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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要操勞婆母壽誕的事,招呼來客種種。

李家屋院大,前院後院分的明,尤其是後院,每道通往前院的門都有粗使婆子看管,日落不等天黑就落鎖,後院女眷輕易不往前頭去,尤其是未出閣的。

眼瞅著李老夫人壽誕在即,霖哥兒近些日子一直乖乖在房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李夫人每日三問,霖哥兒用了什麼、如何了、今個去哪裡了,一聽都是乖巧看著像是歇了心思。

這倒是,霖哥兒是她養大的,自小到大都是聽話乖巧孝順,從來沒跟她鬨過要過什麼,也沒為了衣裳首飾鬨脾氣的時候,霏娘還有耍性子要人哄的時候呢。

還是她家霖哥兒乖。

可殊不知,就是這般乖巧從沒反抗過什麼的霖哥兒,自打那次之後心裡一直憋著事呢,不動還好,一動就是驚天之舉,料理順全了。

老夫人壽誕當日,整個李府熱熱鬨鬨的,畢竟七十整壽,請了戲班子連唱三日,還有雜耍的,前門還有發陳米的善舉。

霖哥兒一身他母親做的新襖裙,梳了個漂亮的發髻,塗脂抹粉帶著首飾,鎮定自若的跟祖母磕頭,還說了不少吉利話,祝賀祖母壽誕。

老夫人疼愛霖哥兒,聽了吉利話笑的合不攏嘴,發了大紅包。

霖哥兒陪著坐了會,母親姨媽談論起他的婚事時,便害羞低頭笑笑,也不出聲附和說話,過了一會起身說去方便。

“那你去吧,離開席還有好一會。”李夫人道。

霖哥兒應是,下去回屋了。

一直到快開席,也沒見霖哥兒回來,李夫人讓身邊丫頭去看看,又耽擱了半晌功夫——丫頭撲了空,聽霖哥兒屋裡丫頭說,霖哥兒找李木有事往霏娘院子去了,好像從昭州帶了什麼忘了一樣給霏娘了。

李夫人身邊的丫頭,霖哥兒院子裡的小丫頭自然是捧著,說好姐姐坐著等一會吧,應該一會就回來。

霏娘院子有些遠,大丫頭一想也是,懶得再去跑一趟,萬一來回路上打了個岔撲了空,倒是耽誤時間,便坐著等,吃著小丫頭送的瓜子說了會話。

這一直等,等到開席遲遲不見人,李夫人派了旁人再催。

霖哥兒不見了。

等發現時已經快傍晚了,李家還敲敲打打的好不熱鬨,老夫人看戲可樂嗬了,也沒留神霖哥兒在沒在,李夫人心裡一慌害怕了,但怕抖出霖哥兒逃出為了個家奴這樣丟臉的事,尤其今日來客這麼多,那還要名聲嗎。

便按捺住,讓府裡人再去找。

“去往昭州城的路上堵著,應該是跑不遠的。”

“李木呢?”

不用問,李木也不見影子了。

如此一耽擱就是大半天,等真的全家知道發動人找時已經是夜裡天黑了,李家還不敢大動乾戈說找霖哥兒——傳出去像什麼話。

未出閣的小哥兒走出去丟了?

還是被拐走的?

或是跟誰跑了?

倒是傳來傳去的,李家就成笑話了。自然不能這麼來,後來霖哥兒父親說:“就說找李木。”

找個下人借口好編,什麼偷了家裡貴重物件等。

此時天黑,城鎮的大門早都關了,要找就隻能在城裡找,李家找了一夜沒找到人,知道內情的都急,還不敢揚開了,等第二天一大早城門開了,派了下人往去昭州的路上堵。

霖哥兒父親氣得臉鐵青,罵了一通妻子。

“都是怎麼管教的,竟然敢乾出偷跑出去,還跟個家奴不清不楚,要他有什麼用,真是臉都丟完了——”

李夫人自是委屈掩麵哭泣。

說這麼多有什麼用,霖哥兒在外頭萬一遭了好歹咋辦?她可真不想活了。

李父也是生氣說說氣話,找都親自去了。

第一天沒找到,第二天也沒找到,老夫人壽誕辦完了,客人該回去的回去,李老夫人這下察覺不對勁,霖哥兒怎麼兩天都沒來她這兒了?就是他娘說身子不爽利,可老夫人覺得好久沒見到孩子了。

一逼問,這才知道孩子丟了沒影了,老夫人當時捂著心肝眼前發黑往後倒,被一乾兒媳扶著,又是請大夫又是拿藥油的,待老夫人緩過來,氣息都不穩,說:“愣著乾什麼,趕緊去昭州黎府,看看霖哥兒是不是跑那去了。”

有些話老夫人沒說全,她怕霖哥兒投奔到黎府,小孩子心性軟被那家奴哄騙了身子,乾了些齷齪不乾淨的事,那他們李家名聲可咋辦。

造孽啊。

要是真這麼了,老夫人是往壞處想,她寧願李家養一輩子霖哥兒,也不願把李家名聲糟蹋儘,若是霖哥兒知道羞,就該、就該——

昭州城,黎府。

顧兆剛抬腳往前院書房去,見大門口方向仆人匆匆忙忙的,一問:“怎麼了?這大早上的。”

才早上八點多。

下人見禮趕緊回話:“回大人話,吉汀李家來人了,就在門口候著,是李霖少爺的爹。”

霖哥兒爹怎麼跑到他家來了?顧兆算算日子,也不該是送霖哥兒回來,李老夫人壽誕好像就這幾天,再說這一大早的,指定是連夜趕路到了昭州城。

……不知為何,他想到前些日子和周周說的話。

顧兆眉頭跳了跳,預感有些不太好,就說請人進來,又跟身邊人吩咐:“去請老板來前院書房——還有把孟見雲叫過來。”

王堅帶隊走的第二天,孟見雲就自動請纓去忻州辦差了,昨日才回來送公函,還真是巧了。

李父來的匆匆,麵容也焦急,坐在會客廳茶水都喝不下。

顧兆一看這架勢,頓時覺得那不好的預感是成真了,對方要起身跪地行禮,他先一步讓不必如此,“坐下說,怎麼了?”

“霖哥兒五日前離家出走……”

李父是上黎府問他們家要人來著。

“李霖沒來,沒在。”顧兆道。

這下李父急了,都第五日了,霖哥兒沒在昭州,那能去哪?

黎周周剛進來就聽見這話,頓時眉頭緊皺,“霖哥兒不見了?王堅走貨沒在,先去問問,看看是不是在王堅宅子裡,其他地方找過沒?能走哪裡,幾日了?”

“五日,從吉汀李家到昭州就是坐馬車慢慢走兩三天是夠了,這都第五日了——”顧兆推測一半,見周周更急,便說:“也不一定出了危險,霖哥兒沒怎麼出過家門,有可能路上迷路了,不管怎麼說先找人要緊。”

“我們家沒來,王堅那兒沒去,還有雜貨店去看看,柳桃那兒、蘇佳渝那兒,能找的都先派人去找,找不到了出昭州城往吉汀方向沿路打聽附近的村子……”顧兆能想的都想了。

李父神色猶豫,最後幾番掙紮還是壯著膽子問:“顧大人,您府上的孟見雲在嗎?”

“在,但你腦子裡猜想的不對,孟見雲昨日才辦差回來,在府裡一直沒出去過,再說以孟見雲心性不可能藏著霖哥兒。”顧兆說一半,覺得李父神色不信,以為是他包庇孟見雲,便道:“我讓他過來你自己問。”

也不怪李父,孩子丟了當爹的急,李父也不知道孟見雲品行如何,不過懷疑孟見雲——

霖哥兒跑出家門看來和孟見雲有關了。

黎周周也猜出來了,不知如何詢問,孟見雲到了,李父見了人先是瞪目震怒,指著孟見雲的臉就差罵了——硬生生憋了回去,可實在是恨極,說孟見雲一個家奴勾引他們家霖哥兒。

“霖哥兒丟了,第五日了。”顧兆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孟見雲本來對著李父指責冷硬的臉,聽到緣故頓時急了,“他人怎麼丟了,他不是回家了——”

“你還想裝,你說是不是你窩藏了霖哥兒,要不是你,霖哥兒如今已經定親了……”李父怒揪著孟見雲衣領。

顧兆先給勸下來,這李父也是霖哥兒爹,不然以孟見雲身手現在早撂倒在地上了,再說你還沒孟見雲個頭高,就不要挑釁了——

“不管動手惱怒說彆的,這些都放後,找人要緊。”黎周周冷臉嗬斥,看向孟見雲,“你趕緊點人手出城找,往吉汀方向。”

“叫周管家,家裡的護衛也點人,去城裡幾家找。”

孟見雲人影早沒了。

這一找兩天,還真想顧兆說的那般,走丟了。

也幸好霖哥兒之前和商隊出去走過貨,王堅那時候教了不少外出經驗,穿的不要太好,也彆什麼都好奇,善心也彆太多看誰都可憐,把都臉包裹了,哥兒痣抹黑了,也不能弄的太邋遢像個叫花子——

霖哥兒早早和李木準備好了,就穿李木的衣裳麻布深色短打,還拿了銀錢,隻是他手裡都是碎銀子,沒銅板。

兩人趁著家裡熱鬨人來人往,李木找借口騙開了看門的婆子,兩人蒙混順利從後門出去了,沒有車馬隻能靠租的,去租車的時候,車行老板看李木那副打扮,一看就是誰家下人,可出手卻是銀子,自然多問了幾句。

霖哥兒心咚咚的跳,害怕被抓回去,趕緊叫了李木收銀子走人不租了,換彆地在租。可這一走出了城,天黑了,又冷,兩人也不敢借宿村裡人家——怕被騙錢扣人下來。

王堅每次回來會說些奇聞異事,見霖哥兒愛聽,怕著了什麼壞人道,說的比較嚴重。因此霖哥兒跑出來後,看誰都防著戒備,他們倆小哥兒單獨上路,身上還有銀錢,就怕遭難。

錢丟了還好,就怕被扣著騙了當誰家媳婦。

霖哥兒可怕這個了,王堅阿哥說過,有拐單獨上路沒防備的小哥兒、女郎去賣的。

兩人出了城,這可糟了,路倒是水泥路,可除了村莊下一個地方鎮子得有的走,回去租車吧,那肯定城門要關出不來,容易被抓到,所以隻能硬著頭皮沿著水泥路走。

也幸好城門關了,李家人追不上來。

夜裡也不敢借宿村裡,找了樹上窩了一夜,凍得霖哥兒發了燒。李木一摸滾燙,說要求醫,霖哥兒不想折騰,怕被抓,就說他堅持下去鎮上在看,然後倆人繞路去了最近的鎮上看病去了。

……也正好和李家出來的人錯過了。

“這孩子真是——”黎周周說不下責備霖哥兒的話,“也是怪我,我早早看出來他和小孟有心思,就該點破,給他倆說白了辦妥了。”

就怕人現在出什麼事,那後悔都沒地方悔了。

顧兆拍拍周周胳膊,“哪能怪你,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小孟那脾氣倔驢一樣,當時就那一個火星苗頭,硬促成要是倆人不合拍了婚後過的不好,誰擔責任?”

加上霖哥兒家的關係——他和周周也不是真爹媽,總不好插手管這個。

顧兆也反省,他還是把這倆小孩感情想的太單薄了,主要是孟見雲表現的不熱烈,冷淡淡的,十七八的年歲,也許就朦朧的感情,一丁點的火花,小孟那個身世背景,李家肯定不願意,重重阻攔——

說一千道一萬,他和周周都是慎重過頭了。

“我去一趟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