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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還教我怎麼看帳,他看不懂我的記賬本子,就拿他的跟我的賬本子對,教我怎麼看賬,以後要是鋪子做大了,沒法親自管,以防底下掌櫃的動手腳,這賬本細節能看出來。”

黎記鹵煮原是一天三十隻鴨子,後來沒十天,在梁掌櫃的經營下,又招了兩個宰鴨子洗鴨子的婆子,一天能賣五十隻鴨子。先前自然是不能算租院子的本錢,這個貴了,光是刨去工錢,鴨子本和大料柴火這些,一天入賬有四十兩了。

洗鴨子婆子每個月是半兩銀子,兩人就是一兩。

蘇家四人也按照半兩給,這就是二兩。

柳樹多些,一個月還是按照在府縣是的工錢開二兩銀子。

梁掌事原是推辭不要,最後思量一二說:“那就給我原先鋪子的一半吧,如今買賣營生才做,前頭要緊著些,要是生意好了,年底還勞顧夫人給發個大的。”

柳樹快人快語,一問,三兩。那原先梁掌櫃一個月就六兩銀子?

梁掌櫃笑嗬嗬的默認了,他管著三個鋪子,地段最好的那個一個月光是盈利就有七百多兩了,地段不成少了些也有三百兩銀子。他在滁州蓋了大院子,出來跟著少爺,年底了少爺還給包一百兩銀子。

這些話不提了。

柳樹從梁掌櫃這兒窺探到了大戶人家的家仆那也比他們小門小戶的還有錢,不過也沒往偏處想,他家雖然清貧日子緊了些,但相公做官,以後大白也做官,梁掌櫃吃喝痛快,家裡銀錢不愁,可也有彆的愁法。

而蘇家四個小的,聽到這月銀工錢,一個個骨子裡的血都來回翻湧,他們不識字不明理,想不來柳樹那些想法,什麼子孫後代當官了,不做家仆了,肚子都填不飽,屋裡都是亂糟糟的,哪裡有那麼高遠的想法,隻記得一個月六兩的銀子。

夜裡四人都睡不著,兩兩一個房間裡摸黑說話。

“梁掌櫃原先就六兩銀子,頂了我家全家三年花銷。”蘇佳渝在夜裡眼裡透著明亮,翻身側著看小堂叔,“你說咱們好好學了,以後一個月能不能有二兩?”

蘇佳英也睡不著,“你沒點骨氣,我也想做掌櫃,憑啥蘇石毅蘇石磊成,咱倆不成?反正哥兒痣也不明顯,要是做掌櫃一個月能拿六兩銀子,我就不嫁人了,當成個男人在前頭頂事!”

“不嫁人啦?”蘇佳渝翻身坐起來。

蘇佳英:“你小點聲,彆被人聽見了。”

“小堂叔你還知道你說的話有多,多害怕的話,哥兒咋可能不嫁人。”蘇佳渝才十三,見小堂叔不說話了,心裡害怕,偷偷鑽到小堂叔的被窩倆。

蘇佳英沒好氣說:“你乾嘛?”

“你彆生我氣。”蘇佳渝抱著小堂叔胳膊,小聲說:“其實我也想當掌櫃的,當了掌櫃的大家夥都聽他的話,做事也好,賺錢也多,多好。”

蘇佳英嗯了聲,其實也沒多少氣,就是剛他脫口而出的話,被小渝咋咋呼呼嚷出來,他也覺得太怪了,有幾分沒臉。

“可哥兒姑娘都要嫁人的,我之前在屋裡時,偷偷聽阿奶和我阿娘說,說我吃的多模樣也不好看黑秋秋的,趕緊早點給出去,省一口飯,我阿娘心疼我,說我才十二,在等幾年……”

蘇佳渝腦袋擱在小堂叔肩上,“我不想去彆家,我害怕,我要是一個月能有二兩銀子,那就攢著,攢多了拿回去給阿奶看,我能賺錢了,家裡不缺我這口飯吃,彆趕我走了。”

蘇佳英摸了摸小渝頭發,他家也差不離,嘴裡咕噥說:“反正就算不當掌櫃的,咱們也要好好乾。”可心裡還是想憑啥不能當掌櫃,他可比蘇石毅會說話還機靈。

隔壁房,蘇石毅和蘇石磊也在說。

“六兩銀子啊,我以前做夢都不敢想,我能一年賺六兩。”

“梁掌櫃一個月就六兩了,哥,你說咱們能成嗎?”

“我不曉得。”蘇石毅在被窩裡拳頭緊握,“我不想回去了,石磊。”

蘇石磊翻身,“我也不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學,就算不當掌櫃了,我聽梁掌櫃說要是做得好了,鋪子買賣生意好,年底還有紅包。”

“就算一個月一兩銀子,這不比咱們在地裡刨食強。”蘇石毅眼神也發亮。

之前在府縣裡,杏子阿哥說的到了京裡能被留下來能乾活了,那就是他們的大造化,之前蘇石毅不懂,現在知道了。

柳樹後來發現,蘇家這四個孩子個個乾活更細致認真,手腳麻利還肯學,就是之前他逮著罵的蘇石毅——這娃娃臉皮太薄了豁不出去,如今都能壯著膽子在前頭招待人了。

雖然吧還是木楞了幾分,可膽子大是好事。

柳樹把這些變化跟周周哥說了,黎周周聽完,說:“是梁掌事的調教人的本事,這一手咱倆也要多學學,哪怕以後管後宅管鋪子營生,不能讓底下人給欺騙了過去。”

“對哦。”柳樹一回想,他之前老嚇唬那四個,雖然吧收了一乾忠心,不敢吃裡扒外糊弄周周哥,可膽子都嚇破了,乾不出活啊。

得一個巴掌一個甜棗的來。

柳樹學會了!

黎記鹵煮最先幾天都是老主顧來買,像是林府,就是給個麵子,多買幾盒捧個場,之後顧兆在翰林宣傳了下,就說我妻舅家開的鋪子,過年送的鹵鴨年禮就是那個,趙大人和田大人就下單了。

嚴謹信那邊也是。

這一波是第二批的回頭客。

來客買了,路過的看見了不由進來瞧個新鮮也買了,如此一來二去的,尤其是林家,本來買就是捧場,誰知道拿回去了,幾位老爺見是新鮮吃食,拿來下酒,讚不絕口,一共就四盒,還給後頭老母親送了一盒。

林府裡頭就按照這鹵鴨吃法給老太太下了一碗銀絲麵配著一些爽口的青菜,搭點鹵鴨雜,林老太太嘗了下飯,那一碗麵條隻吃了兩筷子,裡頭的鴨雜吃的乾淨,湯也喝了一些。

之後便也不嫌遠,見天的來買,一買就是七八盒。

林府人多。

黎家就有了新進賬,等了月底結算,光是這個月黎記鹵煮就賣出去了兩千隻鴨子,刨做鴨子、盒子的本,那也有一千三百兩賺的。

一隻鴨子七十文進價,兩千隻一百四十兩的銀子,那些盒子貴價了些,就按照鴨子的錢算,那也就一百四五左右。還有煮的料,這個梁掌事不清楚,從不插手灶屋裡的活,不去查看,那就打個二百兩,還有柴火一百多兩,這些加起來六百兩。

鋪子裡的人手工錢,零零碎碎的吃喝開銷刨去了,可不得那麼多錢嗎。

梁掌櫃都怔住了,沒想到這吃食這般賺,也是,黎家的手藝獨門特彆,加上賣的也不便宜,胭脂水粉隻是女眷來買,一盒水粉胭脂就是費著用,也用個十天半個月,不像這鴨子,好吃了,吃到肚子裡頭,第二天不得還來買?

如今一天能賣七十隻鴨子,這還沒鋪開來賣,一是鴨子貨源跟不上,緊缺了,如今京城外頭家家戶戶都先養鴨子——他聽鴨農說的。

梁掌櫃的也是見過世麵的,略驚訝了些便定了神,跟著顧夫人說,這生意買賣是長久之計,最好先穩了,不要張狂多了。

黎周周也是這個意思,他原先定一天三四十隻鴨子,後來梁掌櫃加到六七十隻,已經到頂了,再多就打眼了,穩固客源才是長久的。

他家在京裡根基不深,還是彆出風頭引人側目眼紅了。

兩人都是心裡清明的人,話過兩句,梁掌櫃就知道黎記生意以後的路子,把這些常客攏在手裡就成了。

漲工資了。

這是好事。

黎周周給蘇家四人都按照一兩的給,不敢給多了,怕小孩子驟然多了銀子,手裡頭捏不住,容易浮躁,要是話多了被聽了去,容易被壞的勾引去移了性情。

梁掌櫃說,這京裡花錢的東西可多著。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黎家生意賺的,在那些真一擲千金的少爺公子眼裡,也不過幾把牌九骰子輸贏錢,算不了什麼。而京裡下九流混的,那些人眼睛毒,最會挑人,勾人玩錢了。

所以管嚴一些,黎周周想年底了給四人各包六兩,就拿一個月二兩的工錢開。小樹的也漲,月錢五兩,他不經常去店裡頭,全是小樹看的,跟著梁掌櫃對賬,灶屋鹵味,四人的漿洗吃飯——雖然是小樹看著婆子做,可也勞神費力。

梁掌櫃的工資恢複先前的六兩了,黎周周想要是梁掌櫃能在他這兒多幫一些時間,教蘇家四個能頂事了,他要包個大的。

如此一來,黎家靠鋪子營生一個月就有一千兩出頭的銀子。

這是先頭大家沒吃過惦記著,黎記鋪子又不擴張,加上一兩銀子一隻鴨,也不是所有人見天都能吃能買的,又過了一個月,鋪子裡頭鴨子穩了,每天能賣出去五六十隻。

一個月盈利也有八百多兩。

夠了。黎周周心裡算是踏實了。

顧兆和嚴謹信的第二本書也修好了,《三年兩考[沐浴聖恩]》從題目名字就看出來是一本拍龍屁讀物了,不過裡頭內容還是有的,畢竟考試答題要附和上位者的心思,而大曆最頂頭的那就是康景帝了。

康景帝寫詩做賦——早二三十年前的事了。

把這些詩賦精選,挑的都是講聖上精力充沛南征北戰的事跡。

第一版手稿時,施大人先寫了折子遞上去詢問聖意,等了約有個兩天——聖上每天處理折子很多的,除了國家大事外還有各地方的請安折子,翰林院遞上去的自然不屬於請安折子範疇,但也不在加急加重的國家大事裡頭。

這些不重要部門遞上來的折子,康景帝有時候便會拖延往後挪挪再看。顧兆聽老師說,當然沒那麼直白,意思是以前康景帝龍馬精神龍騰虎躍時,每天遞上去的折子批完了,有時候無聊了,還撿著各地請安折子一邊看一邊笑嗬嗬的說馬屁精。

拍的好了,便用朱筆寫個善,有時候興致來了,還會回個朕身體好著吃飯也香,愛卿不必擔憂記掛朕的身體。

拍馬屁的文章有時候亂七八糟半分文采都沒有,康景帝便罵連拍馬屁都寫不好,就彆來湊朕跟前了,傷眼。

這人想進京當京官的調動就沒啦。

顧兆當時聽完:……

簡直是一臉的玄幻。

可老師總不會拿著個騙他吧?

“……聖上年輕時若是興致好了,很平易近人的。”孫沐感歎,略有幾分回憶,“如今啊,君恩難測。”

顧兆聽完老師講的,便能勾勒出少年天子,年輕,精力充沛,心%e8%83%b8開闊,還有幾分活潑瀟灑氣息。如今的康景帝已是暮年,猜測顧忌兒子,一邊念著父子親情,一邊又提防這些兒子要坐他的位置。

誰都不信,看什麼都將信將疑。

顧兆不知道說什麼好,就跟大曆這個國家一般,如今表麵看上去還是盛世繁華,可花開儘頭,已有頹敗之勢了。

輪到施大人那份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