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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與韶州的交接處,二十多輛馬車搖搖晃晃的聽人指路到了‘新路’上。

“你們要去昭州啊?聽說鄚州與昭州新修了一條路,特彆平坦好走,你們可以走那便,近的很,直接通昭州。”

“聽說是昭州修的路,叫什麼水泥路。”

“你們去過?”滁州的舉人問。

指路的老者搖頭,“那邊那麼遠,老丈我去那裡作甚,是我聽來的,之前每每有商隊都是從那條路走出來的。”

“這是真的,去歲昭州商送貨出去,幾個來回,我遇到過兩次,問起來怎麼那般遠還要去什麼中原,商隊人說也不甚遠,路好走了許多……”

這人說的肯定,文豪們沒見過什麼‘水泥路’,當即決定過去瞧瞧,若是假的,路不通,那邊繞一下,耽擱幾天而已。

泥路顛簸,路上又下了兩場雨,更是難走。

諸位前去昭州的舉人、進士們,紛紛是顛的麵色發苦,隻能咬著牙根堅持下去了,都應了孫大家的話,若是因為這點苦難便出爾反爾,那還如何頂天立足。

有何顏麵活下去?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眾位憑著信念,是被顛簸的一路吐,一路走,若是馬車陷進去了,還要下車——自然不用他們推,可冒著雨站在一旁,腳上都是泥。

唉,不提也罷。

“這昭州路途確實遠了。”

“不是遠了,是太遠了,難怪連個官學都辦不起。”說話的舉人心中想,去了便待個三載回來,算是還了孫大家的情。

幾乎是人人都這般想。

終於這天,趕車的車夫在馬車外說:“到了到了。”

“昭州到了?”

“不是,先生,是水泥路到了,這是不是水泥路?應當是的吧?”車夫也驚疑不定,從車架跳下來拿腳感受,等踩到上頭了便樂的不成,“奇了奇了,還真有這樣的神路。”

如何神路?

車裡的進士掀開了簾子,眼前是一條長長的寬闊的直通遠處看不見邊際的路……

作者有話要說:

滁州文豪:不要大驚小怪一條路就這麼叫失了規矩。

下車一看。

我天,這是什麼神路!

第130章 建設昭州30

滁州多文人。

這次前往昭州的諸位文豪先生中,杜若庸是最不起眼的,他隻是個舉人,年紀又長,也不是滁州城裡人,而是滁州下一個小府縣人家。

當初考鄉試,屢屢落榜,幸得孫大家雲遊講學,他在三十七歲時才考中了舉人,而父親聽得他中了舉人後,含笑離去,說這輩子杜家便是圓滿了,他死也瞑目,能到底下見杜家列祖列宗了。

即便是之後當官的路並不順,杜若庸做了幾年的九品小官,而後辭官歸故裡,在小小的府縣開了個私塾,日子過得也算清閒悠哉。

直到聽到孫大家回了滁州,杜若庸是一直記著孫大家的恩情。

若是沒有孫大家那次講學,怕是他中不了舉人,他的父親也要抱憾離世。杜若庸自知無才,也不敢厚著臉皮去拜帖,直到他聽到消息。

孫大家的弟子在窮苦偏遠昭州做官,蓋了一所官學,卻無夫子……

杜若庸聽完後,第一個念頭便是:他必要去。

友人聽聞勸說:“那昭州窮苦,之前我連聽都沒聽聞,比那窮的鄚州還要遠南,你可要想清楚了,何必前往。”

“我欠了孫大家的恩情,這次不還,以後怕是沒機會了。”杜若庸道。

孫大家才學名望家世皆遙不可攀,如今好不容易這個‘幫孫大家’的機會,杜若庸是不肯放棄,君子有所為,窮苦又如何,他杜家該還恩情的。

“講學又不是你一人聽——”孫大家必是記不得你。

“兄長莫要說這種話,杜某要生氣了。”

之後友人便罷了罷了,隨了杜若庸去,反正吃苦受累的都是杜若庸,又不是他。杜若庸與友人道彆,知道昭州窮苦,不忍家中妻兒老母受累,便說此去他一人前往,五載便回來,辛苦妻子照顧老小雲雲。

杜母道:“你自是去你的,必是要還了恩情。”

妻子道:“我會關門謝客,在家中好好侍奉照顧母親,相公在外定要保重身子……”

長孫年幼,垂髫細發,這孩子生下來便體弱,頭發細軟。

杜若庸對這個長孫兒十分寵愛,如今離彆摸摸孩子頭發,“在家定要聽話。”

“孫兒知道,爺爺您保重身體。”

孩子是兩眼的淚花。

杜若庸彆了頭上了馬車,等馬車走了兩步,偷偷看身後家中親人,不由兩眼溼潤,這彆的地兒也好,昭州不成,他一人受苦便是了,怎麼能折騰勞累老母和體弱的孩子。

自滁州出發,原先說是八位,三位進士,五位同他一般的舉人,後來又多了兩位進士,一位梁家一位孫家的,皆是旁支。

不過沾了孫、梁姓氏已經不一樣了,尤其是梁家,如今花團錦簇,族人一脈各是入了官場,怎麼梁氏子弟也跑來了?

後來一想,孫大家有兩名親傳弟子,一位梁家的梁子致,另一位便是才聽聞的顧子清顧兆,如今的昭州同知。

來的一路上,眾人是被車馬顛的七葷八素時,還不忘好奇。

“這顧子清是何來頭?”

“不知,也是才聽聞孫大家收了這麼個徒弟,怎麼如此看重。”

“何止是看重,連梁家也來人了。”

“師徒二人一般看重這位顧同知,不知什麼家世淵源?”

眾位想,那肯定是什麼文人風骨的家族,後來有人說:“不是什麼家族出身,聽聞是宛南州中一個小村子出來的……”

“那定是寫文作詩文才風流的。”有人斷言。

不然為何會得孫大家與梁子致看重?如此護著?這才收徒幾年,便這般費心費力的替其動了人情招夫子。

杜若庸想,原來是這般文采斐然的人物,那不是他能說的上話的了。過去便老老實實的教書罷了。

“到了!”

“沒到,是水泥路到了。”

杜若庸坐在車中,聽到前頭馬車車夫喊話,這又是到了,又是沒到,到底如何?他掀開簾子透透氣,一眼看到外頭景致便愣住了。

這路……

來時聽人說起,可眼見為實,那些人描繪的不儘十之一二。

馬車停了,諸位是紛紛下了車,一張張臉上都是驚訝,連那孫、梁兩家子弟臉上都帶著詫異,其他人更不必細說了。若不是在外,杜若庸都想好好摸摸這路。

之前聽說是水泥路,又是水又是泥的,如今腳下平坦光滑,雨水衝洗過後,半點泥濘灰塵不見,十分乾淨,哪裡來的水泥?

路寬約兩丈,兩邊草叢鬱鬱蔥蔥的,更有野花開了,頗得野趣。

“咱們便走一走,正好鬆快鬆快。”梁進士提議。■思■兔■網■

其他人紛紛應和,杜若庸自然,他年紀大坐馬車顛簸腰酸背痛的,走一走路,迎麵吹來的風倒是舒服,隻見眾人結伴走著,孫進士還當即對此景%e5%90%9f了兩句。

“好詩!”

有人讚歎,自然也有人添補餘下的兩句。杜若庸作詩不成,便跟在旁邊,聽到了好的絕的,鼓掌點頭應好。

走累了,便上車,這次坐上去半分顛簸也無。

杜若庸心中想,若是從滁州到昭州,一路上路路皆是此路,他也能帶全家前往昭州——而後又想,不好,路雖然好,可還是窮苦,不好老小受苦。

這一條路諸位走的慢,一走兩天快三天,車夫說天色不早了,不如就近借村民家中安頓,大家夥便去了,吃著鄉野粗茶淡飯,略有幾分不同滋味。

孫進士問:“老翁,我們離昭州城還有多遠?”

“水泥路好走,你們趕著馬車快一些走個兩個時辰不到便到了。”老翁說。

人有自責的,都是他路上看景耽誤許多,沒想到這麼短就到了,早知道便趕快一些早早進城。杜若庸安慰說:“莫說白兄看迷了眼,我也是,怎麼能獨怪白兄呢。”

其他人紛紛安慰。

“老翁,昭州城如何?”

“你們這是想問吃食啊,氣候啊,還是旁的?”老翁不解。

其實問的這人想問昭州城是否真的窮苦,可話到嘴邊覺得這般問不好,便說的籠統。現如今老翁反問,這人便順了其意,說:“都說說,我們是去昭州城教書的,聽聞昭州城蓋了官學,我們一行人是北方的,人生地不熟,吃食上也要問問。”

滁州對唐州來說也是南方,可對昭州這極南的便是北方了。

老翁一聽是教書的,頓時敬重,讓家中老伴同兒媳再燒一個葷菜,杜若庸以前當過小官,知道村裡日子窮苦,難得見葷腥,他們人多,不好讓破費,便說不用了。

“那怎麼可,各位先生是顧大人請來的吧?那便是顧大人的尊客,到了我們鄉下來,自然是要好吃好喝招待上了。”老翁定要做。

其他人便感激紛紛道謝,之後又說起了昭州城。

孫進士觀老翁提起顧大人便臉上自豪,話也痛快,人也熱情許多,便問:“老翁口中的顧大人可是京裡來的顧兆顧大人?”

“顧大人名諱小人不知,不過確實是外頭來的大官。”老翁提起顧大人話多了,“各位先生也見到了,通外頭的水泥路沒修好前,我們這村子沒人路過,人也少,十來戶人家,地裡的莊稼也不成,勉強糊口,後來顧大人來了,說修路,每天給我們五文錢……”

“……今年地裡的莊稼收成也好,祖祖輩輩地裡刨食,從沒見過一畝田能種出這麼多的稻米。”

修路得銀錢諸位能聽懂,雖然五文錢一天在幾人看來算什麼多的?到了莊稼就聽不明白了,怎麼莊稼收成好了,也是顧大人功勞?

這些來人,辭官多的十多年,辭官少的也有六七年了,不說不慕名利不懂吃喝,就是對俗物淡薄些,不甚關注關心,家中略富裕殷實的,那便喝酒%e5%90%9f詩對弈,有時候出遊短暫遊玩一二,或是去哪裡講學。

要是家底一般的,如杜若庸,那便開個私塾,一年也有四五十兩銀子,家裡吃喝用度皆不用這些文人老爺們操心關心,自有夫人料理。

因此不懂不了解肥田法。

梁進士與孫進士知道,替諸位解了疑惑。那老翁連說對對,“誰讓我們昭州偏遠,外頭都曉得了,也就是顧大人來了後我們才知道,剛開始還不敢做哩,石粉要錢,可顧大人說了以工充或是半錢給,沒成想真的種出來了……”

“年前蓋廠,又賺了不少銀錢,家裡米糧夠吃還賣出去了些。”老翁讓諸位先生彆客氣,動筷子吃肉。

十位是一人嘗了一口,便不多吃了,心中對顧大人是各有各的好奇,也有心生佩服的,他們做官時焦頭爛額,對著俗事公務束手無策,自然沒聽過百姓們真心實意的誇讚尊重。

辭官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