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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爺剛升起一些慈父心疼的心,顧兆瞧了眼,漫不經心說:“叫的這麼大聲,看來人沒事,行了,派人送回去,這人以後彆請了,亂七八糟的,彆帶壞了福寶。”

這話是跟周管家說的。

周管家應是,揮手讓小廝抬著人出去。

“林老爺是送兒子回去呢?還是留下來一起?我後院還熱鬨著,烤全羊有美酒,下午還請了戲班子熱鬨。”顧兆笑嗬嗬問。

林老爺自然是不回去了,顧大人都邀請了,當即表示留下來,又說了許多馬屁告罪的話,顧大人也笑笑全然不當回事,說過去都過去了,隻是這孩子以後莫要慣著了,今日小懲大誡。

“……是是是,顧大人說的是。”

三兩下便解決了,沒什麼大事。顧兆帶人去了後頭,烤全羊的香味撲鼻,這下吃喝吧,扭頭說:“孟見雲你去正院看看老板得空了沒?羊烤好了,來吃午飯了。”

孟見雲得令應是下去,隻是心裡知道顧大人提醒他,動手這事沒完,回頭收拾他。可他沒有後悔的。

前頭的事顧大人不提,林老爺也高興捧著吃喝,大家夥一看好像沒什麼大事,雖是好奇但也不會傻的直接問出來。沒一會黎周周帶著林夫人侯夫人一行人也到了。

兩位夫人靜了靜,沒那麼慌亂,坐下便照舊,對剛才發生的事隻字不提。

中午吃了一頓戶外燒烤,便請諸位夫人以家為單位暫時歇歇,下午看戲,大家夥玩了一早上也倦了些,由著黎府仆人引路去了水榭小院休息。

有床榻能短暫打個瞌睡,洗臉的、解手的一應俱全都是新的。

林老爺同林夫人說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夫人也是懵的,“我也不知,真的老爺,坐的好好地就聽黎府管家來報,說小五被打了,我同顧大人夫人趕了過去……”

“老爺,真不是我說,小五在家裡時輕狂一些沒什麼,都是自家人,你愛這個兒子,我就疼愛幾分,可都出來了,在顧大人的府裡,早上放風箏時還同陳大人的孫女琳娘起了爭執。”林夫人是後來想通了顧大人所說的話裡意思,如今自然是變著法的告一狀。

紅姨娘風頭夠了,今日也是機會,挫了他們母子的風光。

沒準以後,府裡紅姨娘就沒指望了。

林老爺一聽,怎麼還得罪了陳大人孫女,頓時眉頭到豎,罵了句:“豈有此理,這個孽子,不中用的玩意,早知道你就不該帶他過來,一個庶出的,有什麼臉麵過來。”

林夫人委屈卻不提當日是老爺讓她帶的,隻說:“是我想的不全,老爺彆動怒了,幸好也沒釀成大的禍事。”

“算了也不該怪你,都是他姨娘搬弄是非在我耳旁叨念,一個小妾目光短淺……”

另一頭,琳娘是回小桃和渝哥兒院子裡歇著,把霖哥兒也拉了過去。

霖哥兒還想著大家會問發生了什麼,卻看小桃姐和琳娘姐紛紛圍著渝阿哥,一言一語的打趣玩笑,“說說嘛,今日這麼多,你喜歡哪個?”、“先說好了,那個林五郎可不成,你要是瞧中他了,我要和你發脾氣的。”

渝哥兒擺手,“不會不會,他都笑話我了,我又不是輕賤哪裡會上杆子。”

“是這麼個理。”

“不說討人厭的了,渝哥兒快說,彆岔開話題,你是不是有看對眼的了?我今個兒可發現了,渝哥兒趁咱們不注意,偷偷和另一個人一起玩風箏呢,你是讓我說呢,還是你自己說?”琳娘笑嘻嘻打趣。

霖哥兒本是不知道如何講上午打人的事,現在聽了,被引開了注意力,不想打人了,認真好奇問:“我都沒瞧見,好渝阿哥說說吧。”

蘇佳渝被鬨得臉紅羞窘,可架不住大家夥好奇,小聲說:“也不一定,就是說了會話,他脾氣還挺好,我放了好一會,他就陪著,至於怎麼樣還要看表叔。”

“這就是真的有了?”柳桃也好奇,“琳娘你可真厲害,玩風箏時你明明喊加油賭氣,結果竟然能注意到渝哥兒。”

琳娘得意,“我聰明嘛。”

大家便圍著渝哥兒仔細問。

正院裡。黎周周也跟相公聊,說了今日場上的幾位夫人家的孩子,其中有家底殷實的,也有略薄的,問相公如何。兩人都沒聊霖哥兒打人的原委。

“周周你心裡有數了,你說我聽聽。”顧兆道。

黎周周則說:“上午帶林夫人和侯夫人到正院坐一坐,閒聊了一會,侯夫人這人挺實誠的,怕是因為她家,累及林家,一直忐忑坐立不安的,不過也能忍住氣,等林夫人休息時,才跟我告罪,告的也不是替林五郎說好話,而是說林夫人不易,今日來也是高攀如何。”

沒提多少林家家宅內事,卻點了點。

還成。

顧兆想到早上男人堆裡,很快和侯夫人男人對上了,“是老實厚道一些,不愛鑽前頭逢迎,說不上話,嘴笨一些。不過老實也分,是真老實還是因為沒本錢謔謔,才不得不老實。”

“侯夫人的兒子是不是那個穿素色袍子的?模樣還行,端端正正的濃眉大眼。”顧兆想起來了,這兒子同他爹挺像的。

略有些四方臉,下頜骨比較有棱角,眼睛大,眉毛濃,鼻子又大又高,身高普通,一米七七、七八的樣子,用時下審美來說,是那種四四方方有些小英俊的。

黎周周都打聽到了,說:“侯家也不算太窮,自然跟著今日來的做買賣的比是不富裕了,不過都是手藝人。”

“一共三子一女,女兒嫁出去了,前頭倆兒子各自成家。”

顧兆聽一半,“這家裡人口複雜了吧?”

“人多卻不複雜,侯家男兒都沒納妾,再者侯家也分了家,侯夫人同老爺是跟著大兒子過日子,隻是不放心小兒子婚事,侯家分家田地都是均分的,就是外嫁的女兒也得了田地。”

就因為這一點,黎周周對侯夫人印象好。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侯夫人念著嫁出去的女兒,分田地時,侯家的男兒郎也沒多說,由著父母做主給妹妹/姐姐分田。

“屋自然是大兒子占得多,多了鄉下的祖宅,其他的兄弟三人都一樣,都是二進的小院子,至於分家原因,也不是起什麼齟齬。侯夫人的二兒子娶了個獨女,這獨女家裡略是殷實有錢,侯夫人一合計,怕外人說他們侯家占女方家裡便宜,有了貪財念頭,便說分家吧,各過各的,讓二兒子和二兒媳好生過日子,第一個孩子還同女方姓。”

顧兆聽了點頭,放在時下裡,侯家夫妻真的可以說是正直實誠了。

“這家處事還行。”

“我也覺得,相公你下午到時候好好看看侯家小兒子,叫侯佟。”

“成。”顧兆答應下來,然後忘了,便問:“你還沒說侯家這是乾嘛的。”

手藝人,什麼手藝?

黎周周說:“做瓷器的,老大是做昭州城的碗碟,老二是做喝茶的茶盞花瓶,侯佟就是候三做昭州城胭脂鋪子裡裝胭脂水粉的瓷盒子。”

“這兄弟三人倒是知道分開做,省的長久鬨了不愉快,挺好的。”

後來下午,大家看戲嗑瓜子聊天說話,年輕女郎男郎坐一處,長輩們坐的離戲台子近,一邊看戲一邊聊天。黎周周是各家都問一些情況,虛虛實實的讓幾家拿不住。

等一天結束,傍晚時送客。

顧兆得空偷偷和周周說了句,“我瞧還行,除了人有些認死理,要是渝哥兒能套緊了,這輩子侯佟就認準渝哥兒那沒問題。”

黎周周便送侯夫人時,略親近透露幾分,意思先彆給侯佟相看了,我同夫人聊天高興,過幾日再請夫人來說說話雲雲。

反正就是找借口再約。

明眼人就知道什麼意思。

送完了人,府裡下人收拾的收拾,黎周周晃了晃脖子,鬆快鬆快,一會福寶要下學回來,顧兆上手給周周捏了捏肩,夫夫倆就看院子門口杵著倆人。

霖哥兒是站左邊,孟見雲站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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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找你,你先主動站出來了,成吧進來說說。”顧兆鬆開了給周周捏肩膀的手,臉色也嚴肅了。

霖哥兒有些急,說:“大人,不關孟管事的事,都是因為我。”

“跟你沒關係,是我看不慣那人。”

顧兆望著孟見雲,“你還挺有擔當的啊,之前不問黎老板領著蘇石毅堵人想動手教訓,我當日說什麼?今日出手——”

孟見雲直挺身跪了下來。

霖哥兒見狀,噗通一聲也跪了下來。

“大人,都怪我,您彆趕孟管事。”霖哥兒紅了眼眶可沒哭,仔細說:“林五郎今日堵著我,說渝阿哥壞話,還說王堅阿哥不好,說我們沒人要,我氣壞了就打了他一耳光……”

林五郎挨了一個小哥兒打,麵上拉不下,且一早上受的氣積攢到了一處,便起了彆的心思。

“他說今個輕薄了我,我名聲傳出去就壞了,到時候彆說給他做妻,就是做妾都是正常的,就對我拉扯,我喊人,他捂著我的嘴,幸好孟管事來了。”

顧兆知道肯定是林五郎犯賤做了什麼,所以為何今日不問緣故先仗勢欺人把林五郎給教訓了一頓,且把林五郎那些屁話叫冤的話給堵住了。

“這事我知道了,不過我說孟見雲同這個有關,但關係不大。你就自己問問孟見雲,要不是你在場,林五郎今個什麼下場,孟見雲你自己說。”

孟見雲一言不發,默認了大人的話。

若不是霖哥兒在場,嚇得哭了,他打紅了眼,出手就沒這般輕了。

當時他想要了林五郎的命。

“去外頭跪著。”顧兆讓人彆杵在他跟前,好好反省反省。

黎周周把霖哥兒拉起來了,說:“今日你受委屈了,這事便結了,那混賬東西說的話,一個字彆放心上,霖哥兒心地善良維護王堅,那混賬該打。霖哥兒就是嫁人也是嫁品行端正愛護你的人。”

“回去吧,歇會吃個飯彆想今日事了。”

霖哥兒想給孟管事求情,可他看老板衝他搖頭,便隻能乖乖回去了,隻是出了門路過門口多看了看孟管事,他心裡愧疚難安,一下子紅了眼哭了起來。

早上被林五郎言語欺辱時沒哭,剛才同大人老板說清原委是沒哭,如今卻控製不住掉眼淚,他哭也沒聲,就是靜悄悄的。

孟見雲明明跪著,像是腦後長了眼睛似得,抬頭看了過去。

霖哥兒忙擦眼淚,可越擦越多,小聲結巴愧疚道歉:“對、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才害你——”

“若你不在場,林五郎什麼下場。”孟見雲神色平平,眼底帶著冷意,沒有感情說:“我會殺了他。”

霖哥兒嚇住了,哭聲也沒了。

“我跪跟你屁事也沒有,走吧。”孟見雲收回了目光。

沒一會,背後的動靜沒了,霖哥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