷。”林清泉說,“入界後還活著的案例,沒怎麼聽說過。”

縱然天人也有五衰相現,直麵死亡會顯露出神之子最狼狽的麵目。事實證明人在麵對死亡時,不可能仍保持正念。

皇帝涕泗橫流,黏稠的涕淚像蜘蛛絲一樣織滿臉龐,十分可悲。

他連大善大惡也顧不上,像抓著稻草的溺水之人,抱住了目目的腳,“救我……救救我……我撤回對你的懲戒。你不是很有能耐麼……快救我!”

目目俯視著他,“彆怕。隻要除掉鎖魔,魔力自然就會消失。”

“除掉鎖魔……對,除掉鎖魔。若是汝真能除掉鎖魔,吾必將以高位厚祿作賞賜,何止是將功贖罪……”

皇帝恢複了點神誌。直麵死亡對他的衝擊太大,把他衝擊得清醒,連從明日花那裡失掉的神誌都回來了。

他憂心忡忡,“唉,現如今魔力又一次擴散,明太郎大人那邊,恐怕很快就要瞞不住了……”

形勢很不樂觀。鎖魔魔力深厚,最關鍵的是它還沒有心臟。

一旦魔沒有心臟,那將是無敵的。

與魔做交易的所謂的“神”,究竟是誰?

“無論鎖魔有多難對付,我們答應過您會除掉它,就一定會做到。”目目說,“還請您回答,從地牢出來後的這段時間裡,您都見了誰,去了哪兒,在做什麼?”

皇帝老臉一紅,“這……這汝為何要問?”

“在地牢時您尚未身染魔力,距離現在僅僅半天。在這這個時間內,您一定做了什麼從而入界。”目目說,“隻要調查出入界的原因,就能防止更多人入界,才能控製魔力的波及。”

皇帝害臊不已,“這期間,吾一直與明日花小姐待在一起,也一直在神社,做的什麼……汝二位也自然明白。”

“我們不明白。”林清泉壞笑道,“請詳細說說,包括動作和姿勢。”

“這……”皇帝難以啟齒,“吾隻是鑽進她的裙擺,並沒有做什麼邪行。”

“騙人的吧。”

“吾不會騙人。年幼時吾膽子小,遇見害怕之事常鑽到母後的裙擺中避難。可在吾七歲時,母後以嫉妒側室的名義被父皇賜死。”皇帝有些悲涼,“明日花小姐的裙擺給了我同樣的感覺。吾隻是將她的裙擺當作繈褓,回歸到溫暖和安全的氛圍罷了……”

“那她說的%e8%88%94,是白說的嗎?”林清泉說,“我親耳聽見的。”

皇帝支支吾吾辯解道:“明日花小姐給予我溫暖,我也想讓她愉悅。這種相互的善意的贈予……你們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那麼陛下您還是做了邪行,對吧?”

皇帝不情不願點一下頭,沉默地背過身去。

尋歡作樂就會入界?會是這麼猥瑣的原因嗎?

氣氛一度頗為不堪。目目開口道:“明日花是魔,有俘獲人心的能力,不要被她迷惑了。”

“明日花小姐不是魔。”皇帝仍在辯解,但氣勢上明顯弱了許多,“無論如何,請二位切勿將今日之事宣揚在外……此事事關皇室的顏麵,拜托了。若是汝二位能破此魔力,救吾一命,吾必有大謝和重賞。”

“放心吧。既然答應了您,我們就會做到。”林清泉笑得真誠,“我們都希望您福運亨通、皇室神運永存。”

皇帝放下心來,抖著軟塌的腿走出神社。

林清泉遠望他紊亂的背影,“他完了。同時入了兩個魔的界,命不久矣。”

他事不關己難免幸災樂禍,鮮紅的唇角緩緩一勾,像薔薇花下稚嫩的小刺。

一轉身他就撞上目目慌亂的眼睛。

這是第一次撞見目目有驚慌失措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出現了,竟像做夢一樣。

等意識到這就是現實,林清泉不禁也寒毛直豎,“發生什麼了?”

目目頓了半晌,“清泉,你的後背下方……有三個鎖孔。”

林清泉反手去摸。果不其然,在尾椎骨處摸到豎成一排的三個鎖孔。

“不用慌,我入過的界還少嗎。反正還有一顆魔的心臟,快死的時候吃了就行。”他不以為然,“恰好以我自己為案例入手,說不定對我們找鎖魔有幫助。好事一樁……”

他被目目抓住腰抵在供桌邊,“讓我看看。”他撩起他的衣擺。

三個鎖孔緊密連接,像釘子釘於脊骨的最下。尾椎的位置過於接近人體的隱私,仿佛要開啟什麼誰也沒涉足過的地方。

目目的臉色愈發幽暗,宛如吞並生命的暗流和漩渦。他突然生起憎惡,嫉妒這三個不經商量就搶占了林清泉私密的東西。

“疼疼疼……你輕點。”林清泉掙紮起來,“你這家夥,你不是能視內嗎……乾嘛還要多此一舉?”

目目鉗製住他,“彆動,你中魔力了,我檢查看看。”

檀香味的燭光毫不客氣地照他的皮膚,瘦弱的脊背深陷,三個鎖孔像微妙的釘刑,正大光明地象征他在受刑罰,亦或是宗教中悲劇的受難人物。

肉身若是受了苦和留了疤,則具備了隱秘而不好說的魅力。因為這副身體在暗示彆人,他可以承受很多。

“你觀察完了沒……”林清泉燒得臉紅。他有困頓窘迫的情緒,這種情緒最近越發頻繁。終其一生喜歡作死的不羈之人,變得像被膠粘住的鳥,“觀察完了就自覺點。”

目目像是在摸他的尾巴,“和普通的鎖孔並無二致。奇怪,你一直和我待在一起,為什麼你入界了我卻沒有,而且為什麼鎖孔偏要長在這裡?”

他懷揣著隱秘的恨意按了按鎖孔的位置。

林清泉全方麵被壓製,像被叼住後頸動也動不了的貓。目目湊近他的耳畔,低沉清冷的嗓音就像高高在上的月亮,“你不乖,所以中的魔力也不乖麼。”

壓迫感不講道理地撲麵而來。在對方超越人類的絕對力量之下,林清泉被他鎖得死死的,細瘦的手腕被捏出紅印。他卻遲疑一陣子,用柔軟下來的聲音,破天荒地去安慰目目說:“我都乖乖讓你咬了,你怎麼還說我不乖啊……”

目目手一僵,林清泉像遊魚一樣掙脫他,但也沒有離開。

他和他麵對麵,眉眼間有堪稱哀傷的緋紅,全神社的燭光和檀香都集中在那點緋紅上。他下了決心,說道:“你吃了我吧,就現在,使勁吃,把我整個人吃了我都沒有怨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在開玩笑麼?”目目有微弱的慍怒。

“我沒有開玩笑。彆忘了考慮一種可能性:也許這個界會讓我猝死——就像草間灰當時中魔力一樣。那樣的話,我根本來不及服用魔的心臟就死了,肯定會死不瞑目。”

他的手指頭一下一下點著目目的%e8%83%b8口,“我不甘心彆的魔吃我。隻有被你吃,我才不會不甘心。”

“你不可能被吃的。”目目握住他冰涼的手,“不管是彆人還是我自己,都不可能吃你。”

林清泉笑了笑說:“每個人都有可能被魔吃掉,怎麼到我這兒就不可能了?我又不算什麼……”

目目強硬起來,“你算。”

“你這麼凶乾嘛?”眼看見他變得嚴肅,林清泉不由得退縮,“我是在就事論事。畢竟身中魔力,猝死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你不會的。因為我無論如何都不想你死,比你本人還不想。”目目雙手搭上他的肩,“還記得阿倍神主在春日大社說過的話麼,願力可以大過業力。現在想想,這句話是對我說的。不想你死、想要你活下去的願力,大過魔胎覺醒要吃宿主的業力……”

他的臉光彩照人,好像光線在他的臉上凝固,“清泉,我們既然已經超越過一次業力,那麼,我有信心再去超越第二次、第三次。”

林清泉像仰望太陽那般去窺看他。一些長久執守且以此為生的價值觀,本以為它們會貫徹終身,可實際上在某一個瞬間就能土崩瓦解。

目目雪白的臉龐就像由牛奶澆灌而成。這段時間林清泉越來越喜歡看他了,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才總想看他,而是因為一種他自己都覺知不到的需求。

直到視線落到對方平直的右肩,林清泉臉色一變。

他在目目的肩頭內看到了一把鑰匙。

“你的右腋裡,有異物。”他眉頭一皺倏爾又舒展開,笑意盈盈,“原來你也中了魔力。我長了鎖孔,你長了打開我鎖孔的鑰匙。這鎖魔的界真是有玄機,入界的人不僅會長出鎖孔,也有可能長出鑰匙。”

目目稍稍低下眼睛,就把長在腋窩內的鑰匙看得一清二楚。

鑰匙隻有指頭那麼大,但光彩色澤和鎖孔一模一樣,大小也對得上。

“有趣,為什麼有的人會長出鎖孔,有的卻會長鑰匙?”林清泉分析說,“另外,為什麼我是三個,皇帝是七個?鑰匙的話,你卻隻有一把。”

他拿手肘戳了戳目目,笑道:“我說,咱們倆不會要一起死了吧。”

魔可以隨意擺布自己的界和人形,包括潛藏在身體裡的東西。

目目輕而易舉從身體裡取出鑰匙,對上蒼老的燭光,抿著嘴唇端詳。

他過於專注的神情引得林清泉好奇,“你想什麼呢?”

“我想到,釋迦牟尼就是從右脅而出生的。”目目若有所思,“鎖魔做這種安排,讓人費解。”

林清泉說:“要不要用這鑰匙試試我身上的鎖孔?會發生什麼,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目目將鑰匙攥在手心,“不行,這麼做風險太大。魔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