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失血很多。”西瓜歎道,“鏡阿禰背著他上了另一架馬車,全程不讓彆人碰他,車夫好心幫忙扶一下都要炸……”
“草間灰還是沒胳膊?”林清泉有些吃驚,問目目道,“你居然沒能拿到魔的心臟嗎?”
目目內疚地點頭,好像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非常對不起的樣子。
它越是這樣老實,林清泉就越想逗弄它。
“目目,你過來一點。”林清泉笑著說,“我有悄悄話對你說。”
目目俯低身子,在距離他一寸時便不敢繼續往下湊,生怕輕薄了他。
中長的黑發像墨洇開在白衣上,半透明的眼珠含在睫毛下,嘴唇是紅潤的。魔胎離體給他造成大病初愈的病弱感,好像任誰都能欺負他。
他哪怕什麼都不做,隻是這樣靜靜地躺著,都足以讓目目心如擂鼓。
林清泉笑了笑,勾住它的脖頸,壓在自己的側麵,嘴唇抵著它的耳廓說:“目目,你變得比上回帥多了。”
然後在西瓜看不到的角度,他側過臉,用雙?唇偷偷蹭了蹭目目的下頜,滿意地感受到它瞬間僵硬的脊梁和緊張的肌肉。
真是偷情一樣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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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騙
高靈性魔胎七次離體,會在第七次時吃掉宿主得以成魔。
而目目已經離體六次了。
無論是從神主測算的玄學角度,還是從七次離體必覺醒的客觀定律,都預示著:林清泉真的離被吃不遠了。
一路上,林清泉偷瞄一襲白衣溫順乖巧的目目,暗自在心裡打著醜惡的小算盤:
決不能讓它吃得太舒服。
他想要做隱藏在米飯間的一根魚刺,或者是扭曲在芒果肉裡的長蟲,抑或是攀附在魚生背麵的寄生蟲卵、河豚裡的毒素……他非得讓它吃得不爽,說得更直接點就是惡心死它,最好惡心得它一想到曾經的這頓飯,就後悔,就吐得一瀉千裡,就頭疼腦熱,就渾身上下哪兒都不舒服。
目目乖乖地坐著,對此刻宿主的所想毫不知情。
它已經不需要帶麵罩了,皮膚上燒傷似的瘢痕全部消失乾淨,此時才顯現出本來的白淨,眼睛深邃,英挺的鼻梁骨像混血兒才會長出來的。
從立體的骨相再到潔白的外衣,它就像是從希臘神廟裡走出來的藝術,自帶一圈超脫世俗的氛圍。
它正好坐在油燈旁邊。那是距離光明最近的地方。
絕對的藝術是屬於神的。
正值夏天,有蚊子落在它手上吸血,它居然就靜靜地允許著,不打也不驅趕。
這樣神明一樣的目目,就算我殺了它,就算我把它削成碎片,就算我用咒錐將它化為肉丸,就算我把它的心臟挖了燉成湯,它都不會生氣的吧。
林清泉產生一種在瀆神的刺激感。
要是能變得和毒|物一樣,因為吃了我的原因,它毒發身亡,而且是悔不當初的死掉,可就最好不過了。
馬車白天趕往玄武山,在夜晚時會停下來休息。
深夜,西瓜呼呼大睡,呼嚕打得堪比電焊現場,震得連車前的馬都驚醒好幾次。
心思煩亂的林清泉更是睡不著了。他穿上青竹製作的木屐,下了馬車,出去走走透透氣。
這裡是僻靜的山林。一顆顆粗壯的柳杉筆直地通往夜幕,看不到頂頭。瑩白的月光如傾盆大雨般地潑下來,白到極致便呈現出發藍的疲倦的色調。這場景很像一種叫做鋼琴的樂器,雅致又冷冰冰的。
林清泉聽見身後有腳踩枯葉的乾脆聲,有人在跟著他。
但他不拆穿。
沒走多久,山路轉個彎就豁然開朗,眼前是一處冒著煙的天然溫泉。
煙霧繚繞,熱氣蒸騰。這樣乾淨的、無人涉足過的溫泉,無疑是世間罕見的寶藏。
不泡不是人。
林清泉赤足踩在溫熱的岸邊,光潤的腳指甲折射出流光的亮。
他盯著平整如鏡子的水麵,站了有一會,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忽然神經質地摸自己的衣服,然後從下往上開始脫。於是他的雙腿、腰再到肩胛悉數暴露,宛如一隻正在破繭的蝴蝶,潔白的身體在月光下像閃閃發光的玻璃碎片,亮白得耀目。
隻是他臉色陰沉,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煩悶地呼出一口氣,慢吞吞下了水,溫熱偏燙的泉水將他滅頂。
等到從水裡探頭而出時,林清泉的臉已經掛上狀若無辜的微笑。
然後他轉過身,對一直在後頭的目目勾了勾手指。
“你也進來。”他將濕掉的鬢發捋到耳後,淺淺一笑。
這暗箭一樣的笑,射中了目目的腳踵。它的思維像無數隻蝴蝶飛散出去,落在林清泉濕淋淋的肩上,在那裡啄食水珠,接著再頭重腳輕地飛回來,跌跌撞撞地重新組合,形成醉醺醺的一灘物質,顱內全染上了林清泉的味道。
從林清泉下車時,它生怕他大晚上遇見什麼危險,便一直跟著他。
隻是沒想到卻碰上方才那一幕的香豔。
等到目目能做思考時,它已經在水裡了,連衣服都沒脫。
林清泉背抵石壁,笑容變得隱晦不明,“你是第一次泡溫泉吧。感覺怎麼樣?”
目目動了動嘴巴,但無法發聲,隻好又笨拙地閉上了嘴。
“對了。忘了你還不會說話。”林清泉撩起一捧水,“等徹底覺醒了,你是不是就會說話了?”
他用兩條皙白的手臂圈住它的脖頸。
“目目,你的臉也太紅了些,和我在爐端燒店裡吃的龍蝦皮差不多。”他道,“我不傻,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對我,已經超出魔胎對宿主應該有的心思了吧。”
這番話有如雷劈。目目脊背僵硬,手足無措,動也不敢動。
林清泉和它挨得極近,瑩潤的雙腿就在蒸汽下若隱若現。水麵恰好夠到他的%e8%83%b8膛以上,黑發打濕成一縷一縷黏著肩胛。他的鎖骨熱得汗津津的,熠熠發亮,像貼了美人魚的鱗片。
“目目……”林清泉聲音虛晃,“你早就想對我做點什麼了吧。想試試嗎?”
他用指尖扶過目目脊梁骨的溝壑,細數著一節節敏[gǎn]的椎骨。隨著指尖掠過,它的肌肉塊塊隆起,很是緊繃。
“你好像很緊張。”林清泉笑道,“真可愛。”
他說這話時沒看目目的眼睛,實際上從它下水後他就沒怎麼看它。
他微微眯起眼睛,在熱氣的蒸騰下睫毛沾了一層細密的水珠。溫泉的水有點燙,他熱得冒出汗珠,無力地靠著石壁。嘴唇也稍稍張開,這讓目目能窺見到他的舌尖。
有什麼無疑被點燃了。
目目怔愣著,像是被念了攝魂的咒語,對著他的紅唇%e5%90%bb上去。
這一瞬間就像連環的花火爆炸,砰砰砰炸開在腦袋裡,五彩斑斕火樹銀花飛落在四肢百骸;然後又在四肢百骸裡接連炸開,炸得渾身輕飄飄的。無數光明的意象湧現在腦海,明明是身處黑夜也看到如極光般永不落幕的亮采,猶如白晝。
全世界的美好事物,都在向它招手。
林清泉推開它,“可以了……下次我們再繼續。”
他們上了岸。林清泉就毫不避諱地坐在石頭上,讓目目給他一件件地穿衣服。
最後套上木屐時,他用還濕著的小腿肚碰了碰目目的側臉。果不其然,目目的臉又紅了,動作也不利索起來。
林清泉得逞地笑了。
對的。就是這樣。這就是他陰險的計劃。
他要讓這個即將成魔的小天使喜歡上自己。①思①兔①網①
就算它在覺醒時喪失理智吞吃了他,那麼在以後的日日夜夜裡每當它照鏡子時,看到因吞吃了宿主而生長的身體,都會感到一絲不安和後悔,甚至悔不當初的痛哭流涕。
這才是最高段位的惡心它。
什麼矜持、什麼道德,那根本就是最不值錢、最無關緊要的東西。
不僅要控製它的身體,還要控製它的感情,讓它從身到心完完全全被自己所主宰,哪怕他林清泉已經死了,也是如此。
這樣才是最有趣的呢。
*
抵達玄武山時,已經是三天後。
林清泉才得知,因為草間灰傷勢嚴重,需要緊急治療,鏡阿禰快馬加鞭,用了不到兩天時間便趕回了玄武山,中途還跑死了一匹馬。
目目牽著林清泉的手下了馬車。
前來迎接的醫侍對這個突然多出來的白和服的啞巴,感到很是迷茫,“請問,這位小友是?”
“他是賣|身給我的仆人,作用是照顧我的起居。”林清泉輕描淡寫,“以後我用不著醫侍了。”
回玄武山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去看傷勢嚴重的草間灰。
草間灰手臂被砍,和林清泉確實是有關係的。他必須去探望一下。
林清泉安頓好目目,獨自一人前去玄武山最好的病房。
在這裡,他首先看見了滿身憔悴的鏡阿禰。
鏡阿禰整天整夜守候在草間灰的床邊,不分晝夜地照顧。他胡子拉碴,湖青色的和服也是皺皺巴巴的,兩隻黑眼圈極其明顯,顯然是沒休息好的倦態。
但看見來人是林清泉,他一下子便精神起來。整個人就像一個不斷內坍而徒有外殼的鏤空之物,大肆發著脾氣,燃燒著內裡所剩不多的精力。
“你還有臉來?!”他憤怒道,“我恨不得殺了你。”
林清泉徑自進了門,問道:“草間大人怎麼樣了?”
“與你有什麼關係?你這個凶手!”鏡阿禰想到什麼,轉而冷笑道,“對了,你還是魔胎的宿主。灰總是誇獎你那雙所謂的神眼,能辨胎兒察內觀,原來那隻是魔胎罷了。”
林清泉望向病榻上仍在昏睡的草間灰。
他臂肩上碗口大的傷口有些發炎,從而造成高燒不退,情況很不好。
“草間大人,知道我是魔胎的宿主嗎?”林清泉麵色如常地問出這個問題。
鏡阿禰從鼻孔發出嗤笑,譏諷道:“你算什麼東西?你覺得,我會在灰最虛弱的時候,給他說除了我以外的人和事情麼。你們根本沒有資格占據他的心思。”
林清泉似是放鬆了些,說道:“那就好。做個交易吧。”
鏡阿禰又怒了:“什麼交易?不要妄圖讓我染上市井商人的習氣……”
“我去捕獵魔,找來魔的心臟給草間大人服用。”林清泉直接說道,“你替我保守我是魔胎宿主的秘密。怎麼樣?”
鏡阿禰譏諷道:“可笑。你以為我會答應?你以為我會容忍一個身懷魔胎的宿主在我鏡門的玄武山麼?!”
“除了草間大人,其他人的死活你也不關心的吧。”林清泉輕巧地說,“你提前兩天比我到玄武山,卻幫我在山裡隱瞞了秘密。要是你想揭發,你早就揭發了。而你之所以替我隱瞞,是因為就連向來嫉恨我的你,也不得不承認,你和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