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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忘了記不清了,隻記得他姓苟,後來這個姓被笑話去了,成了太監小狗子。

他人麵相不好,長得賊眉鼠眼,還瘦的跟個棍似得,也曾學著其他小太監機靈勁想認個爺爺爹的師傅,好抱著大腿,不過大太監們都嫌他,說他長得就是倒黴相,人也不機靈,到貴人跟前伺候,貴人一看就晦氣。

沒人願意要小狗子,小狗子沒投靠成,在宮裡一直乾最臟最累的活。太監本在宮裡就是沒地位的,最低最賤的,小狗子就是那最低賤的太監都能踩兩腳,啐兩口的太監。

被欺負是家常便飯,直到被聖上給聽了去,說:“沒骨頭低賤的狗東西,那就這狗東西當太極殿的總管,你叫什麼?”

“回聖上。”小狗子當時跪在地上渾身抖,可那是興奮的,他低著頭,說:“奴才姓苟,不記得名了,大家叫奴才小狗子。”

“那朕賜你一個字,貴字。”

一個最低賤的太監就成了太極殿的總管,苟貴。

苟貴進了太極殿那是祖墳燒高香,兢兢業業戰戰兢兢,唯聖上馬首是瞻,後來發現聖上多尊容公子,那對著容公子比對他親生爹娘還要好——自然苟貴早忘了親爹娘在哪叫什麼長什麼模樣了。

後來有一次,苟貴發現他聽容公子的先,聖上倒是更高興,苟貴就知道在太極殿怎麼當差了。

整個前宮的太監們都等著頂替苟貴這個坑,可沒成想,以前呆不久的蘿卜,這次苟貴倒是穩穩的紮在那兒了,且聖上幾分看重——這已經屬於不得了了。

之前哪位公公不是一百個心眼,渾身都是機靈勁兒,那都是沒十天半月就被發落了,怎麼苟貴這個倒黴相坐穩了?後來一打聽,難不成聖上心善可憐苟貴受了欺負,才多看兩眼的?

還真有這蠢貨學著苟貴挨欺負表演給聖上看,隻是聖上沒看到,苟貴發現了,陰狠狠的先把人發落到了冷宮裡頭伺候,這輩子彆想往前頭跑了。

……後來苟貴知道他前頭的總管們怎麼沒了。

因為有人手伸在他跟前,想買通太極殿的消息,還有容家的想讓他傳話給容公子——想必第一個死的就是這般死的。

苟貴自然是不上這個當了,他好不容易成了苟貴,這天下誰還能有聖上尊貴給的多?抱著聖上腿那就是錯不了的。

太極殿的消息那是遮掩的嚴嚴實實的,所有殿前伺候的那都是嘴嚴。苟貴打小在宮裡長大,且受了這麼多年欺負,也不是真慈眉善目沒手段的太監。

就說此時,苟貴見容公子同聖上相迎顧大人,那便是心裡有了譜,知道以後對著顧大人是隻有更尊重的份,可千萬不能怠慢了。

“臣顧兆叩見聖上。”顧兆撩袍子下跪,第一次見怎麼說也來個正式的。

容燁偏站一旁。

曆無病受了這一跪,而後親自扶顧兆起身,說:“朕等了你很久了。”

“勞聖上久等,是臣的不是。”顧兆說完看到聖上眼底跟他一般的神色——彆客套了,說這些見外。

顧兆沉默了一瞬,他也不想這般,不過身份變了還不得規矩些。

容燁眼底露出幾分笑意來,說:“進殿裡說話,外頭熱。顧大人一家在昭州久住,搬家上京是麻煩了些,對了周周呢?”

“他同爹和福寶回趟村中,多年沒回去了。”顧兆自然道。

三人進了殿,顧兆自是落後一步。

“苟貴,叫膳。”曆無病吩咐,說完同顧兆講:“本來是要吃的,聽見傳話說你到了,我哥就等著,說一起吃。”

顧兆:……你這個說法,讓我很不好接話。

這是君臣客氣呢,還是私下敘舊呢。

“聖上同容公子真是感情深厚啊。”顧兆估摸後笑道。

曆無病臉上表情還是一如既往正常,隻是說:“我和哥一體,自是同進同退的。”

“……”容燁不知說什麼。

顧兆露出個‘羨煞我了’的表情,新皇曆無病也很讚賞的點點頭。

這是兩人身份改變後,第一次君臣相見,一位是新皇,天下掌權者,一位是百官之首,此次碰麵,端的是君臣和睦,後說起曆史長河中最著名的明君賢臣,那自當第一個就是光武帝與首輔顧子清了。

其中最大的段子就是:光武帝十分信賴看重首輔顧子清,甚至每每顧子清入宮商量政事,見到光武帝,還未下跪見禮,光武帝先道不必見禮。

高中學生當時還以為是段子,後來發現《大曆記》中真寫過,除了第一次君臣相見,顧子清太極殿偏殿鄭重下跪外,之後除了重大場合,再無跪過。

要不是帝後、首輔與夫人皆是恩愛官配,不得想多啊。

說到時下,苟貴傳禦膳,君臣三人在偏殿用膳。

“顧大人咱們一起用飯就彆虛禮了。”容燁道。

曆無病說:“就是,還未謝過顧大人救命之恩,還有那床弩炮,要不是那個床弩炮,也不會這麼順利。”

“客氣了。”顧兆也隨性幾分,說:“當初救下聖上的,我家是出了外力,聖上當時從昏迷不醒中醒來,也有容公子的功勞。”

曆無病點頭,“是。”

“……”容燁不想提那段他在曆無病昏迷時說的東西,便岔開話題,說:“天下初定,十四他還想打了茴、蕃,京中諸事要交由顧大人料理了。”

這便是說的正事。

“容公子一同去嗎?”

容燁點頭,“嗯。”

顧兆倒是有些意外,在他過去對容四的印象中,容四是喜歡權勢的,如今從龍之功,加上曆無病對容四不僅是‘兄弟之情’的看重,對外容四還是男子身份,哥兒痣沒長臉上,那封個官不是輕輕鬆鬆的事情麼。

以男兒身份伸展抱負——除非容四以前的立誌換了。

顧兆對著曆無病看了眼,這對‘兄弟’也不算是弟弟一頭熱了。他便不在說這個,那倆人看著都沒捅破紙——雖然彼此心知肚明,應該吧。

“一切交由臣?”

曆無病知道顧子清說什麼,說:“你儘管放手去乾,放心,顧大人做不了驢,我曆無病在此起誓。”

“聖上言重了。”顧兆立即道,不過提起的心確實是放鬆了些許。

這驢乃是卸磨殺驢的驢,可後來顧大人做了生產隊的驢。此乃後話。

用膳快——曆無病吃飯特彆快,他吃完了,第一個放下筷子。顧兆這個當臣子的總不能繼續吃,可他還沒吃飽,結果看容四也在吃,便思索兩秒,還是拿了筷子也吃起來了。

曆無病就在一旁看著,偶爾說說話。

容燁給曆無病打了一碗湯,曆無病就接了慢慢喝。端著碗一口一口的喝,沒用勺子。

也沒什麼皇家禮儀。

於是這頓飯吃的君不君臣不臣,既不是很正式,也沒那麼私下友人隨性,因為還談了國事,說了一些皇家八卦——顧兆是這麼定義的。

天順帝他娘被二皇子砍了,原先八皇子的嫡母皇後是來回奔波,又聽聞二皇子逼近,精力不濟嚇死的。後宮裡康景、天順兩位皇帝的妃嬪早兩個多月全遷到京郊彆苑去了。

天順帝沒成年的皇子公主住著。

“朕想讓他們滾蛋,顧子清你想想怎麼弄。”曆無病喝著湯說。

顧子清:……啊?

容燁見顧大人飯都忘了吃,出言說:“那些人也費不了什麼,都趕出去了,外頭說聖上刻薄先帝子嗣血脈,畢竟是兄弟留下來的。”

曆無病便冷笑眼底陰戾,“朕坐上皇位,這皇宮就是我的,我錢再多也不願意給這些人花一個錢,誰敢說讓他們到朕跟前說。”^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哥,我不樂意這地方留那些人,外頭那些賢臣怎麼想的我能不知道?我還沒死呢,就惦記我死了,好從皇子苑裡挑個血統純正的好繼位,這幾個月,那些小兔崽子倒是活泛了。”

容燁不愛十四說什麼死的,聽聞便不勸了,曆無病已經退步了,想做明君,可那些人一直不罷休。

“這事勞累顧大人想了。”

顧兆:……嗯。

“是不該久居,畢竟不是聖上血脈,早早搬出去為好。”

這點顧兆倒不是拍曆無病馬屁,皇宮那麼大,養十來個小孩子還是容易的,不是說吃喝花銷上,而是現在曆無病是新皇,那以後的血脈才是皇子,天順帝的孩子們繼續留下來,皇權鬥爭,早晚成為棋子,還不如現在遠離,能當個富貴閒人平安一生。

“皇子皇女年齡尚小,搬出宮去,沒人教養確實不妥,不過彆苑中的太妃太太妃們都是德才兼備的,由她們教養年幼皇子皇女,免了寂寞,以後皇子皇女成年了,自當孝順長輩,此乃佳話。”

沒人管這些小孩子,現成的長輩不是大把的嗎。

這些皇子女那是能封爵的,親王公主自然不可能,就是最低的男爵縣主,那一年的俸祿也比普通百姓商賈富貴許多,而如今在彆苑住的妃嬪們,這些女子沒子嗣,被丟過去其實日子更寂寞無聊,老年肯定淒慘。

現在讓妃嬪領養,那都是大恩典了,以後要指望人家小孩養老的,肯定儘心儘力當親兒子女兒照顧的,而小孩長大了,顧全孝順二字,也不會棄養的。

總歸來說:養天順帝孩子,於彆苑妃嬪們美差。

容燁一想,當即說:“這辦法好。”

“那子清你擬旨。”曆無病也痛快了。

顧子清:……啊?這聖旨得寫的花裡胡哨文采斐然,他多年公務員寫文書早都不記得了。

不過顧大人麵上頷首應是,想著他現在赴任正式蹬內閣,寫個漂亮聖旨還能難得到他?現成的人就有,二哥嘿嘿。

皇宮八卦聽了圈,天順帝孩子教養解決了,顧兆想著後宮豈不是空蕩蕩的,還能有誰?

還真有,當今聖上的親娘儀妃,現如今成了太後了。

不過顧兆識趣沒提,吃完飯去歇息換衣然後開始處理奏章。顧兆:……

生產隊的驢前兆,但顧大人那時候腦子不靈光,可能剛吃飽,覺得辦公正常,也沒想過,有哪個皇帝能這麼乾的。簡直是大權明晃晃交到你手裡,哪裡有什麼忌憚你功高震主,隻怕你不攬活了。

等顧大人看完了一遝堆積的奏章後,天都黑了,顧大人伸了個懶腰,茫然了下,“我是不是該回家了?我家得買府邸吧?”

掌燈的太監不懂也不敢回話。幸好苟總管來了,照舊是躬腰恭敬傳話:“顧大人,聖上說了,天晚了您今晚先在偏殿歇著,明日方便正式任職,至於府邸,您選一個,奴才堪輿圖帶過來了。”

顧兆:……啊?這一下午不是正式辦公嗎?

“選個府邸?我瞧瞧。”顧大人槽了一句,很快被選府邸給擊中了,“免費的嗎?”

苟貴茫然。顧大人連忙切語言:“我的意思是,聖上體恤給獎勵的宅子嗎?”

“自然顧大人,聖上說了,隨您選。”苟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