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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出去乾活,一年又能有個十二兩,就拿十兩說,這不得攢個三十兩。”

柳樹說完了,他還沒見過這麼多錢,心臟噗通噗通跳,說:“咋就這麼多錢,那到時候過年了,不得大碗大碗吃肉,全都吃肉餃子,還包什麼菜。”又好奇問:“黎夫郎,你家過年吃啥?”

黎周周便笑了,覺得柳樹可愛,說話說著說著到了吃食上。

“你多大?我是康景二十八年人。”黎周周說:“不用叫我黎夫郎這麼客氣了。”

“那你比我大三歲。”柳樹也是個打蛇隨棍上,美滋滋叫:“周周哥,你叫我小樹就成,你還沒說你家過年吃啥,我得想想,現在琢磨琢磨。”

黎周周笑說:“我自己鹵下水,有時候河裡撈了魚就吃魚,殺一隻雞,還有餃子。”

柳樹嘩啦啦口水都能流下來,他可太饞了。

“誒呀要是婆母阿奶公爹不答應我去,我都想打滾耍懶了。”

黎周周就不知道咋接話,就、就柳樹還要打滾耍賴真假?在村裡時,二嬸有時候偏心光宗,缺了杏哥兒,杏哥兒也生氣,但撒嬌黏糊,變著法拐著來,後來嫁到了王家,可不敢跟著婆母公爹這般來橫。

“你彆怕,我又不會真地上打滾,又不是小時候了。”柳樹拍著%e8%83%b8脯,他早都不來這一套,“衣服臟了還得自己洗,不劃算,撐死就是多念叨念叨幾次。”

也不用柳樹念叨,第二天吃了早飯,嚴家人就答應同意小樹過去幫襯。

柳樹還有些詫異,不放心家裡,可嚴阿奶說:“你沒嫁進來時候,咱家日子也是這般過,村裡那些說是非不理不惹就成了。”

那時候嚴謹信讀書,恪守規矩,才不會和村頭婦人計較。嚴家女眷聽村裡人背後笑話他家供書生白費錢,不去理就成了,也沒說乾過架。

“就是啊,小樹你就安心去,到時候要辛苦你又要乾活,還要照顧謹信,阿娘知道你辛苦了。”嚴母也是覺得虧待小樹,“屋裡頭你不操心,告訴謹信讓他也彆擔憂,地裡活我和你阿奶還有你爹慢慢乾也成。”

“那不成,阿奶年紀大了彆累著了,到時候農忙我和謹信一塊回來,周周哥都和我說好了,能給我放假。”

顧兆在老婆跟前小聲念:周周哥。

黎周周好笑在桌下拍了下相公手,然後反被相公抓到了,玩了起來。黎周周耳根子發紅,大家夥都在呢,可還是沒抽手,由著相公。

既然定了主意,那就收拾不耽擱,黎家人還要做買賣。柳樹自己收拾了包袱,一些衣裳,嚴阿奶和嚴母則是蒸了一鍋包子饅頭,臨時趕得緊,給小樹帶上,還有一壇子醬。

“這個帶上,勞累你們了。”嚴阿奶跟黎大顧秀才說。

黎大接了壇子放好,說:“嬸子不勞累,放心吧。”

嚴母則給小樹叮囑,“小樹你到了府縣見到了謹信就跟他說彆不舍得花錢吃葷腥,這讀書傷身,你看鎮上繡娘秀才,熬得人麻瘦這就是不吃肉,你要是有空了,時不時給他補補,彆擔心花錢。”

“娘我知道,我做事你還能不放心,他要是不吃了,我喂他吃。”

嚴母一下子踏實了,早上她聽男人說謹信在府縣都沒咋舍得沾葷腥,這咋成,起碼得吃個蛋補補,又說:“你要是辛苦累了,也吃吃肉。”

“知道放心吧,娘你和阿奶也要吃好些,彆太省著了,我去府縣做活還有銀子拿,謹信讀書開銷我就夠了,家裡錢能鬆快一些。”柳樹說這些,可一看婆母和阿奶神色就知道沒聽進去。

婆母和阿奶是軟脾氣人,嫁進來這麼久,就是他和人乾仗撕頭發,婆母和阿奶也沒說過他一句重話,要是他阿娘早揪他耳朵讓賠禮道歉了。

嚴家處處好,就是窮就是扣,太省了。

旁邊黎大想起來啥,添了句:“小樹多正經話,照顧好身子,以後還要享福抱孫子。”

嚴阿奶先樂合不攏嘴,對了對了,小樹過去了,以後和謹信住著,可不得肚子裡能見到動靜了。

“是是是,肯定得活久久,見著我們小樹和謹信娃娃。”

依依不舍說完了叮囑平安話,嚴家人目送著騾車不見了影,這才回屋,村裡人問起來了,就說謹信在外頭讀書不會照顧自己,他同窗一家辦完事順路來接小樹過去,讓小樹照顧謹信去了。

這話還是顧兆提醒,就彆說柳夫郎去府縣打工。

嚴家人不懂為啥不能說,顧兆還沒說話,柳樹一想就知道:“我一個夫郎去府縣乾活,我是正正經經,可村裡頭那些嘴碎背後指定嚼舌根說我不好。”

嚴阿奶一聽覺得對,肯定不能這麼說。

顧兆其實是想著兩層意思,一層維護了嚴二哥麵子,雖然他知道嚴二哥不在意,可能少一些嘲笑指指點點當然好。二者,嚴二哥沒中舉之前,嚴家人在村中還是低調悶聲發財——一年十二兩銀子,這放在村裡對一個哥兒工資來說已經是巨款了。

這些人眼紅了,又得不到這份工,可不得背後詆毀,更加嘲笑嚴家,巴不得嚴家緊巴巴摳搜搜繼續過窮苦日子才成。

趕車花了一天半,路上在鎮子上客棧歇了一晚,為了省錢,照舊是顧兆和爹一個屋,黎周周和柳樹一個屋,顧兆在旁邊酸溜溜,黎周周小聲答應了很多‘條件’,顧兆才開心起來。

老婆好好哦~

回去下午看日頭衙門還沒歇,顧兆先拿著蘇狗娃戶籍冊和同意書去登記掛靠,也幸虧他身上有功名,花了三十文錢,做了個‘加急’,一切都辦妥了。

明天能回去上課了。

顧兆做完了事,回去將蘇狗娃戶籍冊和黎記鹵煮契書給周周,家裡這些周周保管。另一邊,黎周周趁相公跑衙門時候,帶著柳樹去了隔壁小院子先安頓好。

柳樹一進院子先是覺得小巧,住慣了村裡屋,不過進屋一看,牆咋是白,這床咋還有柱子雕花?他自己帶了鋪蓋卷,麻利說自己來收拾,不用周周哥忙了。

“隔壁就是我家院子,有水井,以後你吃水用水就過來。”黎周周說。

柳樹笑開心,“你放心吧,我才不跟你客氣。”

黎周周還帶著柳樹去街麵走了一下,買了牙刷牙粉、皂莢胰子、洗臉木盆帕子等生活用品,柳樹要付錢,黎周周說不用,“你算是員工福利。”相公這麼叫。

至於柳樹相公,那黎周周就不管了。相公說該咋就咋辦。

“周周哥你對我好好啊。”柳樹特彆想親近下周周哥,可還是克製住了,顧秀才好像不喜歡他太親近周周哥,他家孩子多,大哥姐姐妹妹弟弟都有,又是生了一串娃娃,哥兒就不值錢,沒人稀罕過他。

周周哥真好。

柳樹是乾勁滿滿,端著木盆回去,恨不得立刻馬上開工給周周哥乾活賺錢,賺多多。

兩人回來路上,巷子裡有人問這是誰啊,黎周周便介紹了柳樹,說是嚴秀才夫郎,小樹聽他忙不過來好心過來搭把手。

巷子裡人就知道了,這又是一位秀才夫郎,便客客氣氣打招呼。柳樹不怕生,張嘴就叫,什麼阿叔、阿嬸,等回到院子裡,人都記了個七七八八,還能知道誰家是賣包子,誰家賣醋。

“你記性好啊。”黎周周訝異。

柳樹便驕傲,“我剛到嚴家村時,全村過來看我熱鬨笑話我,我要是記不住人,他們笑話我,我咋逮著罵回去!”

“……”黎周周。

兩人邊說話,邊拾掇菜,收拾了一桌。因為柳樹剛到,黎周周有意做豐盛一些,給柳樹接風洗塵,吃個好,明個兒就要開始忙起來了,所以是買了一隻雞全宰了,一半燉了,一半炒了,一斤五花肉用糖和醬燒成了紅燒肉……

柳樹燒著柴火口水能流下來,他長這麼大,過年都沒吃這麼好。

“我家也不是天天這麼吃。”黎周周笑著解釋,“過日子平時也省,不過你剛到,加上我爹和相公奔波勞累了這些天,咱們一起解解饞,明個要乾活了,可要辛苦你了。”

柳樹:“我吃這麼一頓,能犁三畝地不帶歇。”

“……”黎周周就笑,小樹說話好有趣。↘思↘兔↘網↘

顧兆辦完了差事,見天色不早,也不嫌折騰去了一趟學校,柳夫郎接來了,今個第一晚得安一下兩口子心。他一進學校,先跑了一趟教室,果然瞧見二哥在默書。

“二哥!”

嚴謹信抬頭一看顧兆,書也看不下去了,說:“小樹來了沒?”

“……我以為二哥泰山崩於麵前不改色,可算見到急了一麵。”顧兆先玩笑了句。

嚴謹信就知道小樹過來了,被打趣了還是正經麵色。顧兆就說:“接過來了,我這邊剛辦妥戶籍,柳夫郎應該和我家周周一起收拾,二哥是今個和我回去住,還是住宿舍呢?”

這就是廢話故意揶揄嚴謹信了。

嚴謹信麵容平平嚴肅說:“叨擾了。”

“咱倆兄弟還如此客氣。”顧兆:“趕緊收拾吧。”

不用顧兆說,嚴謹信已經收拾好了書包,“走吧。”

顧兆:……

這頓飯是吃晚了些,黎家堂屋點著油燈,不過人多氣氛熱鬨,飯菜也豐盛,嚴謹信肅穆正要開口道謝說些類似小樹以後就麻煩黎家如何如何話,柳樹先咽口水,“周周哥,咱們人到齊了,黎叔吃飯吧。”

“來來來吃飯不說了,以後日子還長久著呢。”黎大說:“嚴秀才不客氣了,動筷子吧。”

嚴謹信:“黎叔,以後叫我謹信就成了。”

“成,吃吧,咱們都不客氣。”

柳樹小雞啄米點頭,不客氣不客氣,見黎叔動了筷子吃了,這才抄起筷子夾了塊肉,還沒送嘴裡,扭頭就看男人看他,筷子上肉是晃了又晃,最後十分不舍不甘心先擱男人碗裡。

咋吃個飯還要他照顧。唉。

顧兆和黎周周在旁邊你給我夾一塊紅燒肉,我給你舀一勺子雞丁,兩人平日裡吃飯便是這樣,並沒有覺得不妥。顧兆一看嚴二哥盯著碗裡柳夫郎夾肉不動筷,便又笑了一回說:“柳夫郎第一口就想著二哥,二哥不送回去?”

嚴謹信便肅著一張臉,給小樹夾了菜。

柳樹盯著碗裡菜,他給男人夾了肉,男人就給他夾菜,算了算了,還是他自己來吧。

一頓飯吃樂嗬,飯後黎周周和柳樹收拾了鍋碗。

隔壁院子柴火、鍋灶都備上了,要用熱水,嚴家兩口子自己燒。柳樹跟周周哥道了彆,和他男人這才回了隔壁,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來時候見聞,說在鎮上客棧一宿貴,說吃了啥,說阿奶阿娘帶了啥,說家裡不讓操心如何如何。

嚴謹信話少,也喜靜,以前不愛聽這些雞零狗碎話,如今聽著聽著,一張嚴肅臉,神情緩和了不少,時不時還要應一聲。

因為小樹說我說了這麼久,口都快乾了,你就不知道回一句話,到底聽沒聽進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