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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娘猶豫。

陳幼娘說:“咱們去福寶小叔叔院子玩痛快,一會也在那邊吃吧?好妹妹,你是不是想留這兒看戲?”

梁大娘忙搖頭,“我怕母親不同意。”

“我覺得咱們留這兒,大人還嫌咱們小,他們說話不方便呢。”陳琛道。

“就你小大人似得。”陳幼娘繼續懟弟弟,這就是福寶當了叔叔,現在陳琛也學著沉穩了,笑死人啦。

黎照曦這位輩分高,是又當叔叔又當哥哥的人自請去說。

“你們等我吧。”

黎照曦便去大人那兒詢問,他沒跟阿爹說,而是先向幼娘、大娘的家人行禮,問了好,才問:“我想請幼娘、十七、妹妹、弟弟一同去我院子玩,伯伯嬸嬸們放心,我定會照看好的。”

陳夫人是樂嗬不成,她每次看福寶叔叔做派就要樂嗬高興,這個甜團子一般的孩子,當即是爽快答應,還逗著說:“那我可將你侄子侄女交給你這個叔叔看管了。”

“您隻管放心。”黎照曦得令就差打包票了。

梁夫人看梁母,梁母本起了個頭想拒絕,但想到黎府今日禮遇做派,顧大人是江兒的上峰,如此之看重,她們不好拂了麵子,便說:“他倆小孩子家家的,那便麻煩你了。”

又讓仆人跟過去一起看著些。

梁大娘二郎聽到這消息可高興了,二郎是沒忍住還歡呼了聲,就瞧見他母親看了過來,頓時便斂了聲。一群小姐少爺們轉移陣地去黎照曦院子,自然還要跟著各家的丫鬟婆子一旁伺候。

不可能真讓黎照曦全全管了。

大人們說話聊天,其實梁母梁夫人有些不習慣這樣坐一起——連著外男也在一起聊天說話,她們有些怯弱。

以前交際,那就是後宅同後宅,爺們同爺們說話。

黎府怎麼……算了。梁母將‘沒規矩’三字咽了回去。

沒一會,黎周周就讓管家開飯了,用餐還是在大偏廳,這裡涼快,不過分了兩個小圓桌,梁母一瞧先鬆了口氣,要是同黎老太爺、陳大人、顧大人這些男人坐一桌吃飯,她怕是沒胃口咽不下去都不知道如何吃了。

幸好幸好。

黎大本是不願來,他同當官的坐一起吃飯也沒個聊頭,兆兒就說爹來了,不用想著怎麼找話題聊,您就吃吃喝喝,痛快了高興了,想繼續留下來看戲那就一起看戲,不想了,回院子睡午覺也成。

那便來吧。

黎大想,這梁大人可是昭州的官,人家一家來他們家做客,他也算是府裡主人,哪裡有不見人的道理。

好在就像兆兒所說,他也不必想什麼話題怎麼捧人,寒暄招呼完,自有兆兒說話,說的都是官場事,他就管著吃喝就成了。

顧兆說的是他要動身去鄚州,“先去鄚州看看,這路修得如何,不過我私心是想去忻州。”

“忻州?”梁江怔住,大人怎麼想去那裡。

鄚州才是布政司所在。

“那邊緊挨著戎州,如今戰事我不放心那邊百姓。”顧兆也沒藏著直說。

陳大人聽聞便歎了口氣,“這打仗還是百姓苦。”

“是啊。”梁江戚戚,再看顧大人時,眼底是敬佩。

顧兆:……本固這眼神太過灼熱了。也不必。

“我既是做南郡布政司的官,那儘力保南郡百姓平安,這是我職責,應儘的事。”他見席上氣氛低些,便換了話題,說起了播林和安南兩府縣底下的村鎮,“那邊緊挨著南夷,我之前通知過,成了自衛隊,就是以防萬一,我走後,這便交給了你本固。”

梁本固是一臉鄭重,還要站起來保證,被顧兆先一把按在桌上,“這其實也不算公事,自衛隊的費用我家出了,我想著等官府輪胎賣的好了,再由官服全權接管過去,之前要發錢,你不發錢百姓不願意多費一到手續操練。”

“大人,這不是好事嘛,怎麼不給錢還不願意做了?”梁江納悶。

陳翁喝了酒此時言:“你是沒去村裡過一過,這百姓日子過得辛苦,田裡地頭還要再打個零工想法子多賺幾文錢,一天到晚為生計奔波勞碌,回去了吃了飯就要睡,哪裡又什麼閒心再操練?操練不累人啊?說是打仗,可不見血了,那於他們就是太平日子沒發生,這也不能怪百姓,百姓短見,是顧大人想的長遠,未雨綢繆。”

“老哥如此客氣。”顧兆敬陳翁一杯。

此時陳翁不管事,不代表過去陳翁真當了個空架子擺設官,什麼都不管,過去三十多年,陳翁也下過基層,見過百姓艱辛。

席上梁江一聽,頓時覺得自己淺薄,不知民間疾苦。

“本固也不必羞愧,這是人便有不知的,哪裡有人生來就什麼都知道,你日子過得殷實,這可不是壞事,還有以後,隻要有想當好官的心,總是不差的。”

吃吃喝喝說著公事。

另一桌距離不過兩米,也沒隔什麼屏風,黎周周同陳夫人梁母梁夫人也在說話,陳夫人問:“渝哥兒婚事如何了?”

“我想著定下來,正好相公還沒動身,明日就請媒人過帖子。”黎周周實話道,對陳夫人信得過。

陳夫人同他爹年歲差不多,若不是陳大人當初醉酒和相公結拜,現如今也不是平輩相稱,可心裡,黎周周是把陳夫人當長輩敬重的。

“你這如此低調?”陳夫人驚訝幾分。

黎周周說:“是渝哥兒自己主意,不想太過招搖了。”

“是個好孩子,往後日子定是能過的和和美美。”陳夫人便肯定道,這渝哥兒是黎老板的親戚,得黎老板看重,卻沒驕躁,借著黎家擺威風闊氣,還是認得清自己,心氣不高日子才踏實。

心氣高也得有家裡本錢。

黎周周見梁母梁夫人懵著,便解釋了下,“我一個表侄子半大時跟著我到了昭州,今年才踅摸看中了人家,明日定親。”

“原來如此。”梁母聽了點頭道喜了一番。

梁夫人則笑著問:“是哪家的貴公子?配得上顧夫人的侄子。”

“人品貴重。”黎周周答。

陳夫人便笑,黎老板可是會說話,給侯家抬了轎子了。不然能如何說?總不能說渝哥兒的夫家是個沒門沒戶的小商賈吧?不過侯佟那小子她也聽聞過,是個老實耿直性子。

“侯家家風好,一門三兄弟就沒見屋裡亂糟糟過,侯佟人也好,明個兒梁老夫人梁夫人來一同瞧瞧就知道了。”陳夫人解釋,又笑說:“可得請我們來吧?”

“我不說了,兒孫滿堂的,就是梁夫人也是兒女雙全,女兒生的模樣好秀外慧中的,二郎生的聰明伶俐,渝哥兒得沾沾梁夫人的喜氣。”

黎周周自然答應,陳夫人這話說的,梁家婆媳也是極為喜愛。

這酒席也是吃的好,聊得開心。等撤了酒席,各自方便歇息一會——女眷們得整理衣衫裙子,還要去如廁方便。

黎周周給備了休息院子,諸位客人還能略睡一睡。

“福寶那兒吃的如何了?”黎周周問管家。

周管家答:“兩刻前少爺那兒席麵就撤了,各府的小姐少爺用完了飯,玩了會棋,如今也是困倦,少爺安頓好了讓睡一會。”

顧兆聽聞,便誇福寶周道。

“知道飯後略坐一坐再去睡挺好的,周周彆操心了,我去換個衣裳,一股酒味,熏的我。”便去了後屋。

黎周周也不管了,沒什麼亂子就成。

黎照曦接待他的客人也不是第一回 了。

那頭福寶院子,梁大娘是同陳幼娘睡一個屋的,被褥都是新的,兩人脫了外衫,卸了首飾上床睡會,都是小孩子家家的,頭發也梳的簡單——陳幼娘如此。⊥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梁大娘明明還小一些,但發髻梳的漂亮,佩戴的首飾也琳琅精巧。

“好妹妹快上來輕快一會,這大熱天的,你一頭首飾多累啊,一會彆讓婆子給你戴這麼些了。”陳幼娘是三兩下弄完了,她沒讓奶媽近身伺候,打發出去歇著了。

梁大娘弄完了,走的慢些到了床邊,裙子略撩了起來,露出一雙繡花鞋。陳幼娘坐在床邊等妹妹,一看那雙鞋便眼睛圓了幾分,說:“妹妹,你的首飾精致漂亮,連繡鞋都好看,小巧玲瓏的漂亮。”

“滁州繡娘製的。”

陳幼娘誇好看,但看了會,見梁妹妹不留痕跡的活動著腳,便關心問:“你腳怎麼了?是不是剛嗑著了?我不該催你的。”

“不是不是,我就是腳趾頭憋得疼一些,緩一緩就好了。”

“腳趾頭疼?”陳幼娘納悶,“是不是鞋子不舒服……”她再一瞧,梁妹妹的繡鞋好小,再看看梁妹妹的腳,當即是伸了手去比劃。

梁大娘嚇了跳,往後縮,磕磕巴巴說:“阿姐怎麼了?彆、彆摸我腳,這個不雅呀。”

陳幼娘是比劃完了妹妹的腳,又拿了繡鞋瞧,呀的聲,“妹妹,你這鞋子比你腳還要小呀,你這穿著不難受嗎?難怪腳趾頭疼,快脫了襪子好好揉揉,我一會叫奶媽給你拿我的。”

“不用不用。”梁大娘不敢勞煩陳府人,說:“這鞋是故意小的,這是我五歲時穿的鞋子。”

“你今年七歲了。”

陳幼娘懵住了,這咋還穿小鞋啊。

“我阿娘說女孩子腳不要太大,太大了不好看,就說穿小一些,省的敞開了長。”梁大娘說。

其實阿奶還說了,以前那個時候還要裹腳的,用碗瓷片裹著布打斷了腳趾裹,梁大娘聽了都害怕嫌疼,阿奶說現如今自然不好,隻是也不能腳太長了。

陳幼娘聽的皺眉頭,一把撤了自己的襪子,露出一雙腳丫子,白白嫩嫩的,腳趾頭舒展著,指甲蓋都是粉粉的,她說:“你瞧,這腳趾頭順了,不受罪不說,以後蹴鞠跑起來肯定很快——雖然我不愛蹴鞠。”

她喜歡穿衣打扮畫畫,不愛跑的一身汗。

梁大娘也把自己襪子脫了,她的腳指甲蓋是白的,因為被憋久了,腳趾頭也往裡抓,伸不平,她看著姐姐的腳,再看看自己的,走路站多一會就難受,哪裡還能跑步蹴鞠。

“咱們昭州女郎才不穿小鞋呢!你既是到了昭州,滁州那些你不開心難受的規矩也能放一放。”陳幼娘說道。

梁大娘活動著腳,心裡動著,可害怕,“我不知道怎麼同阿娘說。”

“那你同你爹講。”

“阿娘說爹是做官操心的多,哪能讓家務事打擾到阿爹。”

“你如今也是昭州百姓了,梁大人做了昭州官,當然能管了。”陳幼娘理不直氣也不壯的說。

可梁大娘聽進去了,因為她實在是不想穿小鞋太難受了,她想蹴鞠。

等下午聽戲時,小孩子也跑來瞧熱鬨了。

梁大娘換上了陳幼娘的備用鞋子,略有些大,走起來老掉,幸好裙子長,遮蓋住了些,走到位置上就能坐下來了,不由鬆了口氣。

她的腳在船一般的鞋子裡活動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