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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早早排上名額接了調任函。”顧兆拆開朱舉人的信。

黎周周點頭。顧兆繼續說:“在村中時,他幫過我,我自然是記著,但說實話跟朱舉人不是一路人,尤其分開這麼久,不清楚他的為人,所以我回信時寫了,若是朱舉人願意來昭州,我可以寫了書信折子安排一下,昭州底下府縣倒是能調動換一下。”

容管縣令顧兆早都看不順眼了。

以朱理舉人的身份,當官那也是九品芝麻官,朱理還想謀個好一些的地段,最好中原富饒,顧兆又不是什麼大官,隻手遮天的,朱理求人都不會求,彆彆扭扭,麵上還要臉,可滿信紙的意思都是‘我好慘我好可憐我在等調度遙遙無期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下’。

“他要是來昭州去容管,有我引薦,當個七品縣令沒問題。”顧兆也是有用熟不用生,在昭州,他倒是不怕被熟人坑。

黎周周不用問下去了,就知道,“可是朱舉人不願前來?”

“周周真聰明,確實如此。”顧兆把朱舉人的信遞給周周了,“我回信也寫的絕,我能儘的力就是如此,彆的地方我插不進手,他要是來那我就幫,不來嘛,那是他自己問題,嫌咱們這兒,以後就彆往我這兒打主意了。”

時下以舉人的名頭,開個私塾,一年三四十兩銀子束脩是沒問題的,他們一家子又不是沒在府縣過過日子,這樣的年收入,過的小日子是富足滋潤。

就是沒官可做,可能少一些老爺的派頭吧。

但管顧兆啥事,顧兆又不是朱理的爹。

黎周周看了下朱舉人的來信,通篇的繡花文章,他看的不習慣,朱舉人信中謝了相公好意,借口父母身體不好年紀大了,不適合遠調,加上家中才獲有麟兒。

“朱舉人妻子生孩子了?早知道該添一份禮的。”

顧兆:“沒添才好,添了那就是給前頭的心裡堵不痛快。”

“這是——?”黎周周沒說下去,但聽懂了相公意思,朱舉人納妾了,這孩子是妾生子。

“朱舉人正妻年紀比你我都大,不是我看輕看低朱舉人,以前府縣讀書時,朱舉人對著發妻也沒半點的憐惜之情,若是真憐惜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家中妻子日日勞苦磨難,麵容都蒼老許多。”

“這般年紀,又得了個新生的,信中看還頗得疼愛,稱‘麟兒’二字,可見挺看重,寄予厚望。”顧兆見周周眉宇略蹙了起來,就知道周周替朱舉人正妻操心,頓了頓,說:“若是以前可能我不好說,但朱舉人從府縣官學回來,在村中幾年,我看趙夫子的來信,朱舉人也改變一二,應該是能尊重厚待他的糟糠之妻的。”

時下當官的納妾是稀鬆平常正事,隻要不苛待正妻,寵妾滅妻那就成。

顧兆也管不到人家家裡事,他自己以身作則無愧於心就好了。

“希望吧。”黎周周道。他也做不了如何。

等下午福寶放學回來,顧兆和黎周周正說話,聽到外頭汪汪的叫聲和跑步聲,就知道兒子回來了。

汪汪比他倆耳朵靈敏,準時的不得了。

果然沒一分鐘,就想起福寶的聲:“阿爹阿爹,福福放學回來啦~周末,我能和平安弟弟玩嗎?”

這是有所求就是‘福福’啦。

小田和彩雲的孩子叫平安,小田師從平安鎮的鄭家,而彩雲娘家更是鄭家的遠親,懷上的時候也是在平安鎮,乾脆就起了平安二字。

簡單好聽,寓意也好。

“弟弟剛到肯定水土不服一些日子,你同他玩時,最好彆東奔西跑的累壞了。”黎周周答應下來了。

一旁顧兆道:“對啊你做大哥的,咱們派頭得有,把你的小弟汪汪帶上,還有阿吉,給弟弟介紹下玩伴。”

“可惜琛哥哥要念書。”福寶小臉掛著遺憾。

顧兆一聽‘琛哥哥’這稱呼先是肉麻一通,十分警戒的盯著福寶看了一通,福寶不知道他爹想什麼,說完了先放了書包,同汪汪在院子裡玩起來。顧兆看福寶沒事人一樣,應該不是對陳家那小孫子有什麼偏好?

“黎照曦。”

“乾嘛啊爹。”

福寶正同汪汪玩球,被後頭他爹叫大名,嚇得一哆嗦手裡的球先吧嗒掉地上了,汪汪拿鼻子頂著球到了福寶腿邊,意思撿回來了,這次短了些,主人快快丟遠一些。

“你做大哥的人了,怎麼能叫陳家小子琛哥哥?這也太沒麵子了。”顧兆嘴裡胡說八道糊弄小孩。

福寶一聽是哦,當即揉了把汪汪,意思等一下,抱著球進廳,問爹那該叫什麼才夠威風帥氣?

“他年紀比你大,論長幼是該叫哥,那就陳哥。”

“可是陳家有好多比福福大的哥哥,叫陳哥都亂拉。”

“那就琛哥,或是陳琛排孫子輩第幾來著?”顧兆問周周。

周周憋笑看相公糊弄福寶,說:“陳家不論男女排序齒,混著一起的,陳琛是孫子輩的十七。”

“……大家庭,難怪我老記不住。”顧兆先沒正行嘀咕了句,被他家周周捶了下,才正經跟福寶說:“那你叫他十七哥。”

福寶記下了,覺得好麻煩哦,可為了老大派頭還是改口。

“去玩吧,汪汪都急了。”黎周周哄福寶出去玩,福寶一去學校,汪汪在家中就無聊,每日隻有福寶放學後才能玩耍跑一跑。

福寶便把這些稱呼丟開了,抱著球跟汪汪去了後院,那裡地方大,汪汪喜歡球丟的遠遠的,再撿回來。

等孩子一走,黎周周就道:“相公,福寶本來就是哥兒,你這樣亂來,叫他臭小子、老大什麼的,嚇唬的其他男孩子以後可隻把福寶當男孩子處了。”

“叫琛哥哥像什麼話。”顧兆半眯著眼,覺得陳家陳十七是不是藏著什麼小心思,一邊跟周周掐著嗓子說:“周周哥哥,你要罰兆兆弟弟嗎?”

黎周周:……

“看吧,這般叫那是夫夫情趣。”顧兆歪理也成了正理,“再說了,這世上千千萬萬的人,要是每一個人性格都大致相同,那也太沒意思了。周周彆擔心,總會有人喜歡愛福寶,隻因他是福寶,跟哥兒男子身份沒關係。”

黎周周想到自己,他也是村中人口中的‘不一樣’、‘像男子’,也找到了相公這般好的,罷了罷了聽相公的吧。主要是也辯駁不起來,相公一撒嬌一示弱,他就沒轍了。

再說了,叫琛哥哥是有些怪怪的。

吃過飯,一家人讀村裡的信,汪汪跟福寶跑了一通,發泄了一些精力,現在就趴在福寶腳邊也聽著信。

“是顧家的。”黎周周拆了信念起來,無外是一些阿奶長輩們的惦記和問好,又說了家裡女孩子們很喜歡流光綢,阿奶說了都做衣裳彆浪費了心意如何如何。

信這次不是趙夫子寫的,字體幼態,像是顧晨的。

顧兆越聽越不對,偏頭一看,頓時笑了,說:“肯定是顧晨他娘要他寫上誇自己的話,顧晨覺得奇怪吧,這下寫的就前言不搭後語了,一會說顧晨成績好趙夫子都誇,後一句又說不敢稱第一,還需努力。”

“小孩骨子倒是沒歪。”還寫了謝謝大哥大嫂送銀資助他讀書。

李桂花那般偏寵顧晨,能養出顧晨這樣謙虛努力踏實性子,算是歹竹出好筍了。

“黎二呢?黎家的信呢?”

讀完了顧家,黎大也惦記黎二了。可能人年紀大了,現在日子也過的富足,對以前的恩怨倒是模糊不記了,記上了親兄弟的情誼了。

畢竟在這世上,也就黎二一個能處能當弟弟的親人了。

顧兆念黎二的來信,周周喝口熱茶潤潤嗓子。

“二叔家一切都好——”

黎大說:“兆兒念細一些。”

顧兆笑,說好好,跟著念起信,有時候還停下來,同爹聊兩句以前在村裡事,比如二叔說家裡的老黃牛年紀大了,如今也走不動乾不了拉糧食的累活了。

黎大自然想起自家的騾子,他的老夥計,現在也拴在後院不敢折騰勞動了,每天都要去看看摸摸,此刻聽黎二說這,自然道:“唉勞累了一輩子,要是日子過得去就彆宰殺了,讓慢慢老了死了埋地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時下人多缺肉啊,這些田裡乾活的畜生,牛、騾子,被買來乾一輩子的活,老了乾不動了,那就提前殺了——不能真病了死了再宰殺,這肉就不值錢賣不出去了。

這樣的肉老、柴,不好吃沒啥油水的,可也挨著肉字,是個葷腥,村裡人自然是稀罕,尤其是牛肉,此時少見啊。

“二叔在信裡說了,不殺,到時候尋個地埋了。”顧兆覺得二叔是真善心還是有意捧爹,這舉動也算好,不細究分析背後原因了。

當日黎家奶福寶的奶羊,黎家去京裡,兩隻羊都帶上,上次從京裡回西坪村,說要去什麼昭州,結果呢,騾子帶著還能說是拉貨,可兩隻羊又給帶著,這還沒殺了吃肉啊?

當時村裡人就說了,有說黎家心善仁厚的,也有說黎家發達了,做黎家的牲口都是命好,沒有卸磨殺驢這一說。

此時黎大聽了,當即心裡鬆了口氣,舒坦了。

“好好,牲口也是有靈性的,在家裡乾了一輩子,死也要有個好死法。”

“……光宗媳婦兒生了,前年的事,是個小子,二叔很喜歡,是臘月冬日生的,小名叫臘月,跟著他阿姐九月了,大名想讓我幫忙取一個。”顧兆:……

為什麼都來找他取名字!

“那你就幫著取一個。”黎大說。這也不費啥事。

顧兆:“我記得光宗有個差了十多歲的弟弟叫黎健陽,這孩子是冬日生的,中間加個字,跟著他小叔叔後頭的健康康字排,那就是黎康冬。”

諧音還挺抗凍的。

挺好。

“那也不好顧此失彼,重男輕女了,給他上頭九月阿姐大名也取了。”顧兆也是來了興致,覺得一個取兩個也是取,“黎康秋。”

九月秋天的嘛。

齊活。

黎大:……

黎周周在旁笑出了聲,相公有時候很有童趣。

“你啊,儘跟著他鬨了。”黎大不說顧兆說周周。

顧兆則出言一本正經維護老婆,“爹,我也沒胡鬨,這名字多好聽啊,還挺詩情畫意的,我現在跟二叔寫了信,爭取二叔家生個春夏秋冬四季來,這是人口興旺。”

黎大是沒了話了,他辯駁不過兆兒。這信要是回去了,他那二弟肯定樂意高興壞了,孩子多了好啊,家裡興旺,子孫滿堂,沒準真後頭能有個四季來。

“光宗弟弟建陽也入學堂了念書啟蒙了,明年要是送信回去,也帶一些讀書銀子吧,讓好好抓著學習。”顧兆道。既然送了顧晨,那黎健陽也不能少。

顧、黎兩家的男孩總是要讀書,能出頭了最好。

黎大沒意見,定了下來。

信念完了,天也黑了,洗漱回房。黎周周和相公哄完了福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