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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毅裝錢拿錢照顧三個小的,按照柳樹後來說法:“能不能頂的住現在瞧不出來,不過在四個裡頭長得是像能頂住的,先拿他擱外頭鋪子招呼人。”

黎周周也是這想法,總不能讓倆小的上。

蘇佳渝蘇佳英年紀小,在後頭忙活灶上。重物搬運送貨,前頭後頭跑這是蘇石磊來。當然一早上做的時候都是四人一起做,包裝裝盒了,是倆哥兒乾。

黎周周還找了個婆子,每日過來做做飯給四個人洗個衣裳收拾收拾。平日裡白天他會過來看著,小樹也過來照應一些。

就先這麼頂著用,後頭人手不夠了再添。

每天天不亮就有送活鴨的繞到後頭門口,開業第一天,黎周周思來想去的定了三十隻鴨子,柳樹見了給周周哥豎大拇指。

“周周哥,你現在膽子大了。”柳樹佩服。

黎周周說:“我算了下咱們這兒,這片住的就有快二十戶人家,離正街又近,旁邊還有彆的吃食鋪子,人來人往的其實還算熱鬨。賣不完,到時候收工了,你我拿回去吃也行。”

早上鹵十五隻,下午鹵十五隻。

半隻鴨子半兩銀子——黎周周本想著一隻鴨子半兩的賣,但是算了租鋪子的費用,鴨子、大料、炭火、人手這些,還有包裝盒,要是按照半兩賣也行,不過這地段,最初走的路線——

後來黎周周見,一位穿著錦繡緞子的年輕姑娘,光是買胭脂就花了有二兩銀子,最初他以為那姑娘是那戶人家的小姐,可後來一想不對,未出閣的小姐輕易是不會上街買東西,即便是那也要清了鋪子,可那鋪子人來人往。

再者年輕小姐出行,身邊一般都有婆子丫鬟一大堆人跟著。

聽店裡夥計說,那姑娘是戴府大小姐身邊伺候的,還是個二等丫鬟,一個月月銀就有一兩半,每個月出來采買胭脂,給其他同屋買的。

一個府裡的二等丫鬟出手就是一二兩的胭脂,黎周周一看,當即就定了他家鹵鴨禮盒裝,半兩銀子半隻鴨,一兩銀子一隻鴨的價格。

鋪子一開張。

四間鋪子打通,兩間是做貨架、收銀、包裝,這些買賣營生的,旁邊兩間鋪子地方,放著圓桌椅子乾貨瓜子茶水,這是休息區可以等候的。

黎周周和柳樹就坐在休息區一角。

店裡沒人,靜悄悄的,蘇石毅給嚴夫人還有表哥添茶,黎周周瞧蘇石毅倒水的手都在抖,說:“如今店裡一個人都沒來,我和嚴夫人都是自己人,你怕什麼?”

正說著,門口馬車停了,有人下來了。

柳樹說:“來人了,快去招呼忙去。”

可蘇石毅一看來人,穿的打扮腿肚子就軟,柳樹恨不得自己擼起袖子乾了,黎周周按著小樹胳膊,也是皺眉,看著蘇石毅和來客說話,結結巴巴的話都說不清。

看樣子還得找個管事。

就這麼結巴一通,買賣還是做成了,對方買了四盒整鴨,這就進賬四兩了。蘇石毅拿著錢手都抖,這、這就四兩銀子了?

“表、表哥,四兩銀子。”

柳樹給了蘇石毅一個閉嘴的眼神,蘇石毅正拿著銀子蒙圈高興,見了嚴夫人瞪他立即乖巧退一旁去,原來那位買鴨子的客人放了鴨子,又進來了,徑直向表哥看去。

“是顧夫人嗎?老奴是林家的。”來人給黎周周作揖行了禮。

黎周周一聽姓林,就知道怎麼回事,人家林家得了消息來給他家捧場,笑著起身說:“客氣了,這是我娘家的鋪子,我來看一看。”

林家老奴行完禮打了招呼,又說了幾句吉祥話,並不惹人厭煩,就規矩告辭了。

柳樹是給蘇石毅教過的,可現在人家食客都上了車,蘇石毅才巴巴出去送人,聲量小的說了句歡迎您再來,看的柳樹直皺眉,要不是開業第一天還在店裡頭,他得罵人了不成。

“還是半大的孩子,又是在這種地界上,第一天再等等。”黎周周心裡也歎氣,麵上不顯,他得趕緊找個掌櫃的坐陣。

總不能他和小樹天天紮在鋪子裡頭坐著忙活吧?

林家買了四隻鴨,沒一會梁家來人也買,一大早上儘是熟客了。到了中午吃飯,門口掛著牌子暫停營業,下午未時營業。

到了後頭,蘇石毅臉漲紅眼眶也紅的急的就要哭,可忍了回去,他是男孩,又是蘇家四人裡頭年紀最大的,要是他都頂不住事了,後頭的咋辦?可他害怕,沒乾好活,被攆回去了怎麼辦?

柳樹是黑著臉,“我怎麼教你的?你一早上都忘了?第一次就不說了,後頭兩三次也該熟門熟路了,怎麼回事。”

黎周周沒開口,小樹訓四人的時候他是不說話的。等小樹訓完了,黎周周才說:“你和石磊換著來守鋪子站前頭,先頂著兩天,規矩一些,等我找到了人——”

他話還沒說完,四個人尤其是蘇石毅先站不住了,噗通一下要跪,被黎周周手快給扶了起來,低頭看蘇石毅滿眼的淚水,說:“我話還沒說完,你們三個也聽好了,現在你們年紀小,這些買賣營生對你們來說是生的不熟悉,我給你們學習機會,要是學還學不會,那我這兒不收沒用的人,給了你們銀錢路費,年底差商隊送你們回去,我管不了了。”

“過去你們過的日子是什麼樣的,自己心裡知道清楚,想不想換個新的日子過活,那得靠你們自己。”黎周周拍了拍蘇石毅的肩膀,“你們是我阿爹的親人,可我阿爹去世,兩家不走動多少年了,我不會白給你們吃喝養著你們,沒有這個道理的,懂不懂?”

四人含著淚,眼底害怕又成了堅毅點頭。

“好了吃飯吧。”黎周周給煮飯婆子說。

柳樹和周周哥是一處吃飯,都吃的一樣的東西,等關起了門,眼底是崇拜亮晶晶的說:“周周哥你剛也太厲害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我想起來了,就是我男人說的威壓!可厲害了!”

“你賬學的怎麼樣了?”

“我一直學著,可機靈了,放心吧,不然你考考我?”

黎周周信柳樹,說:“我得請個掌事的過來,這掌事忙前頭,你在後頭每天的帳,這進貨出貨都是有數的,你來管錢還有開工錢。”

“成。”柳樹爽快點頭。

周周哥讓他管錢是信得過他。

黎周周這兒為了掌櫃的先頭疼,可還沒疼夠一天,第二天梁府送來了人,是借他們用一用的。

當天下午回府。

“我梁師兄家裡的鋪子管事,先借過來帶帶那四個小的。”顧兆夜裡給老婆捏捏肩,說:“那四個還是半大的小子,乾乾力氣活沒問題,可為人處世做買賣打交道,我想來還是不妥,就跟梁師兄說了,問問他能不能幫我找個做買賣老道的人。”

要是彆人顧兆肯定不開這個口,能開口的那就是‘自己人’,他在京裡就鄭輝家、嚴謹信家,還有梁子致梁師兄這位。前頭兩位都和他差不多,鄭輝是家裡頭給錢接濟,不然以鄭輝那月奉,供著一府過日子也緊俏。

嚴家就更不提了,本身在京中沒底子沒根兒,二哥又不是經商的人,一門心思鑽研學問和報效國家,家裡的日子過得真是緊巴清貧,全靠柳樹了。

數來數去便是梁師兄。

“梁師兄家中還有做買賣?相公你怎麼知道的?”黎周周好奇,這個不好問的。

顧兆說:“梁師兄從七品的官,月奉就和我之前一樣,他家宅子是個三進的,院子裡還養了蘭花海棠芍藥這些名貴的,請了廚子仆人,以前每天去上班,就從沒見過官服褶皺,都是熨帖的,吃東西也是全看口味,不在意銀錢。”

這樣的生活習慣那就是從小養尊處優養出來的。

顧兆一問,梁子致也沒藏著掖著,顧兆聽完,好家夥他這位師兄嘴上說就三間鋪子不值什麼錢,胭脂水粉的鋪子,地理位置還都是正街上的。@思@兔@在@線@閱@讀@

“……勻你一個管事的,先借著你使使。”梁子致說完了,又說:“我在城外還有一個莊子,雖然小了些,但有一處活水是熱的,我修了溫泉池,等冬日了,可以去泡泡。”

梁師兄清貴有錢!

黎周周聽完心裡那塊石頭就掉了,不過話說回來,“咱們得了梁師兄的幫忙,是不是該上門走動拜訪一下?”說的是後頭家眷互相來往。

“梁師兄的夫人在滁州。”顧兆嘴裡說的客氣些,因為都是他猜的,跟著周周說沒事,在外頭就不能亂講話了,說:“師兄和老師心裡頭似乎是有結,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梁府下人嘴又嚴實,我第一次去師兄府裡順嘴問了下,要是做客自然要見了師嫂的,師兄臉色如常,十分客氣說人在滁州。”

黎周周:“會不會和鄭大哥當時情況差不多?”

“不像。”顧兆搖頭,“師兄提起來這位梁夫人,像是說外人,以師兄的品性,不會做糊塗事的。”

鄭輝當日是年輕叛逆期,可梁子致不像是叛逆期,這人冷清,心裡看事透徹,跟著老師有幾分像,都是不慕名利的高潔人士。

哪怕不愛了,娶進了門,梁師兄也該與夫人相敬如賓的狀態,怎麼會分居兩地十年之久?顧兆更覺得,滁州那位梁夫人不知道是真的存在,還是假的。

這些話就不能說了,顧兆知道梁師兄人好品行可靠就成了。

當日他和二哥‘大禍臨頭’,整個檢討部門趙大人、田大人都客客氣氣的疏離,唯獨梁師兄替他著急,叫他去府裡幫他琢磨路子,還跟他說彆怕,實在不行了他去求伯父。

顧兆才知道梁師兄的‘官係網’。

梁伯父沒在京中當官,在浙,做的是都轉運鹽使司,彆看是從三品的官,可這官肥啊,大曆百姓吃鹽買鹽那都是官方價,朝廷握在手裡的,能做鹽官一把手,說明很得聖上信任的。

小小的翰林院,藏龍臥虎。

後來顧兆沒事了,跟師兄道謝,梁子致不在意擺擺手,“我可沒出什麼忙,再說我即便是寫了信求伯父,怕是回信的隻有一紙責罵,我啊是滁州梁家最沒出息的一脈了,不說這個了,師兄替老師來問問你的學問。”

可那個關頭,梁師兄那句話,顧兆是承情的。

梁師兄家的管事也姓梁,是滁州梁家帶來的家仆,中年男人,打扮乾淨利落,穿著一身做舊的窄袖口袍子,跟著夥計區彆開來,幾分體麵又能乾活。

袖子窄。

會識字、打算盤、記賬,一雙眼尖亮,畢竟之前是賣水粉胭脂的,伺候那些清鋪子的貴婦都不在話下,如今管個鹵鴨鋪子也是輕輕鬆鬆。

最主要梁管事是個不藏本事,給蘇家四人費心費力教的。

也從不往後頭做鹵鴨的灶屋去。

這些柳樹看了幾日,回來跟周周哥說的,不住地比大拇指誇讚梁管事,“……我跟著學,都學了好多。”他之前處理事就太過浮躁了,看看梁管事就知道圓滑。

“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