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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人,見到車馬隊伍先回頭看,有百姓認出顧大人了,紛紛靠一旁,讓顧大人先進城。

顧兆下馬進城,放了年假,在家裡多留自然是高興,便笑嗬嗬同進城的百姓打招呼:“買年貨啊?”、“這菜倒是水靈。”、“不要不要,可彆送了。”

然後上馬趕緊溜了。

百姓捧著一把菜沒送出去也高興,顧大人同他說話啦!

今年過年比起去年更甚,以前就昭州的官來拜年,今年還有忻州、鄚州的官來送拜帖。這寫回帖也是個功夫活。

一家人又坐在一起拉表格認人了。

之後的事情過的快,過年還是那幾樣,去彆人家拜年和接受彆家上門拜年,以顧兆如今地位,其實也不必去陳家,隻是他同陳翁說了認兄弟,那自然是認這位陳大哥,而不是官場高低位置。

過年期間還有件小事,王堅年三十回了一趟王宅,結果自是不歡而散鬨的難看,王堅是快中午去的,想著好歹同姨娘能吃一頓午飯,若是氣氛好了,也能多留一會。

結果是午飯都沒吃完便走了。

王老爺在後頭跟著大罵,“你這是要氣死你老子我。”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還真以為是個男的不成。”

“彆人抬舉你叫你一聲王掌事,你還以為你自己真有本事?人家都在背地裡笑話你呢。”

“你多大了?十八九的人了不成家結婚還想做什麼。”

“你以為你是黎老板呢?人黎老板是大官夫人,你這個名聲還想挑什麼?要當官夫人嗎?”

“我王家就沒你這個哥兒!丟人!”

王堅年歲還沒十九這麼大,過了年也就十八歲。隻是王堅名氣在昭州城太大了,誰都知道,綢緞莊的王老爺有個庶出哥兒,跟著黎老板走商,王堅得黎老板重用,手段厲害有本事了,這些競爭不過的人品低劣的男人就在背後重傷王堅的名聲。

後來自立門戶從王家搬出來更是一驚天壯舉,昭州城的百姓都瞧著呢,有說好的,也有說不孝順不好的,反正各說其詞。

王家名聲被累,王老爺遭人笑話,以前是想做大事業,如今是家業起來了,現在想要名聲想要臉了,就想著庶出分出去就出去,這有什麼,但給王堅找個人嫁了,這不就好了。

丟人也不是丟王家的人,丟的是男方家的人。

畢竟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是人家的人了。

年三十王堅回去,姨娘就借著給王堅妹妹六娘說婚事來說王堅的婚事,王堅坐著沒反駁,乖順的陪姨娘妹妹用飯。

姨娘見此,以為王堅聽進去了,還歡天喜地的。

“這下好了,你要是嫁人了,也不累及六娘名聲,老爺那兒也不會生氣念叨了,還是要嫁人的。”

姨娘還給了一個名單,這是夫人給挑的。姨娘不識字,把單子遞給王堅看,王堅一掃,他做買賣這麼多年,昭州城大小說得上名的他都認識。

隻是一看這幾家,倒也是小門戶,隻是都破落了。

這且不提。

王堅想著自己也不是什麼好出身,做的是商賈買賣,還是庶出,門戶低破落了,他養家就成,隻要人品好,不嫌他做買賣出貨就成。

結果飯還沒用完,正院傳話請王堅過去,說老爺要見。王堅就去了正院,姨娘也不敢攔著,儘管是飯才吃了一半,但老爺要見,哪能耽擱?

“大過年的你彆惹你爹生氣,你那院子哪能跟王家比?”

“不過夫人如今對我略是相看了幾分,給六娘尋了個好婆家。”姨娘其實也明白,她兒子自立門戶不要王家一分錢,也不再夫人眼皮底下礙事。

夫人如今不堤防她了,矛頭改對其他幾房院子。

王堅去了正院,夫人對他很是親熱,說:“你姨娘跟你說了沒?名單瞧著沒?雖然門戶是落敗了一些,但也不是販夫走卒的市井人。”

王老爺還算滿意,說了句你操心勞累了。

王夫人慈悲說了句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雖不是我生的但跟我生的也沒二般……場麵話說了一通,切入了主題。

儘管王夫人說的描述的再好,但事實就是那名單上的人,瘸子、鰥夫、克妻,反正要不是殘了,就是年紀大喪偶,反正客觀條件來說都不咋滴——王夫人說有門戶,可時下不是祖上當過官算什麼正經門戶?

侯佟家都不敢這麼叫,自謙一些說是家裡略殷實一些。

這‘門戶’也就是家裡經商做買賣,以前祖輩可能風光過,如今破落了,那就是又窮又殘又克妻又年紀大——即便這樣,王夫人還來了句人家不嫌你做買賣,隻是嫁過去後還是彆出貨了,就相夫教子好好生個孩子才是正經的。

然後王堅就說不嫁。

……最後是火星子起來了,王老爺拍桌子瞪眼的大小聲,可如今的王堅早不是四哥兒了,那個仰仗他爹吃飯的小哥兒。

後來王老爺氣急敗壞,說的難聽了些,意思你是什麼出身你是什麼東西,還挑什麼,想做官夫人不成,你也配嗎。

王堅從王家出了門,一路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去哪裡。

他壓根就沒想過當什麼官夫人。

老板就是老板,是顧夫人也不是官夫人。

年三十天晚了,路上沒什麼人了。王堅不知不覺走到了黎府門前,霖哥兒也沒在,霖哥兒回自己家了,他也該回自己家了。

王堅想著就往自己小院子方向去,被黎府門內的人給看見叫住了。

“王管事這麼晚了,是來給老板拜年的嗎?快進來吧,今個天冷,你怎麼穿的這麼薄?各個院子已經燉上菜了。”小齊說話。

今日黎府家奴,不回家的仆人都有的吃,各樣的葷菜燉菜,能坐一起聊天吃酒團團圓圓的,還能領了紅包。

府裡下人喜氣洋洋的。

王堅便想,是了年三十先給老板拜年磕了頭再回家。

也幸好天色晚,王堅一臉麻木神色不對才遮蓋住,他看前頭關門的,等了一等,想把臉上神色緩和下去,不然大過年的讓老板瞧出不對了。

“怎麼是你守門?彆是府裡門房偷懶。”

“不是不是,就是勞我看一下栓上門,他去廚房瞧瞧,還說給我送糯米糕吃。”小齊欽佩王管事,小心回話還引路。

王堅看了眼小齊,說:“沒受欺負就好,快回去吧。”

“誒好,謝謝王管事,您也慢點走。”

“我一個——”王堅語氣略低沉了些,很快又鼓起氣來,說:“彆您的叫,我就一管事。”

說罷不多說了,抬腳去了後頭正院。

到了後頭臉上神色已經緩和,即便是這樣,老板也瞧出不對勁來,“怎麼怪怪的?從哪裡來的?”

王堅心裡暖,麵上笑說:“我剛從王家出來,同姨娘說了會話,回來的時候走的匆忙了有些冷。”

“那趕緊喝杯熱茶暖和一下,還是喝薑湯吧。”黎周周聽就知道應當是大過年王堅和王老爺發生了口角,可王堅不說他沒問,這都是人。

下人送了薑湯。

王堅便喝了,說了吉祥話給老板拜年,還要磕頭——被黎周周拉了起來。

“要是我結婚早生的早,你當我孩子都是夠的。咱們不多禮了,大過年的不管發生了什麼,黎府還有你落腳的地,我也在,有什麼困難都跟我說。”

“王堅,新年定要順遂。”

黎周周給王堅發了紅包,錢也不多,就同給福寶的一般,就是個喜頭。

王堅拿了紅包,那一些鬱氣低沉就散了,他原先也是懷疑,莫不是他真如他爹那說的那般不堪,隻能嫁個殘的缺的,配不上什麼人品好的男兒郎。

可看老板對待孩子一般待他,王堅便知道,不該自怨自艾輕賤了自己。

“老板新年快樂。”^o^思^o^兔^o^網^o^

王堅拜了年,心裡也好了,更是堅定,說他要回家了,家裡還有織娘等他回去不多留了。黎周周就沒強留,拿了自己的薄鬥篷給王堅裹著了,“大過年彆風寒了,走吧,我送你一程。”

從正院往前院去的路上,兩人也沒說什麼煽情的話,說的也是零散的日常,什麼年後開工不急,工人的錢你盯著些,等霖哥兒回來了你也回來住幾日,他定是想你了。

公事有,日常也有。

黎周周拎著燈籠,照著兩人的腳下寸尺範圍的盈光,王堅卻記了一輩子,每每遭遇挫折不堅定被打壓時,想到老板替他照的前路那一點的光亮,便又堅定了起來。

……

後來王堅出海,帶著船隊橫跨幾大洋,傳播了大曆的文明,帶回來了許多種子,留名青史,上曆史課的同學便忍不住的讚歎——

王堅,吾輩楷模偶像!

第192章 功成首輔29

孫沐和白茵今年留在昭州過年,一個多月前滁州就來信,兩人的兒子寫信問安,請二老回去,說馬上就過年了,思念父親母親擔憂父母在外吃喝不好雲雲。

夫妻便回信,寫了一切皆好,今年就不回去了,待來日再說。

信送回滁州孫家,就不提孫家子孫如何驚詫,大兒子看著信先哭,說自己不孝,兒媳婦則是惶恐,怕是她哪裡做的不好了,才讓婆母公爹不願大過年回來。

……因此後頭又寫了一封,字字句句泣下如雨。

信還是加急送來的,孫沐一看這‘請父母安歸家團聚’信,是半點感動也沒,隻有——

“大郎就是個愣子,他以為我說客氣話呢,想讓他三番四請的抬我回去?”真是說不上什麼好了。

白茵對著兒子秉性倒是知道,說:“他是怕了吧。”

當年她回來另居老宅,丈夫雲遊四海講學,這一走十多年,如今想來,對兒子多是虧欠。

這下孫沐愧疚,一些話便不說了,語氣也溫和了些,說:“我同他寫個明白。”

“嗯。”

這次的回信,老兩口是寫的直白,意思不是你們做的不好,也沒生你們的氣,而是昭州好玩樂,今年我和你母親就在昭州過年了,你們不必掛懷,自是該如何便如何雲雲。

結果這信回去了,孫大郎哭的更慘了,對妻子言:“父親就從未這般語氣跟我說話,這肯定是生我氣,我哪裡沒做好了……”

這一大家子更是惶恐,最後嘛信也沒回,直接租車到昭州給父母賠罪,若是父母不願回滁州,那麼他們便陪父母在昭州過年。

信一來一回耽誤了時間,孫家子弟大年三十是在路上過的,到了初二才進昭州城,這個年可謂是提心吊膽辛苦趕路,好在終於到了。

初二那天,黎府可熱鬨的。

因為孫家子孫眾多,還有女眷,黎府倒是能住開,不過要是都住前院——前院現在還有個空院子,略小一些,那就得麻煩容燁騰地方,或是孫家的女眷小孩住後院,不過這樣就分開了。

白茵先說:“不好麻煩容公子了。”意思他們一家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