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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天五十隻,第二天就又少了幾隻。黎周周聽了,乾脆和梁掌櫃說:“隻做二三十隻,早上賣完了熟客下午關門不賣了。”

又和小樹說:“你最近彆往店裡跑了,就在家裡多歇歇。”

柳樹一看周周哥神色便一口答應,也不敢亂說亂想,他以前在村裡頭是誰都不怕,能跟那麻杆男人乾架都能打贏,可如今膽子不敢大了。

那時候啥都不知道不懂,如今懂了規矩分寸,能看懂了一些風向。

又過了幾日,京裡官員休沐。

黎記生意也歇了一天、

蘇家四個昨個下午收了鋪子便來黎宅住了,夜裡睡在黎宅的西廂房。

隔了兩個多月再見,顧兆覺得這四個變化很大。

最初印象是四人站在門口,拘束緊張惶恐的厲害,嘴都不敢張,瘦瘦小小的,如今看著長肉了,身上有肉也就顯得壯了高了,不說人活潑外向,但一個個看著跟大人一樣,有幾分穩重,叫他顧大人。

知道階級等級的威嚴了。

顧兆覺得對蘇家四個來說,嚴一些好,他們沒有犯錯容錯的機會。

休沐這天,顧兆是日頭出來洗了個全身澡,頭發散開披著曬頭頭,還挺暖和的,一會就乾了,束起來成個高馬尾。

中午收拾了一桌子飯菜,就擺在堂屋大圓桌上吃。

顧兆讓都坐,說:“難得休假,熱熱鬨鬨的。”

福寶最高興了,坐在寶寶椅上揮胳膊,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都是生麵孔,福寶見了張嘴就是哥哥哥哥的叫。

小孩喜歡大朋友。

“你得叫表叔,表阿叔。”黎周周給兒子說。

可福福還是小孩紙,聽阿爹說完,又是哥哥又是蘇蘇的亂叫,記不清都搞的福福花了眼,最後黎大笑嗬嗬說以後再教,等福寶再長長。

黎宅一片樂嗬。

京裡皇城內圈。

羽林軍到了八皇子府外,還算恭敬的‘請’八皇子進宮,與此同時,不遠處一環裡大門向正街方向開的褚府就沒這份體麵了,金吾衛列隊腰間挎著大刀拍響了褚府大門。

一陣肅殺。

第91章 京中翰林19

紫宸殿中。

八皇子曆胥跪在地上急切說:“父皇,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喪儘天良的事情,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孩兒。”

康景帝坐在高位,看著地上哭訴不斷的兒子,窩窩囊囊,沒半點皇子威儀,不由心中失望透頂,在這些皇子中,最像他的還是老大,可惜。

“你自己看。”康景帝語氣冷漠說道。

汪澤田遞了卷宗過去,這是大理寺審出來查出來的結果。

八皇子慌忙接了,等看到下毒的太監名單時,瞳孔一縮——

這、這。

這確實是他安插的人,可他沒讓下毒,他隻是讓這小太監給他傳傳紫宸殿的消息,沒有說下毒的。

上頭康景帝將八皇子神色儘收眼底,“畜生東西!要不是查出來了,朕還不知道,朕這紫宸殿快輪到你當家做主了。”

禦膳房的、烹茶的、門外守夜當值的。

淨是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父皇,兒子冤枉,兒子真的沒做過。”曆胥捧著紙哭了出聲,心裡慌亂一片,怎會如此?可他求饒看到父皇眼底的冰寒和殺意,頓時心驚,顧不得彆的,膝行到了桌前,“父皇,您相信兒子,兒子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康景帝神色晦暗不明。

“兒、兒子不敢,就是有幾個小太監宮女想關心關心父皇的身體……”

跟下毒弑父相比,窺探帝蹤已經是很輕的名目了。曆胥哭哭啼啼的慘,將自己收買的那幾個抖落的乾淨,“……兒子不敢的,下毒真不是我做的。”

康景帝:“曆胥你自書無能無才不堪大位,朕以為你自己知道,斷了這心思,沒想到你狼子野心一直記著,這是記恨上朕沒將位子給你,先下手要了朕的性命,到時候褚寧遠與那些文臣一擁而上,促使‘八皇子嫡子名正言順’……”

曆胥更是心驚,褚老師跟他說的話,父皇為何知道?

前段時間,有臣子上書薦他做太子,聖意非他,八皇子心知肚明,後來褚老師跟他出招,讓他自請上書,說那一番話。當時八皇子心裡不快,這般一來,豈不是在眾目睽睽下斷了他的路?

褚老師便說:聖上一直無所屬意太子人選,若是哪天——八皇子人品貴重,生母是皇後,乃是大曆嫡子,朝中文臣自然力薦,八皇子名正言順登上大寶之位。

八皇子才自願上書,褚老師讓他暫避鋒芒,留其他皇子短兵相見互相殘殺。

“父皇——”

“畜生東西,朕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曆胥整個身子軟癱在地,說:“不是我,我真的沒有,是褚老師,他說我是嫡子名正言順的……”

康景帝大失所望。

繼後匆匆趕到紫宸殿,被攔在外頭,隻聽裡麵聖上嗬斥聲和她兒的哭訴聲,下毒這事,胥兒自然是不敢的,是誰,究竟是誰下了這一步的毒辣棋子。

……

八皇子曆胥被圈府禁止外出,本來是要剝奪皇子身份,可皇後不甘,闖了進去攔著了,苦苦哀求,求聖上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念在這些年她打理後宮子嗣繁榮的份上……

這一下子提醒了康景帝,要不是立了繼後上位,中間那快十年,宮裡的孩子就長不全長不大,要麼胎死腹中,要麼一兩歲無辜夭折,是立了皇後才壓住的。

皇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皇家的事,不能鬨開,尤其是這兒子毒殺老子的醜聞。最後圈禁八皇子的借口也不是下毒謀害聖上,而是八皇子因巫蠱之術瘋了,明麵上是說為了八皇子身體著想,閉門謝客不許人打擾,八皇子在府中靜養。

這其中的道理,做官的哪能看不明白。

八皇子與大位徹底無緣了,被圈禁不說,如今對外還是個玩巫蠱術瘋了的,曆朝曆代就沒有瘋了的皇帝。

上一輩子八皇子也是這麼個結局,之後沒多久一道聖旨,官拜二品的內閣大臣褚寧遠結黨營私、貪汙等十多項罪名,判處秋後問斬,抄家,男的流放,女的充官妓教坊。

可這輩子,褚寧遠的下場有些變化。

康景帝對著兒子還能抬抬手放一條命,維護著皇家威壓,對著臣子,尤其是叛君的臣子就沒那麼心慈手軟了,本來是要擬草聖旨的,看到了桌前放的《三年兩考[沐浴聖恩]》給略略停了下筆。

手稿時康景帝看過,後來印刷出了,翰林院還獻上了一本,康景帝時不時的翻看,那些詩句文章都是他年輕時寫的,年富力強精力充沛雄心壯誌,還有兩位寒門出身的年輕臣子寫的文章。

字字句句皆是感恩聖上,皇恩浩蕩,永記心中。

康景帝看了這書,更是厭惡褚寧遠,他一手提拔的臣子,如今盼著他死,想謀個從龍之功,至於褚寧遠是下毒後手,康景帝倒是不信。

褚寧遠沒這個能力。

沒門沒氏族的。

“秋後斬了,抄家,他的族人,三代不許科舉。”

汪澤田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康景帝想了下,“讓老二去抄家。”下毒這事隻揪出個皮毛,老八那畜生東西心思是不正,可有句話說的沒錯,給老八一百個膽子老八也乾不出來這事,三言兩語先把褚寧遠給遞上來了,自己摘得乾淨。

這種見風使舵的玩意,不像是後手。

康景帝懷疑老二,探一探。

汪澤田應聲,等了一會,見聖上沒有要發話的,這才行禮退下去辦差了。

天氣越來越熱,京中卻跟變了天一樣,上頭的官個頂個的嚴肅,各個衙門裡、辦值的院子裡也是靜悄悄的,沒人大小聲咋呼,儘可能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等聖旨一出。

顧兆如今和二哥一個辦公室,聽到外頭小聲說話,招來人一問。

“大人,聖旨剛下,褚大——不是褚寧遠褚府抄家,褚寧遠秋後問斬。”

顧兆與嚴謹信互相看了眼,讓下去忙自己的事。整個辦公室安靜了會,顧兆說:“幸好二哥沒跟著走太近。”

“上次見也是踏春詩會,說了幾句話。”嚴謹信簡短兩句,神色說不出的肅穆,“隻是沒想到……”

顧兆點頭,二哥話雖然沒說完,但他聽懂了未說之語。

隻是沒想到曾經鄉野之間、府縣官學之上,所有寒門學子都崇拜的偶像褚寧遠褚大人,說倒台就倒台,還沒了性命。

後來兄弟三人聚一起說起來,鄭輝說:“族人三代不許科舉,這——唉,太慘了。”

“不能科舉,起碼還有性命,聖上仁厚。”顧兆覺得褚家族人現在遠離朝堂未嘗不是好事,以褚寧遠一人之力,起碼扶持了整個族人三十年之久,這些族人吸附在褚寧遠一人身上,當時得利時綁定,現在褚寧遠倒了黴,那便受著。

褚寧遠轟然倒下,大樹沒了,原本攀附其上的小草小樹枝也零零散散修剪的差不多。京裡有一批官,或是外調出京,或是革職查辦,或是扒了官皮牢獄之災,前前後後處理了小官員竟有三十多位。

那些小官都有一個共同點,沒什麼背景,官職不高五品以下,京裡的哪個部門都有,連著挎刀巡街的金吾衛中都有褚大人的路子。

連顧兆看了都要說一聲‘可惜’,可惜褚大人站錯了位置。

八皇子雖然占著嫡子身份,可今上念念不忘尊重有加的一直是元後,包括死去的大皇子,活人怎麼配跟死人打?

從褚大人身上也看出了這些大家族門閥屹立幾百年不倒,是真的有幾把刷子,若是褚大人心思不重,沒有那麼旺盛的權利欲望,做一位獨臣,也不會這般下場,可褚大人不甘心,不甘心止於二品。

顧兆在村裡時,褚大人二品,顧兆府縣官學念書時,褚大人依舊二品,顧兆從七品到了從六品,褚大人位置不變。

想要更高的位置——內閣首輔,那邊隻能是從龍之功,或者於聖上有恩有情誼,像是林家林太師,沒什麼實權,確實實打實的一品,得聖上榮寵信賴。

因為聖上年幼登基,朝中有奸臣把持朝政,林太師其父支持教導聖上任君治國之道,鬥奸臣,後來聖上親征,林太師的嫡妹入宮當了皇後,與聖上琴瑟和鳴,而林家在往後的歲月中一直站在聖上背後,支持聖上。

買股買對了。

林太師父親去世,林太師就接了父親位置,給小皇子們當老師教導皇子們,直接就做了皇子少師,無實權從一品。

再看褚大人辛辛苦苦的往上爬,四十多年了,一直二品卡著不動,真的比不了。褚寧遠想做第二個林家。

可惜啊。

顧兆後來想,要是元後和大皇子還在,沒死的話,林家其實也沒如今這般聖寵殊榮了,就是因為人都不在了,外戚在強,那後宮無皇子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