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1 / 1)

蘇家人就是要錢,什麼給小蘇討回公道那就是放屁,當初要彩禮是一兩銀子,現在人死了一條命要了一兩銀子,拿了錢立刻就走,自此後逢年過節躲得遠遠,生怕黎大帶著黎周周上門打秋風。

那時候黎大和黎周周窮啊,窮揭不開鍋,穿不暖衣裳,真窮親戚。

蘇家放了話,嫁出去哥兒潑出去水,沒了乾係。

“那村子路不好走,咱們後頭山知曉吧,翻過去就到了。”黎大說。

從西坪村翻過去還是算近。要是去鎮上,那得走個一天一夜才成,與世隔絕,藏在山後頭,路不通,家家戶戶窮,就是每年上糧稅,糧稅官都不稀罕過去。

這樣人家,其實還挺符合掛靠名單。因為當吃飽飯穿暖衣是一件困難事情,讀書科舉那就是遙不可及,想都不會去想,有銀子拿就成了。

“倒是挺好。”顧兆想。

黎大以前記著那口氣,可現在想想不怨蘇家人,尤其是周周外家,他阿爹去了後,那邊親戚就那些了。

“回去都問問。”黎大說。

顧兆沒意見,然後向學校請了假,拿著嚴大哥手信,關了鋪子一周,一家三口回村辦事了。

黎大一家回來時間正是開春暖和起來,村裡人正忙完給旱田上肥料,還要做水田肥,都忙著地裡事,打過招呼便急忙忙乾活,撐死閒聊問一句咋了,黎大糊弄過去說有事回來,問話也不問了,自家田要緊。

顧兆去東坪村,找了阿奶把話說了,顧阿奶一聽說:“這是大事,我一個老太婆管不了,你讓大伯叫其他人過來,說清楚了,看誰家願意。”

一聽每年給十兩,李桂花可是眼睛都亮了,她看到顧兆回來了,神神秘秘往老大家屋裡鑽,兩手空空,李桂花便抱著顧晨過來。

聽就聽吧,沒啥稀罕。

顧兆說直白,他家做買賣,需要掛靠,每年給包十兩銀子,以後要是收成好了可能會加,加多少暫時不知道。但是,改了商籍,那以後兒子輩就不能科舉。

“娘,你不是想叫顧晨科舉嗎?”

李桂花:……

雖然每年白得十兩銀子聽著很好,可仔細一想,這戶籍從農籍改成商籍,這可不成,商人地位低了,到時候黎家發達起來了,賺了銀子,虧全顧家吃了。

不成不成。

三個伯伯心裡還想,都說女娃娃向外,他家這位也不多讓,才入贅多久真成了黎家人,什麼好往黎家想。

沒人願意,就是李桂花這個見錢眼開猶豫了下也不成。

十兩是不少,可現在肥料用上,地裡頭勤快一些,一年也不止這些,不劃算。

西坪村黎二家也是,改商籍是大事,雖然黎二有心想和大哥關係緩和了,但這事,劉花香第一個不答應,“不成不能,你想想,現在光宗不說了,要是以後我在有個呢?”

第一天都否了,第二天一大早,黎家三人便去後頭翻山去蘇家了。

到了傍晚才下山到了,顧兆是兩腿都走顫顫巍巍,可真是深山裡頭。這裡村子不大,四五十來戶人家,很是閉塞,田地也少,不過獵戶多,靠山吃山,在山裡頭,打獵捉野物經驗要豐富。

憑著記憶找到了。

蘇家真窮啊,周周外公外婆已經去世多年,如今就剩下三個兒子,周周叫叔、伯,與周周同輩份表弟表哥,有連孫子都有了,孩子都是光著腳在地上跑。

顧兆都有些看不下去,更遑論周周和黎大。

出麵說事,顧兆和黎大剛把掛靠每年給十兩說出去,蘇家三位兄弟便急了,人人都願意,彆說十兩,給五兩都成。

至於改戶籍,三代不能科舉,顧兆給解釋清楚,可蘇家人不聽,這有啥,科舉能當飯吃嗎?娃娃都結不了婚娶不了媳婦,餓著肚子,考啥科舉。

最後抓鬮決定。

蘇家老二得了這個美差,明明才四十多年歲,但看著像六十多人。顧兆猶豫了下,說不然二伯兒子來吧。

兒子就兒子,這位也不介意,反正都是二房得錢。

顧兆寫了契書,拿了戶籍,去鎮上做更改,黎記鹵煮生意正式掛在年二十六蘇狗娃名頭上了。蘇狗娃成了商籍。

不用本人出麵,顧兆寫了類似同意書,然後表哥蘇狗娃按了指印,加上村長做了見證按了指印,拿著蘇狗娃戶籍,顧兆去府縣做更改登記就成了。

這個送回來就等年底,不著急。

隻要蘇狗娃不出府縣,就用不上戶籍冊。

一切辦完了,黎家先給了第一年銀子十兩。蘇二一家是眉開眼笑,直誇黎家人好還念著他們家,還讓小孩給他們磕頭,黎大趕緊攔了沒讓,走時候,蘇二家送了許多野菜。

耽擱太晚了,夜裡走山路不安全,黎家三人便在蘇家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早爬山翻回去。

顧兆是覺得癢,一定是有跳蚤。

回到黎家大院子,趕緊燒了熱水,從頭到腳洗了一遍,黎周周還借了篦子,一遍遍幫相公篦乾淨頭發,跳蚤全都掐死了,換了衣裳。顧兆有樣學樣給周周來了一遍,頭發通順了。

至於爹,那也得跟上。

“等以後要是有條件了,可以帶一帶蘇家小輩。”顧兆見周周回來後一直情緒不高,出聲說。

也算是一種補償。

人窮到飯都吃不飽,餓著肚子,人性就淡了。

修整過後,趕車出發去了嚴家村。黎大是去過,這次沒走錯路,十分順當,到了嚴家村熟門熟路找到了嚴謹信家。

顧兆拿出信,說是嚴二哥信。

“我家裡沒人識字,勞煩顧秀才讀了。”嚴父說。

顧兆便拆開讀了,嚴二哥平日裡說話硬邦邦,還帶著書麵語氣,這封家書大白話很多也很簡短,大概意思交代了,問柳樹願不願意去給黎家生意做幫工,又說不必擔心家中農活,他回農假回來,十一月請假回來務農。

“……二哥讓家裡不必先緊著回答,可以想一想,正好我們一家子叨擾了要住一晚。”

嚴家人便踏實了心,有時間商量。不過先是收拾屋子。

嚴母和嚴阿奶睡一屋,黎大和嚴父、顧兆睡一屋湊合一晚上,如今炕大,能睡得開。黎周周和柳樹這個哥兒睡一起。

柳樹第一次見黎周周,他之前聽男人說起來,這就是做買賣特彆有本事能養男人夫郎,還是招婿!

不由眼神亮發光。

顧兆要是追星,肯定能看懂,這就是粉絲看偶像。

第68章 府縣生活28

“被單我新換,被子我拿了一床新,這是我洗乾淨衣裳……”

柳樹忙前忙後給黎夫郎遞東西,他把炕上都換了,是成親時做兩床被褥,隻有男人回來時會鋪一下,平日裡都洗乾淨收起來放著。

“謝謝。”黎周周道了謝,擦洗完臉上身上,換了柳夫郎衣裳,柳夫郎比他稍微矮一些,衣服也能穿。

“客氣啥。”柳樹要去倒水,黎周周便說自己來,柳樹端起了水盆就跑,一邊跑一邊說:“不用不用,你快回炕上歇會。”

黎周周臉上不由帶著笑。

黎大和嚴父坐在炕上嘮嗑,說莊稼經,顧兆出來找老婆玩,就看到老婆滿臉笑,不由湊過去酸味說:“說什麼呢?笑這麼開心。”

“柳夫郎性格爽朗,人也熱情,還挺可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顧兆伸手去拉周周手指,一邊哼唧說:“我不是周周最可愛小相公了,傷心了。”

在嚴家,顧兆還算克製,不然這會就是拿腦袋去蹭老婆%e8%83%b8肌了。

黎周周知道相公逗他,可從不傷相公心,由著相公玩他指頭一邊說:“沒有,相公最可愛。”

“周周也是最可愛。”顧兆笑滿足了。

時間不早,天都黑了,在嚴家不好費油燈,顧兆同老婆說了會話,便各回各屋休息。柳樹倒完了水,放了盆子回來就聽到看到顧秀才同黎夫郎黏糊說話,就咋說,他隻見過哥兒同自家男人那麼黏糊,可從來沒見反過來。

不由大為震撼,然後更佩服黎夫郎了。

咋就這麼有本事捏,要是他男人也能平日裡跟他這麼說話,把他伺候舒舒服服跟大老爺似得,彆整日裡在他耳朵旁念經就成。

柳樹想想都覺得這日子舒坦。

“我剛瞧見顧秀才和你說話了。”柳樹拴了屋門,“我倒完水過來,走近了才看見,不是故意偷聽你倆牆角。”

黎周周:……

“等會我先吹了油燈,彆浪費了,你上炕找好位置,彆摔了。”柳樹還在炕底下,他家就這麼一盞油燈,婆母阿奶早早歇了,讓他用著燈,多照顧照顧黎夫郎。

黎周周上了炕,說:“其實我夜裡也能憑著光線看清些,不至於摔了。”

“真?”柳樹已經吹滅了油燈,往炕上爬,距離黎夫郎有一人距離,他怕黎夫郎和陌生人睡不習慣,差不多就停下,板板正正躺平蓋好,“你要是想起夜了,叫我,咱來一起去,不過我睡得死,你彆害臊,直接給我兩拳就成。”

黎周周就笑了起來,“咋能打你,我平時不咋起夜。”

“誒,我也是,夜裡不多喝水,就能一覺睡到早上雞叫,要是農忙就不成,去年收稻米我還乾了一天一夜。”柳樹說起來語氣驕傲,他厲害著呢。

黎周周:“那得累人了,我以前在地裡乾過半宿,那時候村裡老人說第二天肯定有大雨,雲瞧著密,地裡還剩兩畝,就隻能抓緊著乾。”

“你也乾莊稼地啊?”柳樹一骨碌從板板正正躺平姿勢掀起來了,臉衝著裡頭,“我聽男人說你是招婿,還以為你家裡條件光景要好,肯定是家底厚實哥兒,咋還乾地裡活。”

家裡有錢底子厚哥兒是不咋乾地裡活,都是和女孩子一樣,養豬喂雞做飯洗洗衣裳就是,他以前沒嫁人時,村裡有哥兒就不做莊稼活,柳樹可羨慕了。

他累死了去,又要地裡活還要做飯,還得被大嫂擠兌吃得多。當然柳樹給懟回去了。自然也被阿娘揪著耳朵罵了一頓,咋能跟大嫂這麼說話。

咋說話啦,她都說,豬都沒我能吃,我為啥不能說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阿娘就說他,你都把自己罵進去了。

柳樹才不管,那大嫂也是狗!

“我家裡情況說起來話長。”黎周周剛起了個頭解釋,憑著窗戶紙透進來光線,瞧見柳夫郎睜大了眼睛,一副等他說模樣,那……就說吧。反正也睡不著,聊聊天也好。

黎周周對著柳夫郎印象好,兩人模樣都不是哥兒樣,還都乾農活,柳夫郎說起話來直來直去特彆有意思。

“我阿爹去早,四五歲時,我爹就帶著我分家了……”

柳樹覺得自己日子過得苦,可聽完黎夫郎,他這苦啥啊苦,就是累一些乾些力氣活而已,現在吃飽穿暖不挺好嘛,他娘雖說老偏疼哥哥弟弟,連著大嫂弟媳也偏,可好歹沒早早就沒了——啊呸,不能這麼想。

黎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