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頁(1 / 1)

婆母知道杏哥兒想聽啥,這男人說起話來就一杆子打出一個屁來,哪能儘興?也幸好杏哥兒婆母也樂意談這個,接了話,跟杏哥兒學:“是五月中到的,一隊人呢,車馬護衛,腰上挎著大刀的,一看就是厲害的,還是牛蛋兒子毛毛瞧見的……”

“娘吃瓜,然後呢?”杏哥兒切了西瓜先遞給婆母,聽得入迷,瓜都忘了吃了,也不覺得餓和熱。

他婆母也說的口若懸河,抽著空咬一口瓜解解渴。

“……那王家的給周周賠不是,你是沒見,那麼大的人了,當初為了幾個錢你說說至於嘛,現在聽你大伯家蓋祠堂和族學,怕記恨她家嚇唬的不成。”

杏哥兒知道王嬸因為爐子記恨上周周的事,狠狠啃了口瓜附和婆母說:“當初又不是周周賣的爐子,真是沒道理,活該她的。”

這婆媳倆一唱一和的說起來很儘興,黎光宗在旁邊唏哩呼嚕的啃了七八牙西瓜,雖是嘴上咕噥說話咋這麼麻煩,可聽八卦就西瓜那吃的肚飽。

灶屋揉麵擀麵的王石頭都聽得入神,有時候都忘了手裡活了。也幸好那兩個西瓜,先分了一個,大家解了饑渴,等飯上來,還有些不儘興,想繼續說。

以前杏哥兒婆母上府縣送糧,一般是住個兩三日的,總會看不慣杏哥兒使喚王石頭乾這乾那,多是念叨幾句,還甚少有這樣一見麵說不完的話的一天。

可見八卦的魅力。

“娘說,讓你帶著元元先回村住些日子,生意什麼的先放一放,我石頭哥一人不成那就招個人手。”黎光宗道。

杏哥兒白了弟弟一眼,說:“招什麼人手。”

婆母先急,咋滴你帶元元回去歇一歇了,讓她兒子一個人在這兒忙活,連個人都舍不得招,這把石頭用的紮實,石頭又不是地裡的牛——

“都回去。十多年了,除了過年也沒歇過,鋪子關了門,這次回去好好歇歇。”杏哥兒說。反正夏天生意不好做,乾脆趁機放大假。

王石頭還舍不得錢,不過話還沒吱聲,杏哥兒一個眼神過去,“咋滴?”

“沒啥。”王石頭吭哧吭哧把舍不得買賣咽回去了,歇一歇也好,挺好的。

婆母從頭看到尾,不知道說啥了,算了算了,這兒子不爭氣不指望了。

小院子倒是能睡下,十多年前杏哥兒接蘇家兄弟來這兒住過一個多月,做的上下鋪的床有兩張,如今用材結實,床是穩穩當當的還沒壞,那間房平時空著放雜物,角落堆著糧食麻袋,不過夏天收拾收拾,鋪著草席,能睡。

黎光宗和元元睡這屋,元元的屋讓阿奶爺爺睡。

元元下午下了學堂回來,就聽他阿爹念叨:“你周周叔回來了,還有福寶,你明日就同夫子說清楚了,請一些假,咱們收拾收拾回村了。”

“知道了阿爹。”

元元時常聽阿爹念南邊當官夫人的周周叔,此時聽見周周叔回來也是高興,便問:“周周叔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誒喲忘了跟你說了,你舅舅說顧大人升了官調到京裡去,做什麼閣老——”

“啊?!”元元嚇得筷子都掉桌上了,“阿爹這話可不能亂說的,閣老那是首輔才成,要是被聽去了,給周周叔和顧叔帶來不好就不好了。”

杏哥兒被兒子這嚴肅表情整的愣住,也有些害怕,怕他沒聽清學壞了,趕緊叫黎光宗,先捶了一拳,“你說說,說清了,可彆學壞了。”

“啥就學壞了?”黎光宗聽完外甥前因後果,就說:“就是閣老,沒聽錯的,大伯回來當天,咱們縣府尊都到了,給周周哥大伯作揖行禮呢。”

元元:……怔愣在原地裂開了。

杏哥兒拍著%e8%83%b8脯,“嚇死我了,你這一驚一乍的,我還以為說了啥錯話,沒錯就成。聽見了沒,就是閣老,這閣老是乾啥的?咋就嚇得你那樣。”

“阿爹,閣老就是首輔,就是最高的官。”元元恍恍惚惚解釋。

黎光宗拍大腿,“沒錯了,健安也這麼說,就是最大的官,沒錯的。”他沒學錯啊,乾嘛打他,阿哥這手勁,難怪石頭哥這麼多年是不敢不聽,誰架得住啊。

“明個兒記得跟夫子告假。”杏哥兒想了下,“你顧叔當閣老這事先彆往外傳了,如今村裡就周周還有大伯和福寶,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你傳出去要是惹了什麼麻煩就不好了。”

元元鄭重點頭,說知道了。

最早前,杏哥兒得了京裡來信,元元夫子意外看過,借了書,雖然後來沒出什麼大事,不過現在杏哥兒跟以前剛到府縣做買賣不同了,尤其這次和以前那書信不同,還是慎重來。

第二天鹵煮鋪子門前就貼了家中有事回鄉一段時間告示。杏哥兒這邊把行李收拾了,洗了澡,早上還去買了禮,回到院子,元元也辭彆過夫子,背著書囊,坐著牛車,回了。

遇到鄰居打招呼問的,杏哥兒是一概說:“回去住些日子,有事情要忙。”、“回來還不知,反正想多住住一些時日。”、“可不是嘛,乾了這麼久了,難得歇歇。”

西坪村。

田裡莊稼收成到了尾聲,現在地裡都是麥茬,家家戶戶都收了乾淨。前多年沒打仗的時候,家家戶戶是交完了糧稅,糧食幾乎都賣了,隻留少部分混著雜糧豆子吃,打仗後,存糧的多了。

年年收成好,年年存餘糧,也年年吃不了新鮮的,都是吃陳糧——有時候存的多了,吃不完,陳糧賣的價位也不高,可沒人敢少留,就怕萬一,那時候餓肚子吃不飽飯要死人的。

今年倒是賣的多了些。

問就是:“顧秀才都當了大官進了京,我想著日子應該快太平了。”

“啥顧秀才,現在是閣老了。”

“對對對,那什麼閣老。可秀才郎年紀也不大,我記得比周周還小三四歲,咋就閣老了。”這閣老一聽年紀就不小。

村裡人哪裡知道懂這些,叫秀才郎那也是黎大一家回來,以前老早記憶活泛了,想起了許多顧兆在村的事,什麼模樣俊俏、下不了地、讀書好、還能琢磨肥料,對周周也好。

……就以前說嘴顧兆學問不好的記憶通通沒影了。

不過也正常,現如今顧大人都成閣老了!

“我瞧著今年能多賣,反正去年的陳糧還沒吃完,混著豆子不怕挨饑荒。”

這倒是。村裡人今年賣糧就狠勁兒了些,沒咋留了。於是又是大豐收,家裡進了一筆賬。原先這個時候,村裡男人過了最忙時候能喘口氣,家裡灶台燉雞燉蛋燒個肉,得補補,男人們就能溜達街上聊聊糧食賣的如何你家收成如何。

今年全跑兩頭了,一頭壯丁去蓋祠堂,一頭嘛去蓋族學了。

臨時起了個倆大灶台,天氣熱,每天就吃一頭豬,不過人也多,東西坪兩村的壯丁,還有鎮上的瓦工手藝匠人都來,那碗裡可真是葷腥汪汪的。

哪怕這幾年村裡日子好了,農忙後家裡吃葷腥,可也沒哪家敢這麼放肉,這麼扯開了大塊大塊吃肉的。

黎大也不殺豬,招了年輕的殺豬人來送豬殺豬,每天就等在旁邊,拎著新鮮的豬裡脊瘦肉和幾條排骨回去,周周愛吃瘦肉,福寶跟他爹一樣愛啃排骨,大骨頭肥的多了些,福寶愛吃瘦排骨,隨著他倆爹了。

這日,天不早,豬剛殺完了,黎大照舊拎著肉回。

鄉間小路上看到牛車一晃晃的來,走在車旁邊的黎光宗先看到大伯,喊:“大伯。”

“光宗回來了?”黎大也停了腳步,一看,臉上樂嗬嗬的笑了,“杏哥兒?沒咋變。”

杏哥兒從車板跳下來,跟大伯問好,說:“大伯才沒咋變,看著比以前還年輕了。”他做買賣這麼多年,說沒變咋可能,就是比下田種地可能好些,不太見太陽。

王元立直,衝著大爺爺作揖,叫人:“大爺爺好。”

“元元吧?長這麼大了,是咱家孩子,高的,俊的。”黎大當即招呼,“今個中午來大爺爺家吃飯,王老弟也一起?咱們樂嗬一下。”

王石頭爹也樂嗬答應,說好啊。

現如今能進黎家大院吃飯,那都是沾了福氣的。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223章 盛世一統8

牛車王石頭同他爹先趕回去了。

黎大家旁邊空地已經動工,雜草鋤了,地基坑挖了,如今堆放了許多木材和瓦片青磚,這些東西都是從鎮上運回來的。農村院子本來就敞快,大,因為要曬糧食,現在旁邊那片空地開出來,更是大了。

杏哥兒聽婆母說了,大伯家要蓋新院子,隻是沒成想這麼大。

連著後頭那片荒的都開了出來。

“大伯,這新院子也太氣派了。”杏哥兒說。

黎大便說:“兆兒畫的圖,說蓋大不蓋小,以後全家回來養老用的地方。”前後兩個院子帶個小菜地,其實黎大看不算大,還挺小巧的。

在昭州住慣了,現如今看宅子大小都不一樣了。

村中人家家戶戶都羨慕,卻沒敢眼紅的,怪就怪他們沒黎大眼光好,家裡沒出個顧兆這般的贅婿,讓他們做老太爺老夫人的。

“那可好,到時候天天都能見麵了。”杏哥兒就想著也在村裡買塊宅地,他們戶口還是村裡沒變,花不了多少錢,就是以前不著急蓋,想著以後不做買賣了再說。現在看來,還是早早買了好,不然啊等他家買了地再蓋,那位置不知道到哪個旮旯拐角了。

有了念頭,杏哥兒就想乾脆這次買了算了。

“到家門口了,進去歇會喝口茶。”黎大招呼人進。

杏哥兒可不推辭,謝了大伯帶著兒子先進院子,跟石頭說:“咱們一路臟兮兮的,你先回收拾收拾,我實在是想見周周,一會你收拾整了再來。”

“知道。”王石頭道。

王老爹也說他一會再過來,好幾天沒回家了看看家裡咋樣了。杏哥兒婆母也是這般客氣推辭,說一會來。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王家和黎家那是遠親,杏哥兒和周周那才是感情深厚,沒瞧著黎光宗也順順當當的進了黎家大門,這都是親疏遠近的,不過王老爹見孫子元元也跟著進去,心中舒坦高興許多。

他們家同黎家關係遠不礙事,孫兒借著他阿爹的關係親近黎家就好,以後元元考上了,那關係就能好走了,戲文上都說了,朝中有人好做官的。

元元可是王家子孫,好的很呐。

王老爹樂的不成,拍著兒子肩膀說:“不錯不錯。”

王石頭就笑,知道爹啥意思,再看娘也是高興,當初他非要和杏哥兒成親,娶杏哥兒,可不是因為這個,隻能說運氣好。

“周周,杏哥兒同元元回來了。”黎大在院子裡喊。

黎周周本來在堂屋和蘇石毅說蓋院子的事,聽到外頭爹的聲,頓時臉色一笑,先跟蘇石毅說完,“……下水做好,浴室廁所重點,其他的外觀老師傅看著辦。”便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