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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麵直言,隻能背地裡說兩句。

四月初,嚴謹信升監察禦史,正二品。官職沒變,不過下放地方去巡查了,按照時下官員守則:同等級下京官大於地方官,肥缺大於清閒的。

嚴謹信早早同家裡說好了,要動身那就是快如雷霆。

鄭輝得知後坐了半晌,知道嚴謹信為何如此,心中升起濃濃的悔意和苦澀來。

當初不該那般說的,不該說的。

監察禦史還是比較危險,秉性太過剛直的那就容易被害出事,太過圓滑的,那就起不了多大作用——殺雞儆猴嚇唬嚇唬當地黑惡勢力,監察組一走,這不是百姓還繼續遭殃受罪麼。

還有那種乾的久了,遠離皇權京都,手握權柄大——能直接處理地方官,可先斬後奏,這很容易被捧得成了肥官貪官了。大家都給塞錢塞美色奉承巴結。

所以這個官職一般是乾不久的,幾年一換很正常。

顧兆這次給二哥帶來兵去,點了五十人金吾衛抽調過去——這還真是顧閣老首發獨家這麼乾。

就這顧兆不放心,說:“往南戎州那邊有我義子小孟在,雖說文武不同道,但真有危險來了,你也彆衝動,解決老百姓問題首要,忍一忍,寫信去求助駐守兵……”

“我知,其實我折過腰,兆弟不必擔心我。”

顧兆就是怕二哥過剛易折,此刻聽二哥這麼說,隻能點點頭,可能什麼樣的經曆都是一種磨煉吧,反正於二哥這般正直的人來說是這樣的。

嚴謹信等完長子和瑩娘定親完成,第二日便起身帶隊出了京。

顧兆送至城門外,城外鄭輝不知候了多久,此時三人再次碰麵,相顧無言,又是一年春季,又是垂柳發芽生意盎然,像極了當年倆人送顧兆一家去昭州時。

不過物是人非。

嚴謹信麵色從容,說:“鄭輝,莫要讓我和兆弟輕視了你。”

“此後一彆,期盼下次回京再見。”

你還能讓我叫一聲大哥。

嚴謹信記著昔日官學時的情誼,鄭輝坦蕩真誠善心義氣,知他家中貧窮,借他油燈看書,知道他看中那本書卻囊中羞澀,借口自己喜歡看買來翻看,而後轉手借給他摘抄,有人諷他窮酸衣著,也是鄭輝仗義出聲的……

點點滴滴。

直到隊伍影子遠去,鄭輝才收回了目光,這次並未痛哭,隻是背脊挺直了幾分……

五月中,蹴鞠場落成。

作者有話要說:

福福的蹴鞠場蓋好了,可以打馬去踢球了

第237章 盛世一統22

太平正街上。

黎照曦一身粉色流光綢圓領袍,領口翻著,底下是燈籠褲,頭發是高馬尾,幾縷編著小辮子,沒戴珠串首飾,嫌一會去蹴鞠場踢球還要摘麻煩,就用一根皮革細帶子束著頭發垂下來。

年前病了瘦了一圈,此時的黎照曦麵容一下子大了起來,不像是小孩子了,這份打扮是京裡少見的,加上他膚白如雪——過年捂白的,頭發如墨,雙眼顧盼生輝,顯得眼角旁的哥兒痣更是發紅。

誰都不會認錯,這是個哥兒而非男郎。

黎照曦騎著小白花走在前頭,身後有黎家護衛,還有兩輛車馬,裡頭是大白兄弟,還有瑩娘和弟弟、梁思源。

小黑皮猴子一個坐不住,掀開了簾子瞧著前頭老大哥,一臉崇拜羨慕,回頭問自家親大哥,“哥,我啥時候才能騎馬啊?”

“等你十歲。”大白沉穩道。

自打嚴謹信走後,嚴家門庭似乎真是大白扛了,哪怕柳樹不讓兒子多操心,以前如何現在一樣,可不知不覺間,大白自己把擔子挑在身上,教頑皮活潑的幼弟讀書習字,更加孝順阿奶爺爺,更關心阿爹。

總之是柳樹看了都越發心疼大白了。

這不,蹴鞠場建好了後,黎照曦去玩過兩次,前兩次約了大白,可大白不去玩耍,要在家看書還要教小黑,今天這次是柳樹發了神威,趕了倆兄弟都出來玩,說把瑩娘也接過來一起去玩。

小黑聽了難免失望,而後一看正經大哥,賤兮兮湊過去問:“哥,你是不是嫌不是和未來大嫂坐一起,而是要管我,難怪臉黑的喲,跟爹一樣。”

“你莫要胡說,這話在外頭尤其瑩娘跟前不許亂叫。”

小黑人小鬼大說:“你肯定是不好意思了,羞羞臉,回頭我就跟大嫂說。”

瑩娘姐弟和梁思源坐在後一輛馬車中。

大白不說話,隻是嚴肅看了眼弟弟,小黑隻好就範,“知道了不會亂說的,唉,坐車真沒意思,哥,你怎麼不騎馬呀?”

“因為要看著你。”

小黑吐了舌頭略略兩聲。

京中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出行皆是車馬護衛,包裹的嚴嚴實實,哪怕回府有的人家管的嚴了,還要清路,或是未出閣小姐頭戴帷帽的,成了婚的婦人倒是能鬆一些。

就沒見過誰家沒成婚的大搖大擺高坐馬背上穿過鬨市。

黎照曦這出行,在京裡也算是頭一份了。

一環人少,有些注意到了,略是側目,還以為誰家小少爺出行,可一看打頭的馬背上那位模樣,頓時了然,有的蹙眉,有的嫌棄,有的還要掃了衣袖暗地裡嘀咕句:“不成體統。”

“京裡哪怕是商賈人家,也沒讓他家未成婚的哥兒拋頭露臉的。”

“真是連商賈也不如。”

“就是農人出身的,子嗣也教的沒規矩。”

“這誰家敢要。”

這些人礙於顧閣老如今權勢,自是不敢高聲,且黎府護衛一個個精壯,哪裡敢言。

黎照曦接收到圍觀者眼底的不喜,而後掃了回去,他所看之處,那些人紛紛換成一臉討好應承的笑衝他點頭。

“真沒意思。”黎照曦收回目光道。

他早聽爹說過京裡規矩重,可沒成想,這些破規矩光管他了,今天要是騎馬的是大白,肯定沒那麼多側目和嘀咕來。

哼哼,他才不管這些人愛不愛看,樂不樂意,他就騎馬!

黎照曦打算之後去蹴鞠場踢球都騎馬,不坐車了。

一路往外走,到了百姓多熱鬨的街道,這裡販夫走卒多,就算是誰家哥兒夫郎都能出來乾活,上街買賣東西,見了貴人車馬自是先避讓,免得衝撞了貴人。

不乏好奇誰家的,這側目一多看,當即就傻眼了,等車馬一走遠,街道兩邊的百姓才紛紛一言一語說起來。

“誒呦這誰家的小少爺,金尊玉貴的,模樣好漂亮啊。”

“是個小哥兒,瞧著年齡不大應當沒成婚吧?”

有人就倒吸冷氣,說:“那這家少爺家裡殷實,還父母疼愛。”不然哪裡敢這麼上街的。

“是黎府的。”

“哪個黎府?”

“還能有哪個?咱們大曆的官老爺中這個。”此人豎了大拇指,意思頭籌頂尖的官,又說:“這位閣老是入贅到黎家的,他家夫郎就給他生了那麼一個獨哥兒,就是剛騎馬過去那位。”

圍觀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紛紛是瞪圓了眼,張著嘴,半天才找回話說:“就一個獨哥兒?那夫郎沒給閣老再生個?沒個妾?”

“沒,就那一位,還是隨了黎家姓的。”

“誒呦我的乖乖了。”

又是一頓驚訝咋呼。

“剛那小公子可漂亮了,我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哥兒,沒準顧夫人也生的貌美,閣老同夫人感情好,才不願納妾的。”

有見過的,當即就說:“可不是,我見過,長得跟個男人似得,五大三粗的,我估計就是閣老有什麼把柄握在人家手裡了。”

“不讓納妾,那就是妒夫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黎府的小哥兒真好看,也不知道定了親沒?”還有人沉浸在剛見了黎府小公子漂亮美貌上,沒工夫閒扯彆的。

有人就笑:“你也不看看自己樣子,咋滴就算是沒定親了,難不成還要找你不成?”

“我咋不成,我、我可以入贅上門的。”

大家就大笑,一言一語說:“就閣老地位,多得是上門入贅的。”、“可不是嘛,單憑黎府小公子那樣貌,找什麼樣的都成。”、“誒呦快彆做夢了。”

“真是頭一次見這麼漂亮的哥兒,難怪看的癡傻了。”

蹴鞠場不遠,除了京城大門向南走不了多少就到了。那蹴鞠場蓋的大——因為有休息彆苑,蹴鞠場地還是昭州那麼大,旁邊圍觀坐台。

到了後,裡頭有仆人,停車的搬行李的,準備餐食的。

今日長輩們沒來,除了瑩娘外就黎照曦最大,全是黎照曦捏主意,安排的周道妥帖,看的梁思源是眼睛亮晶晶的,黎照曦吩咐完了,一扭頭看到阿弟小模樣,笑著捏了下小思源臉頰,說:“就是不愛吃肉,咱們也多少吃點,這次烤羊羔特彆嫩,我給你親自烤好不好?”

“好,謝謝哥哥。”梁思源是崇拜福寶哥哥管事厲害,記得他們不愛吃什麼忌口的。他吃什麼都成的。

旁邊梁府媽媽看的直瞪眼,小少爺愛吃菜不愛吃葷腥,平日裡勸吃口肉難,如今黎府的福寶少爺是三言兩語就給安排妥當了。

黎照曦誇思源,“好樣的,吃肉胳膊腿才有勁兒,也好上馬——”

“上馬?”

“你不是說要學騎馬麼,一會吃完飯我教你。”黎照曦說。

梁思源頓時開心的不成,脆生生道:“謝謝福福哥哥。”

“嘿嘿,不客氣。”

出來玩大包小包,走個個把時辰安頓好了就大中午了,自然不可能匆匆待一天下午就回去,自然是住一晚,明天下午再回。

因此黎府護衛跟得多,到了下午顧兆黎周周也過來陪著小孩。

外頭過夜的話,總是要有大人的。

小黑一到蹴鞠場就撒了歡,說:“老大哥你真是厲害,阿叔和叔叔就真同意你一人出來玩啊?”

“那當然是我比較靠譜了。”黎照曦得意揚揚下巴。

等到傍晚顧兆和黎周周到了,小黑一看,嘿嘿直笑,黎照曦麵上鎮定說:“小孩子在外過夜的話,還是要大人看著的,我是大人,你們尤其是你,才是最該看的小屁孩。”

“是啊,你阿爹抽不開身交給我們來看你的。”顧大人在人前給黎照曦圓麵子。

黎照曦可感動了。小黑也唬住了,原來是他最小要看著呀。

“誒呀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到十歲啊老天爺!”小黑小臉仰著問天。

黎周周看的直笑,這孩子活潑逗人樂子勁兒。

“福福這話熟不熟?”顧兆逗黎照曦。

“……爹。”黎照曦擠出開心的笑容。

顧兆逗得笑,而後說:“你們玩你們的,難得明日我沐休,我同你阿爹自己溜達溜達,蓋好了還是第一次來……”不管小屁孩們了。

孩子長大了,就不愛同父母玩了。

說是明日休沐,結果第二天豐州戰報到了京裡,顧閣老聽聞匆匆先一步回京,黎周周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