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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生孩子皮膚嬌嫩,衣服一定要先洗。”

黎周周點頭,他曉得。

和相公分開這三個多月,黎周周已經做了十來件小寶寶的衣裳了,隻有做衣裳的時候心裡平靜踏踏實實的很幸福,其他時候,黎周周不想說假話,他想相公,尤其是夜裡的時候。

“王阿叔坐。”黎周周招呼王阿叔坐著歇會。

以前王阿叔是乾不完的活,如今也做豆腐營生,可不像以前做完了豆腐還要洗衣做飯包羅所有活,現在小田在平安鎮學醫,屋裡王阿叔管了豆腐生意,其他的就交婆母公爹忙去。

這會王阿叔也不推辭說還有的忙,過來坐下了,杏哥兒幫忙倒了熱水,說:“用紅棗泡的,還挺好喝,我家裡現在也這麼泡水喝。”

“你倆做衣裳呢?”王阿叔接了喝了口,絲絲的棗子甜味。

杏哥兒:“我給周周娃娃做一件,我家的就不折騰了,現在長得快,做了廢料子。”他手裡那塊就是之前舍不得用的妃紅團花料子。

王阿叔瞧著料子漂亮,都不敢上手摸,他常年做粗活手裡都是繭子,怕刮花了布料,隻是仔細看,說杏哥兒做活細致,縫的真好。

“我是照著元元一歲大的衣裳縫的,這斜襟領口上我本來打算繡點啥,不過不著急,等周周娃娃出來了,要是男孩就繡一些竹子葉。”杏哥兒也是看黎周周給顧秀才怎麼繡袍子學到的。

說到這兒杏哥兒就沒多說了,王阿叔心裡識趣也沒問,總不能問要是姑娘、哥兒呢?也不是說晦氣話,而是周周年歲大了,哥兒生懷不容易,黎家招婿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第一胎最好是個男孩好。

“其實我瞧著繡個老虎頭也好,男孩子活潑健康。”王阿叔說。

杏哥兒笑,“周周做了虎頭帽還有虎頭鞋,我就不做了。”

黎周周心裡知道兩人打啞謎,避諱著說肚裡寶寶的性彆。

“我想著女孩也好,哥兒也好著,倒是不拘什麼性彆。”黎周周垂著頭笑的淺淺的摸了摸肚皮,說:“隻要健康就好,彆的我和相公不在意。”

“所以啊,你想繡什麼就繡吧。”

杏哥兒:“真的啊?”他知道周周不說客套話,估摸真這麼想,可還是覺得男孩最好,那他繡個竹子葉,盼望周周這一胎是個男娃娃。

王阿叔聽了也沒往心裡去,村裡人都瞧著周周這胎的熱鬨,因為周周懷的時候吃得好不勞累,背後閒言碎語的酸著,要是生個女孩、哥兒,不得笑話死了。

周周還是生個男孩好。

可咋說,生男生女生哥兒這事,他們外人說不頂用,到時候真萬一生下來不是個男娃娃,周周和黎家肯定要被笑話了,王阿叔就想,周周今天這話說出去,黎家不在意,要真是男娃娃那最好,不是了,也提前說過。

等有人買豆腐,王阿叔就點了兩句,“周周和顧秀才都不在意孩子是男孩還是姑娘哥兒,都疼。”

可這話放彆人耳朵裡,那就是知道自己懷不了男孩先遮醜了。

“現在才懷著就每天葷腥不斷,要是生個哥兒女娃娃還不得後悔死了,花這麼多錢白花費了。”

“不是我說,黎周周和他爹都是厚道人,顧秀才更是琢磨出肥料的法子,我心裡是念著好的,可有人瞧熱鬨啊。”有人努努往黎家方向努努嘴。

能有誰,王嬸唄。

“王阿叔今個說這話,估摸也是給遮一下,黎家要是不想要男娃那就是笑話了。”

“可不是嘛。”

大家夥酸著酸著等黎周周這胎到底生個啥,穩婆都接過來了,黎大還買了奶羊,那羊才生了崽崽半個月,正好撞見了,黎大買回來了,連著那奶羊生的一隻小羊羔也抱回來了。

李桂花是操刀出來,以為今個燉羊,說親家買虧了,小羊羔才幾兩殺了沒多少肉。黎大趕緊說不是吃的,說:“我聽到消息趕緊去拉奶羊,這奶羊半個月前生了兩隻,可惜天冷,一隻崽子凍死了沒活下來,就剩這一隻小羊羔了,我帶走的時候,瞧奶羊舍不得崽子,乾脆一起買了回來。”

家裡周周懷了馬上要生,黎大對著這種事心裡軟,瞧著奶羊與崽子分彆時,跪著%e8%88%94羊崽子可憐,乾脆全買了,就養家裡算了。

李桂花想不殺啊,那也是,如今羊崽子沒幾兩肉再養養,養肥了殺了吃。

黎周周抱著小羊羔放他裡屋,燒著炕暖和,小羊羔才半個月大,還很小,到了暖和的地方就咩咩奶叫,黎周周最近就愛和小羊羔說說話逗著玩。

東西坪兩村,都等著黎周周這胎啥時候生,李桂花則是養著羊,琢磨什麼時候羊崽子長大長肥能殺了,她聽人說,小羊羔吃著沒膻味,老的羊她吃過不好吃膻的緊,小的羔子還沒吃過不知道啥味。

日子一天天近了,接來的穩婆和李桂花睡原先黎大那屋的炕上,平安鎮的鄭鐘大夫也過來了,鄭鐘是孤兒,鄭家人抱回去養的,是養子。

“咋地連大夫都接過來了?”

“黎家這兩年莫不是做營生發達了吧?我還是第一次見誰家生孩接大夫過來的,聽說還是遠路來的。”

這可不得了了,在西坪村又是茶餘飯後的話頭。

就在天越來越冷時,黎周周沒發動,顧兆先回來了。

這天冷的風一吹刮刀子似得,那是個傍晚天擦黑,村口遠遠瞧著有騾車影子,騾子蹄走路噠噠噠的響,一路進了村,有人注意到了見是陌生臉,便問找誰。

西坪村現在光景好,到了年關就怕有賊人宵小,所以防的緊。

就見車簾子掀開了,天太黑瞧不清,可聲音聽明白了,就是去考試的顧秀才聲,說:“是黎家顧兆。”

車夫沒停,到了黎家大門,車還沒停穩,顧兆迫不及待從車裡跳下來,往裡走,頭也不回跟車夫說:“一路勞累,天黑了在我家歇一晚明日再走,辛苦了……”

話音越來越遠。

車夫就沒見過這樣急著忙活往家衝的書生郎,可見是真的想家了。

這會黎家才吃完飯,鍋裡燒了熱水正準備洗漱歇,李桂花抓了把瓜子花生去裡屋,她和穩婆睡一炕上,喜歡睡前聊會天吃吃瓜子,正從灶屋出來,就看到一道長條條的影子,嚇得一聲鬼啊叫喚。

黎大早聽到院子外動靜,出來瞧,一看:“兆兒?”

“爹!”顧兆語速快,“周周呢?生了嗎?”

黎大都是懵的,咋這個點就回來了,考了試沒?可嘴上先緊著回:“在裡屋剛吃完洗了,這會估摸著走圈,還沒生。”

話都沒說完,人就沒影了,往裡屋鑽。

之後的閒事就是黎大安排了,先把外頭的車夫迎進來,給安排熱水飯食,還有睡覺也擠一擠等等。

顧兆進了堂屋,先在爐子上搓了搓手烤了烤,他一身寒氣,就怕過給周周,可裡屋裡走動的黎周周也聽見聲響,掀起簾子出來一瞧。

夫夫倆撞了個正臉,兩雙目在空中遇見了。

黎周周鼻子一酸,顧兆顧不得身上寒氣,先過去,“不哭不哭,我回來了,是我不該放著你一人的。”

“我不是委屈我自己。”黎周周抬手摸相公臉頰,胡茬紮手,怎麼臉頰也少了肉,“相公你瘦了,是不是沒吃好飯,趕路回來的?”

顧兆是趕路,三天考完一收卷子開了衙門,他就往出衝,本來是想趕夜路,可二哥大哥勸著說不安全,還是作罷,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騾車也租好了,這還是要謝兩位哥哥幫忙。

他是背著包袱上了騾車往家趕,一個人連著車夫輕省,白日裡顧兆在車上吃,中午騾子能歇會,夜裡借宿客棧或者村裡,這樣趕著來,半個多月就到了西坪村。

顧兆哪裡有功夫洗漱刮胡子,都不知道他現在什麼模樣。

全惦記著周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黎周周第一眼看到相公模樣就眼睛發酸想哭,他知道相公一定是急著趕回來見他的,所以才沒功夫收拾自己。

“周周彆是嫌我現在胡子拉碴醜了吧唧的吧?”顧兆故意玩笑話,為了怕周周難過傷心,“我不管,我就是這副模樣,也是周周最漂亮的小相公,是不是?”

黎周周吸了鼻子,還是厚厚的哽咽嗯了聲。

“乖不哭,我人沒事,一路上吃喝正常,就是操心你,幸好趕回來了。”顧兆開過了玩笑正經起來,“周周要是嫌我瘦,之後多給我補補就好了。”

黎周周也是幾個月沒見,乍一見相公這副模樣心裡難過,現在收拾好了心情,操心相公吃飯,顧兆就是想讓周周轉移注意力,彆老傷神操心他,於是說了些考試的事。

“一切都好,大嫂、張媽還有柳夫郎跟著,過去後租了院子很清靜也方便,飯食都是院子裡自己做的吃,乾淨營養。”顧兆撿著好聽的給周周安心。

李桂花這會送了熱水,說給兆兒下碗麵?

“都成,我對付一口。”顧兆目光沒移開周周,他家周周臉圓潤了,氣色也好,變白了,白裡透紅的,一看就知道後娘照料的好,便笑著回頭跟後娘說:“勞煩娘了。”

李桂花打了個哆嗦,顧兆一笑就沒好事,趕緊去灶屋。

“嶽母,放些肉和蛋。”黎周周補充。

“知道了。”

顧兆洗臉洗漱,黎周周是寸步不離,顧兆也想周周,便一邊擦洗一邊說:“朱秀才跟著我們一起住,我們早到了半個多月,沒事就去客棧和其他書生辯學識,還有鬥詩的,誰贏了,誰結賬。”

“相公贏了嗎?”

“周周你壞啊,拿話臊我。”

黎周周就抿嘴笑的開心,顧兆也笑了起來,過去讀書上學,顧兆還把他作詩當個笑話講給周周聽,這會說:“嚴二哥贏的。我們本來不想搞事,你知道嚴二哥這人謙虛低調不愛出風頭,可對方欺人太甚,說什麼我們學校上一屆掛零,報名人數多,全都落榜,不如早早歇了。”

當然人家說話要文縐縐許多。

顧兆在家和周周說話一貫如此,隨性簡單,說著逗趣。黎周周就聽了進去,顧兆這會用刀片剃胡子,剃一會,間接歇的功夫說:“我們當然不願意被這麼說,我先給打了個底子,然後就被笑話了。”

“相公怎麼自己先打底子了?”黎周周知道嚴二哥作詩好,不該先嚴二哥直接來嗎?

顧兆美滋滋說:“我這叫拋磚引玉,我一作,哄堂大笑,他們瞧不上我們,那更好啊,大哥做完,對麵挑刺也賽了首,我們倆連翻被笑話,二哥就算在低調也氣不過,不就出麵作了一首。”

“當時技驚四座鴉雀無聲,等過了好半天,才有叫好的。”

顧兆回憶起來,當時也算是爽文打臉了,男主角就是嚴二哥。

“相公也是玉,才不是磚頭。”黎周周護著相公。

顧兆刮完了胡子,湊過去笑著撒嬌說:“可不是嘛,我是周周香噴噴的相公。”

“臉上都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