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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煉意誌其中一員,覺得小小寒冷算什麼,君子心懷天下蒼生,個人外物一時冷暖算什麼。

當然也有嬌貴的,鄭輝為代表。

都吃了讀書的苦了,能有條件保暖,乾嘛還要凍著自己?

天一冷,整個教室的同學提筆寫一會手就凍得發紅,僵硬,便放下筆,來回搓手保暖,鄭輝尤其甚,唯獨顧兆坐在座位上,一隻手捂著膝蓋上放著的手爐,等寫字手冷了,來回交換。

顧兆雙手都能用,就是左手寫的字沒右手端正好看,但抄個筆記做作業是夠用的。

鄭輝凍成狗,一看兆弟操作,頓時羨慕到流淚,後來休息時還連連作揖道歉說:“對不住,早上是我說錯了,兆弟你那手爐借我用一用如何。”

“我大度不記你說我懼內,當然可以。”

嚴謹信便笑了下,兆弟還說自己大度,這都記著鄭輝說他懼內呢。

第二天上學,鄭輝手上也踹了個手爐,還嘿嘿笑:“就是暖和,我家柔娘給我買的。”

“小心你懼內。”顧兆故意打趣。

鄭輝:“懼內便懼內吧。”

這會,兩兄弟碰頭見麵了,各自揣著手爐,外頭包的花花布,鄭輝那個還加了一層兔毛,看著毛茸茸的暖和。顧兆手裡這個樸素許多,隻是碎花款。

“大哥,我有一事想求你幫忙。”

鄭輝:“什麼事?是給你張貼懼內澄清還是我自己罰寫一百遍?”

“我想勞你家小廝跑個腿,去西坪村接兩個人。”

鄭輝本來是玩笑語,一聽兆弟說的忙,便知道這是正經事,麵容也嚴肅了,“怎麼回事,突然要去接人,接人成,我讓張媽回去一趟,正好天氣冷了拿些東西過來。”

“咱倆是兄弟,我也不瞞你了……”顧兆把過去的舊事簡單說了清楚。

鄭輝這人正義感重,尤其是偏幫自己人,聽了頓時生氣,破口大罵黎正仁黎三一家:“蠹蟲!如此不敬兄長之人,見你家日子好了,還敢攀附過來,真是可恨!”

“昨個有鄰居提了醒,我家周周夜裡睡不著,猜想便是黎三一家,但是還沒找上門,我隻是提前做個打算。”顧兆給鄭輝交了心,“我爹和周周人老實,我怕被欺負了,雖然這事我家占了道理,可——”

“我懂。”鄭輝雖然天性浪漫骨子裡有些少年人的正直單純,可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立即停了不動,說:“我回一趟家,兆弟你先去學校,要是遲了就跟夫子告個假。”

顧兆知道鄭輝定是回去給張媽交代,怕誤了他的事,便說:“不急一時半會,中午有休息時間,我同你一起,一會去了教室,我手書一封,勞你家小齊幫我送到村中,不然來回傳話,容易出了岔子。”

“對對對,我一急便瞻前不顧後。”鄭輝覺得兆弟想的周到。

“你也是替我擔心才著急。”

兩人不再說客套話,到了教室沒遲到。嚴謹信瞧鄭輝今日神色不對勁,再看兆弟好像也和往日不同,不過敲了鐘隻能等中午再問。

中午一到,鄭輝與顧兆要出去,嚴謹信問都沒問,跟了上前,說:“可是兆弟家發生了什麼事?”

嚴謹信觀察敏銳。

三人邊走邊說,顧兆說的簡單,鄭輝又聽了一遍,嚴謹信麵色肅穆,又帶著佩服,“告官於兆弟名聲恐有礙。”話音一轉,“兆弟卻能做到如此,謹信佩服。”

“打什麼話鋒?”鄭輝沒聽懂。

嚴謹信:“以兆弟的手段,還有鋪子裡的匾額,不用告官,應該也有的是辦法製住黎三一家,讓其不敢上前攀附,可兆弟還要告官,一時沒處理好便於他讀書人名聲有了損失。”

明知弊大於利,還是做了。

“爹和周周是我親人,我們同是一家,易地而處,二哥與大哥也會做這樣選擇,不算什麼令人敬佩。”顧兆真沒覺得如何,“我讀書科舉,不像二哥心懷天下蒼生,想為百姓做什麼好事,我想法簡單,便是有能力護著家裡人,讓家人過得好。”

“不能本末倒置了。”

“再不濟,總能考個舉人當個地方官吧?”

顧兆也做了最壞打算,黎三家沒什麼官方靠山,一個賬房,就算嶽家牛給財紳地主打工做帳,可隔了幾層關係,地主老爺還能為賬房家的女婿出頭拉關係找靠山嗎?

他家好歹還有個府尊匾額,有個獻肥料之功,退一萬步說,就算府尊不念這些,覺得他告長輩是不對,理念不合,也沒資格剝奪他的功名,得往上頭報,然後知州那一級批審,為了他一個小人物不知道這麼大費周章。

總體來說:最差差不到哪裡去。

可能就是學校同學、老師看他頗有微詞。

嚴謹信聽聞,彆的沒說,隻是把‘本末倒置’四個字念了一遍。

到了鄭輝院子,張媽開的門,見大中午的輝哥竟然回來了,還有些意外,可是出了什麼事,她飯隻做了她和柔娘的。

柔娘聽見動靜也出來了,見了人行了禮,本來是要回避。

“不用了,兆弟家出了事,要勞張媽回一趟家。”鄭輝說話快,跟張媽交代一番:“這封信是我寫的,你直接回醫館交給祖父或者我爹都成,有人做主就成,剩下的不管了,他們自會安排。”

“這封信是兆弟的,你一同給了我爹。”

“柔娘,拿了錢,給張媽雇車。”

顧兆:“雇車錢我來出。”將自己荷包的零花錢拿了出來,直接遞給了張媽,裡頭統共有一百文,雇車來回絕對夠。

“剩下的辛苦張媽跑這麼一趟。”

張媽沒收,見輝哥點了頭才收下,飯也沒顧上吃,趕緊去找車行出門。

唐柔要下廚張羅午飯,顧兆和嚴謹信便說不麻煩了,回學校吃就成。

“現在你們回去,定是沒飯,鄭輝同我說過。”唐柔笑的柔和,“不嫌我手藝的話,很快便好了。”

兩人自然說不嫌棄,麻煩大嫂了。

唐柔去灶屋,鄭輝忙跟上去幫忙,同柔娘把話說一說。然後便見柔娘做飯竟然很熟練,十分驚訝,“你在家中時還做飯嗎?”

“也不時常,母親身子有時不適,我們做女兒的要去照顧。”唐柔說的簡單。

鄭輝知道柔娘口中的母親自然不是親生的姨娘,再想兆弟今日說的話,對夫郎的維護之情,頓時愧疚難當,握著柔娘的手,說:“以前是我——”

“現在以後好便好了。”唐柔打斷了相公的話。

過去的都過去,不提了。

另一頭大早上黎老太是照舊找到了石榴街上,黎記鋪子又關著門,便隨便找了個清閒沒人的鋪子進去打聽。正巧是張家醋鋪。

早上包子饅頭麵條燒餅做生意忙著,倒是醋鋪子早上沒幾個人。

周氏坐在椅子上縫小孩衣裳,聽見動靜抬頭一看,一下子認出是前兩天到這兒對著周周家啐了口的刻薄老太,她裝作不知道,問買醋嗎?

“勞煩打聽一下,那個關了門的黎記做生意的名字叫啥?啥時候開店?”

周氏先沒答,而是反問:“我瞧著你麵生,老太太找人的?”

“找我大兒,我聽說這家店是擰鬆縣西坪村的人家開的,我家也姓黎,聽著像是我大兒和他家哥兒……”

周氏越聽越糊塗,這刻薄老太說的都對上了,難不成還真是黎叔的親娘?

可也不對啊,這老太瞧著不是麵善的,說著說著,就開始打聽,黎家生意好不好,一個月能賺多少銀子,是不是有個四兩?

周氏胡亂推搪了一翻,說不知道,她家賣醋的哪裡知道人家做生意賺多少。到了最後,黎老太話沒打聽到,瞅著時間不早該回去做晌午飯,便說改日再來,一出醋鋪便罵大肚子問你抓雞,給她說抓鴨,話都說不明白。

絮絮叨叨罵了一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周氏打發了人,想著下午再去給周周說一聲,要真是周周阿奶,那就是一家人,怎麼她老覺得有內情,那老太不像是嘴裡說的那般真念叨兒子孫子。

反倒是像處處惦記黎家銀子的。

“你嘀咕啥呢?”男人搬醋出來問。

周氏說了一通,見男人不以為然,便說:“你是個大男人粗心不懂,要是真像那老太說的心疼兒子孫子,那應該問瘦了胖了,身體好不好,可她一勁問我黎家賺多少,鑽了錢眼子裡了。”

“錢賺的多了,日子自然好,這有啥。”男人覺得不稀奇。

周氏搖頭說不對,“我記得周周之前說過,他家裡情況,說四五歲時分了家,當時沒說全,裡頭肯定是有什麼緣故,我得再給周周提個醒去……”

可周氏還沒去提醒,回去路上的黎老太見有人端著碗說去黎記,便攔著人問了清楚。於是中午時,黎大卸了板子,隊伍人群中黎老太就擠了上前。

還真是黎大那個短命的和他家木頭樁子命硬哥兒開的鋪子。

黎老太上前就哭喊:“我的兒,是黎大吧?你們來府縣了怎麼不找娘……”

黎大咬的牙咯吱作響,鐵青著臉不說話。

“你咋還不認我,我是你娘啊,你個沒良心的……”黎老太見黎大軟的不吃,便破口大罵起來,高著嗓門說:“大家夥都瞧瞧,我是黎大的親娘,當兒子的二十多年沒養我,如今我找上門了,還不認我,他可是我生的。”

黎大忍不下去,打斷了說:“十八年前早就斷了關係分了家。”

黎老太自然是不依了,撒潑高喊讓大家夥都看看,黎大良心被狗吃了,短命的鬼,他親娘都不認反反複複這幾句。

鋪子門口圍了一對瞧熱鬨的人。

黎大是緊握著拳頭,黎周周想到相公說的話,便說:“有誰買排骨?能發牌子了。”

頓時就有人:“我我我,我第一個,老太太你要撒潑要哭挪個地,占了我的位置。”

“對啊,不買的彆攔路,先讓開。”

熱鬨誰都愛瞧,可大家夥也不是傻子,一老太太說黎家父子沒良心那就沒良心了?他們倒是想斷官司聽下去,可來來回回就那幾句話,也沒個具體咋琢磨刻薄你了是不是。

再者,他們是來吃鹵煮的,鹵煮好吃買到手了,黎家的家務事跟他們有啥關係。

黎老太孤身一人,就是想罵想搗亂可也沒法,眼睜睜看著短命鬼父子做完了買賣,一勺又一勺,那錢就跟流水似得往錢匣子裡放。

一會會,一大鍋排骨全賣完了。

食客散了都要趕著回去吃飯,大冷天的不願意受著寒風瞧熱鬨。自然也有沒買到看看熱鬨的。

黎大是要關鋪子,黎老太見了錢匣子移不開眼,恨不得那是自家的,就跟以前沒分家一樣,大兒子在地裡刨的糧食賺到的一文不剩全交到她手裡才成。

這麼多錢啊。

黎周周收了錢,黎老太恨恨的剜了一眼,這哥兒長得不像哥兒,瞧著就不是個正經的。

“老大,我就問你,